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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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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天動了動,想要將手從潤玉手裏□□,卻沒有成功,他捉得太緊太急切了,她的手像長在他身上一樣,半點縫都扯不開。

廉華挑了挑眉,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打了個轉,最終還是落在了卿天的身上。雖然他不懂情愛,卻也能感覺到一直密不可分的這兩個人,此刻生了嫌隙。他很喜歡看到這一幕。

“放開我。”卿天冷冷地說道。

看著她厭倦冷淡的神情,潤玉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這幾日的擔心並沒有錯,她的的確確被那一天的事傷到了,而且,傷得很重。

火熱的驚喜登時如煙四散消失無蹤,他感覺自己的心此時像被丟在了萬丈懸崖邊上,被冷風吹著直打哆嗦,隨時就要掉下去,變成無數碎片,萬劫不覆。

此時他該說什麽才好?

立刻求得她的原諒?如果她原諒自己,那她怎麽會容許自己去替他為奴?如果她不原諒自己,難道讓她一個人隨廉華去受苦?

或者不求她的原諒,只告訴她,願意接受懲罰,替她隨廉華去。她正在盛怒氣惱,或許會一時想不開地接受。

但他怎麽能不請求她的原諒呢,那一天他傷她的心傷得這麽重,把她丟在妖狐嘴下一個人承擔那麽恐怖的威脅,至今她都不能諒解和擺脫那種傷害,他怎能一個字都不說?就算他馬上要隨廉華去,也得給她留一點點暖意。

他極力控制著自己,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卿兒,你醒來了太好了,我一直想同你說對不起……”

卿天截口道:“好,我原諒你。”

他楞住了。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她眼裏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低下眼看著他緊握住的雙手。

潤玉的目光隨著她的眼神下移,看見了自己失控的雙手,才如夢初醒地松開來,松開的一剎那,他覺得身體有一部分力氣隨之離去,哪裏似乎豁開了一個洞,空空的沒有安全感。

他的卿兒,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他開始恐慌起來。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滾到懸崖邊緣,隨時會被她推下去。

卿天整了整衣裳,瞥了他一眼,輕輕推開他,提裙慢慢步下玉階。

“卿兒!”他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眼裏如隔絕了時光的冰山,臉上是墜落了一樹芳華的寒霜。

“卿兒已死。我替她原諒了你。”

她轉過頭,向廉華行去,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公開宣告,清晰冷冽的語音不高不低,在整個寂靜無聲的大殿上,送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我的名字是無憂,來自虛空,我的主人是承天金闕廉華神君。”

潤玉一顫,如受巨震,苦澀地盯著她的背影,呆呆地重覆著“無憂”兩個字。

她行至廉華跟前,盈盈下拜,“主人!”

廉華仰頭哈哈大笑:“你終於都想起來了。”

她道:“是,無憂多謝主人數千年靈力灌溉之恩。此後定不敢再貪圖人世繁華熱鬧,請主人寬恕。”

廉華點頭:“如此,你願嫁給我為妻?”

她毫不遲疑地答道:“無憂願意。”

廉華示威一般目視潤玉,高聲道:“那麽我便不納陛下為奴了,陛下好自為之吧!給你們三日籌辦我和無憂的婚禮,婚禮過後我們回虛空,自會派人送來解藥。”

說罷扶起身前伏地不起的人,以手相攜,緩緩轉身,身後突然有意料之中的勁風襲來,一人掠過,張著手攔在他們面前。

“陛下你這是什麽意思?”廉華微帶得色地問道,尤其看到對方那紅透了的眼和毫無血色的臉。之前數次落敗積攢的郁氣怨怒幾乎一掃而空,他感到身心舒暢至極。

潤玉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盯著他身畔的人,艱難地問道:“卿兒,為什麽?”

他的卿兒,如今的無憂,掀了掀眼睫毛,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他看出來她的雙唇在微微顫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不是恨我,她是為了我才故意這樣的”,不由得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聲道:“卿兒,你不用為了我故意如此,沒關系,我真的不怕,我願意從此做牛做馬不得自由,只要能換你自由自在……”

“夠了!”她爆發似的大聲打斷他的話,連廉華的手都甩脫了。

廉華並不介意,只是噙著笑,懷著看熱鬧的心。顯而易見這兩人之間發生的事嚴重至極,嚴重到刺激得他的無憂居然想起來所有的事,他很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麽事,如果可以,再給對頭插上一刀,或者兩刀三刀,那就更妙了。

“陛下真是太會說笑了。”她鼻音很重,冷若冰霜,“你去做牛做馬,那我做什麽?我怎麽自由自在?你是天帝,是天界之主,多少人要聽命於你,多少大事要你解決,而我是一個只有三百年命的可憐人,仰仗著你的施舍才能夠活著,你替我去做什麽奴仆,天下人怎麽看我?天帝換一個廢物,這個廢物能夠心安理得地自由自在地活下去?這裏所有人難道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她擡手環指一殿的賓客,連老君亦不例外。老君被她指得極是惶恐。他自然沒有巴不得她去死的心,但是有巴不得將她送出去的意。

“你太天真了。”她毫不留情地說道。“也太自以為是了。”

潤玉被她無情的話語轟得陣陣暈眩和心痛,掙紮著想辯解,盡管這辯解蒼白無力,只是他很恐懼,他覺得必須說點什麽來挽留她決絕的心,“卿兒誤會我了,我沒有施舍你,我是舍不得你,我對你的心意你怎麽會不知道呢,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

有人看不下去了,賓客們發生了一些騷動。

鄺露坐在董成一側,看到現在,再也忍不住,鼓起了勇氣道,“公主誤會陛下了,我們都知道陛下的眼裏只有公主。”聲音雖小,卻極為清晰,一個字都沒漏過地被眾人聽見了。

魔族中有人大聲道:“公主,天帝陛下願意把命給你,連我們都知道的。你這樣說話,太讓人心寒了。你雖是我魔族公主,但是我們也要說公道話的。”

這兩句話一出,引來幾乎所有人的附和。

卿天終於紅了眼圈,她緩緩轉身,走了回去,站在大殿的中央,“好啊,既然這樣,我們今日就把話說得明白一點,說說是非曲直。”

她擡手一指潤玉,潤玉被她指得心尖都顫抖起來,像被她定在了原地,全身都沒了力氣,一點都動不了。這是他珍愛如命的卿兒啊,為什麽醒過來變成了這樣,他做的那個選擇,真的就這麽不可饒恕嗎?

她眼中含著淚:“你們的天帝陛下的心裏,最重要的是天下,其次是至親,而後才是我,最後是他自己。盡管天下人曾經巴不得他死,看不起他,背後非議,當面取笑,盡管至親一再辜負他,一再疏遠他,甚至懷疑他,背叛他,他依然將天下和至親擺在我前頭。我只比他自己重要而已。

“你們說他願意把命給我,多麽荒唐,多麽可笑。他自己都不愛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自由,自己都不愛的東西,給我做什麽?假如他失去了命和自由,我還剩下什麽?我分明只會變得一無所有。這,就是你們的天帝陛下所謂的最愛嗎?最荒唐的一點是,倘若天下,至親和我,同時遇到險境,所謂的他最愛的我,會是最後得救的那個,倘若我死了,他願意陪我一起死。多麽荒唐,我若是沒死,而是瘋了呢?”

她轉身,目光越過廉華,面對著他,淚滾滾而落:“你將我置於狐口之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被你拋棄了,我生不如死,每一秒我都在告訴我自己,不要哭不要抖,不要讓你知道我醒著,不要向你祈求你的愛,我的心從天摔到地,涼透了也碎透了。我以為我會瘋,可是我沒有,那一刻起,那個叫卿兒的我就死了,不會再活了。就算活著,我也不會再愛你。”

她停了一下,毫無形象地抹了一把淚,“你和你的天下,今日遇到的這些難事,是因為我而起的,我自己能解決,我欠你的欠這個天下的,現在我就還,你欠我的,包括那聲對不起,不用還了。”

眾人啞口無言,而他,也啞口無言。她的話,無可辯駁,他任何表白愛的話,此刻在她眼裏,都成了荒唐的笑話。他的心被撕得血淋林,然而,這是他咎由自取的,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情。

她昂著頭回到廉華身邊,突然想起來腕上的那串人魚淚,將它從腕上褪了下來,托在掌心,伸到他跟前,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還給你。”

他痛楚地看著她,沒有接。

她將人魚淚胡亂塞到他手裏,幫他握住,手離開的時候他徒然地動了手指想反握住她,卻撲了個空,連人魚淚都沒握住掉到地上。

廉華冷眼看著他們倆糾纏,哼了一聲,她忙回到他身邊,低頭認錯:“主人,無憂任性,請主人責罰!”

“罷了。”廉華看夠了熱鬧,也弄明白情況,心裏其實也是頗為滿意的,“走吧。”

潤玉再次張開了手臂,擋住了他們。

“陛下想怎樣?”廉華問道。

“我無言可辯,卿兒,”他定定地看著她,眼裏布滿了血絲,心裏充滿了被拋下的恐懼,“對不起讓你受了委屈,但是我對你的心意,你不能不知道,你帶我一起去,給我機會讓我彌補你。”

廉華笑道:“不帶你去會如何?”

她亦笑出來,滿臉譏誚,“否則你就不要解藥?你敢麽?”

他被噎得再次無言,這真是他的死穴。

“你對我所謂的心意,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我只想問你,你能不能拿出你最珍貴的我所沒有的禮物?我要你像五百年前那樣,置天下於不顧,置至親於不顧,你做得到嗎?給不了,做不到,就不要向我說你愛我。”

她冷笑聲聲,“倘若我是那紅顏禍水,你肯做那無能昏君嗎?請陛下醒醒,我已不愛你,而你,也不像你自己以為的那麽愛我。記住這句話,別自己騙自己。”

冷笑聲中,廉華和她,繞過了他,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怎麽也找不到感覺啊,寫的好累,不該吃龍蝦,我該關家裏聽音樂。

想寫卿天懟所有人,感覺沒懟好!懟得不夠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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