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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狼狽合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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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五招呼埋伏在黑暗裏的護院:“別慌別慌啊!他們去救火了,咱們的任務是捉賊,錢管家親口說的,救火啥的跟咱們沒關系啊!”

蘇瑛評價:“這招真缺德。”

“嘁!少裝好人,可比你差遠了。”

聞五跳下院墻,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土,說:“走!咱倆湊熱鬧去!”

東院早已亂成了一鍋煮沸的粥,都要溢出來了。

錢管家大汗淋漓地跑過來,已然遲了。

“哎喲我的錢啊——快救火!救火啊——”

裏面可是錢府經營了二十幾年的心血啊!

怪就怪他並不信任聞五,想了這招意圖瞞天過海,明面兒上錢府的財寶都被轉移到西院了,可實際上都在這兒吶!

——西院都是些玉器名畫,這兒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救火的工夫,盜賊趁火打劫來了。

錢管家只看見十幾個盜賊鬼一樣出現,趁亂跳進火裏,一箱接一箱地搬,有一個蒙面人居然放著他的面兒,把救火的家奴全部打暈了。

錢管家氣得滿臉橫肉聳動,又不敢上去,只一個勁兒地破口大罵:“都是沒用的廢物!一個個狗娘養的東西,亂叫不咬人的雜種狗!養你們有什麽用!”

護院全被指派去了西院,留在這兒的都是手無寸鐵的家奴。楞神的工夫蒙面人解決了家奴,很快盯上了錢管家。

錢管家倒抽一口冷聲,眼見那人抽出長刀,嚇得屁滾尿流地往回跑,不想撞上了一堵堅硬的肉墻。

“不長眼的狗東西,讓開——”

錢管家又要罵,聞五直接打斷:“五百兩銀子,我救你。”

“是你!!你、你你——”

“不要‘你’了,快決定!——呀!盜賊走過來了走過來了——”

“閉嘴!”錢管家妥協,從懷裏抽回一疊銀票,大力摔聞五臉上,“錢給你!快!——給我殺了他們!全殺了!”

“嘖,不留他們活口了?”

錢管家惡狠狠地喘著粗氣,本來想抓住盜賊為他所用,替錢府賣命,可到這個時候了,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殺!殺光他們!”

“好嘞,這委托接了。”

把銀票塞進懷裏,聞五隨手撿了根棍子,大喝一聲:“聞爺在此!看招!”

錢管家躲在老榆樹後頭,戰戰兢兢地露出個腦袋看,只見刀光劍影交錯,兩人身形如梭,纏鬥了沒一會兒,聞五的棍子擊中蒙面人。

蒙面人整個人飛了出去,然後捂住胸口,像是受傷了,掏出一枚□□。

“轟”地一聲,一大片白煙炸開。

錢管家嚇得大叫:“快保護我!”

聞五忙不疊回到錢管家身旁,說:“沒事兒,他要跑了,我得趕緊追上去。”

然後拎起錢管家的衣服,輕輕一躍,飛上屋檐,朝蒙面人追過去。

蒙面人輕功不俗,在房檐上飛來飛去,跟聞五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要是沒我,你是不是能輕易追上?”錢管家害怕得七手八腳抱住聞五的胳膊,總算還有自知之明。

“對呀!”

“要不……你放下我?”

“不行!”聞五一本正經地搖頭,“萬一你又栽贓我,說我跟盜賊是一夥的,要我賠錢,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其實,是有這個心思。

“現在我帶你去盜賊的老巢,幫你追回銀子。這委托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麽久,挺累人的,我就收你剛才那五百兩,完事兒之後,橋歸橋路歸路怎樣?”

錢管家大風大浪經多了,知道有些事兒不能做得太絕,這回沒猶豫,點頭說:“好。”

不驕不躁、知進退,占著理還能退讓到這個地步,他甚至有點兒佩服這年青人。

錢管家暗自感慨著,自然沒有看見聞五臉上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牙齒的奸計得逞的笑容。

……

不知道追了多久,夜空突然響起高昂嘹亮的雞鳴,眨眼的工夫,東方泛出了魚肚白。

“這個方向……”錢管家哆嗦著嘴唇,面如土色,望著遠處高聳入雲的亭臺樓閣,受了驚嚇般幾乎要咽氣了。

就見蒙面人跳進了朱紅的高墻,身形一閃,沒入了亭臺樓閣的陰影裏。

聞五拎著錢管家剛要跟著跳進去,錢管家突然憤怒地大聲喝止:

“停下!不能闖進去!”

聞五“咦”了聲,問:“為什麽?跟進去肯定能找到丟失的銀子。”

錢管家充耳不聞,對著高墻叫罵:“好哇!汪耀你個老東西,明的不敢來,居然玩兒暗的!”

聞五立即露出震驚得合不攏嘴的表情,指著高墻裏高高翹起的飛檐,聲音都是抖的:“這、這不會是汪大人的府邸吧?!”

——與此同時——

蒙面人大搖大擺地潛進汪大人的書房,立即驚動了護衛。

說來也巧,書房裏陸非離正在整理文書卷宗,正跟蒙面人撞上,只來得及喊了聲:“來人!救命——”

下一刻手起掌落,劈在了陸非離的後頸上,陸非離立即軟軟倒了下去。

蒙面人隨手抽走幾份卷宗,飛快地跳出窗戶,逃走了。

錢管家罵罵咧咧地回了錢府,哪料剛踏進大門,又一道晴天霹靂當頭砸下來:西院的玉器名畫被偷了!

陸非離醒來,看見汪大人守在床邊,雙目微闔,驚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請罪:“老師,學生無用。”

“已經查出來了,”汪大人睜開眼睛,淡淡道:“黑衣人是錢府跑出來的,當時有不少擺早攤兒的小販親眼看見,很容易查。”

“府中丟了什麽?”

“書房丟了幾份卷宗,跟前幾次偷卷宗的應是同一夥人。”汪大人站起來,麻木刻板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波動,臨出門,他又道:“本府跟錢萬山那只老狐貍卯上了。”

……

錢府跟汪府交惡的事情坊間傳得沸沸揚揚,聞五叼著個肉餅去找宣於唯風,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剛出門,看見宣於唯風迎面走過來,立即揉了揉眼睛,一臉白天見鬼的驚悚模樣:

“哎喲,想不到你這麽有自覺,我還以為要多跑一趟呢。”

宣於唯風徑自走進“買賣樓”,問:“東西呢?”

聞五咂了咂嘴,心裏不爽:“樓上。”

於是宣於唯風走向樓梯,後面聞五跟著,暗自磨了磨牙,盯著宣於唯風後腦勺的眼神帶著絲絲難以言喻的幽怨。

錢府西院的玉器名畫都被搬來了,隨便幾樣兒拿出去都價值千金,可蘇瑛臉色凝重,手指扣著桌面,說:“這些東西不比銀子,一旦流通出去勢必會驚動錢萬山,‘銷贓’麽,得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此事不勞“買賣樓”費心了。”

宣於唯風擡起冷峻的面容,疏離道:“避免夜長夢多,東西不能再放在這兒,今晚我會命赤衛軍搬走。”

聞五“嘖嘖”幾聲,邊摳鼻子邊涼涼說:“嗳,夠不夠義氣啊你?!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弄出來,沒謝禮就算了,還這麽快劃清界線,是不是怕‘買賣樓’暴露牽連你個軍匪頭子?”

“這麽多箱子是你一個人搬的嗎?——我赤衛軍也出力了,不要理所當然地占了全部的功勞好不好?”宣於唯風忍無可忍,幾乎指著聞五的鼻子,義正言辭:“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被逮了,我肯定要跟你撇清關系!”

“這話就不對了,你這明擺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啊!”

“沒有,還沒走到那個地步。”

蘇瑛趕忙打斷兩人的爭吵,問宣於唯風:“你想好怎麽‘銷贓’了?”

宣於唯風點頭:“事成之後,少不了‘買賣樓’的好處。”

“我真是不敢當了——老兄!你不拿我頂缸我就謝你十八輩祖宗了!”聞五恨不得噴他一臉唾沫星子。

當晚,明山打著哈欠敲開了“買賣樓”的大門,兩手一揮,一隊赤衛軍魚貫而入,非常自覺又手腳麻利地搬走了玉器名畫。

又過了幾天,聞五宿醉醒來,揉著額頭從大柳樹上爬起來,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見小敏一蹦一跳地咬著個米酒團子走過來,伸手:“給我吃個。”

小敏翻了個白眼,挑了個小米酒團子扔過來,聞五張口叼住,嚼了幾口問:“蘇瑛呢?”

“蘇大哥啊……”小敏突然捂著小嘴兒,走到大柳樹下,神秘兮兮地說:“我看見蘇大哥進吟霜樓了。”

“蘇瑛?吟霜樓?”

嘴裏的米酒團子突然就卡在嗓子眼兒,死活咽不下去了。

“對了,聞五!——出大事了!”小敏突然拍了拍額頭,驚叫。

“叫‘老板’!說,又怎麽了?”

小敏堅持不改口:“聞五,聞五你知道嗎,昨天赤衛軍剿了一個賊窩,得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聞五誠懇搖頭:“我不知道。”

“嗳你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聞五——聞老板——”

聞五跳下大柳樹,留下一句:“餓死小爺我了!我下館子去!”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小敏氣得跳腳,趕忙沖他的背影喊:“我還要吃米酒團子!!——記著啊!”

……

聞五沒下館子,包了半個香辣悶肘子邊吃邊走,去吟霜樓找蘇瑛。

半路上,恰好碰見滿臉愁容的蘇瑛。

“沒找著人?”

蘇瑛有氣無力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說:“你怎麽知道我去找人?”

“這麽簡單明了的事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了。嗳,該不會人家不見你吧?”

“沒有,小牧走了。”

蘇瑛垂下眼眸,秀麗的面龐上一片頹然慘淡之色,沒有再搭理聞五,沈默地往“買賣樓”走。

聞五怎麽看他都像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搭上蘇瑛的肩膀,晃了晃:

“……嗳,說真的,要不要哥們兒陪你借酒消愁去?”

“不用了,我心裏煩得很,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蘇瑛走了幾步,忽想起一事,扭頭問聞五:“赤衛軍的事兒聽說了嗎?”

聞五幹脆道:“不用管,跟咱們沒關系。”

赤衛軍圍剿賊窩的事兒傳得滿城風雨,不為別的,只因為聽說賊窩裏藏了不少值錢的寶貝。

宣於大人出來辟謠:“都是些玉器名畫,近幾日會張榜請失主領回。”

錢管家聽說了,興奮得夜不能寐,連夜備好了馬車出城,打算去赤衛軍的屯營認領回財物。

然而,等玉器名畫的單子發下來,登時冷成了透心涼。

因為單子上多了幾樣兒絕對不會出現在民間的冷翠琉璃盞、千福玉如意、佛手琺瑯彩。

“奇怪,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幾樣兒東西?……這麽珍貴的東西,什麽時候到我手裏的,我不可能不記得。”

這些可都是禦供,如果那群鄉巴佬問起來,可該怎麽回答呀?!

錢管家背著手踱來踱去,半個時辰過去了,心底那絲不確定慢慢變成了禍及整個錢府甚至可能導致滿門抄斬的驚恐,這才察覺到不妙:不能去赤衛軍屯營!不能承認那些東西是他的!

這麽一來,只能打碎了銀牙自己吞,認栽了。

要怪只能怪幕後黑手——汪耀!

“汪耀你個老匹夫,我跟你勢不兩立!”

錢管家惡狠狠地摔了一地狼藉,氣得渾身肥肉都在抖動。

——赤衛軍屯營——

明山大刺刺地坐在箱子上,手指勾了件金鑲玉的鎏金酒壺,喃喃自語說:“還真沒人敢認領啊!”

再等幾天,如果還沒有人來,這些“賊臟”就能名正言順地充公了。

一旁宣於唯風托著個算盤,手指撥動算珠“啪嗒”了好一陣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狡詐的笑意,想當然道:“但凡有一丁點兒的腦子都不會來罷。算賬真是樁費腦子的細致活兒,我算了半天,都沒算清這麽多東西能賣多少錢,除非……嘖,要是十二在這兒就好了。”

明山詫異回頭:“都多少年了,你還想著花十二?外面天高水闊的,哪兒不比雪國強,換我,我也不回來了。”

撥動算珠的手指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響起來,還有宣於唯風狀似無意地詢問:

“那你怎麽不走?”

“嘁,怎麽走?我姐姐在這兒呢!”明山理所當然說。

明山唯一的親人,明水。

宣於唯風冷峻的眉眼有一絲冰山破裂般的動搖,遲疑了一會兒,又問:“如果沒有你姐姐呢?”

“……沒有姐姐?”

明山疑惑地望過來,卻在對上銳利的眼神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下一刻慌忙移開視線,鼓著腮幫子不吭聲。

宣於唯風又執意問了一遍:“沒有你姐姐,你會離開雪國嗎?”

“……這個麽,”只見明山苦惱地扒了扒頭發,支支吾吾半晌,仍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好像我逼你一樣。”

宣於唯風繼續托著算盤走來走去,明山拿眼偷偷看他,想到姐姐,不禁落寞地垂下眼簾。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興奮的叫喊,一個青年火急火燎地沖進來,說:

“老大——查到沈牧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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