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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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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佳夕看她一眼, 淡淡道, “競爭關系。”

“競爭?”宋叢筠眨了眨眼,“怎麽說?”

“我想掌握主動, 他也想。”甚至可以感覺到, 他更想。

最開始的時候,易佳夕以為梁霽辰是那種單純又固執, 推一步,走一步的男人, 但他那雙手, 即便受傷了,仍然要占據主動方。

他有他的情不自禁,也有他的理智權衡。

試探,靠近, 索取, 退縮……抱歉,誰也沒打算這麽輕易地將自己交付出去。

宋叢筠輕手輕腳地挪上床, 睡在易佳夕旁邊, 手枕在腦袋下,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易佳夕, “你和他可真像。”

“我和誰?”

“他。”

易佳夕促狹地笑, “你的他?”

宋叢筠垂下眼,赧然點頭。

“和我說說他吧。”易佳夕慫恿著她,忽然感覺像回到學生時代,同睡一床, 壓低聲音說悄悄話,講到好笑的地方,躲進被窩裏憋笑到顫抖。

“好吧,你想知道什麽?”宋叢筠難得松口。

但易佳夕感覺到,這是宋叢筠自己有了傾訴欲。

她直奔主題,“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宋叢筠帶些遲疑地搖頭,“不確定。”

“不確定?”易佳夕楞了一下,“那你們認識多久了?”

“很久很久。”

易佳夕在微薄光線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哪裏聊得下去?她故作生氣地哼了一聲,“不問了!”

“別呀,我說真的,你再問別的嘛。”宋叢筠微笑著戳了戳易佳夕氣鼓鼓的臉頰。

好吧,八卦的念頭大於一切,易佳夕很快被哄好,“他帥嗎?”

屬於顏狗的人生哲理問題。

“當然。”顏狗的朋友也是顏狗。

“那,誰先勾搭的誰?”易佳夕事先聲明,“不要再說不知道。”

宋叢筠皺眉想了會兒,“他吧,我不確定那算不算。”

“嗯?”

“是他先親的我……”

“什麽時候?”易佳夕嗅到狗糧的氣息,更湊近了一點。

宋叢筠慢吞吞地說,“高中。”

這個回答簡直讓易佳夕跌破眼鏡,要知道,在她眼中,宋叢筠高中時就是標準的乖乖學生,校服工整,不遲到不早退不逃課不早戀,接到男生遞的情書送的禮物,都會紅著臉交給易佳夕代為處理。

“我家的好白菜,居然高中就讓豬惦記上了。”易佳夕忍不住嘖嘖嘆息。

這下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她是非要宋叢筠說出來不可了。

“我也沒想到,就很突然……”宋叢筠抿抿嘴,“那天他跟人打了架,臉上受傷,我看見了,就跟在他後面,想幫他處理傷口。”

“不得了,這還是個不良少年。”易佳夕趴在枕頭上,擺好吃瓜姿勢。

宋叢筠笑了笑,繼續說,“他不理我,還趕我走,我不服氣,就拽著他,然後他停下來,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易佳夕聽得入神,眼睛都不舍得眨,只催促她快些講。

“我當時氣極了,轉身就要走,他卻突然拉著我,把我推到那顆紅鼻子樹上……哎,夕,你還記得哪顆紅鼻子樹嗎?”

當然記得。

學校附近的街心公園裏有棵樹,樹幹上長了顆很大的樹瘤,不知被誰塗了層紅漆,就像只紅鼻子,以此聞名。

易嘉澤把她推到那顆樹上,不由分說地親下來,她當時都嚇傻了。

回想起來,那次初吻的體驗其實很不好。

他並不溫柔,甚至帶著些發洩的意味,沒有絲毫憐惜,他嘴裏好像也受了傷,宋叢筠嘗到淡淡的血腥氣,並不確定,也像是旁邊那棵樹瘤上的鐵銹味,鋪天蓋地,密不透風地將她困住。

人聲嘈嘈切切,那麽近,又那麽遠,令她感到慌張,那種眩暈感讓她不得不緊緊拽住易嘉澤的書包帶,才能不癱下去。

那一刻,他是侵略者,也是唯一的憑依。

他很快放開宋叢筠,擦了擦嘴角的血,冷酷地說,“以後別再跟著我。”

宋叢筠還記得自己當時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決絕地,帶著少年的清瘦,顯得有些孤零零。

易佳夕聽得楞住了,這想象不出這是一貫內斂的宋叢筠會做的事,她忍不住問了句,“是啊,你幹嘛跟著他?”

“他跟人打架是因為我,”宋叢筠有些艱難地開口,“是我,說了些對他不好的話……”

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肯再說了,也不肯說那人的名字。

那天晚上,兩人的情緒莫名都不是很高,各懷心事。

第二天,宋叢筠臨時有事,需要在法國停留幾天,易佳夕獨自一人從戴高樂機場返回國內。

下飛機,孟瑤開車來接易佳夕回家,一路上跟她報告這三天的營業狀況。

Y.Bakery正在籌備網店在各個平臺上線,孟瑤這段時間忙得夠嗆,沖易佳夕大倒苦水,說自己如何如何辛苦,連跟男朋友約會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易佳夕拿出她在法國買的白貝母扇子項鏈,才終於堵住孟瑤的嘴。

“老板,你去法國,怎麽不和梁先生一起?”

易佳夕若無其事道,“他忙。”

孟瑤從後視鏡裏小心地看了眼,“你們……還好吧?”

“我們……哪裏不好?”易佳夕挑眉反問。

孟瑤察覺到危險,立馬搖頭,飛快地轉移話題。

回到小區,進入公寓大樓的時候經過大廳管理處,物業工作人員迎上來,“易小姐,前幾天您讓我們查監控,很抱歉,那天晚上因為停電,監控設備沒有工作。”

“我知道了。”易佳夕微微頷首。

那天在醫院,錢之航非說自己是被人推了,沒鼻子沒眼的,自己都不肯定,查不到監控,易佳夕也沒有放在心上。

易佳夕回家洗過澡,換了套衣服,出門參加初中同學聚會。

剛到法國的那天,易佳夕就收到“小棉襖”駱文同學發來的同學聚會邀請鏈接,弄得跟電子結婚請柬似的,花裏胡哨,還配上畢業那天拍的許多照片。

在易佳夕看來,張張都是黑歷史。

初中那會兒,她其實挺瘦的,除了臉頰有些嬰兒肥,拍照尤其明顯,所以那會兒,易佳夕整天都琢磨著如何減肥。

或者說,如何瘦臉。

當推開包廂門,易佳夕面上難掩錯愕。

她竟然看見連紹坐在桌上,對她微笑。

“你怎麽會來?”連紹及時地為易佳夕拉開椅子,她只好坐下。

連紹十分自然地說,“我收到邀請了,當然得來。”

易佳夕一沒想到班長會邀請他,二沒想到他竟然有時間。

畢竟連紹根本不是她的同班同學。

在易家沒出事前,一個連紹,一個易嘉澤,成天往易佳夕班上跑,他們都是學校裏頂耀眼的男孩子,有時候插科打諢,渾水摸魚地坐在易佳夕班裏上課,同學們歡迎,老師們也無可奈何。

那時候學校人盡皆知,這兩人是五班的編外人員,連拍畢業照那天,他們都來湊熱鬧。

畢業合照裏,易佳夕站在第一排,易嘉澤和連紹一左一右,為了不擋住後方同學的臉,還特意彎著腿,在她腦袋上比V。

席上氣氛熱烈,最初因為連紹的明星身份而小心翼翼的同學,隨著他的幽默和健談也逐漸熱絡起來。

他們聊著從前的糗事,樂此不疲,只有易佳夕意興闌珊。

九點多結束,幾個從前就鬧哄哄的男同學提議要去酒吧,易佳夕在這時候接到梁霽辰的電話。

她想了幾秒,走到包間外面。

“餵?”

“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

易佳夕忍不住彎起嘴角,“你也沒問啊。”

過了會兒,梁霽辰說,“那我現在問,你在哪兒?”

易佳夕把地址告訴他,還是忍不住拿一下腔調,“幹嘛,你要來接我?”

他好像聽到一句很奇怪的話,反問道,“不來接你,我問地址幹嘛?”

真是標準的梁氏語言。

易佳夕握著手機,剛要說話,忽然身後一陣喧嘩,同學們從包房裏魚貫而出,吆喝著要易佳夕跟上隊伍。

“怎麽了?”

易佳夕解釋說,“同學聚會,那幫人非要去酒吧,你快點來解救我。”

有個男同學聽到,嘻嘻哈哈過來拽她,對著手機大聲喊,“男朋友嗎?我們把你女朋友帶走了!想要人來酒吧贖!不然你女朋友就要被我們灌醉啦!”

易佳夕推開他,無奈地說,“你聽到啦?我要被他們帶走了。”

梁霽辰在那邊竟然笑了一聲,好似心情不錯的樣子。

“你跟他們走,怕什麽?怕我不來贖你?”

“你不會的,”易佳夕也笑了,“你不舍得。”

因為這出意外的小插曲,易佳夕不得不選擇跟著大部隊一同去酒吧。

酒吧老板是曾經的體育委員趙傑,他特意留了酒吧二樓一處最私密清幽的卡座,免得連紹被人認出來。

同學們對連紹的加入都挺期待,他講話風趣幽默,一點不端架子,同學中不少人都是他的影迷粉絲,都不想錯過和偶像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一行十幾人,浩浩湯湯地出發前往酒吧,竟是一個不落。

易佳夕沒料到他真會跟著一起去,大概也是唯一不想讓他去的。

連紹追上來,“坐我的車吧。”

他帶了司機,可以載幾個同學過去。

餐廳璀璨的燈光下,他目朗若星,面孔比從前硬朗,但依然能辨認出從前少年的模樣。

上學時,連紹幾乎每天都和易佳夕一同回家,還有易嘉澤,那時候,他從來不需要特意強調這句“我送你回家”。

不是所有的回憶都需要珍藏的。

“你現在是公眾人物,瓜田李下,還是多註意點吧。”易佳夕擺擺手要走。

剛才酒桌上有幾個女同學沒喝酒,易佳夕乘坐其中一人的車過去,在路上,她給梁霽辰發消息,讓他如果沒出發,就不要過來了。

一直到她到了酒吧門口,才收到梁霽辰的回覆:【為什麽,我已經快到了。】

這個突發狀況讓易佳夕感到一陣莫名的焦躁。

酒吧裏生意很好,趙傑徑直帶他們來到二樓卡座,易佳夕坐在兩個女同學中間,連紹在她對面坐下。

上一場飯局大多是男同學們的主場,多年同學不見,也沒幾個人好意思一上來就灌女生酒,易佳夕勉強躲過。

現在酒吧都來了,再想找借口推脫不喝,就顯得有些拿腔拿調了。

就連上學時期的老好人,班長“小棉襖”都被灌了不少,喝得最起勁的趙傑放了話,今天誰要是豎著出去,以後他趙傑就不認這個同學。

包括易佳夕在內,至少有五個女同學也不大想認趙傑為同學,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脅。

趙傑被狠狠地笑話了一通,後來氣焰頓消,只得訕訕地改變了勸酒套路——玩游戲,誰輸誰喝。

一晃十年過去,大多數同學的面貌依稀都有變化,隨著進入社會,性格也有些變化,那時最木納的男生,現在做了銷售,在飯局上口若懸河;最平凡普通的女同學,搖身一變,時尚又落落大方。

唯獨在玩這類酒桌游戲時,依然缺乏新意,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

也不知是誰提議的真心話大冒險,簡直土到沒眼看。

用梁霽辰的話說,“落伍”。

游戲老套,規則也老套,每人抽一張撲克牌,牌面最大則贏,牌面最小為輸,必須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由贏的那人決定內容。

如果實在不想回答或是照辦,罰三杯啤酒,如果累計三次懲罰,就得喝一杯深水炸彈。

易佳夕內心後悔不疊,早知道這樣,這同學聚會她就不該來。

游戲開始,最初幾輪,大家還顧忌著“同學情誼”,下手都不算太狠。

最多問問女同學的體重,或是問男同學從幾歲開始不尿床的諸如此類無傷大雅的問題。

慢慢地,氣氛熱烈起來,問題也逐漸百無禁忌,好幾個臉皮薄的女孩子都喝了幾杯。

連紹輸了一次,贏家是從前班上最鬧騰的男生,外號“竄天猴”他一臉賤兮兮地問,“連紹同學,連紹影帝,去年你和那個韓國女明星拍的電影裏的激情戲,是借位?替身?還是假戲真做啊~~~”

他飄得連尾音都收不住了,賤氣沖天。

“借位,”連紹眉毛一挑,“我拍的又不是三.級片,想什麽呢。”

竄天猴滿臉失望。

看他那副吃癟的表情,易佳夕還沒開心多久,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游戲最令人無奈的地方就在於,它根本沒有技巧可言,全憑那捉摸不透的運氣,誰有可能贏,反之,誰也都可能輸。

這一把,易佳夕抽到了最小的黑桃三。

而贏的那個居然又是竄天猴。

他滿臉隨時準備搞個大事情的表情,先是嬉皮笑臉地幫易佳夕把面前的三只酒杯滿上,再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易佳夕同學。”

易佳夕面色冷淡,“請講。”

“請問,你現在跟我們的預定影帝連紹同學,是什麽關系?”他把一支空啤酒瓶口對準易佳夕,一副采訪的架勢。

坐他旁邊一個女同學使勁推了他一下,翻著白眼,“瞎問什麽,人家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竄天猴說,“不是還沒來嗎,問問嘛,你們難道不想知道?”

沒人接茬,但也沒人否認,人類天性裏就帶著八卦基因,更何況這份好奇心,是從學生時代就生根發芽的。

易佳夕沒說話,取過桌上一只酒杯,斟滿威士忌,直接把酒杯扔進面前的大杯啤酒裏。

滿桌愕然,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麽。

“這杯我喝了,當作退出游戲的懲罰,你們好好玩。”易佳夕說著,舉杯要飲,坐在對面一直冷眼旁觀的連紹忽然站起來,按住她的手。

他說,“我來。”

易佳夕目光冷淡,在連紹臉上掠過一眼,剛要拒絕,忽然看見站在二樓走廊處的梁霽辰。

他站在那裏,身量挺拔,正沈默地望著這邊。

易佳夕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一直看著梁霽辰,“過來啊。”

心中忍不住想,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又站在那裏看了多久,聽到了什麽。

梁霽辰走過來,易佳夕身邊的女孩頗有自覺地讓位,讓梁霽辰在易佳夕身邊坐下。

“喝酒了?”梁霽辰微微低頭。

他的到來,帶來一陣清冽的香氣,和熟悉的內斂可靠,讓人想要依賴的感覺。

幾天不見,他突然的出現,好像是為了提醒易佳夕,她可以不去聽,不去見,不去想,但無法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無動於衷。

易佳夕的聲音不自覺軟了幾分,“沒有喝。”

梁霽辰平淡地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深水炸彈。

“準備喝,還沒喝。”她及時地找補,並且把酒杯稍稍推遠一點,好像是要跟它劃清界限。

剛才還氣焰囂張,仿佛八婆附體的幾個男同學,此刻都識趣地噤了聲。

大家鬧歸鬧,到底是老同學,眼看著正主兒來了,再翻些陳年舊帳出來,破壞了兩人關系,怕是鬧得同學都做不成。

那杯酒,最後是梁霽辰替易佳夕喝了。

易佳夕不覺得梁霽辰是擅長喝酒的人,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喝下,沒有阻攔。

她只在桌下勾住梁霽辰的手,不假思索地握住。

連紹靠在椅背上,目光從對面兩人臉上掃過,梁霽辰也註意到他,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鋒一秒,再若無其事地分開。

“梁先生?”駱文使勁地眨了眨眼。

梁霽辰楞了一秒,他顯然已經忘記了這位音樂廳的工作人員。

易佳夕湊近他的耳朵,“他幫我找你要過簽名,他叫小棉襖。”

“那是我外號,”駱文覺得在梁霽辰這樣的業內權威面前暴露綽號,實在是恥辱,“我叫駱文。”

他剛說完,就有人嚷嚷起來了,“什麽駱文,就是小棉襖,這名字多親切。”

駱文立刻拖那人下水,“你呢,你還是竄天猴呢!”

“還有他,他的外號是綠毛衣,”坐易佳夕旁邊的女生喝得有點高,還附贈解說,“因為他常年穿一件綠毛衣,醜死了。”

綠毛衣惱羞成怒,站起來沖她嚷嚷,“你呢?你還叫牙套河馬妹呢!”

好好的介紹環節,生生被造成了一場互相揭發大會。

在一片吵鬧聲中,易佳夕無奈地望著梁霽辰。

她言簡意賅地做了總結,“總之,這些是我初中同學。”

梁霽辰微微側向易佳夕那邊,語氣帶著酒的熱度,“他們都有外號,你的外號呢?”

易佳夕搖搖頭,“我沒有外號。”

“是嗎?”他牽起易佳夕的手,擱在他的腿上,湊近易佳夕輕輕笑了聲,“你覺得我會信?”

他笑聲低沈,帶著些莫名的輕佻意味,易佳夕臉上一熱,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別鬧。”

“我沒鬧,”梁霽辰的呼吸有些熱,“跟我回家好不好?”

易佳夕錯愕地望著他,看見他目光稍稍有些迷離,“你醉了,梁霽辰。”

梁霽辰說,“你才醉了。”

人喝醉了,要麽耍酒瘋,要麽給前任打電話,要麽像錢之航那樣睡成死豬。

還有一款是梁霽辰這種,不哭不鬧,坐得正站得穩,說話不打磕巴,不熟的人,還當他酒量很好。

只有易佳夕看出來,雖然他面色不改,看起來無比正經,卻攥著她的手,不是撓撓手心,就是把她的手翻來覆去,好像她手心裏藏了什麽寶貝。

隔幾分鐘就低聲在她耳邊說,“我帶你回家。”

搞得易佳夕哭笑不得。

拜托,就這狀態,到底誰帶誰回家啊。

易佳夕起身,說要先走,幾個女生也各自有男友來接,大家便就此散了。

轉身的瞬間,她註意到連紹的眼神,隱沒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一閃而逝。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看他一眼。

不能看。

易佳夕並非情感遲鈍的人,有些細節不言自明,可事已至此,她不能去看。

如果註定讓人失望,就不要給人希望。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只要心裏住進一個人,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去其他人,那裏是回憶照不到的地方。

易佳夕聽過很多甜言蜜語,見過許多黯然神傷,有眼淚,有浪漫,可迄今為止,只有梁霽辰一個人對她說,帶她回家。

他們回到車上。

梁霽辰坐在副駕,易佳夕今晚滴酒未沾,由她來開車。

還好駕照就在包裏。

梁霽辰的眼圈微微有些紅,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易佳夕靠過去,在他身上摸鑰匙,剛碰到他的上衣口袋,就被他摁住了手。

他依然閉著眼,喃喃自語,“我剛才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讓他幫你喝酒?”

易佳夕一楞,“誰?”

她心中反應過來:果然還是聽到了嗎?

“別裝傻。”梁霽辰手上多了幾分力,骨節泛白。

易佳夕忍不住笑了,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車窗被人敲響。

是剛才起哄最厲害的竄天猴。

他喝多了,走路都搖搖晃晃,滿面通紅,易佳夕拉下車窗,狐疑地看著他。

竄天猴一張嘴就是沖天的酒氣,語氣囫圇,“奶昔,我二月十四結婚,記得帶、帶你男朋友一起來,別忘咯!”

“知道了。”易佳夕合上車窗,忽然發覺哪裏不對。

“奶昔?”梁霽辰驀地睜開眼,帶著微笑,“你的外號,奶昔?”

易佳夕認命般閉上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差不多有五六年沒聽人這麽叫過了。

那會兒她臉肉嘟嘟,又是出了名的愛喝奶,同學們便賜名“奶昔”,又奶又夕。

她很想下車把竄天猴狠狠踹一腳。

“別這麽叫我,幼稚。”易佳夕板起臉。

梁霽辰卻忽然認了真,“他也這麽叫過你嗎?”

他是誰?

易佳夕覺得跟醉鬼無法溝通,動作粗暴地從他口袋裏掏鑰匙,卻被他拽著,俯身深深地親吻,她不自覺地爬過去,坐到梁霽辰的腿上。

這是個充滿酒精氣息的吻,迷亂的,蠱惑的,帶著他的熱度,

“怎麽,他叫得,我叫不得?”等到易佳夕氣都喘不勻,梁霽辰才放開。

易佳夕好氣又好笑,手握拳抵住他,“你吃醋了?”

“我吃醋?”梁霽辰笑了,語氣有些不屑,“你的酒是我喝的,現在坐在我身上,要回的是我家,我犯得上吃醋?”

易佳夕被他這番大膽霸道的言論驚了幾秒。

酒能醉人,酒能害人,也能讓人精神分裂,簡稱精分。

這是那個古板正經的梁霽辰會說的話?

“梁霽辰,你才喝了一杯,就醉成這樣?”易佳夕故意笑他,“真沒用。”

她不知道,這句話怎麽就激到了他,惹到了他。

他將她用力控住,車內充斥著一觸即燃的熱度,他的手掌那麽寬大,握住她,也握住她的呼吸,像是要分個勝負。

如果說男女關系真是一場競爭。

那麽這一回合,易佳夕不得不承認,她暫時敗北。

她的呼吸跟著梁霽辰走,溫度跟著他走,心跳也跟著他走,胸腔裏的氧氣越來越少,耳垂也紅了,最後只能伏在他的肩頭嘆息著喊停。

梁霽辰松開她,惡作劇一般捏起她的臉頰,眼眶泛紅,輕輕呢喃,“你也只有嘴上厲害而已,我的奶昔。”

棠芯城城整理:  奶昔:以為是個青銅,好像是個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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