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一會鄭浩南，“你是真不知道？”

鄭浩南看著山雞，“知道什麽。”

山雞低聲說了幾句。

鄭浩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幾乎同時，包廂門被人踹開。

山雞立即拔槍對準門口。

兩名年輕人沖進來，“大哥！”

鄭浩南厲聲道，“山雞！”

山雞盯著面前兩個年輕人，“浩南哥，這是你的人？”

鄭浩南看著李四晨和吳六尊，“我兄弟。”

山雞嘴角翹了一翹，放下拿槍的胳膊，“好。就當看你的面子。”

李四晨和吳六尊道，“大哥……”

鄭浩南厲聲道，“出去！”

吳六尊正欲開口，被隨後追來的於二波狠狠拽了一把，“走！”

鄭浩南盯著他們三人離開，方才轉身，對山雞道，“山雞，我欠你一份人情。”

山雞靠墻而立，雙手揣兜，一笑，“我也欠過你，扯平。”

鄭浩南正欲離開，山雞卻道，“浩南哥。”

鄭浩南停住。

山雞道，“真要算起來我也算洪興的人。當初我們一班人水裏來火裏去，哪個不算你的兄弟？你現在為了一個警察跟我們翻臉？”

鄭浩南望著走廊通道的盡頭，表情極其平靜，“你說的對。我欠你們一份情。但是我欠他們，一條命。”

鄭浩南走出歌舞城。

李四晨靠著人行道隔欄而立，吳六尊蹲在邊上，於二波看住他們兩人，滿臉不快。

鄭浩南拍了拍於二波的肩。

於二波急道，“大哥，沒事吧。”

鄭浩南笑了笑，“當然沒事。”

李四晨低聲道，“大哥，對不起。”

鄭浩南拍了拍他的肩，再看向吳六尊。

吳六尊蹲在地上，低著頭，只看得見頭頂柔軟發絲，隱隱發旋。

小七鼓著個胖嘟嘟的臉，跟在幾個哥哥後邊，人小腿短跑不快。

四郎皺了皺眉，“七子，回家去。”

小七說，“不不不，我要一起。”

二郎經過，好奇問道，“做什麽去。”

小七嘴快，“看六哥哥洗澡。”

二郎大為詫異。

四郎招手，“二哥二哥，我悄悄告訴你。”

家裏只有兄弟沒有姊妹，四郎卻在娘親的衣櫃裏找出一套小女孩穿的衣服，問起，娘親一時說漏是六郎小時候穿的。

四郎振振有詞，六郎必定是六妹，只是咱們家家門尚武，所以改扮男裝。

二郎看著三郎，“三弟，你也信？”

三郎抱著胳膊，“有趣。”

二郎嘆氣，擺出兄長的姿態，教訓道，“六郎是咱們的弟弟，如果讓爹和娘知道你們有這樣的傻念頭……”

三郎道，“去不去。”

“去。”

結果是七弟坐在四弟的肩上卻撞到了腦袋嚎啕大哭，六弟一驚，當下沖出浴間。

三弟凝視六弟的光溜溜的身子片刻，“甚小。”

指胸。

但六弟顯然有了別的理解。

等大郎和爹從校場回來，幾個弟弟打得不可開交，七弟哭得一塌糊塗，五弟勸架卻被打破了額頭。

最後個個捧著香爐罰跪。

大郎悄悄藏了幾個饅頭送去，其他弟弟都說了謝謝。

唯有六郎不吭聲。

他知道，六郎心中越是歉疚，越不愛說話。便摸了摸六郎的頭頂，低聲道，“別生氣了。”

六郎擡起頭來。

一息之間，竟已百年。

鄭浩南低聲道，“六郎，別氣了。”

吳六尊站起身來，“都是我不好，拉著四哥闖進來。”

李四晨正欲開口。

鄭浩南道，“好了，我明白了。回家吧。”

其餘三人答應一聲，卻見鄭浩南並不動，彼此互看一眼，於二波開口，“大哥，你呢。”

鄭浩南語氣極平靜，“我還有個地方要去，”他的視線從幾位弟弟的臉上一一掠過，“你們不許跟過來。這次誰再跟來。我就。”

於二波等人心下不以為然。上輩子，楊老令公那麽狠的棍子都嘗過了，還怕什麽。

“我就不跟你們回家。”

三人傻了，“……啊？”

李四晨道，“大、大哥，那、那你去哪兒？”

鄭浩南道，“留在香港。”

吳六尊搶問，“留在這兒幹嘛？”

鄭浩南看了看二郎，再四郎，再六郎，微笑，“墮落。”

弟弟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李四晨說都不會話了，結結巴巴道大大大大哥剛剛說他要墮墮墮墮落。

於二波說不不不不不會的大哥說著玩的。

吳六尊掏出家鑰匙雙手呈上，口齒倒還清楚就是臉色有點白，大哥你慢慢去你早點回，我們就不等門了。

鄭浩南結束回憶，嘴角微笑漸漸淡去。

一路上，洪興社的兄弟認出他，有驚有喜，有人說浩南哥你在前邊坐會，坤哥馬上就來……

鄭浩南一腿了結了此人的下半句話。

時移世易，即便洪興社這樣的百年歷史社團也早沒有了刑堂的說法，‘行家法’也只在關公像前。

然而鄭浩南視社團如家，何處不知。這屋子格局舊，早年後堂有個鹿頂廂房，堆滿雜物，偶爾用來處理一點‘麻煩’。

鄭浩南遠遠看見廂房門口有人把守，那兩個人看見鄭浩南，自然不敢出手抵抗，鄭浩南要來鑰匙開鎖，推開兩扇紅木大門，房間只有一扇貓窗，光線極其昏暗，過了一會兒，方才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

那個血跡斑斑的人，是他的弟弟。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被血紅迷霧遮蔽。一如千載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6

周三民靠在病床床頭，他的傷乍看嚴重，好在都是皮肉傷，被刑求的時候又懂得避開要害部位，連肋骨都沒有斷。

做筆錄的港警同僚不時皺一皺眉。

周三民道，“怎麽了。”

同僚不得不問，“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的傷都是你打的？”

周三民平靜道，“是。”

同僚道，“可你當時受了傷……”

周三民道，“爆發了潛能。”

同僚用筆桿搔了搔頭，“這……”

周三民道，“我算是正當防衛。”

同僚實話道，“防衛過度。不過你放心，大家自己人，這些文書工作，我們來辦。”

周三民露出一絲笑意，“謝謝。”

同僚又問了幾句。

於二波掀起病床圍起的淡藍色簾子，客客氣氣道，“好了麽？”

同僚收起筆記，客套了幾句，便起身離去。

於二波倒了杯熱茶遞給周三民，“怎麽啰裏啰嗦的到現在還沒弄好。”

周三民道，“已經快了，本來這個流程是要挪到局子裏。”

於二波露出不讚成的神情。

周三民道，“出院手續辦好了麽。”

於二波道，“不多休息兩天？”

周三民搖頭。

於二波道，“也好，回家好好休息。我讓大哥來陪你。”

周三民果然皺了皺眉，“四弟呢。”

“陪六弟。”

“六弟？”

“買林峰專輯。”

“……那你呢。”

於二波看著周三民，“給你辦出院手續。”

周三民啞口無言。

於二波掀開簾子出去。

過了一會兒，簾子動了一動，仿佛有人想進又不敢進來。

周三民不吭聲，外面的人更不敢出聲。

僵持一會，周三民開口，“進來。”

鄭浩南拉開簾子，周三民嚇了一跳，原本準備的感謝之詞脫口而出變成一句，“哭毛啊你！”

鄭浩南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臉頰顴骨處貼了個OK繃。長發在腦後紮了個小辮，“三弟Q_Q。”

周三民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平靜道，“幹毛。”

“你生氣了Q_Q。”

“沒。”

“我錯了Q_Q。”

“哪錯了。”

“布吉島Q_Q。”

“……不知道你哭個毛啊！！”

吳六尊和李四晨正走進病房，聽見這一聲，立刻加快腳步，一把扯開隔離簾。

吳六尊一楞，“大哥？大哥你怎麽了？別哭別哭！”

李四晨轉頭盯著周三民，不滿道，“三哥！你又把大哥怎麽了？”

周三民呆呆道，“……我？”

李四晨道，“你明知道大哥最怵你你還兇他，你是怎麽搞的？”

周三民覆讀機，“我？！”

於二波辦好手續回來，皺眉，“這是怎麽了？”

四郎六郎雖沒回答，然則神情說明一切。

於二波恍然，看了周三民一眼，嘆氣道，“二弟，以後我再不勉強你和大哥獨處了。”

周三民只覺得傷口都快氣炸了，“我？！！”

這段期間，車隊賽季告一段落，李四晨就在家待著休息。

一大早，於二波買了早飯回來，在廚房忙碌。

周三民走出臥室，李四晨看了看周三民一身打扮，“上班了？”

周三民拉開椅子坐下，“傷好得差不多。”

於二波從廚房出來，把熱好的豆漿一杯杯放在桌上，“真好了嗎。”

周三民道，“醫生說了沒問題。”

於二波雖有不讚同之意，還是點了點頭，“吃不消就回來。晚上燉雞湯。”

李四晨嚼著肉包子，“二哥，我想吃排骨。”

於二波道，“給你三哥補身。”

李四晨看了一眼周三民，用包子擋著，做了個口型，‘偏心’。

周三民一笑。

鄭浩南也走出臥室，困意甚濃，“二弟，三弟四弟。”

三人道，“大哥早上好。”

鄭浩南拉過椅子坐下，先打了個呵欠。

於二波關切道，“怎麽了，昨晚沒睡好？”

鄭浩南撓了撓胳膊，“好像有蚊子。”

於二波道，“這兩天熱得反常，都怪我沒預備好，今晚上點個蚊香。”

鄭浩南嗯了一聲。

於二波起身離開，拿著毛巾回來，叫了一聲，“大哥。”

鄭浩南一擡頭。

於二波抹了抹鄭浩南的嘴角，笑道，“牙膏。”

周三民拿起豆漿也擋住臉，沖李四晨努嘴，意思是‘這才叫偏心。’

鄭浩南清醒了一點，挑了個包子，咬了一大口。註意到周三民穿著，“三弟，你要上班了？”

周三民道是。

鄭浩南道，“等會我跟你一起去。”

周三民道，“大哥不必擔心我，我的傷勢已經無礙。”

鄭浩南道，“我出門買點東西。”

於二波問，“買什麽？”

鄭浩南道，“上回你燒的酸菜魚……”

於二波笑道，“大哥喜歡？太巧了，我們今晚上就預備吃。”

三四齊齊嗯咳。

“三哥你怎麽咳嗽了，是不是身子還不大好。”

“四弟你臉色也不好，定是前段時間加班累的，要吃點補補。”

於二波視線移過來，緩緩道，“二哥給你們燉魚湯。”

周三民道，“二哥英明。”

李四晨道，“二哥睿智。”

鄭浩南一抹嘴，“還要買什麽，我一起帶回來。”

於二波道，“我跟大哥一起去。”

鄭浩南道，“我去就行了。我認得路。”

於二波忙站起身，“大哥！”

鄭浩南詫異。

於二波眼中只望著鄭浩南，“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三四‘嗯咳！’一聲，

“那什麽到點了我出門了。”

“那什麽我再回屋睡會兒。”

小區附近有間極大的綜合型菜市場。有蔬果有海鮮有禽肉，攤位密密麻麻，第一次踏足必然暈頭轉向。

於二波熟門熟路，帶著鄭浩南穿行各攤，偶爾停下，拿起一顆西蘭花，詢問的看著鄭浩南。

鄭浩南想了想，搖搖頭。

於二波便放下，再走一段，肩上被拍了拍，好大一只張牙舞爪的螃蟹赫然眼前。

鄭浩南笑嘻嘻的從螃蟹後探出頭來。

於二波笑著接過，問攤主價格，攤主開了個價，於二波殺價，攤主不肯。

這攤主顯然是個新手，不知道眼前這位正是傳說中的菜市場拼命二郎。

想當初菜市場舉辦春季海鮮打折大酬賓，在一幹戰鬥力破表的阿姨婆婆之中，於二郎殺進殺出七回合。

片刻之間，於二波便殺到稱心如意的價格，將螃蟹過稱付錢，一回頭，卻不見鄭浩南。

他楞了楞，“大哥？”

於二波倉皇四顧，不時抓住路人，比劃身高和模樣，只要對方搖頭說沒見過，他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擠擠蹭蹭。

道路的另一端，鄭浩南忽而出現，又被擋住。

於二波奮力擠開人群，沖上去一把抓住鄭浩南，“大哥！你去哪兒了。”

鄭浩南道，“我想先買魚，走著走著就走錯了……咦，螃蟹呢？”

於二波這才註意到手上空空。

他看著鄭浩南，笑了笑，“那家螃蟹不好，咱們換一家。”

作者有話要說：

☆、7

回到家中，李四晨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於二波脫下鞋，放進鞋櫃，“起來，幫忙。”

李四晨蹦下沙發，過來一看，“喲，這時候的螃蟹不怎麽樣啊。”

於二波道，“做辣螃蟹。”

李四晨眼睛一亮，“二哥萬歲！”

廚房雖然不小，也擠不下三個大男人。

於二波委婉道，“大哥你出去看電視吧。”

鄭浩南道，“我來幫忙。”

李四晨正卷起袖子，把螃蟹一個個放進水盆，“會殺魚嗎。”

鄭浩南沈默。

李四晨道，“剁辣子呢。”

鄭浩南不吭聲。

李四晨道，“淘米呢。”

鄭浩南道，“……以前洗過。”

李四晨故意問，“多久以前？五年十年二十年？”

於二波道，“四弟。”

李四晨笑嘻嘻道，“大哥你還是到外邊等著吧。再不然，去接六弟？”

吳六尊摘下店內的西式制服圍裙，跟店員打了個招呼，走出店門。

機車邊靠著一人。長褲馬靴，歪頭抽煙，看見了吳六尊，擡起手，露出一口白牙，大大笑容，“六弟。”

吳六尊道，“大哥怎麽來了。”

鄭浩南站直，“接你回家吃飯。”

吳六尊打開車座，拿出兩頂頭盔，將其中一頂扔給鄭浩南。

鄭浩南接過，顛了顛，又拋回去，笑道，“大哥載你。”

吳六尊一楞，隨即微笑，“這可不好。”

鄭浩南噓了一聲，“咱們抄小道。”

吳六尊不置可否，將頭盔放回去。

鄭浩南跨腿坐上機車，捏住離合踩檔催動油門，排氣管發出轟鳴聲。

吳六尊見鄭浩南的架勢有模有樣，坐上後座，隨口問，“今晚三哥回來嗎。”

鄭浩南道，“不知道，要不我們順路接他？”

吳六尊立刻道，“不要。”

鄭浩南回頭，笑道，“二弟說，今天做辣螃蟹。”

吳六尊也很高興，“真的？對了，大哥你還沒嘗過，這道菜，二哥做得好極了。”

鄭浩南笑道，“是麽……”

“站住！”有人沖到了摩托車前，叫道，“給我站住！”

鄭浩南一楞。

那人滿臉悲憤，看了一眼吳六尊，再死死盯住鄭浩南，問，“他就是你說的男朋友！？”

鄭浩南扭頭瞥了吳六尊一眼。

吳六尊淡淡道，“開車。”

那人急道，“joe！”

鄭浩南猜測大約這是吳六尊的英文名，的確不差。

吳六尊低聲道，“大哥，開車。”

鄭浩南加大油門。

那人索性攔在車前，鄭浩南嘴角一翹，松開剎車，機車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出。

那人只覺一陣風貼著臉頰刮過，下意識閉起眼來，等到戰戰兢兢睜開，鄭浩南二人早已駛遠。

吃過飯，李四晨和吳六尊極其自覺的盤腿坐在客廳打游戲。

於二波端著切好的水果過來，一腳一個背心，“別老打游戲。”

李四晨道，“誰老打游戲了，你們又不陪我，也就六弟來的時候。”

於二波道，“進屋打去。”

李四晨道，“屋裏那電視機沒客廳大的，”他來了精神，“二哥二哥，換個大液晶吧，我剛看見廣告，蘇寧家電打折，才六千多。”

於二波道，“六千多不是錢？”

李四晨本想說我出，然而賽車這一行，若是有名氣，自然財源滾滾，奈何李四晨所在的車隊純屬自發公益性，每年還得貼進去好幾萬，平常日子就過得緊巴巴。

李四晨看了一眼吳六尊，吳六尊擺弄遙控器沒吭聲。

李四晨小聲道，“六弟？”

吳六尊清了清嗓子，“剛剛訂了六福珠寶的新款。”

李四晨道，“多少？”

吳六尊道，“……六千。”

李四晨恨鐵不成鋼的怒視吳六尊。

鄭浩南笑道，“四弟，我有……”

坐在一旁看報紙的周三民平靜道，“哪來的。”

在二四五同情的目光裏，鄭浩南拿起另一份報紙，擋住臉。

李四晨哀求，“二哥，買吧買吧，大不了我分期還你。”

於二波道，“不行。電視機又不是消耗品，買那麽多幹什麽，一臺看電視一臺打游戲，家裏足夠了，再來一臺你當媳婦兒摟著睡？”

李四晨不吭氣。

周三民道，“周末有空麽，去趟游樂園。”

其他人楞住，周三民將報紙攤開。

城郊大型游樂園周末開業，舉辦游戲積點活動，獎品是一臺四十寸液晶電視機。

上午，游樂園內人山人海，每個項目的顯眼位置都掛了顏色不一的圓形燈牌。黃色的是普通項目，紅色的是積分項目。紅燈牌項目的人龍尤甚，為了確保秩序，也為了提高難度，園方規定了每人只能參加一次。

五人先選了個難度最低的射靶。總計十箭，按環數計分。

距離據說是七十米，周三民看了一眼，便知實際不止。

周三民拿起弓掂了一掂，挽弓繃弦，先放一箭。未中靶心。

於二波等人愕然。

周三民看了看弓，又看了看靶。

攤位工作人員見他久久不動，“還繼續嗎。”

周三民閃電一般再度挽弓，九箭連環射出，一箭緊跟一箭，去聲淩厲，連珠也似，箭箭命中十環。

旁觀游客驚訝不已，下一個輪到的人轉頭對朋友誇道，“這玩意太簡單了，隨便就能射中。”

那人有模有樣拉開弓，一箭不中，一箭又不中，再一箭直接射出靶子。漲紅了臉，對工作人員道，“你把剛才那人的弓給我！”

此時，一行人已然離開射靶攤。

李四晨道，“三哥，剛才怎麽了？”

周三民笑了笑，“弓弦偏了，瞄得越準，越射不中。”

直線生死，也就是蹦極。

十幾二十來米高的跳臺，不斷有人跳下來，由於安全彈力繩在空中晃得歪七扭八，慘叫得鬼哭狼嚎。

工作人員在跟朋友打電話，“今天少，到現在也就十七個。”

小黑點從遙遠的天空‘孜喲喲喲喲喲’光速落下，啪嘰，落在腳前。屏幕摔得粉粉碎的一臺手機。

“十八個了。”

一行人擡頭看跳臺，扭頭看四郎。

李四晨被看得心裏發毛，“幹什麽！”

鄭浩南搭住李四晨的肩，“術業有專攻。”

李四晨立即後退，抖落兄長的手。

吳六尊堵住退路，誠懇道，“五哥不在，四哥，你有經驗。”

李四晨怒道，“誰特麽的對這個有經驗！”

於二波平靜道，“想電視機的是誰。”

李四晨沈默。

於二波道，“三弟，六弟。”

三六齊應，“在。”

於二波言簡意賅，“綁上去。”

“不要啊啊啊啊二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買電視機了我什麽都不買了！老六你放開我！我有恐高癥正正正曾嗯嗯嗯……”

於二波買了兩根鹽水冰棍兩根奶油巧克力冰棍，後者給大哥和他自己，前者給倆弟弟。

四個人一起舔著冰棍仰頭看上方。

太陽大，鄭浩南拿手搭涼棚，“哪個是四弟。”

於二波湊過來看了看，“邊哭邊罵的那個。”

鄭浩南道，“罵什麽呢。”

於二波辨認道，“‘操你大爺’。”

鄭浩南沈默了一會，“二弟。”

“在。”

“咱們的大爺是同一個嗎。”

“是。”

“嗯，那就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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