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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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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師兄倒是對沈師姐挺上心。看來, 下山這幾月發生了許多我們不知曉的事情。”花灼灼捂著嘴打趣道。

“沒有的事。我只是關心師妹而已,大家都是同門, 理應相互關照的嘛。”紀禮撓撓頭,扭捏地側過臉。

花灼灼與慕期對視一笑,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了。有些事情沒必要點得那麽清楚,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沈芩醒的很快,據她所說自己是昨夜即將入睡時,忽然就頭腦有些昏漲,控制不住邁出房門的腿。後來就沒意識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個情況倒是與之前那位死亡的人很像。如果是這樣,那人都勾到手了,為什麽沒有動手呢?方崢又為什麽在那裏?難道是方崢救了沈芩師姐?

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已經不得而知了。只一點是肯定的,方崢並沒有打算殺沈芩, 否則在花灼灼找上門時, 見到的就該是具屍體了。

果然人性都是覆雜的,真的無法以單純的好與壞去評判一個人。

在小院子遇到望笙的事情,花灼灼沒有瞞著慕期, 將交易一事也如實告知。

慕期聽完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只問了一句:“可靠嗎?”

花灼灼攤攤手, 大大咧咧回道:“不知道。管他可不可靠, 做兩手準備就是了。他要是敢臨陣變卦, 那我想, 讓魔族易個主也不是什麽難事。”

在慕期疑惑的眼神中, 花灼灼又小小聲補充了一句:“就在他身上施了個秘術,在異世學到的, 正好就用了。魔主的為人我也不清楚,總歸有備無患。”

因為沈芩的遭遇, 花灼灼擔心她會再次被盯上,於是夜裏就與她一間房,順便觀察下情況。當天夜裏,客棧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周圍一片靜悄悄的。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白天的影響,沈芩一直覺得很困倦,早早就睡著了。而花灼灼背靠著床柱,閉眼小憩起來。

一陣窸窸索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花灼灼猛地睜開眼睛,掀開蓋在腿上的被子從床上起身,輕手輕腳移到門口,豎起耳朵聽著。

那東西在門口停留了片刻,又繼續往前去。據行走的距離與聲音戛然而止的時間判斷,應該是停留在慕期的房門口。

花灼灼趕緊推開房門追出去,就見慕期房間大門已經大敞著了。

這麽短的功夫該不會就出事了吧?花灼灼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邁開腿狂奔到門口。出事是出事了,但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

房間內慕期的身影不僅還在,他的前邊還多了一個小女孩兒。七八歲的模樣,穿著很單薄,身上披了件繡著紅色梅花小點的袍子,面色慘白,披頭散發的。在夜晚出沒,真有點孤魂野鬼的意思。

此時小女孩兒被靈力束縛住,一步也前進不得,正對著穿著整齊、坐在桌邊把玩茶杯的慕期張牙舞爪,一副想將人生吞活剝的兇狠樣。

看到慕期早有準備,花灼灼驀地松了口氣。跨進門,瞅了瞅還在掙紮的小女孩兒,似乎想到什麽。出聲道:“你看她的面相,有沒有覺得像一個人?”

慕期聽花灼灼的話仔細一看,點頭道:“梅青。”

“是吧?這模樣與梅青倒是有五分像。你說,當年梅青的孩子真的夭折了麽?”花灼灼別有意味的問道。

“怕不是夭折,只是為了掩飾她的異常,將人藏起來了。這個應該就是梅青的孩子。”慕期回答道。

這小女孩兒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半魔。那天夜裏被人看見的小孩,應該就是她了。既是半魔,難怪會生食人肉了。

“怎麽處置呢?”花灼灼瞅著眼前這不言不語,只顧亂掙紮的小孩問道。

慕期正要開口,大敞著的門口又風風火火湧進來一人,居然是被官差押走的梅青。

梅青進屋後,一把將被束縛住的小女孩兒摟在懷裏,流著淚,摸著小女孩兒的頭,安撫道:“別害怕,娘來了,沒事的。”

在梅青踏進屋不久,後腳一群穿著官服的官差就氣喘籲籲追了進來。拿著鐐銬與枷鎖,指著梅青道:“還敢打官差逃獄?你以為自己逃得掉嗎?還不趕快跟我們回去!”

說著,就要上前拉走梅青。梅青死死抱著自己孩子不松手,絲毫不顧官差的拉扯,眼睛只望著花灼灼兩人,乞求道:“放過她吧!她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啊!”

花灼灼攔了下粗魯拉人的官差,指著小女孩兒,建議道:“這殺人案的兇手已經找到了,各位官差大哥抓人也不急在這一時。不若稍作歇息,聽一聽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幾個官差一看,是之前發現兇案的小姑娘。他們還記得當時看到那被啃得殘缺不全的屍體時,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兒都吐了,這姑娘依舊面不改色,十分鎮定,膽子出奇的大。他們是由衷對這小姑娘心生佩服。

再者,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雖然不知道她指著個孩子說兇手是幾個意思,但聽一聽說辭總還是可以的。

幾位官差當真毫不客氣坐下了。這大半夜的,他們從縣城那邊一路追來,說不疲累是假的。趁這個功夫,好好歇一下。慕期的小房間一下子就被擠得滿滿當當的。

這邊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弄出的聲響自然吵醒了其他歇下的客人。有好奇心強的客人點起燈火,披著一件衣服開門,冒出頭瞧了瞧。本想近距離湊個熱鬧,卻被守在門口的官差兇了一臉,頓時也不敢靠近了,就倚在房門口揣個手爐伸長脖子看著。

隔壁房的沈芩與紀禮聽到嘈雜的動靜,抄起長劍就往這邊沖。他們擔心是慕師弟出了什麽事,結果到門口被人攔下。

沈芩性子急,就想直接撥開人硬闖。好在房裏適時走出一位官差,將二人領進去了。

一進房門,看到花灼灼笑著沖他們點點頭,二人這才收起氣勢逼人的長劍。瞧著屋裏的情況,走到花灼灼與慕期身邊站立,沒有多問。

“這孩子是個半魔,殺了那麽多的人。所以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會慌慌張張就跑了,是怕我們察覺到什麽,對這孩子不利吧?”花灼灼回憶了下與梅青初次見面的場景,慢慢說道。

“她的父親在什麽地方?或者說,你還找得到她的父親嗎?”花灼灼知道魔族之人風流,但卻少有真心。哪怕有了孩子,也不一定願意負起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梅青從進門就開始小聲哭泣,現在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回道:“早找不見人了。在我懷上這孩子的時候,他就沒了蹤影。我輾轉四處打探,聽聞他似乎被宗門的弟子抓了,生死不明。”

通過梅青描述的外貌,花灼灼回想了下,那不是企圖通過登記成為送貨使者,進而混進萬仙門的那個魔修嗎?人還是花灼灼親自抓住,交給掌法師兄的。

這世界還真是小,兜兜轉轉碰到的都是這一家子的人。

從梅青口中,算是知道了這一連失蹤案的來龍去脈。關於梅青的經歷,也與之前花灼灼打聽到的相差無幾。

梅青對隱藏身份初到鎮上的魔修一見鐘情了。那魔修風度翩翩,對她的示好報以同樣熱情的回應。

梅青以為自己遇到了可以攜手一生的良人,不管不顧執意嫁給了這個男人。婚後沒多久,她的父母就慘死了。不是外人所說的病死,是被她的枕邊人吃了。

那魔修吃人的時候沒有特意避開人,被發現時也鎮定自若,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唇上沾到的血跡,沖著她笑。

梅青只是個在小鎮上長大的姑娘,沒有接觸過妖魔鬼怪,這樣血腥的場面更不可能見到過。猛一被沖擊到,又怕又急,可就是沒有報官。

父母沒了,她當然傷心。可這是她深深愛著的男人啊,在父母走後,這也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了。她不在乎他是人還是妖,只想守著這個男人過日子。

腦回路清奇的梅青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有人問起只說父母生了急病,不幸去世了。還像模像樣的辦了一場葬禮,將老人穿過的衣服埋進地裏,立了個衣冠冢。

周圍鄰居雖驚愕平日裏還算健朗的兩人怎麽說去就去了,也沒懷疑過什麽。頂多搖搖頭,感嘆世事無常。

被情蒙蔽到喪失理智的女人,以為自己的縱容能夠換來以後的安穩,可那個男人神不知鬼不覺拋下她消失了。走得幹幹凈凈,一絲找尋的線索都沒給她留下。擔憂難過的同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梅青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了身孕,在那魔修離開之前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將她生吞進腹。這突來的孩子,算是救了她一命。

那男人走了,傷心欲絕的梅青沒了活著的欲望。本想尋死,可手撫上還沒顯懷的肚子,又舍不得這個還未降生的孩子。於是茍且活著,艱辛的將孩子生了下來。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那孩子生下來不哭不鬧,也不喝奶水。初為人母的梅青都急壞了,又是請郎中,又是請教有經驗的長者,可誰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麽情況。直到那孩子抱著她刮傷的手指蹭,將她指尖冒出的血珠含進嘴裏,嘖嘖吮吸起來。

梅青驚訝又歡喜,至少孩子有反應了。她試著接了一碗雞血,餵到孩子嘴邊,自然不會得到回應。她咬咬牙,將自己的血放了小半碗。還沒湊到嘴邊,那孩子就蹬著腿呀呀呀出聲想要。

後面梅青只得每日放小半碗的血給那孩子餵下,身體日漸消瘦。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得了什麽病,還是因為孩子她爹血統的遺傳。她不敢將這事告訴別人,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直到孩子長到三歲,每日一碗血已經不能滿足了。梅青愁著該怎麽辦的時候,目睹了她那個三歲的孩子蹲在柴房裏,將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啃得只剩下骨架。那個孩子見到她進來,站在滿地橫流的鮮血中,對著她天真無邪的笑。那笑容,與她不知所蹤的父親如出一轍。

這時的梅青心裏一寒,哆哆嗦嗦說不出話。或者一開始她就做錯了,她不應該瞞下父母慘死的真相,不應該被愛迷了眼,更不應該將這個孩子帶到世上。

可現在,她再怎麽後悔也於事無補。雖然才三歲,可作為母親她卻管束不住這個孩子。隔三差五,柴房裏都會躺著一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人骨架,有時候甚至連骨架都沒有剩下,只滿地的鮮紅昭示著之前發生過什麽。

這孩子也聰明,只對鎮上的生面孔下手。那些來往路過的人在這兒歇腳,哪怕是離奇消失了,也很難被發現。就像客棧的掌櫃那樣,只會以為他們是趕路走了。而那些死者的家人在極遠的地方,也不會知道這人是在哪兒沒的。就算是報官,十之八九也查不到這個中轉的小鎮上。

可梅青還是害怕事情暴露,將孩子送到鎮外隱蔽的一片荒地,在那兒搭了個可供人歇息的小棚子,同時對外宣稱她的孩子夭折了。從此,那小女孩兒吃人的地方就換成了那塊荒地旁。

大概是出於一絲愧疚,小女孩兒每殺一個人,梅青就在荒地裏挖一座墳。幾年過去,那塊荒地儼然成了墳場,大大小小幾十上百座墳林立著。

本以為事情會這樣發展下去,直到她自己老去死掉。不成想,卻碰上了花灼灼一行人。

她在出鎮四處打探孩子她爹消息的時候,知道除了仙人,還有修仙的修士會管那些妖魔鬼怪為禍世間的不平事。那些修士仙風道骨,統一著道袍,衣物上通常會有彰顯本宗門標志的圖案,亦或是戴有些特殊的小飾品。若是相遇,極好辨認。

那天在街上,她與一女子相撞。擡眼一望,令她吃驚的除了那女子絕美的容貌之外,便是她腰間掛著的寶石墜子。上邊小小的刻了個“靈”字,隱隱發出金光。也正是這金光,閃了一下她的眼,使她回想起那些聽聞。

修仙界有一大宗門,名叫仙靈派。傳言其門下弟子身上皆會掛著一串寶石墜子,上邊刻著一個“靈”字,以彰顯他們宗門弟子的身份。仙靈派弟子做派正直熱情,外出游歷遇不平事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只憑這串墜子,梅青就認定了眼前人的身份。她大驚之下,趕緊匆匆離開,唯恐被人發現她的不對勁,進而抓到她的女兒。

到頭來發現,只是白做工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樁兇案的背後居然牽連出這一連串的連續殺人案,在場的幾位昏昏欲睡的官差瞬間就被嚇清醒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這看著就是個瘦小的孩子,竟然殺了那麽多人,還吃人?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他們定會輕蔑一笑,不予理會。哪怕就是親耳聽見了,他們也感到不可思議。

不管他人如何反應,這件事情總要得到處理。這小女孩兒制造了那麽多起慘案,是本能迫使也好,欲望驅動也罷,都不能當作一件小事輕易放過。否則,那些慘死的人又有誰替他們討回公道呢?

現在有著官府的介入,再加之這小女孩兒一半的人族血統。在征得官府的人同意下,花灼灼在小女孩兒身上下了個封印,將她的魔力封住,交予官差帶回去,由凡塵界的律法來評判與制裁她所做的一切。

官差帶著梅青與喪失了魔力後只是個普通人的小女孩兒離開了,看熱鬧的客人也三三兩兩散去,客棧又恢覆了寧靜。

事情一解決,看天色還早,沈芩與紀禮也打算回房再休息片刻。房間裏就剩下了慕期與留下的花灼灼。

“慕期,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花灼灼盯著慕期的眼睛,斟酌了下,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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