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下後，對方會過來看看。

“他的藥都用了嗎？”

淩寒柏神色鎮定地看了看醫療推車上的藥物，他一時還不太知道該如何與展鴻宇交談，畢竟自己差點害死他。

“回稟將軍閣下，展先生已經服用了藥物。我們正準備為他註射鎮靜劑，讓他能好好休息。”

“出去吧，我一會兒親自給他用藥。”淩寒柏瞥了眼托盤上那枚自動註射針管，這東西他很熟悉，A型抑制劑也好，還是他自己使用的緩解創傷應激反應的藥物也罷，都是使用的這種針管。

“你也出去。”淩寒柏將目光轉向了CAYMAN。

“喔……好的，淩將軍。晚安。”CAYMAN有些不安地看著淩寒柏，他在想難道對方已經知道了展鴻宇知曉林昊被捕的事情了？所以決定和對方親自談談。自從在新聞中得知林昊被捕的消息之後，展鴻宇今天一整天的情緒都很糟糕，但願他們之間別再起什麽爭執。

“這幾天身體好些了吧？”淩寒柏在床邊坐了下來，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展鴻宇久久盯著淩寒柏，他對這個自己也曾愛過多年的男人已經失去了耐心，甚至可以說是失去了信心。

“將軍大人，我有一件事想求您。”展鴻宇沒有忘記淩寒柏的警告，自己在叫他的時候必須用敬稱。

淩寒柏有些詫異地擡起了頭，他看著展鴻宇那張神色嚴肅的臉，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因為他知道展鴻宇是不會輕易求人的。

即便發情期對方飽受煎熬飽嘗痛苦，也只在最後才出聲懇求了自己。

淩寒柏踟躕了一下：“……有什麽你說就是。”

經歷過生死之後，展鴻宇已經看清了淩寒柏對自己的感情，也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如果一定要他再如此喪失尊嚴地茍延殘喘下去，那還不如一死。

“我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換林昊一命。”

除了妹妹，自己在這個世上已沒有再牽掛的人，而這個世上愛自己的人，也早已死去了。

展鴻宇只希望能再次救下自己所尊重的老師，至少讓自己的妹妹展娉婷下半生能和她所愛之人在一起。

“林昊的事情，你知道了？”不想讓展鴻宇知道的事卻偏偏讓對方知道了，淩寒柏頓時感到一陣煩躁不安，甚至他還感到自己有了一絲軟弱的畏懼，但是他又不能將這樣的情緒都表露出來，只好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我本來也想告訴你這件事的。看樣子有人提前告訴你了。”

“新聞上都播出了。”展鴻宇冷冷地打量了一眼淩寒柏，對方臉上神色閃躲，看樣子是想瞞住自己沒瞞住而已。

“沒有人說要殺他。”淩寒柏道。

展鴻宇好笑地看了眼一本正經說出這句話的淩寒柏，對方身為鎮反指揮部副總指揮，難道不知道一切被懷疑為平權黨的OMEGA的下場嗎？

“是的，很多人被你們懷疑勾結平權黨而被秘密逮捕，最後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至於林昊到底會被怎麽樣，相信你很清楚。”

“你怎麽拿你的命換他？！現在這件事鬧這麽大，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幹涉！”淩寒柏聽出了展鴻宇言語中對自己的指責，這讓他有些惱恨，卻也無可奈何，“這件事你不要再管。總之，我會想辦法保住林昊一命。”

展鴻宇或是沒想到淩寒柏會答應自己保住林昊的性命，他意識到或許在這應允之中未嘗不是因為淩寒柏對自己多了些許的憐憫。

“那就多謝將軍大人了。”展鴻宇苦笑著躺了下去。

看到展鴻宇總算不再執意以死相脅，淩寒柏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但是另一件更為棘手的事卻擺在了他的面前。

方其正的命令，他不能違抗，可是要強行帶展鴻宇去參加那種骯臟可怕的地下派，淩寒柏又唯恐會過度刺激對方。

“對了，這個周末，有一個宴會需要你陪我參加。”淩寒柏試圖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將這個消息告訴展鴻宇。

淩寒柏口中的宴會意味著什麽，展鴻宇再清楚不過，從他在程振身邊的時候起，他就知道在這些ALPHA權貴們的盛宴上，OMEGA的痛苦與屈辱便是最為可口的饕餮大餐。

每一次去參加這樣的宴會，展鴻宇都覺得很痛苦，在那裏，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與OMEGA同胞們徹底失去了生而為人的尊嚴的事實。

上一次被淩寒柏帶去參加總督府宴會的陰霾還籠罩在展鴻宇的心上，片刻的沈默之後，他意識到這或許是淩寒柏之所以願意救林昊一命的交換代價。

“將軍大人，您是我的支配人，這些事情您不必告知我，我會配合的。”

不管是被羞辱，還是被折磨，甚至是被關進保護艙中逼到心臟驟停，展鴻宇幾乎從未反抗過淩寒柏。

如果說之前，他是因為心懷愧疚，甘願為之擺弄；而現在，他卻已是心如死灰，只要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能取悅淩寒柏，換來對方對其他OMEGA的一點點仁慈，展鴻宇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和尊嚴。

“將軍大人，我很累了，我現在可以休息了嗎？”展鴻宇不再想繼續和淩寒柏對話，幹脆閉上了眼。

展鴻宇一口一個將軍大人，這曾是淩寒柏對對方的要求，可如今，這樣的敬稱聽在淩寒柏的耳朵裏卻實在不是滋味。

雖然展鴻宇就躺在自己的面前，可淩寒柏卻覺得對方離自己似乎更遠了。

他沈默了一會兒，拿起了桌上醫生留下的自動註射器：“聽說你最近都睡不好，是嗎？”

躺在床上的展鴻宇微微一笑，面容有些苦澀。

“我一閉上眼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躺回了保護艙裏，不知什麽時候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又會再次襲來。將軍大人，您或許不該讓人救我，這樣對你來說，對我來說，才是解脫。”

聽到這樣的話，要是在之前，淩寒柏是必定會訓斥展鴻宇的，可是現在，聽到這番話，淩寒柏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擺弄著手裏的註射器，緩步走到了展鴻宇的身邊。

“我不會再把你關進那個地方了。安心地休息吧。”淩寒柏挽起展鴻宇的衣袖，將註射器對準了對方的靜脈，自動註射按鈕一旦被按下，註射器內鎮靜藥水很快就緩緩流入了展鴻宇的體內。

藥水的作用之下，展鴻宇的呼吸很快變得緩慢而平穩，他緊擰的眉間也終於緩緩松開。

淩寒柏並沒有立刻離開房間，他依舊在床邊站著，靜靜地凝視著展鴻宇的睡顏。

“對不起。”

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從淩寒柏緊抿的唇間說出，他俯下身，輕輕拂去了展鴻宇散亂的額發，他想親吻對方，卻又有些害怕。

畢竟他的每一次親吻，都曾讓展鴻宇痛不欲生。

那時候，他是為了折磨展鴻宇才親吻對方，用自己的ALPHA信息素去攪亂對方的身體和精神。

然而現在，他察覺到了自己對展鴻宇依舊無法舍棄的愛，縱然這份愛是如此可悲，又是如此令人感到鄙夷。

最後，淩寒柏還是沒敢落下自己的吻，他閉上眼嘆了口氣，放輕腳步走出了這間本屬於自己的臥房，悄然把房門帶上。

如果說特別監獄是特星最近似地獄的地方，那麽，直屬於鎮反指揮部下的監管處的幾處看守所，便是實打實的地獄了。

對陳少廷的審訊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淩寒柏既然被方其正委以重任，那麽他就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親自過問。

葉響已經在監管處門口帶人迎接淩寒柏了。

“歡迎上將大人蒞臨。這邊請。”葉響笑著指引著淩寒柏坐上了擺渡車，接下來的這段窄路只能乘坐這樣的交通工具進入。

淩寒柏心裏還惦記著林昊的事情，他必須給展鴻宇一個交代。

“一會兒審訊完陳少廷，安排我見下林昊。”

“喔，好。陳少廷那邊在我們的證據之下，他已經承認自己的確與平權軍之間有勾結，但是卻不肯說出其他的情況。至於林昊……那家夥了真是個硬骨頭，到現在也仍是咬死不肯認罪，反倒汙蔑將軍您虐待OMEGA，呵，這蠢貨，難道不知道他們這幫OMEGA到底是個什麽角色嗎？將軍您不過是享用自己的OMEGA，怎麽算虐待呢？”

“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快帶我去看看陳少廷那邊審訊得如何了。”淩寒柏不耐煩地打斷了葉響的恭維，對方的某些品質實在讓ALPHA這個精英的群體蒙羞。

監管處將所有涉嫌謀反或者勾結平權黨的ALPHA都關押在名為“一號公館”的看守所裏。

淩寒柏一邁進這棟樓就感到了一股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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