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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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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魎躊躇了一下,他見到廉華將龍鱗隨意丟了,想著要不去主上的寢宮找一下或許能找到?只是這話他卻不敢說,以免公主大怒對主上不敬。

“公主的龍鱗,魍魎去找一下。請公主先換了衣裳,進些飲食。”

卿天察言觀色,深覺眼前這小綠人好欺負,找回龍鱗也有望,登時心情大好,看他也順眼許多,臉色和緩下來,叫他出去,自起身起來拿了衣裳換好,眼睛瞥到廉華的那護身符,一下厭從心起,丟到地上,死命踩了好幾腳,又跳了好幾下,才勉強消了點氣,撿起來丟到盤子裏。

如此發洩完,胃口便開了,將一整盤飯菜都吃得幹幹凈凈。吃完了還敲著碗碟哼起了歌兒。

魍魎進來時,正看見她笑瞇瞇地用那個護身符沾著碗裏的菜汁在盤子上寫字,登時嚇得臉上綠色都退了一半,說話都結巴起來:“公,公主主,使不得啊!那,那是主上送你的護身符!”

卿天撇了撇嘴,將護身符往菜湯裏一丟,道:“為什麽使不得?”那片護身符登時沈了下去,連個水花都不打。

魍魎撲過來,用手將那護身符撈出來,一手的菜湯,加上他一臉的苦相,登時逗樂了卿天,指著他笑得前仰後合。

“公主,這護身符主上用足上的鱗片做的,若是主上知道公主這樣輕賤它,會發怒的,主上發怒了,又會欺負公主,公主又會哭。”

卿天臉沈了下來,想方才廉華輕薄她時這綠怪物在外頭聽見了,登時又怒又恨,冷冷道:“既然是護身符,我當然得檢查下它是不是百毒不侵,是不是油鹽不吃。況且,足上的鱗片,有什麽稀罕的,粗糙又醜陋。”說著白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心裏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說他粗糙又醜陋。

見她生氣,魍魎識趣地不敢再說,擦幹凈了護身符,輕輕放她跟前,勸道:“好歹是主上的心意,公主收著吧。”

卿天伸手道:“龍鱗呢?找到了沒?”

魍魎怯怯地掏出來,想給又猶豫,卿天一見就兩眼發亮,一把搶過去,看了又看,差點掉下眼淚來。

魍魎建議道:“公主,你把主上的護身符也收了吧,萬一主上見到了,你也好交代。”

卿天哼了一聲,勉強將護身符同龍鱗一起收了,眼珠又一轉,問道:“這裏是哪裏,好像我的鸚鵡都飛不出去。”

魍魎一呆,鸚鵡?

卿天隨手將蠱尾招出來,它滿屋子亂飛了一圈,處處碰壁,怏怏地回來,停在桌子上。

“這鸚鵡是魂魄。”魍魎道。

“死鬼!死鬼!”蠱尾叫了兩聲,也不知是說的自己還是說的魍魎。

“此處是主上單獨劈出來的一處虛空,靈力魂魄之類沒有主上放行,是出不去的。”魍魎解釋道。

卿天失望地哦了一聲,收了蠱尾,想既然在這裏龍鱗招不來潤玉哥哥,那自己就得想辦法出去。這綠色怪物說話和善沒什麽脾氣,或許可以騙得他放自己出虛空。

她收了脾氣,好言好語同魍魎東拉西扯聊了許久,沒騙成他答應放自己,倒是打聽了些消息。

依照魍魎的說法,卿天的確是異世虛空裏的一朵十二瓣解憂蓮,原本屬於幽熒,幽熒將她賜給義子廉華,廉華甚是喜愛,因此將其養在床頭,日夜靈力灌溉。五百多年前虛空微震,解憂蓮突然委頓,原來靈魄逸走,廉華不甘心便尋了過來。

原本只是想找到解憂蓮的靈魄就回去,誰知道這五百多年的俗世浸染,廉華竟生出了一些紅塵之念,不願只帶回去一朵花,想帶回去一個人……

卿天暗暗氣恨咒罵,臉上依舊笑意吟吟,隨口問道:“那你有沒有也想帶回去一個人?”

魍魎那綠綠的臉上露出悵然神情來,“魍魎有毒,不敢與誰親近。”

卿天大奇,什麽是有毒?上下打量他,道:“你就是生的有些奇怪而已,怎麽是有毒?”

魍魎捧著心,哀傷不已,“魍魎的血有劇毒,只能用七心幽蘭草能解,那幽蘭草僅有一株,比解憂蓮還珍貴……”

卿天不以為然道,“不能用來治病救人的東西,再珍貴價值也有限。我說你那虛空真是古裏古怪的,什麽花草都是只有一株,不小心便絕了種,沒什麽稀罕的,還是我這紅塵俗世好,什麽東西都是一大片。”

魍魎怯怯道:“魍魎也喜歡呆在這裏,這裏好熱鬧。”

卿天道:“你沒見過真正熱鬧的去處吧,我們魔界的集市,你聽說過沒?那可叫一個熱鬧呢,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出售,連魂魄都可以買賣呢。”

魍魎羨慕不已,他和廉華一直沒有想到解憂蓮靈魄會到了魔界,多數時間都在凡間尋找,雖然偶爾踏足魔界,卻極少停留,那一處的天空實在讓他們這樣習慣了虛空中澄凈天空的受不了。

卿天大方地道:“這樣吧,我帶你去玩玩看看,買點有趣的東西回來玩。那地方真是稀罕得很,我保證你去過了還想去。”

看著她閃閃發光的眼,笑意盈盈的臉,魍魎有些兒呆,心動是有一些的,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妥當的,萬一被主人發現,恐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算了,我還是不去了。”他粗聲粗氣地說道,隨後便突然退了出去。

“哎,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卿天懊惱不已,她哪裏說錯了,怎麽令這小怪物一下子翻臉了。

……

……

水鏡之中。

潤玉緩緩拉開衽帶,黑金大袍之下,是一件黑色錦袍,黑色錦袍之下又一件黑色橫羅雲紋衫,而後才是一件黑色中衣。潤玉將四件外賞一件件除下,放到一旁,露出緊裹在身的一層層藥紗來。

白色藥紗已經全然被打濕成暗紅色,沒了重重衣裳的覆蓋,血腥氣一下子飄了出來。

旭鳳震驚地站起來,結巴道:“兄長這是怎麽了?”

潤玉遞過一卷藥紗,“我方才走得急,來不及料理,趁這功夫你順便幫我換下。”在身上劃了一下,藥紗裂開落地,赫然露出了一身斑駁狼藉的傷口,原本已經開始幹涸結痂的傷口又裂開滲血,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怖。

旭鳳下意識接過藥紗,看著密密麻麻的傷處,不知從哪裏開始。舊日他也曾受過重創,都是別人給他包紮醫治,他自己卻是半點都不會。

“像這樣,”潤玉取過藥紗,在身上纏了一圈別緊了,覆又遞給他,道,“我昨日情急之下自毀誓言入魔界,雖然並無與魔界再起戰端之意,但天道不管初心只看結果,誓言一破,反噬便來了,先是氣血逆行而致咯血,之後便是舊傷覆發。”

“這傷口是舊傷,原本用老君熬煉的藥紗包紮,已然將要愈合,而今卻盡數裂開,根本止不住血,老君也束手無策,”潤玉雙手扶膝,挺拔身軀如松一般端坐不動,“你拉緊著些。”

旭鳳下意識地為他一圈又一圈的緊緊纏上,難怪他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全黑,想是不願意給旁人隔著衣裳,見到這等狼狽的樣子。

“這些傷創至多也就是損耗體力和氣血,令人坐立不安。若不是因為過兩日與廉華一戰,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偏偏這一戰我只能贏不能輸。”

“卿兒她自幼喪父,而今喪母,”想起那個嬌俏活潑的人,潤玉心裏疼痛難當,低下頭掩飾紅紅的眼眶,“又因我之故只剩下三百年壽元,於情於理我都不能任人將她帶走。”

“今日給你看我這一身傷口,絕非向你刻意乞憐,實實是我的境況不容樂觀,我毫無勝算,只能見機行事賭一把。”

“若我僥幸不死,自然會依舊恪盡職守,殫精竭慮,死而後已,但,若萬一我敗在那廉華手下,一朝身死,天界無主,如同今日之魔界一般,你覺得那時該如何是好?”

旭鳳黯然地無言以對,心中痛惜至極,這是他的至親,也是他背靠了許多年的蒼天大樹。天下原本是兩人共同的責任,他早早地借著那些積年的舊事,甩掉了負擔一身輕,仰賴著兄長的心計、智謀和辛勞,自由自在地逍遙凡塵間。

而今,這個血肉相連的靠山,將要頹然倒下……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鬥姆元君或者佛祖,或許能幫你解了這反噬之苦。”

潤玉笑了,一件件將衣裳穿上,“五百多年前我與你相爭時,他們可曾出手過?”

旭鳳默然,的確沒有出手過。聖人不入世,這是常理。

“其實,事態也不見得就到那一步。我只是未雨綢繆罷了。”潤玉安慰道,“相較之下,當前第一要務就是魔尊之位的歸屬。除了你以外,不管是誰接掌魔尊,都要與天界有一番磨合,所以若你無意,務求令與自己交好的人上位,這樣可以最大可能確保天魔兩界的安穩。”

旭鳳點頭,“好,我即刻動身。棠樾之事,你看著辦吧。”

作者有話要說:  10/13日請假,沒有更新哦,因為今天想寫一篇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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