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西雲的面色轉為鐵青，一是氣的，一是恐懼。

子尋有趣的欣賞著，“看你的意思是想和他們作伴吧。無妨，我可以送你去。”

孫長老猛的跳起來，拋出一面黑色小旗，小旗迎風長大，連揮數下，黑雲翻滾，狂風怒號，瞬間蒙住了子尋的眼睛，等她生氣的放火燒了小旗之後，英西雲跟孫長老都不見了，還能看見其他十來個人狼狽逃走的身影，但這些人子尋根本沒興趣殺，這些對她造不成任何威脅，殺他們沒意思，放他們離開可以狠狠的羞辱一番英浩雄。

祭蝶閃了出來：“主人，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子尋不想回答她，便吩咐：“召集玄虛門現有弟子。”

祭蝶指指自己：“你說我，他們會聽我的麽？”

“我相信定有辦法，半個時辰後叫所有弟子在這裏會合。”

祭蝶嬌艷的紅唇嘟起來，她本想撒嬌的，但看子尋那張寒冰似的臉，急忙扭開臉偷偷的做了個鬼臉，有氣無力的應聲是，閃走了。

祭蝶一閃走，莫華便開口了：“這個鬼修其心不善，你為何收留她？”

這句話勾起了子尋對石焚玉的思念。石焚玉也多次不高興的說，不要留祭蝶在身邊，只是她一直心軟不忍心趕祭蝶走。心裏也清楚她跟祭蝶沒有任何共同點，留著這只鬼修在身邊未必是好事，都怪她優柔寡斷，過些日子是要想辦法跟祭蝶談談了。

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腦子不夠使喚，現在更明顯了，剛才應該抓住英西雲問問他英東雲那邊的情況，不知道石焚玉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脫困。

舉起手掌，集中精力，掌心的紅線非常淡，淡的幾乎看不見，這證明石焚玉離她很遠，不過應該沒有大問題。是該將這裏的事情結束，早點去找石焚玉。

想起山谷中的修煉洞府，遂禦空飛了過去，乘弟子們還沒到，去舊地看看，因為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距離很近，不片刻就到，落到谷口，她布的陣還在，在草叢裏找到當小船的樹幹，踩著它劃了進去。

山谷裏依然很黑，點亮一邊崖壁上的火把，找那個靈樹，卻發現靈樹已經不再。在靈樹生長的地方，簡單的設了一道屏障。

靈氣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充沛，應該是靈樹被帶走造成的。那棵極為罕見的靈樹應當不是凡間之物，它長在這裏將地下的所有靈氣匯聚起來，全部提供給洞裏修煉的人。如今修煉的人已經走了，那株罕見的靈樹應該也被帶走了。

洞口的結界難不住子尋，只要她想進去就能，只是再進去已經沒有意義，人不在了，連物也變換了，再來只是徒增煩惱。

緩緩轉身出來，流逝的時間抓不住，過去的已經過去，不管美好還是不美好，都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裏。雖然她擁有不知多久的壽命，可是卻依然有抓不住的東西，依然有遺憾。孟影兒曾今多次加害於她，以前覺得她很討厭，現在知道她討厭的對象居然就是自己，忍不住想笑，笑自己的無知。

是無問讓她變成今天這樣麽？不，是無問口中的主人。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那個操控者，她一定要問個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腦子亂糟糟的，思緒飄忽不定，一會兒想起石焚玉，一會兒又記起了自己的過去，亂紛紛的讓她心煩。

莫華似乎感覺到了子尋情緒不穩，小心的問：“你怎麽了，你的心為何不再像以前那般寧靜，為何我感覺現在的你有些陌生。”

“我，呵呵……”子尋用嘲諷的語氣說，“我變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我不再善良了，對不對？”

莫華急忙否定：“不是，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的，我知道。”

“不，你錯了，以前是，現在卻已經不是。我不再只為別人著想，現在的我只為自己著想。”

“別這樣說，你不是的。”

“不，我是的，因為我已經不是我。我已經被邪惡侵染，我已經不再單純，我擁有了黑暗的靈魂。”子尋的聲音越拔越高，感覺她像在指責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莫華楞了一會：“為什麽這麽說自己，你不是這樣的，不要如此詆毀自己。”

“我殺你的時候沒有手軟，你看不出來麽？”

“你動不動手，我都要死，因為我們中了嗜心蠱，活不了多久。殺死我們是最善良的決策，你做的很對。”

子尋楞了楞，沒想到莫華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不怪我？”

“是你救了我們，莫華心存感激，現在的樣子是莫華自己的選擇，掌門……”

“叫我子尋。”她不是掌門，也不想當掌門。

莫華稍微頓了一下，有點遲疑的道：“好，子尋，求仁得仁有何怨。你不殺，我也會自行了斷，無解的蠱，除了死別無他法。”

在子尋看來，莫華這是在安慰她，“謝謝你的好心，無論如何，我會給你找到合適的載體。”

聽出子尋的決心，莫華沈默片刻，“讓我做個凡人吧，匆匆幾十年的光陰，已經足夠。”

“你要做凡人？”子尋吃驚的問。

“對，我知道自己的資質，到死也不會結嬰，幾百年與幾十年並沒有太多區別，都要時時刻刻活在煩惱中，不如早死重進輪回，還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想了，如果子尋不肯讓他跟隨在左右，那麽修煉於他並沒有多少意義。與其幾百年忘不掉一個人，不如重新投胎為人，忘記一切，從零開始。

“當真要放棄一切修為麽？”

莫華肯定的答：“是，玄虛門的巨變讓我看清，修道沒有任何意義，弱肉強食與凡人之間的爭鬥沒有區別。強大的結果不過是毀滅力更大，造成的殺戮更多而已。

我修道本想清靜無為，快快樂樂的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事實上兩百多年來，我做的不過是為了修煉而修煉，為了提升而提升。以前我以為只要我夠強，就能掌控自己，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就算我結丹了，還是不能自主，被師父驅使，做一些我不喜歡做的事。

所以你看，修煉已經不再是我的追求，我想回到凡間，跟凡人們生活在一起，品嘗一回凡俗世界帶給我的喜怒哀樂。也許只有那樣的生命才叫活的有滋有味。凡人因為知道不能活過百年，所以不會為了延長壽命浪費大把的時間提升，他們可以節省下時間去體味人生。我想要那樣生活，想要那樣的一輩子。”

那樣的一生也很好，子尋何嘗沒有那樣想過，只是她身不由己，註定成不了凡人。

“好，我答應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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