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

饒是如此，懷抱古琴，她朝著著漫天雪花飛舞之地，嫣然一笑。

那一笑，猶如冬日裏那絢爛的旭陽，將這所有的陰霾和冰冷都一一驅散，她驅動腹中的化火珠，讓那鮮紅的靈力從給自己的腹中全數的散發出來，然後，整個銀蛇戰甲，突然之間，猶如紅蓮盛開，一朵朵的鮮艷巨大的紅蓮，在她的腳下，在她的衣襟之上，在她的眉眼之間，綻放得猶如妖媚一般的紅蓮。

直到，整個身體，被這鮮艷的紅，覆蓋。

蒲牢看著那突然之間在這雪地裏面盛開的紅蓮，這樣的鮮艷媚紅，卻沒有一點妖異的感覺，而是那樣的幹凈和純粹，這女子，便是傳說中的那個扭轉天地運轉，大亂星辰軌跡的人物麽？

便是剛剛那樣簡單的交手，確實也看不出來她的本事，不過，這越是妖異的紅，卻越是透著她骨子裏面幹凈純粹的白，到讓蒲牢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一生下來，離開昆侖千年，從未在世間行走，自己所遇到的交手的，不過都是些妖魔鬼怪，奇異妖獸罷了，這個女子，還是第一個和自己交手的人類。

蕭小虞閉目而立，認真感知著這整個世界的安寧和躁動，那風雪之聲之中，影藏著淡淡的哀傷，那哀傷猶如風雪之中，一絲細細的弦，鏈接這天地之初的美好，連接著，這最初和最後的相遇。

“鏗！”一聲清脆的琴聲，從她的手指之上流動出來。

長琴的指法，自己看了千遍萬遍，聽了千回萬回，早就已經將他的指法和曲譜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琴弦的撥動，下指的輕重，都歷歷在目。

不過，即便如此，從自己的手指之中流動出來的旋律，卻和他的也是天差地別。

他的手指，不知道為何。撫摸過這琴弦。猶如在撫摸愛人的發絲一般，那樣的溫柔和愜意，發絲之中那濃濃的深情。讓她便是想象著，也有些臉紅耳燙，放佛，便是自己躺在他的膝上。扔他撫摸自己的耳發，聽著那最動聽的旋律。墜入夢想。

“不好，”蒲牢聽著蕭小虞彈奏的旋律，長琴的那千年古琴，原本便不是凡品。乃是女媧娘娘賜予他的仙界神木的古木所制，原本便帶著靈氣，在長琴千年的雕琢和彈奏之中。更加是有了自己的靈，這期間。便是絲絲入弦，弦弦帶刺，這每一次的撥動之下，都會有靈力如劍一般的，朝著蒲牢而來。

她雖然不是深谙其中的奧秘，卻已經可以凝靈為劍，若是再由著她繼續下去，只怕，自己也不是她的對手。

“禦！”蒲牢極少禦起自己的佩劍，這佩劍雖不常用，卻也是天下難得的靈物，卻因為自己所遇到的對手，一般都被自己的聲音給直接嚇趴下了，所以，根本找不到動用手中佩劍的機會。

承影劍。

這蒲牢便是靠著嚎叫聲，已經獨步天下，不過，他其實最為得意的，卻是這把承影劍，劍身細長扁平，他一直以來便是化作腰帶系在腰間，劍身柔軟，卻有鋒利非常，這些年，他從未使用過，便是如此珍藏，今日，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不過，用來對付這麽個小丫頭，倒也覺得有些大材小用。

可是，轉念一想，她手中乃是長琴的古琴，看她的手法，雖然沒有得到長琴的真傳，卻也算是有些神似，見她慢慢朗朗上手，這長琴的古琴似乎有著長琴的意念，對著她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若是常人，只怕這古琴根本無法目視，更不可能抱在自己懷中，更加不可能，彈奏出聲音。

這個乃是長琴默許的吧。

呵，不過，這天底下，盡是如此之事，以德報怨的少之又少，恩將仇報的卻數見不鮮。蒲牢握著劍，既然是如此的場景，我便當你乃是長琴的弟子，卻也是長琴的仇人，好好的和你真正的打一架，也算是對得起他。

自己見他的次數不多，不過，卻對著那個青衫長發的男子，頗有些好感，他乃是龍族的守護者，自己在龍池之中孵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王，而是他，那樣的笑意盈盈，在龍池邊上，在那漫天飛雪的季節，他焚香撫琴，囚牛趴在他的肩頭，手中清越的琴聲，輕柔的拍打著龍池的水，那水底的波紋，恰似一雙溫柔的手，厚實卻纖細，在自己的身體之上，慢慢的摩挲，有些微微的癢，有些淡淡的涼，卻如此的溫柔，自己在這溫柔之中，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印象，不是看到的一切，而是，這流入自己耳朵之中的，清越的琴聲。

以及，下一刻，他溫柔的笑聲。

被他抱在懷中的時候，自己睜著眼看看著這個世界，只覺得他乃是整個天下最美麗的星辰，眉眼之中無限的暖意，讓自己剛剛出生還有些害怕冰雪寒冷的身軀，得到了撫慰，他的手掌之上，那一榻軟錦包裹著自己的身體，然後，伸出一只手指，來逗弄自己。

“咯咯咯……”蒲牢記得當時自己的稚嫩的笑聲，初生龍子的怯意，他現在想起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只記得長琴聽著自己的笑聲的時候，那有些蒼白的臉上，卻慢慢的，猶如綻放的梅，那般的絢麗，和絕美。

他笑了。

看到初生的自己，那樣的笑意，一生難以忘懷。

錦帕包裹著自己的身體，他帶著自己緩緩步入房門之中，放在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暖床之中，囚牛落下他的肩膀，伸出龍爪來逗弄自己，兄弟血脈的親情，只需要一瞬便可以感知，不過，卻不知道為何，這兄弟的親情，卻也比不上這出生之時，看到的，第一抹笑意。

蒲牢擡著頭看著正在撫琴的蕭小虞，雖然自己聽說長琴的死訊之後，絲毫不敢相信，現在而言，更加不敢相信會是眼前這個女子，長琴如此溫柔之人，為何會？

不，正是因為他太過溫柔，才會被情字所傷。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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