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李然失眠了。

睜著眼到天亮，冷汗一層層往外冒。他瞎想了很多，一會兒是家裏被潑上油漆，一會兒是李曉被人抓去剁了手指。他心突突地跳，腦海裏的畫面全是他跪下求傅衍放過小小，傅衍一腳踢開他，嫌棄地說滾開。

早上六點，李然渾渾噩噩的起床，眼上的黑眼圈重的能耷拉到嘴角。李曉還在睡，李然把門推開一個小縫，靜靜看了會兒，再躡手躡腳的關上。

翻出傅衍給他的那張名片，李然把號碼輸了刪，刪了輸，遲遲沒有打出去。

說什麽呢？他看著號碼發楞，錢一定要還的，他只是求傅衍給他一點期限，等他找到工作，他可以把工資卡交上去，錢雖然少，但他不會跑的，還錢的誠意要讓傅衍看到。

又過了兩小時，李曉醒了，他打著哈欠在家裏晃了一圈，“咦，今天沒做早飯啊，爸爸？”

李然跟個偷玩游戲被家長逮到的小學生一樣，慌亂的把名片塞枕頭底下，又趕緊關上手機，“爸爸今天累，小小去買飯好不好？”

“也行，新開的那家灌湯包聽說很好吃，昨天我就想去嘗嘗呢！”

李曉蹦噠的去洗漱，語氣活潑的不行。饒是李然再怎麽溺愛孩子，也覺得李曉太過沒心沒肺了點，他擔憂的一晚上沒睡著，李曉呢？光想著吃！

“李曉，你過來！”李然有些發怒，李曉在洗刷間含糊不清地說，“等一下……”

李然等又等不及，氣又氣不過，鞋都沒穿，光著腳走過去，“你給爸爸說，你欠了傅衍多少錢？”

李曉明顯的楞住了，“什麽？”他看李然神情正經，不像唬他，努力回憶了下，才想起來那是他昨天搪塞父親的謊言。

他還是沒放在心上，爸爸又不認識傅衍，頂多幹著急。他笑得乖巧可愛，“不多的，我可以還，爸爸相信我，不要在意了好不好？”

“不多是多少？我這裏有，要不你先拿去……”

“不用啦爸爸，一點小事不要擔心，”李曉把臉擦幹，笑瞇瞇地抱了李然一下，“我今天出去不回來，爸爸再見！”

“你這孩子，你怎麽……”李然在門口喊了幾聲，李曉頭都不回的跑開，還沖著他揮了揮手。

不知怎的，這本該溫情的畫面看得他眼眶發脹，鼻子發酸。李然鄭重的拿出手機，深深呼吸，這才摁下通話鍵。

傅衍接的還算快，就是口氣不大好，“你要不要這樣猴急，我真是服了……說吧，你想要啥？”

“不，不是……”李然局促地都要結巴了，“我，我是問你，小小他欠了你多少錢？”

傅衍先是沈默了會兒，才說，“嗯？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我沒別的意思……就小小說他欠你錢了你才來找他，所以我，我就想知道多少錢，我來還……”

傅衍笑了下，“哦，李曉說我們的關系就是他欠我錢？”

李然被他問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再開口時實在是艱難又痛苦，“我，我也不知道，小小說的……是不是啊，他，他欠了你多少啊？我，你說一下讓我心裏有個底……”

“哦，一千萬，”傅衍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你還吧，你還的起嗎？”

李然聽聞先是頭冒金星，眼前發昏，這筆巨債壓得他一陣一陣的犯惡心，嗓子都比平常高了八度，“不可能！”他緩了半天才緩過勁，揉著心口捂著頭，眼角都紅了，“小小借那麽多錢幹什麽？你不要騙，騙人……”

傅衍還是在笑，“嗯，對，我騙人，他欠了我一百萬。”

“你不要騙我了，”李然喉頭發苦，忍不住哀求道，“你給我個準話，他欠了你……”

“真可憐啊，”傅衍嘖了聲，不耐煩的打斷他，“你是不是怕我報覆李曉？好說，你睡我身邊，他欠的賬一筆勾銷，可以吧？”

李然被他這一套理論說得頭大，鴨子一樣“啊”了聲，想起之前種種面上一熱，縮手縮腳的鉆進被子裏，突然不敢出聲了。

見他不吭氣，傅衍便惡劣的催促，“你趕緊的，一老頭子還想那麽多，好像我在趁機占你便宜，你有什麽好值得我覬覦的？也不看看你什麽樣子。”

李然被他說得一無是處，自己都迷茫了，“那，那你讓我和你，和你那個，是做什麽……”

傅衍冷笑了聲，“要不然你還能做什麽？”心裏想的卻是等李曉知道他把李然上了，這該多麽有趣。

反正陰差陽錯的也和他發生過關系，不如繼續下去……畢竟，還有什麽比上了前男友的父親，更有意思的報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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