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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鱗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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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越來越暈,耳邊雜聲嗡響不斷。卷入漩渦之中甚久,直到她七竅流血,頭疼無比之際,才被飛速旋轉的時盤甩了出來,重撞之後落地。

“她回來了!”

“燃燈,她回來了!”

......

海棉疲憊不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疼痛。她擡手擦掉眼角和鼻下的鮮血,望著眼前著急的幾人,一下子回過神來。

“我....回來了?”

眼前站著太皓,刺芒,冥夜,與前世不同,如今的他們更顯成熟。燃燈大師正施法護住青銅燈,片刻後急忙起身,對她說道,:“亟不可待,太皓三神逆天將時光倒流,讓你帶著記憶回到前世,不料出了差池錯送回了十萬年前,老衲早已吩咐過無論如何你也不能與白辛有任何瓜葛,你偏是不聽,眼下結果未變,三神與老衲也無力再逆天轉動時盤,這才不得已將你從十萬年前拉了回來!”

“你們將我從十萬年前召喚回來,而不是將時間重新順轉嗎?”她心下一驚,按此推算,那十萬年前的滄虞就消失了,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正是,眼下無法再轉動時盤逆天倒流,只能類此次召喚,將你送回三萬年前,距離你上次去的時段,中間隔了七萬年,老衲推算這期間並未發生大事。你且放心前去,切記,萬不能將靛珠再次打入白辛體內,萬不能再糾纏不清。” 燃燈苦口婆心地囑咐著。

她聽得渾然,只得楞楞點了頭。

時盤用不得,走到三神中間,她擡頭望了他們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滄虞,三萬年前的過往我先跟你講清楚。”太皓看著她的眼睛,神色凝重。

“少神且說。”

“三萬年前,你憎恨白辛負你,掀起傾海之災,並下了詛咒於靛珠打入他體內,才導致今日悲劇。”太皓說道。

“什麽?”她驚詫不已,“不可能,白辛不會負我,你們先前不是說因白辛拒絕了我的愛,我惱羞成怒才....”

“那你可覺得你會是如此不知輕重,心狠手辣之人?”冥夜反問,她連忙搖頭。

不,她不會!她不信白辛會負她,她亦不信自己會傷害白辛。

“那便是了,我們也不知其中蹊蹺,總之你去了之後一切謹慎。”刺芒囑咐道。

三神再次合力施法,青銅燈火漸弱,她擡頭將秋山一切收進眼底,決然閉上雙眼,再一次回到白辛所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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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浪聲滔滔,海浪拍打礁石,幾滴鹹澀的海水濺到她微啟的唇瓣,她在昏迷中漸漸醒來。

海棉頓覺異樣,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躺在海水之中。墨藍色的長發/漂浮在水面,額間一抹寶石花鈿隱隱泛光。

“我回來了麽?”

她擡頭只見茫茫然一片大海,身下支撐她的是塊漂浮的石頭。海棉反覆呼吸數次,想著從水面站起來,怎知她這剛一施法,渾身便癱軟了下去,半點力氣也無,雙腿更是使不上勁兒。

待她稍作休息,再次施法站起來的時候,從雙腿方向赫然出現的竟是一尾遍布藍鱗的巨大魚尾!

“啊!”她驚叫了一聲,以為是妖怪襲擊她,不想頻頻甩擺的正是她自己的尾巴。

抱著漂浮的石頭在海裏泡了許久,她從驚慌到麻木,最終釋然。 眼下該做的,是尋得陸地,找到白辛。至於燃燈大師所說的糾纏不清....她不禁苦笑,若不想糾纏她就不會再次回到前世,若真能理清,自己在十萬年前又為何會與白辛相愛?

她為凡時雖是個漁娘,眼下又有鱗尾可游水,但眼下身在大海中央無邊無際她不敢松開手中緊抱的浮石。便這樣,她一邊抱著浮石,一邊甩擺著魚尾朝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她腹中又餓又渴,力氣匱乏。眼見天就快黑了,她無奈之下自言自語起來,:“游到何時才能夠找到著陸的地方,浮石要是能夠引導方向就好了。”

她抱著浮石,臉趴在石面上休息,只是她剛一閉眼,浮石就忽然抖動起來!在她措手不及間,浮石已經帶著她轉向迅速飄去。

“你可是帶我去找陸地?”未想浮石竟有靈性,聽得懂她的話。

浮石左闖右蕩的,幾次差點撞上礁石。海棉心下驚了又驚,待月色籠罩大海,浮石這才停了下來。她緊緊抱著浮石,尾巴在水中微微翹起,擡眼目光詫異。

眼前的宮邸熟悉又陌生,巨大的宮殿屹立在海面,在茫茫大海中形成一道光亮。宮殿四周飛檐掛滿了紅色大燈籠,薄雲飄蕩在黛瓦飛檐之間,海鳥環飛在宮殿周圍,飛魚跳躍在宮殿雕欄邊。此處正是她的宮邸——海神宮。

浮石帶著她游到宮殿雕欄邊,她松開浮石,伸手抓住雕欄柱,沒有雙腿她根本沒辦法爬上去,只得在水中撲騰著。幸而浮石有靈性,浮在水面撐著她的尾巴。海棉吃力地挪動腰,單憑纖細的手臂之力就想躍上雕欄,實在難矣。

“哪裏來的人魚,竟想闖進海神宮邸?”

冷不防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嚇得滑了手撲通一聲掉進水裏!

“紫芙,怎麽了?”隨著緩緩打開的海神宮大門,一個白衣男子踏步而出。

紫芙見他現身,面上難掩欣喜,:“可是吵著您休息了?都怪方才那只人魚精,竟無端進得宮外結界妄想爬上來呢。”

白衣男子便是令水鏡,曾經作為妖族九太子的他卻已練得金身,仙號鏡殊,早已執掌仙界了。

“人魚精?” 鏡殊蹙眉,冷哼一聲便要回去,“趕走。”

此時,水聲滔滔,落入水中的海棉借以浮石的力量再次探出水面。她猛烈咳了幾聲,將腹中海水咳出。

“誰在咳嗽?”紫芙戒備地四望,大門前的鏡殊也停了腳步,轉過身來。

......

“是...是我....紫芙,快拉我上去。”一只蒼白的手伸了上來,緊緊抓住雕欄柱。

紫芙連連後退,驚恐之餘便要幻出利劍。

“切莫!” 鏡殊立即將她攔下,飛快跑到雕欄邊上。這一眼,他實在無法相信,但方才那個聲音,卻真真切切是滄虞的聲音。

“咳咳咳...”海棉咳著,將另一只手伸向眼前這個身影,當她緩緩擡頭時,卻楞了...“蘇...蘇哥哥?”

“滄虞!”鏡殊臉上的驚喜顯而易見,他一把將她從水裏拉起,看著她熟悉的臉龐和異常的鱗尾,他有些慌亂,“滄虞!滄虞!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熟不知,當年她那一場無故地消失,足足失蹤了七萬年。

“水...”在海中漂浮了許久,她早已疲憊不堪,幹燥脫皮的唇瓣和蒼白的臉色倒映在鏡殊那雙振奮的瞳孔裏。

“還不去取水?!”他一聲詫訶,將呆楞在一旁的紫芙拉回了神。

“是是,紫芙這就去。”

.......

海神高座上,她像一只餓了千百年的人魚,狼吞虎咽地狂掃著桌上的食物和水酒。鏡殊在一旁替她擦拭嘴角,一邊替她撕下肉片一邊癡癡地看著她。

“我...我好餓。”她鼓著腮班子已經塞了滿口的食物,手裏還抓著果子和肉。她是當真餓地不行,從來就沒這麽餓過。

“吃吧,你想吃什麽都有,滄虞...”他心疼不已,不知她消失的這七萬年間究竟去了哪裏,如今突然出現又為何變成這副模樣。

待一頓風卷殘雲過後,她這才打了個飽嗝,輕輕甩著尾巴,表示滿足。

紫芙上前收拾桌上殘局,眸中變化萬千。這個賜予她生命的主人,此刻卻備受她傾慕之人的呵護,這種滋味實在難受。她以為滄虞早就消失了,眼下又忽然出現,叫紫芙心中一片慌亂。

......

“紫芙,你先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殿。”鏡殊冷著語氣下達命令,目光卻仍舊落在鱗尾滄虞的身上。紫芙暗暗咬牙,退了下去。

元氣恢覆,她也有了精神。鏡殊見此,剛要開口問她這七萬年來去了何處,不料她開口便是,:“白辛呢?”

鏡殊臉色一僵,少頃露出淺笑,:“且不管他,你告訴我,這七萬年你究竟去了哪裏?”

“我沒有去哪裏,一些事情我永遠也無法跟你講明白的,雖然我不知道蘇哥哥為何在這裏。”她坐直了身子,望了望那條鱗片熠熠的尾巴,深深嘆了一聲口氣。

“滄虞,你何時如此敬我,竟改口叫我哥哥,以前你可都是一口一個小鏡子的。”鏡殊笑著,緩緩伸手試探性地摸上她的尾巴。

“令水鏡?!” 她懵了,驚詫問,“住在鏡子裏的神明,居然是你。”

原來,宿命從一開始就纏上了他們。

“我從來都不是神,我是仙。”鏡殊笑道。

她疑惑不已,:“仙?那白辛呢?他在哪兒?”

鏡殊又僵了僵,冷聲道,:“他在神界,這裏是仙界。我原是妖族九太子,我妖族卻迫受神族打壓。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與妖族四大護/法均已練得金身,趁神族大亂之際霸占了九重天,立了仙界。”

他似乎十分自豪,可在她聽來卻是一頭霧水。

“神界大亂?什麽時候?”當年是妖族入侵,如今又是什麽?

鏡殊笑得輕蔑,:“你失蹤之後白辛四處找你,瘋了一般將世界掀了個底朝天。他體內尚有魔性,卻不知何時被激發了出來,竟將那神族命脈,眾神之父的真身巨銅鏡砸個稀巴爛,神族父神無處藏身被他囚了起來,所以當今主宰神界的不是父神,而是白辛。”

“不!”她手中瓷杯落地,碎成無數。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白辛是秋神,善良仁慈,他怎麽會...

“他如今神魔共存一體,誰都奈何不了他。”鏡殊揮手將地上殘渣掃除,語氣變得凝重,“還有一事,我想告訴你...”

“我要去找他!” 她倏然起身,卻被那該死的尾巴絆住,差點摔倒。

“滄虞!白辛已經變了,這七萬年來他找不到你,已對你的離棄恨之入骨。你貿然去找他,只怕他會傷害你。”鏡殊一把將她抱住。

“不!他不會!”

縱使只剩下鱗尾,她也要找到他解釋清楚,她不是故意離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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