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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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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被人殺了?

卿天想笑,這怎麽可能呢?

她眨了眨眼,淚滾滾地從眼裏流下。

她那每日裏忙碌不停,似乎從不知疲倦的娘親,就這樣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沒了?她連最後一眼都沒見到,一聲告別都沒有,一個擁抱都沒有,世上從此就沒有這一個親人,從此她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了……

她呆呆地坐著,腦中空白一片,只有娘親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地來回閃動,令她覺著難以置信,可憐的娘親,這一生都沒有享過什麽清福,自己最後一次同她說的最多的話,還是在跟她發脾氣……

她心痛如絞,淚流得洶湧,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更可憐的就是小卿天了,被怪物擄走,都不知道自己親娘沒了,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自己又只剩下三百年壽命!哎,老夫心要碎了,可憐的卿天,可憐的鎏英啊,老夫不吃了,心裏堵得慌……”

“那就喝酒吧,來,倒上,喝醉了就不會難過心碎了!”

“老夫不解,為什麽那冷血小白龍竟然保狐王不死。暗害魔尊,魔界可是要處以桀百骸浸忘川之刑的。他那麽在乎小卿天,不是正該為小卿天報仇嗎?”

“哼,誰知道狐王是不是受了潤玉指使?你別忘記了,他最擅長的不正是借刀殺人?旭鳳挨的那一刀不是他搞的鬼?殺了魔尊,攪亂魔界,他天界一家獨大,趁機一統六界,不正是他這樣偽君子做的事麽?”

“你這麽一說,倒是有點道理。但是方才聽旭鳳說,狐王之前曾去天界向潤玉投誠,被潤玉拒絕了。”

“這種話你也信?你和你那鳳娃,還有錦覓,在他那邊吃的虧都還沒吃夠罷?都知道狐王要謀反,他怎麽不提醒下魔尊?他不是很在乎魔尊之女麽?”

“也對,真是!哎,老夫差點又被他糊弄了!”

“哼,我都懷疑嵐晨是被陷害的。引誘嵐晨同他靈修,而後又不認賬,借此收服鳥族,為了滅口,將她貶下凡歷劫一千年,等一千年回來,塵埃落定,什麽都說不清了。哼,他同他那親爹,倒是一個德行!你說什麽他為救卿天違誓言被反噬,根本就是苦肉計吧?這樣滿肚子算計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你們不知道,我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老夫今日真是受教了!如此心機真是可怕至極!可憐小卿天,想來已被他騙得團團轉,老夫得想個辦法拆散他們才好!”

“你慢慢想吧。你們天界的那些事,我真是怕了。喝,今日不醉不歸,喝完了我們就此別過,我要去尋我的嵐晨了。”

“喝喝喝!不醉不歸!”

廉華看著坐在對面的呆呆的人,好奇地挑眉,“三百年?他說的可是真的?”

卿天的淚早已停了,臉色煞白,木然與他相對,眼神飄忽而空洞,好像根本看不見任何人。

廉華皺了皺眉。原本以為他並不喜歡她哭鬧,現在才發覺,相對於她的安靜死寂,他倒是更喜歡她哭和鬧。她這個樣子,雖然變得嬌弱柔美,卻沒有半點活力,好像那朵解憂蓮一樣,死寂了幾千年,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會說,只是默默地聽著看著。

真要感謝這處塵世五百年的浸染,令她有了靈韻,令她變得活潑而靈動。

哪怕她在發怒、恐懼、抗拒,甚至說要自盡的時候,都充滿了生機和活力,像一朵含苞欲放又嬌艷欲滴的花,令他有想要去摘取,放在手心裏賞玩,一片片揉碎了據為己有的欲/望。這樣的人,要是壓在身下,那感受一定美妙無比。

想著那一幕,他的喉嚨滾了一滾,移開目光,不再問她,看著那兩個推杯換盞已然半醉的人,思慮轉動,目光漸漸有些陰沈。

若這兩人所說的是真的,那天帝也許並不像他看到的那麽重情重義?

重情重義之人都有軟肋,只要找準軟肋,就不難對付。可怕的是那些分明鐵石心腸不受鉗制卻裝得有情有義的人,這樣的人對於他而言,才是真正梟雄人物,需要小心應對。

天帝有化神水,廉華原本就甚是警惕。若他果真如這兩人所說那般工於心計,連自己的身體都要拿來算計,那麽他以對卿天的情意來設局,也不是不可能。

“這兩人同天帝是何關系?”廉華問道。

卿天怔怔地看著他,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突然她意識到他的用意,驚得立刻站了起來,轉身大喊:“快跑,有危險!”

可惜這聲警告太遲,廉華在她站起來的同時便已出手,狂風平地而起,空間瞬間轉移,所有周遭物事頃刻之間下沈。

猶在半醉之中的兩個人咕嚕嚕地滾進了臨時開辟的虛空。

卿天臉色蒼白,廉華的企圖,她隱隱能夠猜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背上升起。

“小卿天!”月下一骨碌爬起來,看見卿天便驚喜地叫道,奔了上來,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隨即對廉華怒目而視:“你便是那擄走小卿天的怪物!”

旁邊的人慢悠悠從地上起來,借著酒意斜了廉華一眼,掏出鏡子來整了整儀容,然後懶洋洋道:“這位是神是仙還是妖?將我們拖這裏來有什麽指教?”

卿天默默把手從月下手裏抽出來,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們是什麽人?”廉華問道。

月下道,“我乃月下仙人丹朱,你待如何?”

彥佑轉了轉眼珠,撓了撓脖子,含糊地道:“在下彥佑。你是哪位?”

廉華不答他們的話,負手在後,昂然道,“你們同天帝是何關系?”

月下與彥佑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是傻子,方才被卷進此間還在微醺之中,此刻酒意急劇退卻,立刻便感到了危機。

潤玉定下的決鬥之約,已然傳遍六界。此刻他的對手突然出現將他們帶這裏來,若說沒有半點敵意,誰信?

也不知方才他們兩個的話,這人聽進去了多少。

兩人都想不說,臉色十分古怪地站著不吭聲,彥佑甚至暗暗開始蓄力,卻發現這裏十分古怪,半點靈力都催動不了。

“你們不說?”廉華冷冷一指,登時像有一只手將彥佑叉住了脖頸吊了起來,在半空中伸著舌頭滿臉通紅。

月下哪見過這個陣仗,嚇得大叫:“我說!我是潤玉的叔父。他是潤玉的義弟。”

廉華滿意地點頭,掂量了一下叔父和義弟的分量,松了彥佑,道:“你,天帝的義弟,出去給他報個信,讓他來見我。”

“慢著!”卿天再也忍不住,出聲阻止,“你到底想怎樣?你們約好了決鬥,就該言而有信,到時間公平地不用任何手段地打上一場,現在用潤,用天帝的至親來脅迫他,就算贏了又有什麽光彩?”

廉華聽得甚是不快,眼中漸現陰霾,“誰說我要脅迫他?”

卿天避開他的眼神,道:“那你到底要做什麽?”

廉華輕描淡寫地道:“我只是想確認下,他這背後說壞話的叔父,還有義弟,在他心裏有沒有地位。”

月下和彥佑頓時臉紅如血。

“去吧,讓天帝到方才那酒樓等我,我便能拉他進來。順便提醒下他,進來此間虛空,是半點修為都施展不得的,讓他有點心理準備,什麽都不用帶了。”

說罷廉華隨手掃了一下,在空間一側倏忽如同破了一個黑洞,彥佑從那裏掉了出去,繼而黑洞合上,那一側變成透明狀,外間便是那醉月閣的二樓,可見到方才月下和彥佑兩人坐的地方。

一個小二上來收拾,嘴中一開一合,神情憤憤然,一看就想是在怒罵吃白食的人。

月下不安地動了一動,向卿天道:“小卿天,你都知道了罷,你娘親她……”

卿天木然地轉身走開,不理睬他。月下不明所以,追上去,道:“你別難過,你還有你義父,義母,小棠樾……”

“夠了。我不想聽。”卿天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冷冷道,“你就等著人來救你吧,閉上你的嘴。”

月下怔住,想是不是方才說的話她都聽見了,登時便有點尷尬,說了一句“我也不想的……”便不再吭聲。

不多會兒,廉華突然笑了,“他果真來了。”

卿天心頭劇震,轉身看去,只見那酒樓之中,彥佑身畔一個黑衣人長身玉立,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登時心酸難抑,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只見他招出一把劍來,拔劍半出鞘,露出火紅的劍身來,赫然就是那把赤霄劍,展示完還劍入鞘,將劍交給跟在身邊的軍士,又褪下腕上的一串藍色手串,也交給了軍士。隨後拎著衣襟輕輕抖了抖,張開雙手,原地緩緩轉身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己身上並沒有其他物件。

卿天再也忍不住,掩著臉痛哭出聲。

廉華冷笑幾聲,想要說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好,負氣揮手,空間一側又現黑洞,頃刻之間,黑衣人同彥佑邁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別緊張,不虐了,只是見面談點事,正面交鋒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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