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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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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還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我把張昊冉帶回本部的之後,如期舉行了葬禮,然而不過是個衣冠冢而已,張昊冉被張未冉偷偷藏起來了。於是,那天張未冉並沒有出席,但是他卻要更加幸福,因為在葬禮上,在我身邊的只不過是張昊冉的衣冠,頂多一縷頭發,而在他身邊的確是張昊冉本人。

在那之後,那個之前讓我們全軍覆沒的家族來了一個人單刀赴會,直面整個幫派侃侃而談地演講了一番,貌似是在求和,其實是在逼我們求和——不過他們確實是有逼迫我們的這個能力就對了。

在那之後,我知道了那位單刀赴會的某人是對方家族的三小姐,我們家BOSS很慫的求和了,但是人家卻很給面子地說是與我們聯盟。之後又過了幾年,我聽說三小姐大學畢業了,實在閑得無聊來我們這裏接任松鼠部部長,說是年輕人要多歷練一下。

之後,我解決了石家的堆成山的小破事,回到了本部,她也相應離開了。最後一次看見她是在一段視頻裏面,癲癇給我看的,是她傳來的一段婚禮上的視頻,我看見她穿著露太多的婚紗,手捧著一束深藍色的玫瑰,在一片漆黑中打著燈光緩緩走向自己所愛的人。

——那一刻突然覺得,她之前單刀赴會侃侃而談的那些話全都是對的。只是我當時太輕薄,無法理解罷了。領悟之後頓時內心頓時的空蕩......不過還好,身邊還有癲癇在,我人生第20年以後眾多安慰的其中之一,也是其中第一。

那份空蕩似乎被填滿了,心中揚起暖意。

在那之後,就再沒發生過什麽大事了。

平靜的仿佛張昊冉在夢中所說的“孩提”。

當然到那一刻還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張昊冉剛剛離開的時候,我整個人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處於什麽狀態,完全混沌,不只是那種分不清白天黑夜、幾年幾月、現實虛幻的狀態,而是更加的淩亂,亂到來不及悲傷、亂到稍微有些亢奮

——那個時候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腦海裏面亂七八糟地閃過一些很久很久以前、或者是總感覺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全都是模模糊糊的,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穿著校服東倒西歪地坐在座位上,本來近在眼前的黑板總感覺越離越遠,聽著老師念著什麽亂七八糟的鬼話,歪七扭八地躺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那時候日日夜夜感覺都像是學生時代在課堂上睡著的時候,明明是很短的時間、卻好像過了好久,明明是很長的時間、卻好像不過是在一瞬發生,有時候會突然感覺一件很陌生的事情在遙遠的過去曾發生過。

耳邊回蕩著模模糊糊仿佛置身於海闊天空般的聲音,腦海中也跟著回憶著一些曾經學過的東西——“唧唧覆唧唧,木蘭當戶織......”、“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孔雀東南飛,十裏?不對,好像是五裏一徘徊......”、“Annie, I'm a little nervous......”“y=......”

徹夜難眠。

雖然徹夜難眠了,但是白天卻還是精力充沛,甚至都有些蛇精質的亢奮,可是那又與我平時所表現出來的亢奮不太一樣,見到別人之後不再會元氣滿滿地打招呼,也不會逼著那一堆嘍啰們跪在腳下叫我“女王大人”。只是一個人徒勞地燃燒著,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比如說,沒事幹就喜歡像只牢籠中的困獸一般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時不時又像恐怖游戲裏面那些攻擊力很強的蛇精病一樣抱著頭哀嚎一會兒,而不久之後突然就變成了抱著頭狂笑,有時候也會稍微清醒一些,強迫自己安安靜靜地坐在凳子上,但是這個時候腿又會止不住地抖起來。

反正就是日日夜夜不得安寧,卻時常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

等到張昊冉下葬的那一刻,我才突然了解到發生了什麽,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從我身邊拉開了......我失去了我人生前二十年最後的安慰,那個時候,19歲的我絕望地認為著,或許自己剩餘的不知道幾年壽命要一直在孤寂中度過了吧......於是,崩潰到眩暈,似乎要倒下一般。但是最後還是穩穩地站立著就對了。

有些熱、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些涼的手指撫摸上腹部,輕輕觸著那道早已愈合的疤痕,我知道我並沒有那麽脆弱,但是卻總是想要表示地脆弱一些,煞白的紙銅錢灑在黑色棺木上,職業哭喪人一邊跳著很誇張的舞,一邊喊著“我滴兒啊——”,周圍已經有人因為她太誇張的表演笑出了聲,但還是捂著嘴努力裝出很嚴肅的樣子,漲紅了臉......

現在整個世界不只是在遠離著我,而是完全扭曲塌陷下去——整個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在悲傷著似的,如同主角遭受了莫大的不幸,可是頭頂仍是一片朗朗晴天烈日炎炎一般,沒有絲毫多雲轉陣雨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排斥著我、嘲諷著我。

那一刻真正是悲傷襲來了,很想要放聲大哭,用自己n年的拉丁舞功底陪著哭喪人一起跳著,趴在棺木旁喊著“我滴兒啊——”......這麽想著,仿佛真的鼻子一酸,就要哭出來了,可是卻突然很不應景地想到一句話,是我剛將張昊冉帶回來時,張未冉哭著喊著對我說的一句話:“他會死都是你的錯!”

那一刻突然感覺好像真的是這樣,於是哭泣聲哽咽在喉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也沒再能哭出來。

張昊冉下葬之後,我又在本部一個人崩潰了幾天,白天默默地坐在石部,不看文件也不打罵部下,裝作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確實是整個白天什麽都沒有做。夜晚早早地就上床睡覺,閉上眼睛,滿腦子回想起的都是曾經和張昊冉的事情,然後昏昏沈沈地進入睡眠,睡得不深,頭昏腦漲似睡非睡地瞇上一會而已,那個時候仿佛從我身邊拿走一張紙都會驚醒我。

之後,到了差不多午夜的時候,挺屍一般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一眼手機屏鎖上的數字表,莫名的感到一種久違的歡欣雀躍,總覺得有什麽期待已久的事情還沒有做,而現在正是實施的最佳機會——可是翻著翻著手機聯系人,正想習慣性地戳下那個熟悉的號碼......於是又是哽咽。

之後便睡不著了,一直回想著和張昊冉的那些事,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絕望,於是就在床上全身緊繃著扭作一團,揪著自己的頭發咬牙切齒,怒目圓睜著,也一直在哽咽,就差淚水奪眶而出,卻想起那句“都是你的錯”而硬生生地鎖在了眼球裏。於是便想要換一種方法——比如說怒吼一聲,但是那本來應該聲傳百裏的哀嚎卻硬生生地堵在咽喉,如同被切去了聲帶一般只剩下氣流微弱的“嘶嘶”聲。

徹夜如同神經病一般扭動著,做出猙獰的表情,揪頭發砸床板,時不時地還做出一些自傷自殘的舉動。

——以此為樂。

或者說是贖罪、或者說是自罰,或者僅僅是為了打發無聊的長夜罷了。

現在在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舉動,那個時候的心情,或許稍微有一些能夠理解哥哥......

但那時不過是在自己一個人的悲傷中沈浸著而已。對於哥哥和老家的事情也是盡量回避著。

不久之後張未冉藏好了張昊冉,不知道從什麽深山老林裏獨自歸來,也是憔悴了好幾天,然後處於一種披頭散發的癲狂狀態,時不時地會學著張昊冉的樣子瞥我一眼、淺笑一聲、然後揚長而去,以此作為諷刺。往往都弄得我心頭一顫,仿佛是真的看見了張昊冉,之後又是絕望的痛苦。

那之後稍微調整了一下狀態,我和張未冉都跟著BOSS跑回山林老別墅裏面宅著,變得稍微冷靜一下了,至少能夠在白天恢覆常態,可以跟在BOSS身邊做一個心腹忠臣,輔佐他坐擁江山,但是晚上還是一個人抓狂著,基本上完全睡不著。

張未冉的情況要更加差一些,他回到這裏之後越發的瘋癲,處於一種披頭散發到處瘋跑的狀態,沒事幹也比較喜歡到處跑著去撩別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14歲的張昊冉——那仿佛是很近,卻又很遙遠、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的過去了。

之後,BOSS在山林老別墅久違地召集了各個部的總長,商討著追殺部下一任部長的問題,還有是否要免除張未冉,重新立一名黑歷史部總長。

他理所應當地坐在首位,我按照左文右武的順序坐在他右手邊的第一把交椅上,大姐頭從來都是事不關己地躺在二樓睡大覺,所以BOSS的背後並沒有人來守護,張未冉因為瘋瘋癲癲地而沒有來,於是他左手邊的第一把交椅也同樣空著。

那個時候看著會議室滿當當地坐著衣冠楚楚的某人和某人,精神突然就有些游離了,突然就想起來以前張昊冉還在的時候,因為追殺部和反追殺部原本是同一片江山,兩個總長地位不相上下,於是BOSS一臉腐男相地批準我們兩個坐同一把交椅。那個時候我靠在椅背上,懷中抱著張昊冉,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互相撩來撩去,當然其他總長忙著看黃片都不註意我們,卻叫長桌對面的張未冉怒發沖冠.......

想到這裏,嘴角漸漸不自覺地勾起弧度,但是心中卻是陣陣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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