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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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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容默默的看著面前的金銀細軟發楞:最新出產的漆器,最新設計的發飾,清國那邊上好的絲綢和珠寶,還有那差點閃瞎她狗眼的一盒金幣,良久才擡頭翻著白眼問站在她面前唏噓的蓮芝:

“蓮芝姐,能勞煩你再解釋一次嗎?我覺得我幻聽了。”

她擼起袖子斜靠在為了偷懶而專門讓人搬進房來的軟榻,支起一條腿,那架勢瀟灑的不像是藝妓。

蓮芝看著她這幅作態,不由得發出“嘶”的一聲,她突然覺得牙疼,忍不住鄙視的看了邱玉容一眼:

“都說了這是昨晚的客人差人送來賞你的。”

雖然她自己也非常的震驚:就邱玉容這半瓶墨水都不到的人居然還能讓客人歡心而賞給她這麽重一筆,但是對島原來說這總歸是好事。雖然她心裏也在懷疑要麽是邱玉容昨晚超常發揮,要麽就是昨晚那薩摩藩極力拉攏的貴重客人口味忒重。

不管是哪個,她都覺得真是奇跡。

蓮芝想到這,又看了一眼已經拿起一個漆器端詳,眼裏冒出金光的某二貨,嘆了口氣:

“這都是風間少爺的手筆,自然是賣不得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雙黑眼睛裏的兩個大大的金錢符號早已她熟悉的不行,那孩子心中所想她當然明白,當即出聲斬斷邱玉容那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

邱玉容一聽這話,再度癱倒在軟榻上:

“是風間千景送的啊…切…我寧願他全換成金子。”

她說完,嫌棄的把手裏拿著的做工精美的茶杯丟到一邊,看的蓮芝一陣心疼:

“那可是上好的茶具啊!你這樣丟不怕弄碎嗎?!”

“怕啥,反正已經是我的了,碎了就碎了,無所謂。”

邱玉容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大紅的衣袖擺動之間,頗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和著那帶著一絲高傲與不滿的斜瞥,瞬間勾的人神魂顛倒。

蓮芝一驚,暗暗的打量了邱玉容一番,才猛然醒悟——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老板要在邱玉容的身上花費心思了,因為就在剛剛的一瞬間,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充滿了與她們完全不一樣的生氣,自由瀟灑,我行我素,是以她充滿了她獨有的特質,她可以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嬉笑怒罵皆由己。

這樣的人,必然要讓人耳目一新的。也必然,是能成就一番事業的。

想到這裏,蓮芝看著已經歪著身子神游天外的邱玉容,唇邊露出一抹笑。

真是有些嫉妒她了啊,但是,她仍以她為傲。 她是她的導師,無論好壞,都是她的責任。

於是蓮芝站了起來,對邱玉容說:

“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好好休息吧,現在你名聲上漲,指不準晚上又有誰沖著你的名頭來了。”

邱玉容頭也沒擡悶悶的“嗯”了一聲,蓮芝也沒再說什麽,便轉身想要退出房,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又折了回來:

“老板說為了照顧你,要給你配一個侍女,明天就送到你這來。”

“啊?”

邱玉容驚訝的看著蓮芝,眨眨眼睛:

“蓮芝姐,你確定是給我配侍女?”

“驚訝什麽呀?這是福氣!”

蓮芝看著邱玉容那毫不掩飾的作態,恨鐵不成鋼:

“註意形象!”

剛剛好不容易才在她身上看到的那些特質瞬間又像海市蜃樓一樣的消失了,蓮芝恨不得捶胸頓足。

“哦,對不起。”

邱玉容聽後,勉強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恢覆成面癱樣,才道:

“想不到藝妓也可以有侍女,長見識了……”

這種突然上升為大小姐的趕腳是腫麽一回事啊?邱二貨惆悵了,她本來就是個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人,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至今也沒有發揮餘地的琵琶,能在島原這裏不愁吃穿她已經很滿意了,這回老板給她整個侍女,可別一不小心伺候過頭把她變成廢人呀。

於是二貨光明正大的走神了。

蓮芝搖搖頭,已經不對自己的徒弟報什麽希望了,嘆口氣說:

“從來只有端這份位的藝妓才有專屬侍女,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次,好好珍惜吧,老板看來已經下決心把你培養成端了。”

雖然詫異邱玉容的好運,但是作為她的導師,蓮芝知道這是為她臉上爭了光。

卻見邱玉容擺擺手,似乎根本不把剛剛的事情當回事:

“蓮芝姐,晚飯時間到了嗎?我餓了。”

一,二,三……

一室靜默。

半晌,邱玉容再度幸運的聽到了蓮芝的獅吼功:

“邱玉容!!!你丫敢不敢再粗魯一點!!!”

“呀!蓮芝姐!你終於罵人了!我好開心呀!”

“你丫給我站住!!!”

“才不!”

於是又是一陣子的雞飛狗跳,但島原所有人卻依然是淡定圍觀。

“於是,你就是新來的侍女?”

邱玉容糾結的看著跪坐在她跟前怯生生看著她的小姑娘,小女孩約莫也就十三四歲,正是活潑的時候,但眼前這位顯然不是這麽一回事,她似乎很早就嘗遍了人間冷暖,很會察言觀色,跪坐在邱玉容的面前楞是比她還要端正。

於是邱玉容頭疼的問:

“你叫什麽名字?”

禍害這麽小的孩子她有點良心不安啊,這真的不是虐待童工麽?老板這一手讓她有些無法招架了啊。

“回小姐的話,沒有名字,老板說讓小姐給起一個。”

小姑娘把頭低的更低了。

於是剛剛還在頭疼的邱玉容這回直接想要破口大罵了:瑪麗隔壁的!讓老娘起名字!這不是擺明了笑話老娘語言有障礙嗎?!

於是老板躺槍……此時京都某座豪宅傳來了男主人打噴嚏的聲音,下人正要去關懷,卻見男主人憨厚的一笑:

“嘿嘿,沒事,一定是夫人在想我了,我也好想撫子啊…”說罷室內開始浮上粉紅泡泡。

於是下人集體在心裏鄙視了一番: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麽自戀的。老板,你贏了!

鏡頭轉回邱二貨這裏,她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的想了想,最終拍板:

“你就叫小喜吧!跟我一個姓,邱喜!”

喜慶的喜,希望這樣能讓這小姑娘人如其名快樂一點。

“邱喜謝謝小姐賜名!”

小姑娘真心實意的笑得開心,邱二貨不留痕跡的打量了一番,心裏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雖然她打死也不願承認,但是熟知她的人都是知道的,邱玉容最是個心底善良的人。

“對了,”

二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她突然興致勃勃的看著新出爐的小喜童鞋,眼睛發亮,看的小姑娘沒來由顫抖了一下:

“小姐請說。”

邱二貨一聽,笑開了花:

“吶,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小姐,所以你換個稱呼,叫我主子吧!”

邱玉容穿越前最喜歡看各種宮廷劇,對裏頭那些貴人的稱呼眼饞的不行,而今終於來了這麽個機會,她怎麽著也要開心一把。

看著自己的小姐那一臉期待的樣子,邱喜明智的張嘴說道:

“小喜明白了,主子。”

“很好!”

邱玉容笑的那叫一個桃花朵朵開。

夜晚,又到了島原生意繁華之時,邱喜給自家主子的發上最後添上一根綴著瑪瑙石的步搖,而後笑瞇瞇的說:

“主子真好看!”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邱玉容聽到侍女的話,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鏡中美的張揚的臉,輕輕的打了個呵欠不在乎的說:

“不錯,是個人的樣子。”

“主子!”

邱喜嘟起嘴巴:

“您怎麽能這樣說自己呀!”

她跟了邱玉容這二貨也有好幾天了,摸清了她主子的脾氣,明白了主子就是一個無憂無慮隨著自己的性子過活的人,也從來沒有管束過她,只要能過得舒服,就任她自由發揮,是以邱喜的性子也逐漸開朗了起來,在邱玉容的默許下,還會跟她交流自己的見解。

“主子是小喜見過最適合紅色的人了,您很美!”

邱喜一心想要讓主子認清事實,可二貨只是彈了彈她的額頭道:

“小丫頭就是單純,再怎麽美的人,都無非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罷了。”

說完她一展衣袖,慵懶的氣息盡顯: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要出場了。”

“小喜明白,主子慢走。”

邱喜看著那大紅張揚的身影步出房門,心中喜不自勝——那是她的主子!美的像仙女一樣!她的裝扮還是出自她的手,能不讓她激動嗎?

邱玉容自從身邊多了邱喜這個伺候的丫頭,在島原裏的地位便是無形中蹭蹭蹭的往上漲,雖然老板並沒有明說二貨的名頭,但島原除了二貨她自己誰不是人精,她們心裏都明白:這“端”的名頭是絕對少不了的了。

所以邱玉容現在也是獨自一人出場,再不像初次出場那樣有君菊帶著,有好有壞,好的是她負責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壞的是每當客人想要看她表演,她總要找出一大堆理由搪塞。

拉開雅間的門,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帶著張揚至極的笑容步入房內:

“各位晚上好呀。”

她說完,擡起右手用寬大的袖子遮著嘴角行了一個禮,低頭的一瞬間聽見了四周驚艷的抽氣聲。

她擡眼,仔細打量了一圈,發現是熟人,她再度微笑:

“原來是新撰組的各位啊,再次見面,奴家這廂有禮了。”

是她首次出場時遇見過的客人們,新撰組的一群幹部。她不經意的看向左邊,只見那天晚上她陪酒的沖田總司正一臉興味的看著她,她突然就覺得郁悶了,她還記得那晚被他嘲笑倒酒手法生疏的事情,於是她忍不住丟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沖田總司接收到這個眼神,忍不住一樂:

還以為多日不見她真的就變得和其他的藝妓一樣了,但是從這個眼神看來,要麽是她裝模作樣的水平又上了一個臺階,要麽就是傳出“島原最為迷人的藝妓”的人眼睛瞎了。

和土方歲三寒暄了一番,邱玉容開始倒酒,一圈倒下來,她回到了土方歲三的身邊,卻聽見旁邊的沖田總司說話了?:

“副長,能勞煩玉容來我這說說話嗎?”

朱發的青年笑的一臉陽光,土方歲三看了看他,點點頭:

“拜托玉容小姐了。”

二貨理了理袖子,說:

“無妨,這是奴家分內的事。”

說罷她走去了沖田總司那邊。

“喲!總司,你出手倒是很快嘛!”

坐在沖田對面的永倉新八借此揶揄打趣了一番,卻見沖田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哪像新八桑,每每都輸給左之。”

一句話正中紅心,永倉新八淚奔,一旁的原田左之助無奈扶額:

“總感覺膝蓋中了一箭啊……”

“恩,的確如此。”

齋藤一點頭,於是原田更郁悶了。

沖田總司一看對面開始上演鬧劇,一笑置之,轉頭對已經坐到身邊的玉容笑了笑:

“多日不見,你倒是升位升的很快啊。”

然後他看著二貨替他倒滿了酒的動作,繼續說:

“是熟練了不少,看來私下裏沒少練習吧?”

他喝了一口酒,笑容更盛了。而被他這麽一說的邱玉容,終於還是想起了那晚的羞憤,於是她用一雙美麗的死魚眼緊緊盯著沖田總司,平板的聲音說著:

“客官說笑了,那是奴家看在您精神欠佳的份上,變著法子逗您玩呢!都說了不必當真,您還真當回事,這讓奴家怎好意思?”

她說完,用袖子遮著嘴巴,眼睛微微瞇起,“咯咯咯”的嬌笑。

沖田總司被她這麽一嗆,瞬間就和蓮芝一樣感受到了“死皮賴臉”的精髓,於是他也無奈了:

“真是牙尖嘴利。”

“哎喲,客官您真會說笑,奴家笨嘴拙舌的哪能和您比啊?”

邱二貨暗諷他話嘮,沖田一聽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就你?笨嘴拙舌?你都舌燦蓮花了!”

“哎呀,客官這是在誇奴家麽?奴家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二貨再度撞得嬌羞不已,笑的千嬌百媚,讓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只當是總司和她聊得很愉快。

沖田總司終於發現了邱玉容是個臉皮厚的堪比城墻的人了,他突然就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你到底是怎麽混上了當家花魁的位置啊?”

“說起這個事情,”

邱玉容放下袖子,難得認真的看著沖田總司,倒把對方看的一楞,而後正襟危坐的像是等著她的回答,卻見她繼續說:

“老實說,奴家也不知。”

沖田總司突然就聽見了烏鴉的叫聲。

“玉容…”

他攥緊酒杯,心頭火一拱一拱:

“你玩的很開心嘛。”

耍人耍的那麽帶勁,說她是有恃無恐都不為過。

而二貨只是故作驚訝的看向他:

“咦?難道客官您不是這樣的嗎?”

沖田總司一楞,覆雜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直到在她那漆黑的眼底看到了那深藏其中的漫不經心,他突然就笑了。

說到底,他們是一樣的人啊。

所以才能插科打諢的那麽愉快。

想到這裏,沖田總司釋然了,他突然覺得可以和這樣一個人你來我往的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雖然,這個人很愛裝又四六不著調。

“你什麽時候能不裝呢?”

最後沖田總司很認真的問了一句,邱玉容一楞,也認真的回了一句:

“這事兒還真的沒得商量,客官。”

藝妓不裝怎成藝妓?所以真的沒商量。

於是沖田總司再度感受到了那種想吐血三升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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