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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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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擔心八田的狀況,但眼下真彌也只能暫且把它撇在一邊,開始著手調查第二層的環境。

被火燒後的墻壁上留下了猙獰的黑痕,乍一看去觸目驚心。真彌伸手就著那塊汙漬輕輕一抹,沒能把灰抹下來,卻忽然察覺面前的這座墻有哪裏不對勁。

當真彌盯著墻面皺眉思索的時候,廣部已經從走道深處返回了。他微微蹙眉,開口道:“第二層的地形……就像迷宮一樣呢。”

真彌詫異地轉頭看他:“迷宮?”

“不,怎麽說呢……矢澤醬知道古埃及法老的陵墓吧?”

聽他冷不丁這麽一問,真彌一時沒轉過彎來,只是遲疑地點了點頭,含糊地應道:

“聽是聽說過一些……”

“這裏的布局就和陵墓有點類似。”廣部蹲下來,拉過被扯斷的電線,擺成一個“Y”字形,“在一條走道的盡頭,會出現兩個分支,而如果選擇了其中一條走道繼續往前走,又會出現另外兩個新的分支。無數條分支,可以延伸出無數可能性——在修建陵墓時,這種迷宮是迷惑盜墓賊的最好障礙。”

雖然腦中並沒有什麽深刻的概念,但廣部都解釋得那麽詳細了,真彌就算再笨也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她不禁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略微焦躁地皺起眉頭,喃喃道:

“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不就很難找到美咲……”

“……嘛,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

“咦?”

廣部擡起頭,清澈的藍色眼眸註視著她,目光中看不出什麽情緒:“因為一路上都有機器人的殘骸。”

真彌一楞,等意識到他在說什麽後,不禁沈默了下來。

機器人的殘骸。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先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憂慮情緒再次在內心翻騰起來,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見她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廣部連忙換上笑臉,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不過沒關系的!等我們找到八田把事情問清楚不就行了,你說是吧?”

……雖然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但確實如廣部所說,這樣瞎操心下去根本無法解決問題。真彌微微嘆了口氣,努力平覆心情,朝廣部低頭道謝:“謝謝,廣部君。”

“我們是夥伴嘛,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不過話說回來……”

“嗯?”

銀發少年突然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笑臉,笑嘻嘻地把臉湊近,眸中眼神閃爍。真彌有些不自在地退後一步,小聲道:“到、到底怎麽了……”

“……矢澤醬這麽在意八田,難道是喜歡他?”

真彌楞了兩秒。

“……咦?!”

……

——出乎意料的提問。

——讓人震驚到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一時只能結結巴巴地重覆廣部說的話:“喜、喜喜喜歡……?”

廣部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她,一臉新奇地發出誇張的感嘆:

“啊,臉紅了!頭頂好像在冒熱氣欸!好厲害!咦,就連耳朵尖也——”

“拜托不要再說了!”

在輪番的言語調侃下,真彌感覺自己的臉都在發燒。她慌亂地低垂眼眸,臉色通紅:“這、這種事情……”

喜歡美咲嗎?——冷不丁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從未考慮過這一點的真彌不禁感到茫然。

毋庸置疑,一起長大的八田在她心中是占有極為重要的位置的。但是她無法就這麽直接回答,因為她知道廣部口中的“喜歡”並非自己所想的那個“喜歡”。

而且——

當真彌把與八田相處的日子回憶了一遍後,她發現自己居然也不清楚自己對八田抱有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親情?友情?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依賴?她對比了一下,感覺似乎都沾了點邊,但又不能僅以一個簡單的詞語象征這種感情。

這樣一來,若還是以“美咲只是朋友”“美咲只是親人”之類的借口回避的話,顯然是自欺欺人了。

——如果這些都不是的話,那麽……

“……”

見真彌久久沈默,廣部忍不住出聲叫她:“餵,矢澤醬?”

真彌一驚,從雜亂的思緒中回神。對上廣部疑惑的目光時,她略微偏轉視線,盯著墻上的灰痕嘟囔道:“大概……”

“大概?”

真彌的臉一分分轉紅。她張嘴閉嘴半天,還是沒能擠出一個字來,最終通紅著臉猛地轉身:“……我、我也不知道!比、比起這個,趕快結束搜查追上美咲他們才更重要吧!”

廣部一臉難以置信地跟上她,忍不住碎碎念開了。

“哈?等等,‘不知道’算是什麽回答啊?喜不喜歡這種事很容易就能感覺出來吧!啊……難道矢澤醬你是傳說中的‘超遲鈍少女’嗎?沒關系我可以教你啊!矢澤醬,你想象一下,如果八田喜歡別的女孩子你會不開心嗎?如果他握住你的手你會抗拒嗎?如果他抱著你你會討厭嗎?如果他親你你會不樂意嗎?如果他背著你偷看本子——嗚噗咳噗哩嗚!”

在他還未說完時,真彌已經迅速轉過身,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拍在廣部臉上,把他湊過來的臉推開:“已經夠了廣部真一!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太過分了!”

“嗚——好疼疼疼疼QAQ!矢澤醬好可怕!”

“正好幫你把腦袋裏的廢料給擠出來!成天想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還有,美咲才不會像你一樣喜歡看那些糟·糕·的·東·西·呢!”

“嚶嚶嚶對不起——!!”

第二層,中段區域。

在名為山本武的少年提出“要不要休息一下”後,經過片刻的商討,一行人最終決定停留在原地稍作整頓。

第二層是清一色的走廊,並不像第一層那樣有提供專門休息的房間。不過這一塊的機器人基本被清理幹凈了,看起來暫時不會有危險,所以稍微放松一下也沒什麽問題。

沢田綱吉本想隨便找個位置就地一坐,餘光卻忽然瞥見鴨舌帽青年已經靠著墻坐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躊躇地上前,戰戰兢兢地開口:“那個……赤城先生。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赤城擡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詫異,但還是友好地向他點點頭:“你隨意。”

得到允許,綱吉松了口氣,在赤城身邊坐了下來。經歷了長時間毫不停歇的戰鬥,赤城也開始感到疲憊了,一坐下就閉上眼睛,努力調整紊亂的氣息。見狀,一路只是跟在後頭撿幾只雜魚的棕發少年不禁一陣羞愧。

他沒吭聲打擾,默默地等赤城緩過來了,才出聲道:“赤、赤城先生……”

赤城睜開眼睛,疑惑地扭頭看他:“什麽事?”

少年有些不安地移開目光,視線漂移了一會兒,才像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將清澈的深棕色眸子望向鴨舌帽青年。

“我……有點在意。”綱吉頓了頓,糾結半天,還是一咬牙,問了出來,“赤城先生,你和八田先生在第一層發生了什麽嗎?”

赤城一楞:“……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綱吉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瞄著他,小聲說:“因為從見面開始八田先生就很不對勁,好像特別消沈的樣子……啊,抱、抱歉!當然!就、就算不說也沒關系……”

見赤城的臉色迅速沈了下來,棕發少年連忙慌張地改口,結果急切之間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頓時疼得眼淚汪汪。見他手忙腳亂地捂住嘴巴、拼命抽氣的狼狽姿態,赤城無奈地移開視線,嘆了口氣,擡頭盯著天花板,輕聲說:“我們的一個朋友,為了幫我們引開血人群,自己卻沒能上來。”

“……”

聞言,綱吉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舌頭還在疼著,呆呆地睜大眼睛:“沒、沒能上來是指……”

在看到赤城的神情後,他噤聲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說法所象征的意義不言而喻。

沢田綱吉不禁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悔。他耷拉下腦袋,低聲道:“……對不起。”

“沒什麽。”赤城搖了搖頭,食指和拇指輕輕按低帽檐,擡頭向走廊的角落投去沈重的目光,“那是個很好的孩子,對八田來說更是非常重要的人,他會被打擊到這種程度也在情理之中。……總之,現在先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綱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不遠處,橙發少年正孤零零地坐在機器人的殘骸上,望著手中的東西發呆。而他的腳邊是已經被火焰灼燒得嚴重變形的棒球棍。

棕發少年咬了咬下唇,深深低下腦袋。

“……是,我明白了。”

……

等真正坐下來後,八田美咲才感到肺部如火燎一般刺痛。

這是由於劇烈運動呼吸不暢導致的。事實上身體應該早就有了反應,然而直到剛才他都在忘我地投入戰鬥,神經早就被麻痹了,只有等他放松下來時,大腦神經才會遲鈍地傳來痛楚。

八田呆呆地低頭望著手中的棒球棍。棒球棍在不斷的打擊下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雖然在他手裏還能發揮戰鬥的作用,但充其量也就相當於一塊廢鐵罷了。他盯著這把陪伴了自己許久的武器,不禁一陣出神。

如果真彌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用擔憂的語氣指責他不愛護自己吧。明明她本身也不是個多話的人,有些時候甚至比他還亂來,一遇上有關他的事卻忽然就變得理直氣壯,一副啰裏啰嗦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雖然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不過聽久了還是挺煩的。

……但是,那個笨蛋已經不會再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八田的視線又模糊了。他咬緊牙關,擡手狠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然而胸口死死堵著的悶氣還是無法消散。積在胸口的疼痛感一下下撥動著他的理智神經。半晌,他終於忍不住怒氣沖沖地站起身,像是要把心裏堆積的情緒全部發洩出來般,雙眼發紅地把棒球棍往地上用力一摔:“可惡!如果當初……”

棒球棍落地時清脆的“乒乓”聲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無比清晰。

——如果當初拉著她不讓她去就好了。

……雖然在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內,他無數次這麽想過,但他其實明白的。

不管再怎麽懊悔。

不管再怎麽思念。

——已經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了。

他垂著腦袋喘了一會兒,頹然地坐回機器人的殘骸上。而就在他坐下時,一道微弱的亮光忽然闖入視線餘光。

亮光雖暗,卻很快捕捉了八田的註意。他下意識地偏頭看去。不遠處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一塊小拇指大的鐵片正在雪白的日光燈下閃閃發光。

這似乎是剛剛隨著他的大幅度動作不小心從褲袋裏掉出來的。橙發少年一邊不耐煩地嘀咕著“這什麽啊”,一邊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利落地翻到了正面。

然而,在看到它的全貌時,他頓時楞住了。

靜靜躺在攤開的掌心中的,是刻著精致圖案的東京武偵高中校徽。

構成槍支圖案的線條飛揚瀟灑,指腹觸碰微微突出的部分時有種鈍鈍的疼。八田緊緊攥著它,忽然意識到,這是分別前矢澤真彌留給自己的最後的東西了。

冰冷而棱角分明的鐵塊上仿佛還殘留著少女手指的餘溫。八田楞楞地盯著它半晌,眼眶一點點泛紅,到了最後,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曾經屬於真彌的校徽上轉瞬沾上了透明的水漬。

橙發少年不斷伸手抹去掉落的眼淚,忍不住哽咽著、用帶著鼻音的聲音低聲咒罵起來:

“到底在想什麽啊,那個笨蛋……”

另一邊。

真彌和廣部正沿著走廊迅速前行。

確實如廣部所說,如果沿著機器人殘骸前進,找到八田他們並非難事。不過目前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無法確認八田所走的線路是否安全。但既然兩人也不知道其他的路線是怎樣的情形,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循著八田他們的步伐追蹤過去,與同伴匯合了。

……而且,真彌總有一種隱隱的直覺。——那個孩子,淺神原太郎,是絕對不會輕易做出對自己不利的判斷的。如果有他跟著八田,至少可以確認這條路線不會是一條死路。

於是,兩人很快敲定了目標,然後便馬不停蹄地出發了。由於路障已經被清除,他們一路走來,倒也沒遇上什麽危險。

越往深處走,機器人的殘骸就越多,有時數量多到堆積在走道間,便讓人難以下腳。廣部擡腿跨過一塊冒著黑煙的機械碎片,擡頭望向走在最前面的黑發少女,小心翼翼地輕聲叫道:“……矢澤醬?”

在他出聲時,真彌正停下腳步,轉過身,盯著面前一塊墻壁思索著什麽。聽到他發虛的聲音,她疑惑地扭過頭:“怎麽了?”

“……你還生氣嗎?”

真彌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啊,我已經沒關系了。抱歉,嚇到你了吧。”

廣部盯著她兩秒,見她臉上的歉意不似作假,才松了口氣,誇張地聳聳肩,埋怨道:“是啊,之前的矢澤醬真的超——可怕的,嚇得我肝都裂了,回去之後要好好給我陪醫藥費啊。”

……這人真是給點顏料就開染坊,臉皮奇厚無比。真彌不禁認真地考慮起自己率先道歉的做法是否做錯了。她斂去臉上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說道:

“裂就裂吧,正好世界也清凈了。”

“——誒誒誒QAQ?!好無情!”

“誰叫你之前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真彌嘆了口氣,重新轉頭看向墻壁,“比起這個……廣部君,你不覺得這個這些走廊有點不對勁嗎?”

“不對勁……?”

廣部一臉茫然地湊近,盯著她面前的墻壁左看右看,嘀咕道:“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真彌沒吭聲,伸出手,指腹在墻壁上緩緩游移了半晌,最終停在一處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異樣的墻面上:“廣部君,請把手放在這裏來。”

銀發少年乖乖地把手放了上去。下一秒,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啊,真的啊!這一塊墻壁跟別的部分不一樣,好像稍微向外凸起了一點!”說著,他又在那塊墻壁上摸索了一下:“這好像是……門的形狀?”

“果然是門呢。”真彌右手握成拳頭狀,撐住下巴作思索狀,“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每一條走廊上都會有一道隱藏門啊。”

聞言,廣部的動作頓了頓,轉頭望著她,了然地勾起嘴角:“原來如此,我說剛剛你怎麽每經過一條走廊就停下來摸摸墻壁,居然是這個原因啊。怎麽發現的?”

“在廣部君你去探索走道的時候,我不小心在墻上摸到的,就留了個心眼。”

說到這裏,真彌頓了頓。她盯著面前看不出一絲瑕疵的雪白墻壁,喃喃道:“不過,這些門到底是幹什麽的呢?”

廣部聳了聳肩。

“這個很簡單,是暗道吧。”

“暗道?”

“啊。你想想,在這種完全密閉的地方,那些機器人究竟是怎麽出現的呢?總不可能一直等在這裏吧,不然太耗費能量了。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有什麽人在檢測到人的通過時,通過這種暗道把那些大塊頭送過來的。”

說著,廣部又摸了摸墻壁。

“若要說有什麽東西能檢測到我們的蹤跡的話,那無疑是那個所謂的監控攝像頭了。如果真的有那種監控的話,那我們此時的一舉一動也完全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吧。……切,真讓人不爽。”

聽他輕微地嗤了一聲,真彌不禁嘆了口氣。在現在的情況下,最壞的事情除了與美咲、五月他們失去聯系,其次就是被人監控著這一點了。接著她又想到,如果這個監控是面向日本全網的話,那麽不知道吠舞羅的大家看不看得見呢?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可以考慮利用這一點向他們傳達某些信息……

就在真彌陷入沈思中時,身邊突然傳來了廣部壓抑的聲音:“……餵、餵,矢澤醬。”

真彌茫然地擡起頭:“怎麽了?”

銀發少年正面對著走道發呆。聽到她的聲音,他一臉呆滯地緩緩轉頭,指了指面前的道路:“那、那個……殘骸都……”

真彌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她猛地楞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空蕩蕩的走廊。

在明亮的日光燈下,幹凈得如同剛剛擦洗過一般的大理石地板整齊地排列著,閃閃發光。就連雪白的墻壁也煥然一新,就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剛剛還橫七豎八地堆在那裏的機器人殘骸,在一眨眼間,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消失了。

令人窒息的沈默在兩人間一絲絲蔓延開來。

真彌僵硬地轉頭看向廣部,扯出一個幹笑:“應、應該不是我看錯了吧……廣部君,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很奇怪的幻覺?比如機器人都消失了什麽的……”

廣部扶著額頭,喃喃道。

“……是啊,真的是好奇怪的幻覺呢。我覺得我回去之後應該去看一下眼科了——不,說不定腦科也得看看。醫療費的話就用矢澤醬賠給我的治肝費吧。哈、哈哈哈哈……”

在他一臉呆滯地“哈”到一半時。

——突然,手邊的墻壁上傳來了“哢噠”一聲輕響。

下一秒,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們腳下的地面就隨著墻壁的反轉猛地轉動了起來。隨著一陣眩暈感,真彌只感覺走廊的場景在眼前轉瞬消失,接著視線陡然暗了下來。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的身體開始猛然下墜。

“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嗚嗚嗚——!!”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她最後聽到的是身體墜落時呼呼的風聲,以及廣部笑到一半變成慘叫然後哭著嚎起媽媽的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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