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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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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船的時間已經到了。

韓瓔立在甲班上,看著傅榭在一群騎兵的簇擁下縱馬而去,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伸手捂住了胸部,試圖阻止那種胸腔空蕩蕩的無所依傍的感覺。

徐媽媽拿了披風走上前,披在了韓瓔的身上,又幫她系好了絲帶,見韓瓔依舊望著傅榭消失的方向,她嘆了口氣道:“姑娘,船已經開了,外面風大,回艙房去吧!”

韓瓔攏緊了披風,低聲道:“是該回去了!”

用過簡單的晚飯,韓瓔便倚著軟枕靠在錦榻上默默想著心事,試圖把今日這些事情一件件撕擄清楚。

首先她把傅榭的布置和韓玲的話結合起來,得出了一個結論——侯府二房的方氏、韓立和韓珮勾結了崔宰相的獨子,想要謀害自己!

弄通之後,韓瓔一陣心驚,接著就想到了扮演自己引開崔府伏兵的許立洋,想知道許立洋究竟脫身沒有。

想到這裏,韓瓔立即坐了起來,吩咐漱冬:“漱冬,去請傅安過來!”她爹的管家“唐大福”正是由傅安扮演的。

漱冬正在旁邊和浣夏一起纏線,聞言答了聲“是”,把線團交給洗春退了下去。

傅安很快就過來了,大概為了避嫌,還帶了一個年紀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廝一起過來。

韓瓔端正地坐在錦榻上,略一沈吟,道:“傅安,我問你幾句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

傅安答了聲“是”。韓姑娘是他未來的主母,他自會忠心服侍。

韓瓔給潤秋使了個眼色,潤秋當即起身去了艙門外,和漱冬一起在外面負責警戒。

艙房裏點著幾支燭臺,沒有罩燈罩,燭焰被自艙門吹入的風吹得明明暗暗,在傅安清秀的臉上映下片片陰影,令他細長的眼睛顯得有些深暗。

韓瓔盯著傅安的眼睛,輕聲道:“許立洋如今情況如何?”

傅安行了個禮,道:“稟姑娘,奴才布置的人已經找到了許立洋留下的標識。許立洋沒受傷,只是被黃河的冷水激了一下,他會想辦法趕上我們的。”

韓瓔凝視著他:“確定他毫發無傷?”

傅安言簡意賅回了句“是”。心中卻在想:韓姑娘比公子要心軟得多啊!

韓 瓔得知許立洋安全,這才放了一半的心,繼續詢問傅安:“我留在汴京的那幾個婆子和小丫頭確實安置在朱仙鎮莊園內了?”她這次去遼州,因為走得太急,不能帶 太多的人,所以只帶徐媽媽、洗春、浣夏、潤秋和漱冬五人。其餘那幾個婆子和小丫鬟,臨行前她以采買為借口分批派了出去,由傅安派人接走了。

傅安又答了聲“是”。侍候韓姑娘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全安置在朱仙鎮運河莊園裏了。

韓瓔聞言終於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身子似有若無地又有倚回軟枕的傾向。

徐媽媽立在一邊,見狀便咳嗽了一聲。

韓瓔睨了徐媽媽一眼,坐直了身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傅安,欲言又止。她明白傅榭的計劃很周密,可是他們面對的是崔宰相府,韓瓔總覺得這些布置早晚會被對方發現的——這樣一來,傅榭為了她,可是要大大得罪崔宰相府了!

她看了看艙房內。

艙房雖小,人卻不少;而且這是遼河河道總督陳曦的船,她還是尋機會再問吧,免得洩露了傅榭的機密。

想到這裏,韓瓔便看向洗春:“洗春,拿一個上等的賞封。”

傅安見她又要賞賜自己了,臉上不由露出笑意來——韓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忙道:“姑娘既然無事,奴才退下了!”

說罷,他拱了拱手,居然真的一溜煙躥了。

跟他的那個小廝也是個鬼靈精,緊步傅安的後塵,猴子般躍了出去,也不見了。

韓瓔:“……”一向嚴肅的傅榭,手下居然有這種活猴子……不過還怪可愛的……

她不禁笑了起來。

見姑娘閑了下來,徐媽媽便捧著姑爺布置韓瓔讀的《史傳》問了一句:“姑娘,接下來——”

韓瓔一眼瞥到了奶娘手中那本厚厚的書,當即道:“好餓,媽媽你給我下完雞絲青菜面吧!”傅榭布置她讀的這部《史傳》,全部都是拗口難懂的文言文,通篇都是政治鬥爭爾虞我詐,她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徐媽媽:“……姑娘,姑爺不是讓你讀書的麽?”

韓瓔身子發軟歪在了軟枕上,苦著臉做出西子捧心的姿態來:“船上廚子的手藝哪能和媽媽你比?晚飯我沒吃多少,現在肚子已經餓了……喲,好餓!”

徐媽媽:“……姑娘,您捧的是心,不是胃!”

韓瓔:“……”

徐媽媽見她吃癟,不由大為心疼,把逼姑娘適應姑爺要求的心思一下子給拋到了一邊:“姑娘,面條是要寬的,還是要細的?”順手把手中的大部頭放在了黃花梨小炕桌上。

韓瓔瞄了一眼,連聲音都變“柔弱”了:“面要細一點,筋一點,小青菜要條水靈一點的,起鍋時再放上一把切碎的小蒜苗!”

“好,媽媽用雞湯給你做!”徐媽媽當即被韓瓔拐離了原有軌道,樂顛顛帶著浣夏去下面廚房煮肉絲青菜面了。

見媽媽去了,韓瓔快樂地抱著軟枕在金榻上打了個滾。

洗春正在一側抿嘴微笑,卻聽到韓瓔“哎呦”了一聲,洗春忙過去問了一句:“姑娘,怎麽了?”

韓瓔側身躺在錦榻上,右手虛虛籠在胸前:“碰著這裏了!”

洗春見她臉都白了,顯見是疼得厲害,不由都有些憂愁。

她瞅著韓瓔那裏,滿懷愁緒道:“姑娘,已經這麽大了,怎麽還長個沒完沒了啊!”姑娘那裏後來居上,已經比她們這幾個大丫頭都大了,怎麽還在長?

韓瓔:“……其實我還算幸運……”

洗春:“姑娘……”咦?姑娘的話是什麽意思?

韓瓔一手伏在胸前,一手摁著錦榻上鋪的煙紫火雲棉褥子,緩緩道:“好在只長這裏,並不是全身上下都長肉啊!”

漱冬正和潤秋在裏間整理床鋪,她耳朵尖聽到了,便故意在裏間拆韓瓔的臺:“姑娘,您騙人!您的屁股上也長了不少肉!”

韓瓔聞言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小屁屁,自我感覺好像是比以前多一些肉了。

洗春見姑娘如此,不由笑了:“姑娘,您別聽漱冬瞎說,您的屁股才不大呢!”姑娘的屁股小而豐滿,卻並不算大,有點翹翹的,令人不由自主想在上面拍一下——洗春忽然明白姑爺上次為何要揍姑娘的屁股了!

那件事雖然瞞得緊,奈何她是姑娘最親信的丫鬟,自然早就知道了。

韓瓔充耳不聞,心裏默默計劃著:從明天開始鍛煉身體吧!該制定一個詳細的計劃了,不如從今晚的節食開始?

她剛剛下定了決心,正歪在錦榻上在心裏制定著詳細計劃,就聞到一股極香濃極美味極覆雜融合了雞湯、蒜苗、姜片、青菜和麥香的味道——徐媽媽用托盤端著一碗面進來了。

韓瓔食指大動,當即坐了起來。

減肥?不吃面怎麽有力氣減肥?先吃了再說!

月上中天。月色中寬闊的運河河面波光粼粼,一排大船順流而下向東而去。

陳曦的主船上燈火通明警衛森嚴。

陳曦的艙房裏點了無數的枝型燈,更是亮如白晝。

原本鋪著錦褥的坐榻上空蕩蕩的,只有白日陳曦和傅榭一起看過的東方大陸的地圖鋪在上面。

陳曦手裏拿著一支朱砂筆,正和端著茶盞的清客朱欣桐並肩而立,商議著該做標識的地方——如今天下大亂,各地反賊紛紛揭竿而起,他想繪制一副匪情圖以備剿匪使用。

朱欣桐瞧了一會兒,道:“三公子,晉州的玉山已經被人占了,還沒有添上呢!”

陳曦俯身用朱砂筆在玉山的標志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火焰圖案,心中愁緒又重了一些。

朱欣桐又指了指冀州與遼州的邊界:“據小傅大人那邊的消息,這冀遼交界的山林中也有匪患!”

陳曦無聲嘆了口氣,又在冀州與遼州的邊界畫了一個小火焰。

守在外面的小廝寒星報了一句:“稟公子,寒天回來了!”

陳曦隨口道:“讓他進來吧!”寒天是負責觀察韓瓔所在船只動靜的小廝。

寒天進來後利索地行了個禮,稟報道:“稟公子,韓姑娘甚是安靜,從不找事,只有一點——”他有些欲言又止。

陳曦的劍眉微微挑了起來。

寒天當即道:“只有一點,韓姑娘胃口甚好,一個時辰內吃了兩頓飯,而且吃得分量都不少……”丫鬟送回廚房的碗盤都是空的。

陳曦:“……”

朱欣桐剛飲了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咽,聞言那口茶差點噴出來:“寒天,聽說懷恩侯的嫡女容貌甚美堪稱絕色,怎麽被你一說,絕代佳人變成了吃貨一枚?”

寒天覷了自家公子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只得有些委屈地辯解:“奴才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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