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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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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鳳音忙著洗洗刷刷,不知道金老板把鴨蛋叫去隔壁約了什麽法, 只知道幾分鐘後孩子屁顛屁顛跑過來幫她掃地。

“行了, 趕快睡午覺去,別假惺惺幫倒忙。”洗碗掃地她會指派他幹, 但不是中午。

鴨蛋咧著嘴跑回房,一會兒她過去看, 已經睡得打起呼嚕來。夏天熱開著窗子,她給他肚子上搭了一條薄薄的毛巾。

轉去妙然屋裏, 小姑娘很規矩, 毛巾毯蓋得好好的。靠窗的書桌上整整齊齊碼著許多書, 自從回了金家,她再也不用跟大朋友借書看了, 基本都是上次買的還沒看完,新書又來了一堆。

現在變成整條街甚至整個村的小夥伴找她借書。因為她的書架永遠是滿的, 不只有故事書, 輔導書, 還有中外名著, 甚至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縣裏買不到的書,她都有。

孩子的自信就是這樣慢慢樹立起來的, 林鳳音笑了笑,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正好能看見金家院子。

金老板四肢舒展,躺在一方涼席上,身上難得的只穿了一件t恤, 下頭是一條深藍色的及膝大短褲。

小陶在旁邊的椅子上小雞啄米,金山估計睡屋裏。

夏日午後的華光鎮,靜得只剩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林鳳音也想睡上一覺,可擔心孩子睡過頭,只能坐沙發上打了會兒盹。心裏暗自奇怪,金老板到底跟兒子說了什麽。不然以他那咋咋呼呼的毛病,早抱著游戲機不吃不喝嚷嚷得眾人皆知,還睡啥午覺。

很快,下午放學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鴨蛋居然一進門就自覺的拿出作業,伏案而寫。平時哪天不是她三催四請威逼利誘他才不情不願的寫?哪次不是雞飛狗跳抓耳撓腮?今兒倒是奇怪。

寫完作業,主動遞給她檢查,又問做飯要不要幫忙。

“去把土豆皮削了,當心手。”

鴨蛋屁顛屁顛去了。

“去打半斤醬油,要銅錢巷對面那家,別打錯了。”

又屁顛屁顛去了,平時哪次不是要薅幾毛跑腿費才去?

林鳳音納悶極了,臭小子又闖禍了?還是又在憋什麽壞水兒?

然而,直到吃完晚飯,他也沒說到底怎麽了,也沒學生家長找上門來。

當媽的反而愈發提心吊膽,悄悄去了妙然屋裏,“弟弟今天在學校怎麽了?”

妙然從書本裏擡起頭:“沒事啊,陳老師還跟我爸說他特懂事,體育課有同學流鼻血,他還幫著叫老師送醫務室呢。”

鴨蛋確實比較熱心腸,林鳳音再三確認真的沒闖禍,心才落下兩分,下樓發現他抱著游戲機七手八腳亂按,恨不得變身章魚怪的模樣,心終於落回原位。

對嘛,這才是她兒子嘛。

玩了大概有三十分鐘,他戀戀不舍放下游戲機,整整齊齊收進盒子裏,才又跑出家門找他的狐朋狗友。

林鳳音不放心,半夜偷偷摸進他的屋,想看看他有沒有偷玩游戲,可人睡得小豬似的,打雷都不會醒。

這樣的模式持續了三天,林鳳音大概明白,金老板跟他約什麽法了。

連老爺子都管不住的娃,還真讓他給降住了,林鳳音心裏說不出的感激。就像張文順替她擔憂的,男娃長大有個叛逆期,她做母親的除了語言,總不能跟他動手。

可有個能降住他的人就不一樣了,實在叛逆不聽話,可以動手教訓他幾下。

兒大避母,女大避父,她和鴨蛋的親密關系只會越來越淡,淡到不久的將來會有另外一個女人取代她。但那能降住他的角色,無人可取代。

林鳳音矛盾極了。既希望他快些長大讓她熬出頭,又怕他長太快,讓她來不及好好享受與他為數不多的親子時光。

唉!

但再惆悵,生活還是得繼續。接下來,她去了兩次銅錢巷才碰到王阿姨在家,那天的漂亮女人聽說去了省會,在書城當什麽設計師。

怪不得穿著打扮那麽時髦。

王阿姨確實挺不好說話,她女兒明明說一年五百,她倒好,一張嘴就是八百。

要不是看她是張文順親姨媽的份上,林鳳音真想立馬轉身走人。就這地段和人流量,她拿什麽跟人家二小門口的比,真敢獅子大開口。

索性也不同她客氣,“阿姨您真會開玩笑,就這地段四百塊都嫌多。”她現在不是在意幾百塊錢的人了,是不爽她看人下菜碟,自己年輕面嫩就好欺負是吧?

果然,王女士氣得眼睛一瞪,“啥?!四百塊?!”

“四百塊你租啥門面呢,沒錢還拿我消遣,我這都多大年紀能當你媽的人了,也不怕被雷劈!”

林鳳音不跟她吵,單純是看張文順面子,但不代表她會傻乎乎站那兒由著她罵。

眼見著她拍屁股走人,王女士卻又急了,“害,你走啥,問了價不買是什麽意思?不買就別問啊,買賣買賣,都是可以講價的噻,我讓一步,你也進一步,七百怎麽樣?”

林鳳音懶得跟她啰嗦,頭也不回。

“那……那六百總行了吧?不能再低了啊,我這麽大的房子,要不是去書城享福,誰樂意出租啊。”

林鳳音依然頭也不回的回了家,猛灌了幾口涼開水才把火氣壓下去。怪不得張文順說不方便與她同去,這要去了她還真不好殺她威風。心裏倒是納悶:這麽彪悍難纏的老太太,也不知怎麽養出那樣可人的閨女。

第二天,張文順上門,知道她沒租成功,心裏頗為愧疚:“要不我下午去問問,姨媽這人刀子嘴豆腐心。”

林鳳音一口水險些噴出來,就她那天奚落她的話還叫刀子嘴豆腐心,那世上還有啥能算難聽的?

“姨媽這一生不怎麽順,脾氣確實古怪,你多體諒些。”

原來,姨媽簡稱大王女士,跟張母小王女士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可人生軌跡卻大不相同。大王年輕時候讀書好,寫得一手好字,腦袋又靈,被生產隊選派到公社擔當紅.衛.兵要職,整天帶著一堆不學無術的好戰分子,今兒批這個,明兒鬥那個,抄家打人她永遠沖在最前頭,後來風潮雖然過了,可大家都忌憚她那些年的所作所為,沒男人敢娶她。

這一耽擱就給耽擱到三十出頭,眼見著小王的兒子閨女接二連三出生,老王一家坐不住了,給她在縣城找了個老實人,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

那老實人是真老實,除了埋頭苦幹,家裏大事小情從不過問。就是老婆回娘家兩個月,他也不敢管,更別說沾手錢財。

也不知是兩口子真能幹,還是怎麽著,沒幾年就蓋起全縣第一棟小洋房,五層高不算,還有那麽多房間,氣派得很。

聽到這兒,林鳳音眸光微閃。她去了兩次才在搓麻將的地方找到大王,雙目無神全是紅血絲,眼屎還糊眼角呢……就這好吃懶做的德行,光靠她老公在那個年代掙一棟洋樓?

錢的來路怕是見不得光。

張文順眼神閃爍,“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

“她對你挺不錯吧?”

張文順有點尷尬,輕咳一聲道:“嗯。”

似乎是想為她辯解兩句,繼續道:“以前家裏沒人帶我,我幾乎算是姨媽帶大的,後來我到縣城上學,也是她照顧我。”

可惜,可能真是缺德事做多了,大王女士婚後六年肚子依然沒動靜。再加年紀大了,她也不想為老實人鋌而走險,不知從哪兒抱養了一個閨女。

林鳳音心道難怪,她還以為歹竹出了好筍。

這樣不好惹的房東,她決定打退堂鼓。

“我想了一下,還是想考慮城南這一代的,離家近方便照管孩子,這幾天再出去看看。”

張文順卻很愧疚,一個勁替姨媽道歉。林鳳音真覺著沒必要,就算大王女士喊價高,那也是她作為房東的正當權利,她接受不了也就罷了,無所謂對錯。他陪著小心的道歉,反倒讓她覺著怪異。

可惜,接下來幾天她早出晚歸,也沒尋到合適的。白天賣衣服找鋪面,晚上還得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她累得沾枕頭就睡。

睡之前還得把兒子的游戲機沒收,怕他半夜偷玩。倒是妙然很懂事,幫著洗刷鍋碗瓢盆,她洗澡的時候還會幫她遞睡衣擠牙膏。

“媽媽,我……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林鳳音累得洗澡都閉著眼,“嗯,你說。”

“那個,小陶叔叔……”

半天哼哼哼哧哧說不出,林鳳音不得不睜眼,“他怎麽了?”

妙然紅著臉,指指她胳肢窩,“他的胡子怎麽長這兒呀?”

林鳳音下意識摸了腋下一把,“噗嗤”一聲樂了。

她其實是有腋.毛的,而且還不少,畢竟年紀和激素水平在這兒擺著。但夏天為了穿衣方便,她都會定時的用刮胡刀片處理一下,不仔細看還真跟沒有似的。

而金家兄弟倆都是苦行僧,在丫頭面前不會赤膊上陣,以至於這丫頭以為只有小陶是“胳肢窩長胡子”的怪胎。

“傻丫頭,那不是胡子,叫腋.毛。”性教育不到位,是她的失職。林鳳音警覺,馬上十一歲的她,就要進入青春期了,三年級還沒開始學衛生常識,也沒有手機電腦,她能懂才奇怪呢。

“那為什麽媽媽沒有呢?”

林鳳音彎腰,讓她仔細看,“大多數人都會有的,這是長大的標志,等你上中學也會有。”

妙然忙嫌棄的閉上眼,“咦……我才不要。”

林鳳音又笑了,“你看,這兒也會長。”她指指下.半.身,“人類祖先就是猴子呀,猴子長那麽多毛的對不對?在上萬年進化過程中,大部分毛發都沒了,可有些地方還是會有,而且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什麽作用呢?”

於是,這一晚,她們在洗澡間裏待了一個多小時,她終於明白“堵不如疏”的含義。

張春花聽著那“嘩啦啦”的水聲,肉疼得直嘆氣,這敗家娘們!別人家洗澡都隨便燒點熱水擦擦就行,偏她瞎講究,找工人來照著隔壁蓋洗澡房,井水不用還用的自來水,一年得多花那麽多冤枉錢。

真是想想就來氣,也不想想隔壁那金老板家是自家能學習的嗎?

聽老姐妹們說,那一家四口從不開火,都是飯店送上門來。聽說那院裏隨便一棵樹都值十幾萬,光每個月為寶貝樹疙瘩請的工人都好幾個……她要是會伺候,她也想去呢!

但她只敢腹誹,現在不用下地,每天只管做飯的好日子已經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跟她同樣敢怒不敢言的還有大王女士。五月中旬的一天,張文順帶著大王女士上向家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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