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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三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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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正瞻死了

偏偏映月湖只有君玉染一人在場

“很明顯啊,君玉染輸了就惱羞成怒,半夜偷偷殺了莊主洩憤。”小敏如此猜測。

聞五蹲在灌木叢裏,露出小半張鬼氣森森的臉,吊著嗓子作恐嚇狀:“也有可能是渡景的冤魂索命來了,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呵呵……不是不報時機未到,這下子,報應來了小命兒沒了。”

“胡說!世上沒有鬼的,都是編來嚇唬人的。”

聞五嗤笑:“不是渡景的冤魂,也有可能是他的學生麽,一樣的。”

“一個鬼殺人,一個人殺人,哪裏一樣啦?”

“管它誰殺人,都是索命的。”

蘇瑛覺得頭疼,道:“我不認為君玉染是兇手,但若說他跟君正瞻的死毫無幹系,我不信。還有,我們還要在這草叢裏藏多久?”

三人齊齊蹲在映月湖半人高的草叢裏,跟做賊似的。

前方是君殊、宣於唯風率眾人包圍了君玉染,君玉染臉色忽青忽白,握緊了手中長劍,正待拔出,身後燃燒的聽雨閣又走出一個唇紅齒白長相很討喜的青年。

青年的紅衣沾了點血跡,見到映月湖這麽大的陣仗,懨懨無神的眼睛霎時一亮:“我就是沒事兒遛個彎兒,這麽多人接我?”

宣於唯風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氣道:“你怎麽在這兒?”

明山無辜:“我真的是遛彎兒。”

“那你身上的血怎麽解釋?”

“我走到映月湖,覺得景色不錯,想找莊主喝酒賞月,結果剛進去就看見莊主滿身血地躺在那兒,”指著衣服上的血跡,神色坦然、語氣直白,“我確定他斷氣了,死絕了,就又補了幾刀報私仇。這血就是補刀的時候濺上的。”

“這樣啊,我知道了。”宣於唯風冷著臉,右手一揚,下命令:

“拿下明山、君玉染二人。”

明山好似沒聽見一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全然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君玉染又驚又疑:“你不跑嗎?”

“為什麽要跑?又不是我殺的君正瞻,還能冤枉我不成?”

君玉染覺得怕是見到了傻子,哼了一聲,不再多費口舌,直接拔出了配劍。

明山打定了主意不反抗,但看到君玉染拔劍,他忍不住勸道:“我相信君正瞻不是你殺的,放下劍,跟赤衛軍走,我擔保你不會有事,但如果你拿劍刺傷了誰,性質就不一樣了。那時候誰都幫不了你。”

“不需要,一群來自鄉下的鄉巴佬兒懂什麽。如果赤衛軍抓不到渡雪時,將軍要人,他們就會拿我頂缸。你是赤衛軍你不怕,我怕。”

“唔……其實,赤衛軍挺好的,不會亂冤枉人。”

君玉染勾唇,回以冰冷的帶有一抹譏誚的笑,緊接著,他拔劍指向面前那群人,敵意明顯。

“這就好辦了”

宣於唯風冷哼,吩咐身後的赤衛軍:“拿下明山。我來應付君玉染……”

話音未落,君殊突然擋住他的面前,道:“這是解劍山莊的事,無需赤衛軍插手。”

便提劍迎了上去。

君玉染一劍刺上去,兩人頓時纏鬥一起。

小敏看得心驚膽戰:“他們怎麽打起來了?那個君玉染的劍上不是有毒嗎?”是蘇大哥告訴她的。

“還能怎麽著,狗急跳墻唄,”聞五搔了掻下巴,雙目炯炯地盯著君玉染的腰,語氣很是耐人尋味,“哎呀好細,應該比無邪細。我猜他這往後是不打算待在解劍山莊了,君正瞻雖然不是他殺的,但也脫不了幹系,再者,嘖嘖……看他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手腕也是青的,遮都遮不住,看來很激烈呀!”

“什麽遮不住?他想遮住什麽?”小敏天真地問。

蘇瑛嘴角一抽:“你觀察得真仔細。”

“嘿嘿,眼神好麽。”

這時君玉染一劍刺了上去,君殊竟晃神了。

小敏登時急了,想到那劍上有毒,兔子似的躥出草叢,沖君殊喊:

“小心!——那劍上——啊!”

君殊的劍忽然脫手,竟朝她刺來。

小敏嚇得一時楞住了,不為別的,因為君殊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殺氣騰騰,惡狠狠的,像是恨不得馬上一劍封喉,讓她徹底說不出話來。

“我、我在幫他啊,可他為什麽瞪我……”小敏的肩膀跟著打哆嗦。

聞五及時拉了小敏一把,心疼得摸她的發頂,安慰:“人家是打情罵俏,你瞎摻和什麽?君殊是什麽樣的人物,哪兒用得著你幫。”

蘇瑛也走出草叢,言笑晏晏,看上去溫柔可親。

宣於唯風的五官都要扭曲了,忍不住低吼:“怎麽哪兒都有你們?!”

聞五翻白眼:“又不是你家,老子吃飽了來遛彎兒不行麽!”

君玉染力有不怠,被逼到映月湖死角,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從天而降一道鋒利明亮的刀光。

刀光橫空劈下,木橋搖搖晃晃竟散了架,隨後,杭雪舟穩穩地落在了君玉染的面前,手中長刀獵獵生威。

“走!”

不待眾人反應,杭雪舟舉高長刀再次劈下,如天降雷霆力道萬鈞,硬是一刀劈開了出路。緊接著,他攔腰抱起君玉染,身形如梭,轉眼便越過映月湖,消失在了沈沈黑夜裏。

聞五嘖嘖驚嘆:“這身手真是了得,當君玉染的護衛簡直屈才了。”

頓了頓,黑漆漆的瞳孔裏依稀有幾絲游動的猩紅鋒芒,道:“那把刀,真的是……好久沒有看到了。”

宣於唯風一把拽起上了鎖鏈動彈不得的明山,扛到肩上,丟下一句:

“明天君玉染的通緝令會貼滿整個錦城。”

便徑自離去了。

君殊從始至終都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

小敏對君殊很有好感,蹦蹦跳跳地走到君殊的面前,秀麗的小臉兒泛出少女特有的嬌羞色,張嘴便是輕聲細語似的嬌嗔:“嗳,叫君殊的,那個君玉染想害你,聞五說他劍上塗了毒的,你小心些。還有,他這回害你不成,下次還會想別的法子害你。”

君殊卻道:“不會了,他不會回來了。”

小敏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聞五突然走過來,搖頭示意她什麽都不要說了。

“君公子,啊不,應該是新莊主了,容我自我介紹一下,”他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盡量裝作誠懇老實的模樣,“我是‘買賣樓’的老板。‘買賣樓’是什麽?其實就是你給錢,我做事。接了委托,事成之後再付酬金,童叟無欺。”

君殊似是在沈思,久久不見反應。

聞五也不著急,就站在原地等,等了一會兒,腳都麻了,君殊才緩緩擡起頭,道:

“我有委托,聞老板敢接嗎?”

錦城外,一陵覆一陵,空山新雨枝滿花開,茅草屋外一圈籬笆爬滿了薔薇藤蔓。

杭雪舟帶君玉染暫時在此處落腳,君玉染對這個地方很是新奇,不顧身上的疼痛,伸手去摘屋外玉蘭花樹上的白玉蘭花。

“我還不知道城外有十景陵這麽個好地方。早知道,就跟你來這兒隱居了。”

君玉染坐在藤椅上,拽了幾根草葉子,手指翻飛,不過片刻就編了只振翅欲飛的蝴蝶,丟給杭雪舟,問:“好看嗎?”

杭雪舟收進袖中,說:“很好看。”

“那我們離開錦城,開個草編鋪子怎麽樣?我只負責編織跟數錢,其它的,都交給你。”

杭雪舟猛地擡頭,盯住君玉染漫不經心的臉,眼裏幾乎迸濺出血絲:“你說什麽?”

“我說,咱們離開錦城吧,”君玉染苦笑,心裏直打鼓,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君正瞻死了,有一半是我害的,我又得罪了新莊主君殊,錦城已經待不下去了。”

“所以,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離開錦城,去別處討生活。你知道的,我除了耍幾招劍術,沒其它謀生的手段,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可能會餓死的吧。”

君玉染在害怕,編蝴蝶的手指一直在發抖,怕杭雪舟拒絕,怕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

“雪舟,我想逃離這個地方,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嗎?”

他擡頭看杭雪舟的反應,可看到了杭雪舟轉身進屋的背影,還有一個字:

“好”

這個“好”字太輕了,君玉染差點兒沒有聽見。

君玉染沒看見,杭雪舟進屋的時候其實被門檻絆了一跤,往常平穩的步伐也亂了。

君玉染禁不住想笑,盯著手裏的草編蝴蝶,神思竟又飄回了許多年前,那個海棠花落的時節,初次遇見君殊時。

……

晚飯是杭雪舟做的,味道一般,但量大管飽。

君玉染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嚼起了粗茶淡飯,實在是咽不下去,只能放下筷子,嘆道:

“這不行啊,以後還得找個廚子。”

杭雪舟扒拉了幾碗米飯,慢吞吞開口,兩個字:

“我學”

晚上,君玉染睡在床上,杭雪舟打地鋪,窗外月色朦朧分外撩人,空中彌漫著白玉蘭清淡典雅的花香。

君玉染睡不著,白袖下的手掌緊握著一枚瓷瓶。

——這是他在錦城最後的執念

等到杭雪舟熟睡時,他起身下床,怕驚醒他,只能輕輕抱了一下他的手臂,道:

“真好。這麽多年了,只有你始終陪著我。你在這兒等我幾天,等我處理好君殊的事情,咱們一起離開,從此天高水闊,再也不回來了。”

長夜寂寥,星月指路,君玉染踏出了茅草屋,不再回頭。

這便是十景陵,盡是繁花似錦。等一不歸人,或此去不歸,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君玉染:你上了我,不僅不負責還要抓我,哼,我不跟你玩兒了!

君殊: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心疼。

角落裏杭雪舟嚶嚶哭泣:我也想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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