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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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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是你頑皮了!”潤玉寵溺地微笑著說,幾位仙女哭得妝容都花了,哪裏是想起傷心事那麽簡單,想必都在卿天這裏吃了虧。

仙家們多數都是性子沈穩,極少在人前流露心底想法,尤其是心裏不快時也會顧著形象和顏面,對自己多加克制。也不知這毫無修為的小人兒什麽手段,能讓這幫至少活了一千年的仙家如此失態。

卿天哼了一聲,大咧咧地承認了下來:“我就是給她們吃了點小苦頭而已,算不上什麽。誰讓她們都不是好人,一肚子壞主意。”

“哦?”潤玉失笑,“什麽壞主意?”

“反正就是不懷好意。”卿天氣哼哼的。這個壞主意怎麽好意思說呢,個個都想當天妃,都以為她傻的,滿心想跟她套話打聽天帝陛下喜好。

她這番氣惱得紅了臉,看在潤玉眼裏越覺她可愛有趣,想了想才故意道:“那麽你還是在生氣?也罷,我令她們來跟你賠不是。”

魘獸在一旁啾啾兩聲,看樣子甚是讚成。

卿天對他玩笑話當了真,忙道:“不用不用,我沒怎麽生氣。”

潤玉故意蹙眉道:“真的不用麽?”

卿天:“真的不用,我並沒有吃虧。反倒是她們……”想起方才一幕,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潤玉凝視她許久,眼底柔光脈脈,漸漸展顏笑了,點頭道:“好!那便放他們一馬罷!”

他這一笑,如一波清泉,粼粼的蕩漾開來,卿天眼一花,心一熱,紅著臉情不自禁道:“潤玉哥哥,我……”喜歡你三個字到嘴邊,打了個突,又吞回去了,昨天還對她自稱大伯呢,若是聽見自己說喜歡他,會不會一下嚇到了送自己走?

潤玉揚眉,疑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她搖搖頭。

見她紅著臉吞吞吐吐,潤玉心裏微微擔心。許是她在不滿那三個女仙來訪?或者那三人說了什麽讓她多心之事?

略一思忖,笑道:“你知道麽,我這璇璣宮素來冷清,少人登門,五百多年來攏共才招待了四位客人,你是第四個呢。”

卿天註意力一下被吸引住:“那前面三個是誰?”

他眼波輕蕩,瞟她一眼,攏袖換了一壺熱茶,為她倒了一杯,輕描淡寫道:“哦,那三個你也熟,你義母一家三口啊。過來坐,喝茶。”

卿天呆呆地,不知他為什麽突然提這事,隨口問:“那其他人都不來看你嗎?”

“這裏冷清,其他人都不愛來。”

卿天想了一想,表示懷疑道:“方才幾位仙女姐姐進來便非常歡喜,四處看呢。”

潤玉一下將鍋甩給了魘獸:“想來她們是看到魘獸很喜愛。”

魘獸莫名背鍋,啾啾兩聲,在卿天身上蹭。

卿天摸了兩把魘獸,問道:“那潤玉哥哥喜歡熱鬧嗎?”

潤玉淳淳善誘:“我自然是不喜歡太熱鬧的。有你,蠱尾,還有魘獸我覺得就夠了。”

卿天終於回過神來,喜滋滋地入了他的局:“我也這麽覺得。”

見她自我感覺這麽好,潤玉才放下心來。

過一會兒,卿天又忍不住八卦道:“潤玉哥哥,方才那三位仙女姐姐是不是何姐姐官最大?”

潤玉怕她糾纏,一下便徹底將自己的好記性甩到十萬八千裏:“我跟她們不熟,名字都叫不出來,面生得很。”

卿天吧唧吧唧嘴,很是遺憾,轉了眼珠,道:“潤玉哥哥,想見識一下我的本命法寶麽?”

潤玉興味盎然道:“哦?你修為尚淺,用得了法寶?”

卿天得意洋洋取出那朵睡蓮,放在空中,道:“這睡蓮養了我兩百多年,是我的本命法寶,自然用得。”

潤玉仔細端詳那睡蓮,讚道:“這睡蓮品種與平常的好象不一樣,看上去更精致些。”

卿天道:“它名叫解憂蓮,像這魘獸吞夢一樣,它能吞憂傷的煩心事。潤玉哥哥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讓卿天為你開解一下。”

“解憂蓮?”潤玉重覆了一遍,想笑說這名字取的好,隨即想到魘獸能吞夢,或許這解憂蓮真能吞傷心事。突然一時心思恍惚,都沒有去琢磨鎏英與暮辭怎會生出一朵蓮花來。

卿天以為他不信,興沖沖地道:“真的,方才我本來可以為三位姐姐解了煩憂,誰知道她們……總之,不管多大多難過的事,我都可以給哥哥消了。”

潤玉搖頭,笑著推卻:“不必了,我怎會有煩心事。”

見卿天還要再說,潤玉忙起身道:“好了,你是不是覺著有些餓了,我帶你去凡間走走找些美食吧?”

卿天咬唇道:“我不去,去了你就不肯再帶我回來。”

潤玉舉手道:“潤玉以上神之名發誓,只是帶你去玩玩走走,完了必定帶你回來。”

卿天莫名,雖然覺著就這麽一件小事何至於就要立誓,也只好把蓮花收了,終究還是歡歡喜喜隨他下界去。

……

……

蘇湖熟,天下足。

江南之地富庶,尤以蘇杭為最。

富庶之地,即便是冬日也不覺有多蕭索,市集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色小攤,街面上一溜兒擺開,生意十分熱火。

卿天與潤玉緩行於人流之中。兩人身上的天魔兩界印記各都封了,相貌也略作變動,因此一路下來都是風平浪靜未生波瀾。

卿天東張西望,甚是歡喜。人流湧動,不時將她與潤玉擠在一處,潤玉便伸手將她護在身畔,不讓人碰及她身,那感覺著實甜美得緊啊,她高興得要飛起來了,有時還故意往他身上靠一靠,偷看他生不生惱。

潤玉一路微笑,由著她鬧。

行至一處名為“醉月閣”的酒樓,卿天指著道:“就這裏吧。”

潤玉停足,轉頭溫言道:“那可要說好,小酌兩三杯即可,不得過量。”

卿天吐了吐舌頭,保證道:“那是自然,我跟哥哥在一起,歡喜得很,不喝酒。”

兩人去樓上窗邊僻靜位置落了座,點了些小菜,慢慢吃著。

此番境味,與數日前那匆匆一會,是大不相同。

雖是沒有完全地彼此互訴衷情,得到對方的回應,自己卻都已經是胸懷了滿滿的情愫,眼角眉梢都是風光無限,自己都會生出甜酸交織的滋味來。

情到深處反而無言,東西吃在嘴裏也都不辨滋味,兩人不時對視一眼又掩藏不住笑容地由衷喜悅。

正心不在焉,樓下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引得卿天伸出半個身子去看。

潤玉亦轉頭望去。

只見一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地上,昏迷不醒,身邊散了一地的餅和兩個筐,想來是突然暈倒,周圍圍了一群人,指點幾句,隨後將他擡到一邊,便各自散去。

片刻之後,便有一婦人哭天搶地的奔過來,趴到他身上哭泣。

卿天立時便要起身,急急地道:“那人沒死,還有氣兒,怎麽不送醫館呢?潤玉哥哥我們去看看吧。”

潤玉搖頭道:“看了也沒有用處,這是失魂癥,無藥可醫。”

卿天道:“你也醫不了麽?你不是天……”她收了口,盯著他,“無藥可醫是什麽意思?”

“就是以後再也醒不過來,卻死不掉,除非肉身衰老而死。”潤玉垂下眼瞼,淡淡抿一口酒,他一見到那男子倒地,便已經解了自己的封印放出神識在附近掃了一圈,毫無所獲,也是他太大意了,若未封印神識,或許能趕在那個邪物出手前攔住。

見他像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卿天有些著急,還是不信他沒辦法,又低聲問道:“真的沒辦法嗎?是因為魂魄歸屬我娘管轄的緣故?”

“你先坐下,聽我解釋。”

潤玉斟酌著道:“失魂癥這事,我已經在查了。但此時我們管不了,一則是人有天命,冥冥中早有定數,我們幹涉了一時,也保不了他一世,管了他這事,其他人我們管不管?二則,失魂癥,便是有邪物將他的魂魄吞了,除非我們拿到那邪物,或許可以逼它吐出來,若是它已經將魂魄煉化己用,那也是無用。”

見她眉頭皺緊十分不快,便問道:“你為何非要幫他們?”

“我想起了我娘……”卿天有些兒難過。她尚未出世父親暮辭就亡故了,母親鎏英惦念父親,舍不得他一生坎坷,來不及見到女兒出世,甚至不知道有個女兒在人世,心痛了幾百年。她是解憂花的性情,最見不得至親心傷痛苦,由此及彼,故而對這樣的場面尤為不忍。

潤玉默然,良久道:“你不要難過,我定會將此事妥善解決,總有辦法的。就算我沒辦法,我去求鬥姆元君,她必定會出手相助。”

他們正低聲私語,忽聽“啪”的一聲,酒樓中另一個角落桌上傳來一聲瞧桌子聲音,隨即一人興奮地道:“此話當真?若果真如此,真是蒼天之大幸啊!”

兩人看去,只見那邊墻邊桌邊坐了兩個人,一個做富家公子裝扮,另一個卻是個六十來歲的道士,面白須長,倒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方才拍桌說話的卻是那富家公子。

道士抱著手中的浮塵,一臉悲天憫人,嘆道:“只是可惜那昆侖教創派上千年,教中多少德高望重的道中名宿,多少天資絕頂的弟子,竟一夕遭此毒手,真真叫人扼腕嘆息了!”

卿天聽著還不覺什麽,潤玉卻是心一凜。

昆侖滅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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