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培國聽妹妹這麽感嘆，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其實這幾年傾家蕩產的例子小廠長也不是沒見到過，可誘惑當頭，他還是沒有忍住。”

林悅安慰道：“還好只是賠了九十萬而已，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了。”

因為大哥的師父一直在那個玉雕廠，每回去滇省采購黃師傅也是叫上大哥，所以後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自從玉雕廠開始轉型，廠裏的效益確實是越來越好了，工人們的福利也是與時俱漲，新廠長在工人們心中的地位自然同樣也越來越高。加上這幾年去賭石時，新廠長可能是鴻運當頭，雖說也不時有虧，但總的來說都是賭漲居多，前前後後地至少也入帳了六七百萬。

所以林悅才會說這九十萬就當花錢買教訓了。

不想林培國卻搖頭道：“你不知道，這九十萬對於平時的玉雕廠來說確實不算什麽，可是這次不同。這次去滇省之前，廠裏才進了四百多萬的貨，這九十萬一賠，流動資金立馬就緊張了。”

而後，林培國說出了一番話，林悅這才知道另一番緣故。

原來這些年新廠長自覺時運在身，別說是不大再聽黃師傅的意見，便是老廠長的教訓也不太樂意聽了，而與此同時，老廠長身體卻是每況愈下。

所謂知子莫若父，老廠長知道以兒子的秉性，這些年來盡管身體不好主要權力都已經交給了兒子，但還是死撐著把著廠裏的資金，不肯全權放手，每次兒子去滇省進貨，他都會強硬地留下足夠的周轉空間來以防萬一。

無奈數月前，老人終究還是抗爭不過死神，帶著對廠子和兒子未來前途的擔憂而離世了。

而後果不其然，辦完喪事沒多久，自覺被壓制了數年的新廠長一徹底“親政”，馬上就準備幹票大的。

他有勃勃野心，一心覺得是時候讓玉雕廠邁個大步發展。

別人也有心，就等著算計像他這種總想著以小博大的僥幸者。

這兩廂一搭上，哪肯輕易放手，結果便不言而喻了。

聽完詳細的過程，林悅不由蹙眉：“這不會是有人摸準了他的脾氣性格，故意針對他設的套吧？”

林培國卻搖搖頭：“廠長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我師傅和我倒是覺得，這次的圈套與其說是針對廠長，還不如說是故意針對像廠長這一類的人。”

林悅立刻就明白了，點頭道：“賭石這一行的水確實太深了，有道是常年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再精明的人一旦被利益沖昏頭腦，破綻自然也就多了。”

而後，以有心算無心，成功率自然會大許多。

好在自家大哥一直足夠理智克制，也一直足夠謹慎。

這些年下來，絕大部分資金都用來采購明料，偶爾半賭全賭，也是一過預定份額不管跌漲都會及時收手。

如此一來，雖說利潤是低了些，但勝在穩定。

最重要的是，玉石的資源是有限的，越往後開采只會越少，如今搶占先機多囤積一些，哪怕短期看來沒有多少利潤，甚至一直是投入遠大於產出，但實則算上升值空間，未來卻是穩穩的只賺不虧，最大的弊處也不過是占用一些流動資金罷了。

而林家發展到今天，區區幾百萬的流動資金已經關系不大了，能耗得起。

當然，這只是在林悅看來的只賺不虧，對於不知未來玉石行情的林培國而言，掙多掙少可以沒關系，但前提卻一定不能虧，不能身為長子，好不容易主管玉石買賣，卻反而讓家裏搭進本去。

所以，“不求快速掙錢，但求緩步前進”，這一句話不僅是林培國人生的座右銘，也成為他畢業後正式接管經營玉石生意時的準則。

如此一來，相比起家中其他的營生，掙的錢自然也就難免比較少。

不過，林悅和父母都從不在意。

這些年，家裏的生意雖然偶爾也會波折和起落，但總的來說都在持續發展，不說多的，幾千萬還是比較輕松能拿出來的，所以對於兩個兒子的要求都不高，

兄妹倆一邊聊天，一邊前往餐廳。

才堪堪坐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意氣風發地出現在了餐廳門口，看到林培國，頓時十分驚喜地一邊大聲喊，一邊快步跑了過來：“大哥！”

來的正是林家的老二林培軍。

林培軍是九三年參加高考的，雖然當年成績也算不錯，但是離理想的京都空軍航空大學卻還是差了三分，令他十分沮喪。不過沮喪之後林培軍便毅然放棄其他大學，再覆讀一年重新高考。

林丙清和林悅自然都十分支持他，林培軍也很爭氣，覆讀的時候很難得十分收心，最終九四年高考時成功地以高出十五分的好成績如願地進了京都空軍航空大學。

如今，他已然念了兩年多的大學，是個大三生了，並且也從昔日的半大少年成長為個頭足有一米八二的英俊青年。

兩年多的軍校生涯下來，更是讓他整個人都有了很大的磨練，性情也比以往的毛躁沈穩了許多。

當然，在自家人面前，他還是很容易就原形畢露的。

看到好久不見的弟弟，林培國也是十分地高興，立刻滿面笑容地起身，和他重重地擁抱了一下，並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好小子，才幾個月不見，怎麽又長高了。”

說著，伸手比劃了一下，很是感嘆。

自己雖然身為大哥，可如今卻反而比弟弟還矮了了兩三厘米了。

“大哥，嫉妒不？”林培軍挺了挺胸，很是自豪，他現在可是全家個頭最高的人了。

林培國毫不客氣地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腦袋：“個再高，你也是弟弟。”

林培軍本來就是開玩笑，聞言頓時嘿嘿直笑：“大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林培國溫聲道：“我也才剛剛到家，正準備等會給你打電話問你明天回不回來過中秋呢！”

今年暑假前他出去地質考察，放假後林培軍又跟著同學出去旅游了，等他玩回家，自己又去了滇省，連續幾次都正好錯開。

這一來一回地兩兄弟算起來都三四個月沒見面了。

“我就是因為明天是中秋節，今天才回來的。”林培軍笑道，而後順手把肩上的背包給卸了下來。

林悅很順手地接過背包，放到一邊。

“二哥，你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過來？我也好讓阿姨多準備幾個菜。”

林培軍嘿嘿一笑：“我已經提前兩天打過電話了，不過讓阿姨先不要跟你說。”

“你是不是又點佛跳墻了？”林悅一聽就明白他這句話裏頭的意思。

這個二哥，之所以提前打電話又不讓阿姨告訴自己他要回來，沒別的，肯定是又想吃佛跳墻了，而跟什麽給自己這個妹妹一個驚喜完全無關。

林培軍又是嘿嘿一笑，默認了。

“我記得軍校的夥食不差呀，怎麽就把你饞成這個樣子？”林悅有些沒好氣。

雖然現在家裏條件好，便是隔三岔五就做一頓材料不菲制作又麻煩的佛跳墻也無關緊要，可她也不想把二哥養成非珍饈不食的奢侈脾氣，所以盡管二哥非常喜歡這道菜，卻也不是一想吃就給他做的。

“哎，你不知道，我們這兩周去外頭特訓了，條件特別艱苦，你看，我都瘦了很多了。”林培軍趕緊替自己的饞嘴解釋，“再說明天可是中秋，你總要讓哥哥我吃好點吧？”

林悅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快一個月不見的二哥，發現他還真的是黑了一點，瘦了一點，這才沒有再追究，拉了一下鈴鐺讓廚房上菜，同時喊韓家開也過來吃。

韓家開卻笑道：“我也有陣子沒跟兄弟們見面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說說話，就不跟你們一起吃了。”

他說的兄弟們是此次負責保護林培國的幾個退伍兵。

因為林悅曾在疆省被綁架，再之前林培軍也曾差點被現在還在獄中的林培德給害了，林丙清和朱翠雲夫婦倆從此就落了個心病，哪怕是平時兒女們普通出門都至少要帶一個人保鏢。若是去稍微偏僻一點的地方，就必須配足兩個以上甚至四個以上的保鏢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後來考慮到蘇樂生和程俊兩位叔叔都曾提起過退伍兵回到地方後，就業不太容易的事情，而除了自家人的安全外，各個公司也都需要可靠的保安，林悅便索性統一成立了一個安保公司，然後根據各人的不同能力分配到各個崗位上去。

這次林培國去滇省，身邊便帶了四個人，全都是和韓家開同一個部隊裏出來並經過韓家開這個前輩考驗過的高手。

至於安保公司的總經理，現在也是由韓家開擔任。

其實，比起起航投資有限公司這邊有太多東西需要與時俱進的學習，軍人出身的韓家開其實更適合擔任安保公司的總經理。

只是投資有限公司這邊的總經理肯定是需要林悅信得過的人才能擔任，目前林悅現在身邊又暫時還沒有更可信的人選，自己又還在上大學，就只能讓韓家開辛苦一些，暫時兼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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