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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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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還會再來的,三個人都表示很淡定。

陸小鳳他們繼續回到桌旁吃蟹,方昉則醉醺醺地開始對著樹木花草講話。

繼續不亦樂乎地沈溺在螃蟹的世界之中,任何事情都不能將司空摘星的註意力從螃蟹之上移開。

陸小鳳則是有些驚訝地看向方昉的方向,顯然是未曾料到看上去那麽風流的一個人酒量竟如此之差。

像是料到了陸小鳳的訝異,花滿樓帶著笑解釋道:“方昉就是這樣,喝一點酒就會瘋瘋癲癲的,偏又嗜飲,陸兄不必見怪。”

陸小鳳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沒見過比方昉醉態更誇張的,很快就淡然下來。

這頓飯他們已經吃了許久,一盤子的大螃蟹被吃得只剩下一堆殼子,可以說是酒足飯飽。當然,大部分的殼子都出自司空摘星之爪。

陸小鳳向外望一眼,只見方昉還在對著樹表白。陸小鳳剛剛想再次感嘆一下這人一杯倒的酒量,卻不料嘴角笑意還沒來得及凝結起來就聽見方昉的一句貨真價實的表白。

“花滿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方昉的聲音不小,連三個人中耳力最差的司空摘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陸小鳳向來對文人雅士唧唧歪歪的那一套不感興趣,他的興趣是管閑事與查找真相,所以他的詩詞鑒賞水平也並不太高。

但就算這樣,陸小鳳也能聽懂方昉這四句話裏的愛慕之意。

陸小鳳都能聽懂,花滿樓自然也可以。

花滿樓從來沒有料到過方昉對自己是這種心思,臉上有訝異神色一閃而過。

往日都是花滿樓替別人圓場,今日卻是陸小鳳來替花滿樓圓場。

陸小鳳幹笑兩聲,道:“方兄醉得可真厲害啊,都開始說胡話了。”

司空摘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附和陸小鳳道:“是啊,真是醉得不輕。”

陸小鳳又道:“看來一時半會兒他是沒可能醒過來,花兄,不如我們繼續查案吧。”

司空摘星小雞啄米式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是不是也該走了。”

花滿樓明顯也想走,但他又有點遲疑,道:“如此不告而別是不是不太好?”

陸小鳳看看四周,發現就算是餐廳也有一個小角落擺著筆墨紙硯,他笑道:“這個容易,花兄寫個字條擺在桌上,等他醒來的時候自然就可以看見。”

花滿樓沈吟一下,最終還是按照陸小鳳的建議去寫下字條,然後隨著陸小鳳與司空摘星一起離開雲歸閣。

花滿樓前腳剛離開雲歸閣,後腳方昉的酒就醒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假醉。

展開花滿樓留下的字條,上面很客氣地寫道:

“承蒙方兄招待,不日將遣人將《美人圖》一卷送來,聊表謝意。”

方昉將紙條拿起,深深按在胸口的位置,仿佛上面還有花滿樓的餘溫。他苦笑著兀自喃喃自語,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高山上的青松,或許註定寂寞。

其實在看到陸小鳳的瞬間方昉就已經明白,他多年來的暗自歡喜都只能是無疾而終。他們的種種舉動都彰顯著旁人難及的默契,方昉自認比不過陸小鳳。

自始至終,花滿樓不過是將他當作一個朋友。

而陸小鳳不一樣。

花滿樓三人走出雲歸閣,院外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正是個好天氣。

陸小鳳笑著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拜訪拜訪羅榕小姐?”

司空摘星還回味著剛剛鮮美的大螃蟹,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明著去還是暗著去?”

陸小鳳笑道:“自然是暗著去。”

花滿樓笑著提出異議:“暗著去,三個人是不是有點太多?”

陸小鳳一拍腦袋,感覺人的確是有點多。

一只手搭上司空摘星的肩膀,陸小鳳佯作嚴肅道:“所以這個任務還是交給猴精你吧。”

剛剛回過神兒來就發現自己被單獨指派了任務的司空摘星一臉悲憤,聲嘶力竭地問道:“為什麽是我一個人?”

陸小鳳就著什麽天下第一神偷,輕功高明之類,口若懸河地將司空摘星一頓好誇。

司空摘星面露疑惑,充滿不信任地看向陸小鳳,問這是真的麽我怎麽覺得你一定是在忽悠我。

陸小鳳用他真誠地雙眼看向司空摘星,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就是真的,你是最棒的,快去吧好孩子。

將信將疑的司空摘星最終還是看在花滿樓請他一頓螃蟹的份上起身飛向羅家。

眼見著司空摘星飛走,陸小鳳長出一口氣。他自己不願意去偷瞧羅榕一個女孩子家家,心裏也不樂意花滿樓去,所以只能變著法兒的忽悠司空摘星。

幸好司空摘星是個不難糊弄的,不然的話陸小鳳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花滿樓在一旁全程微笑著聽陸小鳳忽悠司空摘星。

所以陸小鳳目送司空摘星飛走之後一轉身就看見一雙帶著笑意的唇。

陸小鳳也笑了,他微微側下頭,閉上眼晴,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唇湊到花滿樓那雙形若仰月的嘴唇旁邊。

花滿樓略微一偏頭,兩個人、四瓣唇就貼在了一起。

陸小鳳的嘴唇還染著剛剛那杯陳三白的香氣,芬芳而醉人。

兩個人的唇只是輕輕一碰就分開,而這滋味卻讓人無限留戀。

花滿樓滿面驚訝之色,向來白皙的臉頰被緋紅染了大片。

他沒有想到陸小鳳會這麽做。

他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陸小鳳就已經率先開口,語氣溫柔而繾綣:“花滿樓,這不是不小心,從來都不是。”

陸小鳳說的是不久之前密室裏的那個吻,一樣僅僅是簡單的碰觸,但當時的陸小鳳滿心只有懊喪與詫異。

今日的陸小鳳,一顆活蹦亂跳心中卻盈著五分期待,三分甜蜜和一分忐忑。他不知道花滿樓會做出什麽樣的回答,但隱隱有預感結果並不會太壞。

“我知道。”花滿樓笑了起來,形狀好看的嘴唇讓陸小鳳簡直要忍不住再親吻一次。

花滿樓頓了頓,像是有一些遲疑,但還是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說出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

緋紅的顏色還在花滿樓的臉頰與脖子上漫延。

就連陸小鳳那城墻拐角般厚重的臉皮也被這緋紅抓住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占他的面頰。

幸福來得太突然,把陸小鳳砸了個頭暈腦脹。

他終於說了出來,強迫自己去面對自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蠢蠢欲動的小心思。這一切都太過美好,就像是陸小鳳在沈沈睡去之時所做的美好夢境。

不同的是,這夢的盡頭,只有一個花滿樓。

而那天作為夢的收尾的無數魑魅魍魎,則是一個都不曾存在。

他們都不過是陸小鳳自己的心魔。心魔已破,從此前途光明而坦蕩。

花滿樓從未讓陸小鳳失望過。他怎麽可能讓陸小鳳失望,怎麽舍得讓陸小鳳失望。

陸小鳳是花滿樓有生以來遇到過的最明快的色彩,躍躍跳動在他一片漆黑的世界之中,就算是看不見陸小鳳的臉,他也能根據陸小鳳的聲音、陸小鳳的氣味、陸小鳳的溫度來構建出一個陸小鳳的模樣來。

獨一無二的陸小鳳,屬於花滿樓的陸小鳳。

料想花滿樓興許還沒走遠,方昉打算出去送他一送,再寒暄幾句。

他卻不曾想到,出門之後會有這樣的場景撞進他眼裏。

午後的陽光打在花滿樓的臉上,使得那張本就溫潤的面龐看上去更加柔和。而陸小鳳則是斜斜地低著頭,守株待兔似的等待著花滿樓的唇貼上他的,一雙眼睛裏全是期待與歡喜。

方昉並沒有去打擾花滿樓和陸小鳳,而是轉身掩上柴扉,準備再去尋幾壇酒來飲。他的臉上有苦澀笑意,所尋的酒也多是辛辣刺激之屬,仿佛只是為買一場大醉,而非為細細品嘗酒的滋味。

手裏提著幾壇子烈酒,方昉徑直坐到院中一株柳樹之下。冬日的柳樹已經是全無綠意,只有一些光裸的粗糲枝幹還咬牙在寒風中堅持著,看上去莫名地有些淒涼,有些悲壯。

醉過一場也許就好,人生本就不過大夢三千,何必執著。

一壇一壇的烈酒被方昉灌進喉嚨,他卻還是沒有醉意。

花滿樓錯了,原來方昉的酒量不僅不差,而且簡直說得上是很好。

當方昉正在往喉嚨裏灌第十壇烈酒的時候,一位不速之客倏忽來到雲歸閣中。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身材嬌小玲瓏,看上去很有些古靈精怪的樣子。顯然,她是會武功的,而且武功應該不低,輕功則是尤其的好。

她輕飄飄落在方昉的身邊,笑著問道:“你怎麽啦?”

忽然被人闖進自己的家裏,方昉竟也不著急,居然連驚訝都不驚訝一下。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方昉有些懶洋洋地問道:“閣下哪位?”

這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狡黠一笑,道:“我叫牛肉湯。”

作者有話要說: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出自《詩經·隰桑》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出自《詩經·風雨》

司空摘星:mmp我招誰惹誰了,平時被秀一臉也就算了,還所有的活兒都是我幹,哭唧唧。

平安節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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