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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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李亦然就抱著樂哥兒回來了。他們走後, 連夢從角房走了出來。他剛剛也聽到樂哥兒哭了，雖然心裏不是滋味, 但他也覺得小胖其實挺乖的。而樂哥兒, 第一次見他就罵他，這孩子是不太聽話, 還是要自己帶著才親。
對於李亦然的話, 他們沒什麽多大的反應，只要李亦然還要在他叔父手下當差，想必是不敢休了連夢的。
連夢的肚子越發大了，人也越來越倦怠，於是他和連姆說了, 等明天小胖過完生辰，就帶他去找張仙師。
……
田小滿聽完，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怎麽有人會這樣呢？不過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畢竟每個人立場不同。
因為天氣冷, 最近幾天田小滿都沒動手做過飯，他們吃的都是田阿姆煮的粥。但今天知道樂哥兒受了委屈，那他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搞點花樣出來讓樂哥兒開心一點了。
他看了看廚房，現在才大年初四，他們家還有好些東西沒吃完, 田小滿找了一會, 發現了一把小韭菜, 他決定弄個春卷給樂哥兒下粥吃。
田小滿將韭菜剁碎，放了點鹽下去拌開，然後用手把水擠出來，放在一邊。他又往碗裏敲了三四個蛋，用筷子攪拌開，在鍋裏放油燒熱，然後把蛋放下去，蛋液在滾燙的油中迅速膨脹，變成了一大塊，田小滿用鍋鏟把它撥到一邊，把韭菜迅速倒了下去，和蛋一起翻炒。
因為韭菜之前是放了鹽的，所以現在就不需要放鹽了，翻炒好後，田小滿把它盛出來備用。
面粉加鹽和水調和，在鍋裏烙成薄薄的春卷皮，然後把韭菜炒蛋卷進去。李阿姆燒了一些油，見他卷好了，就把春卷放下去用油煎，至於為什麽不炸，炸多費油啊！
很快的，盤子裏就擺滿了一個個春卷，田小滿把它端了出去，很快的，就引來了兩個人，李文軒和樂哥兒。
樂哥兒擡起頭看著田小滿，眼睛亮亮的，小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再搭配上他有點青紫的大包，整個人顯得可憐又可愛。
田小滿給他盛了一碗粥，又敲了個雞蛋，把蛋黃弄出來給他攪拌到粥裏。然後夾了個春卷給他拿在手上吃，一口咬下去，外面脆脆的，裏面汁水飽滿，又鮮又香。樂哥兒眼睛一亮，接連咬了幾口，然後又張大嘴巴等著餵粥。
李文軒吃著好吃也一個接一個，還不忘給田小滿也夾一個放嘴裏。
吃過早飯之後，田小滿就帶著樂哥兒出去串門了，經過劉西臨家的時候，他發現劉西臨正一個人坐在門口，悶悶不樂的樣子。
樂哥兒見了他，老遠就喊到，“臨～哥哥～”，聲音仿佛加了糖似的甜蜜蜜的。在被一個壞哥哥欺負了之後，他對這個從來不欺負他的臨哥哥充滿了好感。
劉西臨擡頭，見是他們，也笑了起來，他正在換牙，豁了口的地方黑洞洞的，看起來像個老太太。田小滿樂的前仰後合，劉西臨像是知道他在笑他，立馬把嘴巴捂上，哀怨的看著他師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田小滿止住笑，“臨小子，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嬤嬤呢？”
聞言，劉西臨又難過了起來，“嬤嬤在裏面跟那個壞人講話！”
“什麽壞人？”田小滿很奇怪，他們村子裏有什麽壞人？
“好像是我的阿姆。”劉西臨低著頭，小聲的說著，樂哥兒走到他身邊蹲下，從底下看他。
“你阿姆？”田小滿重覆了一遍，然後想起李阿姆跟他說過的，劉西臨的阿姆生下他後就不要他了，這會怎麽又來了？
“嗯，我也不太確定，因為我沒見過他，不過我聽到嬤嬤罵他。”然後就被他嬤嬤趕出來了。
“他來幹什麽？”
“不知道……”
裏面，劉西臨的阿姆翠雲正在勸劉阿嬤，“阿姆，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帶著自己的孩子呢？”說完，他還抹了抹眼睛。
劉阿嬤沒上他的當，“你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把家裏的銀子全部卷走，絲毫不顧及你可憐的婆嬤和你剛出世的孩兒會不會餓死！”
趙翠雲頓了頓，臉上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他轉過頭，眼裏露出一絲不耐，然後又對劉阿嬤說，“我當時也是怕會出什麽事，人都說窮家富路嘛，我一個哥兒獨自出門，不是得多帶點錢嘛！何況，阿姆，我現在已經知錯了，我也想彌補下我兒子。”
劉阿嬤差點被他氣笑了，丈夫剛死生下兒子就跟人跑了，臨了還把家產全部卷走，他當時是報了案的，但是官老爺卻說這是家務事，要他們自己處理。現在他說什麽要彌補他兒子的話，可真讓人想笑！
“你知道這孩子叫什麽嗎？”劉阿嬤問道。
“呃……”趙翠雲頓住了，當時起了什麽名字來著，好像叫什麽臨。
看他的神情劉阿嬤就知道他忘記了，他冷哼一聲，把他往門外一推，就讓他滾。
趙翠雲被推出來時差點撞到田小滿三人，等身子站定了之後，他剛想開罵，就看到了劉西臨和另外兩個人奇怪的看著他。
他一整神情，朝劉西臨撲過去，嘴裏還邊喊著，我可憐的孩子啊！但劉西臨跟李文軒學了一段時間功夫，身體十分輕盈，見他飛撲過來，立刻閃身避開，趙翠雲撲了個空，差點摔倒了，那句我是你阿姆也哽在了嘴邊。
他心裏抱怨了一句，然後又悲傷的看著劉西臨，“我的孩子呀，一眨眼不見，竟長的這麽大了……”
劉西臨緊緊地盯著他沒有做聲，他想看看生他的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然後他失望的發現，這人一點也比不上他師姆，他總覺得自己的阿姆也應該是很漂亮的。
趙翠雲見他沒回應，又說到，“你想不想和阿姆一起過日子？我們在外面買了大房子，你跟我們一起，不僅有好吃的好穿的，還可以讀書學本事，比住在這破屋子裏強多了。”
他試圖誘惑劉西臨和他一起走。
劉西臨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便冷冷地看著說，說道“我阿姆已經死了，你不是我阿姆！”
他從小就被別人說是野孩子，沒有阿父，阿姆也不要他。嬤嬤之前也因為他而不喜歡自己。有時候他甚至想，為什麽他阿姆不是死了呢？被別人說可憐也比說不要他了更好。
趙翠雲面部一陣抽搐，這死孩子竟敢當著他的面詛咒他！
“我就是你阿姆啊，是不是你嬤嬤說的，其實當面，我不是故意……啊！你幹什麽！”趙翠雲驚叫著躲避，原來是裏面的劉阿嬤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拿著掃把朝他打去。
“快滾，你快滾，滾的越遠越好的！”劉阿嬤將他趕跑後，把掃把一丟，坐那哭了起來。
劉西臨眼睛紅紅的走過去，趴在他阿嬤腿上，說道，“嬤嬤，放心吧，我不會和他走的！”
劉阿嬤抱住他，放聲大哭。
田小滿默不作聲的抱著樂哥兒走了，如果知道會看到這樣的事，他肯定不會出門的。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就好比他們家，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樂哥兒突然想起什麽，掙紮著要下來，“叔叔說有小弟弟了，不能抱！”
田小滿原來不明白，現在知道了，也不知道李文軒是什麽時候對他說的，“樂哥兒這麽輕，放心吧，麽麽能抱的！”他對肚子裏的孩子產生了懷疑，總覺得自己根本沒懷上，因為他除了吃的多一點，其他反應全都沒有。
“不，要下來。”
樂哥兒被放下來後，潮乎乎的小手拉著田小滿的手搖了搖，似乎想說，我們這樣走回去。
田小滿覺得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貼心呢！
……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唯有李亦然待在書房裏無心看書，他今天還沒回來……
初五這天一大早，李亦然就出來了，他拿著一本書，端坐在院子裏，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
“老大，怎麽坐這裏看書啊？外面吵得很，進去吧！”李阿姆說道，李亦然坐在這裏，他自己都憋不住要講話。
“不用了，阿姆，外面太陽很好，我坐這曬一曬，而且我今天就是隨便看看。”李亦然放下書，朝李阿姆笑了笑。
既然他這麽說，李阿姆也就不勉強了，不過，院子裏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小了一些。
李亦然看看書，再朝門口看一看，然後又繼續看書。這個動作持續了幾次了之後，李阿姆覺得很奇怪，就問道，“老大，你在看什麽啊？”他也探頭朝門口看了看，什麽都沒見著。
“沒什麽……”李亦然搖了搖頭，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一直在院子裏坐了一天，到天完全黑下來後，才走進屋子。
李亦然一夜沒睡，回想了很多事情，才發現自己跟連夢相處的時間好像不是太多，兩個人連很快樂的回憶都沒有。怪不得連夢對這個家沒感情了。
他檢討了一下自己，不管是為人子，為人夫還是為了父，都有所不足。李阿姆和樂哥兒，他還有機會去彌補，但連夢，他覺得太累了，和他相處真的很累……
連夢這邊，心裏也在惴惴不安，他想起了張仙師對他說的話，若是不能和他分開，那他必死無疑了！
那天早上，連阿姆帶著連夢坐馬車來到縣城幾裏外的無名山，張仙師就住在這裏。
他們到這裏時，外面已經有幾個人在等著了，他們面色愁苦，但進去待了一會之後，個個出來都是面帶喜色的，連阿姆示意連夢看，並對他說，“看吧，這個張仙師很靈的，他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最拿手了！”
連夢也定了定心神，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張仙師很期待。
到午時時分才輪到他們，連夢在連阿姆的陪同下走了進去，裏面沒有他想象中的仙風道骨的白衣道人，只有一個穿著普通，幹癟瘦小的老頭子。
整間屋子都被黑布罩著，大白天的都要點著一排蠟燭才能看清。那老頭坐在一個蒲團上，後面的香案上供著一尊類似菩薩的雕像，但連夢沒有看清楚供奉的是哪位，因為上面是用紅布蓋著的。
聽見聲音，那老頭睜開眼睛，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連夢，看起來陰惻惻的，有點嚇人。
連夢有點不想看了，但連阿姆卻十分信服，他恭恭敬敬的對著那老頭說道，“張仙師，這次麻煩你了，求你幫他看看。”
“生辰八字。”那老頭面無表情，只說了這四個字。
連阿姆連忙報上去，然後就見他坐在蒲團上，眼睛閉著，手指不停的動著。良久，他開口了，“你今年二十有三，屬羊生人，父姆俱在，兄弟四人，現有一子，我說的可對。”
他用的是肯定的句子，顯然不是真的詢問正確與否，而是非常確定的。
連夢瞪大了眼睛，居然只憑一個生辰八字就能算到這麽多東西，真是神了，他連忙說道，“大師救我，你幫我看看吧！”
那張仙師示意連阿姆退到旁邊，然後他站起身，繞著連夢走了一圈，突然，他從桌上拿起一把木劍朝連夢刺去，連夢一時嚇得腿都軟了。
他閉上眼睛，卻沒感覺到有痛感，於是疑惑的張開了眼睛，卻發現劍其實是朝他身後的柱子刺過去的，“仙師，怎麽了？”
那張仙師沒有理他，而是把劍拿過來一看，臉色大變，“孽畜，竟敢在我這裏放肆！”
連夢和連阿姆順著他的目光往劍上看去，驚恐的發現劍尖上居然有血！兩人飛快離開這根柱子，抱成一團，驚叫出聲。
“這……這是什麽東西啊！”
張仙師朝他們笑了一下，“只是個亡人罷了，放心，我已經除掉他了。”
亡人！那不就是鬼嗎？竟然有鬼跟在他身後！連夢驚慌失措，跪在那張仙師腳下，“仙師救我！仙師你救救我！”
張仙師示意連阿姆扶他起來，然後不緊不慢的說，“放心吧，今天你找到我這來，就說明我們有緣，我肯定是會救你的！”
“但是，只除了這二三亡人是不起作用的，必須從源頭上除起。”
聽說有二三，連夢更害怕了，“那，為什麽這東西會跟著我啊？還有，我肚子裏到底是什麽！”
那張仙師捋了捋胡須，慢慢說道，“你肚子裏的是孩子，不過，卻是個死胎。你命中應有兩子，卻被人奪了氣運，導致腹中孩子夭亡。身上有死氣，那些東西自然會跟著你了！”
“什麽……這原本就是個孩子？”連夢忽的流下眼淚，“我就說是個孩子！我的孩子啊……”
他擡頭看向張仙師，“是誰奪了我的氣運，要怎麽解除，請您告訴我！”
“這個嘛，本道剛剛做法為你殺了一個亡人，現在法力有所損耗，這……”張仙師一副為難的樣子。
連夢真以為他是沒有法力了，卻接收到連阿姆的眼神，示意他掏銀子。
連夢馬上從背上背的包袱裏掏出了二十兩銀子，塞到張仙師的手上，“我知道仙師您辛苦了，這些銀子你買點補物吃吧，但您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仙師眼裏劃過一絲得意，然後馬上又收斂了。他把臉一拉，“本道豈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罷了罷了，今天與你實在有緣，本道就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你家附近最近可有人突然有喜？”
連夢被他一問，立刻就想到了田小滿，“有，我家弟夫郎，我被診出有瘤子那天，大夫就說他有喜了！他那時成親不過兩個月，怎麽會那麽快有喜呢！仙師，是不是他？”
那張仙師假意算了一算，“嗯，我也算到是你親近之人奪了你的氣運。你跟他是否有爭執？”
連夢細想了一下，“這倒沒有，我都沒和他說幾句話。倒是他非常喜歡我那個小哥兒，難不成……”
“這就對了，他必定是想取而代之。”
“但他肚子裏有孩子了啊！”連夢很不解。
“他肚子裏的是個小妖孽，在出生之前需要吸取童男精氣，想必他是看中了這點。”
“什麽！”連夢心下一寒，他就說，怎麽可能有人對別人的孩子這麽好呢！原來是想利用樂哥兒。原來那個田小滿不是好人，他就說嘛，長的柔柔弱弱的，風評卻一點不好，肯定是他們村裏人怕死才推到他們家來的！
連夢絲毫不覺自己已經被這道士洗腦，把田小滿變成了一個妖孽一樣的人。
“仙師，有什麽辦法破解嗎？”連夢期待的看著張仙師，希望能夠破解掉這個局面。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過……”
連夢已經懂了，為了得到方法，他又掏出了銀子，這次，直到加到了一百兩，張仙師才勉強動了動，“我給你一道符，這是在無上大仙座前供奉過的，只要你把它燒了，放進他的茶水中，保證破了他的法，到那時，我再給你一劑藥，保你藥到病除！”
“謝謝仙師，謝謝仙師！”連夢連聲道謝，他沒發覺，自己此時的狀態就和剛才那些人一模一樣。
“無事，我今日道破天機，法力損耗巨大，你們先走吧，”他坐回蒲團上，閉上眼睛，一副疲累的樣子，“桌上有道符，你貼身帶著，保證亡人不敢靠近。”
連夢抓起那道符，死死的貼在胸前，再次道謝之後才離開。
“岳父，這次可是只肥羊啊！”從後面一個屋子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仔細一看，卻是那鄭屠。
前面提到，他和李文軒因為鋪子的事情鬧了個不愉快，而後又因為賣那些壞掉的肉被勒令不許賣肉，早就對李文軒心懷不滿了。但因為忌憚他在府城的哥哥和他的身手，一直沒有對他下手。
這鄭屠的夫郎就是張仙師唯一的哥兒，這次連家人寄了帖子來，他們一查，卻發現他和李文軒有點關系，便設計了今天這一出。
原只打算報覆那李文軒，讓他失去一個孩子的，沒想到他這大嫂這麽有錢，隨隨便便就拿出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張仙師拿起六十兩銀子，遞給鄭屠，“這些拿回去給玉兒，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妙。”他自己畢竟是信這些的，搞多了信譽不好。
“是是是，”鄭屠滿臉帶笑，心裏卻不屑，坑蒙拐騙的事情他們做多了，還什麽少做為妙。
張仙師之所以這麽有名，就是每次有人上門都得先遞帖子來，遞了名貼之後，由鄭屠的那些混日子的兄弟們去查他們發生了什麽事，身上有何病痛，然後再回來由張仙師“算”出來。
……
李亦然一大早的就打理好自己，然後在書房寫了一封合離書出來，準備上門與連夢合離，至於那些銀子，就當做給他看病的吧，到底夫夫一場。
來到連家後，連家人不像上次那樣，反而熱情非常，還把連夢也叫了出來。
“相公，我想了想，還是跟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連夢溫柔小意的說道。
“是啊，亦然。上次你走後，我們也罵過小胖了，你把夢哥兒帶回去吧，他下次再也不敢了。”連姆也說道。
李亦然捏著袖子裏的合離書，有點不敢置信，“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我有個要求……”連夢又說話了。
“什麽要求？”李亦然想了想，如果不是太過分的，他可以答應下來，給樂哥兒一個完整的家。
“回去之後，你得和阿父阿姆說，把文軒他們兩口子分出去。”連夢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把他們分出去更妥帖，萬一那田小滿本事高強，張仙師的符沒弄死他呢？不能讓他們離得這麽近。
李亦然的表情冷了下來，“為什麽？”
連夢沒註意到，自顧自的開口說道，“那個田小滿名聲不好，樂哥兒一天到晚跟著他，我怕會影響樂哥兒的名聲！”
“不會的。”
“怎麽不會，他心思惡毒，萬一有一天想要害死我們呢！”連夢激動的說道，他的孩子都被他害沒了！
李亦然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看了他好久，連夢被他看的心裏發虛，“你看什麽！”
“不用想著把二弟分出去了，你要是害怕小滿，那麽，我就放你走。”他從袖子裏掏出合離書，放在桌子上。
合離書被他捏在手上好久，表面有了折痕。連夢認識字，他一看這個，立刻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要休了我？！”
“不是休了你，是我們合離。”
“你不想在我叔叔手下當差了嗎？你離了我，我看你還能做什麽！”連夢尖聲叫到，他沒想到李亦然那天說的是真的。
“那你就等著看吧！”李亦然轉身欲走，走了幾步之後，他又說道，“你嫁給我時，你家沒有陪一件東西進來，認為嫁給我了就是我莫大的榮幸。這樣吧，我家下的聘禮，我也不要回來，我們這些年存下的錢，你已經全都拿走了，我也不要。只希望我們，從今天起，斷了。”
說完，他就邁開步子走了。連夢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羞憤交加，“我就看著你怎麽死！”
連家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不過，他們還是一致認為是李亦然不識好歹。
連阿父吩咐連夢的小弟給他叔父去信一封，讓他好好警告一下李亦然。
李亦然走在街上，背脊挺直，從今天起他就沒有夫郎了。他不明白，家裏沒有一個人會為難他，他卻連沒跟他說過幾句話的小滿都容不下！
李亦然回到家時，李家人正在吃飯，他站在門口，看著樂哥兒，脖子上圍了個小圍兜，仰起頭朝李阿姆討食，田小滿往他嘴裏塞了一勺蛋羹後，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了。李阿父和李文軒笑嘻嘻的談論著什麽事，這畫面看起來是這麽美好。
李亦然不禁悲從中來，覺得自己真是失敗。這時，李文軒偏頭看了過來，發現是他，然後舉起碗大聲叫喚，“大哥快來，我們今天喝酒呢！”樂哥兒也轉過頭，叫了一聲阿父，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李亦然走過去，“好，今天就喝個痛快！”
在李文軒的印象中，他大哥一向都是冷靜自持，風度翩翩的樣子，很少有像今天一樣失態的時候，他一個人基本上就喝了一大壇子酒，然後倒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你大哥他是怎麽了？”李阿父很驚訝。
李文軒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啊，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大哥今天出去幹嘛！
兩人架著李亦然走到他屋裏，幫他除了鞋子後，就把他放在了床上，蓋起了被子。
李亦然醒過來時，天色已晚，他感到頭十分沈重，有種悶悶的痛。這時，門被推了開來，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看他醒了，眼睛一亮，還沒等李亦然叫他，就立刻跑了，邊跑還邊叫著，“嬤嬤，阿父醒了！”
李阿姆聞言，從鍋裏盛了一碗醒酒湯出來，端到了他的房間，“喝了吧，怎麽今天喝了這麽多呀！”
李亦然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斟酌了片刻之後，他對李阿姆說，“阿姆，我和夢哥兒合離了。”
“什麽？怎麽會合離呢？”
“他把家裏的錢都拿走了，還要求讓二弟分出去。”李亦然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麽！他怎麽敢這樣！”李阿姆氣壞了，“我找他去，真是太不像話了，我們家到底哪裏對不住他了？父姆在，不分家！這句老話他沒聽過嗎？而且，文軒和小滿一直都在照顧樂哥兒，他憑什麽！”
“還有，他把錢都拿走了，那你有要回來嗎？”
李亦然搖了搖頭。
李阿姆嘆了口氣，他這兒子他知道，表面看著挺冷淡的，實際上很重感情，加上夢哥兒又有病在身，錢就留給他吧！
“阿姆，這事，你先別告訴他們。”李亦然看向李阿姆，他想自己整理好情緒之後再告訴大家。
李阿姆點點頭，他尊重他的選擇。
“對了，你跟二弟說一聲，夢哥兒他好像對小滿有點誤解，小滿現在有孕在身，讓他小心一點。”李亦然突然想起連夢那時候說到田小滿時臉上的瘋狂，於是開口囑咐。
李阿姆嘆了口氣，“好。真是的，他為什麽和小滿過不去呢！”
李阿姆把碗收拾好後走了，李亦然又躺在了床上，他本來預計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去參加春闈，現在錢沒有了，他該好好想想要去做什麽了，至於連夢的叔父那裏，他是不會再去了。
……
這一天，李亦然被同村的一個秀才叫去陪客了，他雖然不太願意，但終歸是長輩，還是去作陪一下。
恰好今天，也有一些人到李家來看小滿的大肚，他們這裏的習慣，但凡懷孕初期親近的人都得來看看，再在主人家吃上一頓飯，當然，他們也得提點禮物來。
連夢就是在大家聊天的時候回來的，他一跨進院門，就有人看見了，“啊呀，這不是你們老大的夫郎嗎？你不是說他回姆家了嗎？現在又回來了！”
李阿姆看向連夢，見他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走進來，朝他叫了一句阿姆，然後又對剛剛問話的人說道，“今天是小滿的大日子，我當然要回來了。”
李阿姆此時也不好揭穿他，這麽多的人，如果口舌起來一年都講不完。
連夢大大方方的走進去，然後看見了被圍在大家中間的田小滿。
“小滿啊，我從姆家帶了一些燕窩回來，聽說這個對懷孕的人可好了！”
聽連夢這麽一說，在場的眾人立刻沸騰了，“哎呀，我聽過這個，聽說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一兩燕窩呢！”
“是啊是啊，聽說這個可好了，只有達官貴人才吃的起啊！”
“沒想到他大夫郎這麽大方，對了，聽說他叔父就是做官的，怪不得能買來燕窩呢！”
在場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田小滿有點尷尬的看著連夢，怎麽這嫂麽突然對他那麽好了。
“不用了，這太貴重了。”吃人嘴短，田小滿不太想領他的情。
“沒事，你懷的可是我們李家的種，金貴的不得了，這點燕窩算什麽我這就去給你燉了！”
連夢的語氣有點奇怪，但大家都被吃燕窩這個事情沖擊到了，倒沒人在意他的語氣。
“不用了，嫂麽……”田小滿話沒說完，連夢就已經走了。
田小滿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跟李阿姆說一聲。
李阿姆聽說後，馬上跟大家告了罪，借口有事，到廚房去了。
“夢哥兒，你到底想幹什麽？”李阿姆警惕的看著他。
“阿姆，我不想和亦然合離……”連夢低垂著頭，悲傷的說道。
“那你當初又何必呢！唉……”李阿姆嘆了口氣。
“我知道錯了，您今天就讓我表現一下吧，說不定亦然一高興就原諒我了呢！”連夢懇求道。
李阿姆心裏還存著一點覆合的可能性，見他真心實意的懇求，心也軟了下來，便由他去了。恰好這時外面有人喊，他就出去了。
連夢眼裏閃著詭異的光芒，喃喃自語的說道，“這下你還不死！叫你害我的孩子，叫你搶走我的氣運！”他掏出符灰，放了下去，反正鄉下人也不知道燕窩煮出來到底是什麽樣的！
“哐啷”門口傳來了瓦罐被碰倒的聲音，連夢心裏一咯噔，回頭之間一個幼小的身影跑了過去。
是樂哥兒！不能讓他去說！連夢想都沒想，就跑出去追樂哥兒了，樂哥兒見他追來，跑的更起勁了，但人畢竟小，沒一會就被抓到了。
樂哥兒咯咯笑著，背對他轉過身，“我了，我了！”然後就數起數來。
呼……連夢長舒了口氣，原來是在玩游戲啊！他不欲多言，又轉身走回廚房。
不一會兒，燕窩燉好了，連夢端著燕窩回到大廳，“小滿，趁熱吃了吧！”
田小滿坐在桌前，連夢把燕窩放在他面前，就往後退了幾步，萬一他突然發作，傷著他了怎麽辦！
田小滿在眾人的註視下，覺得壓力很大，嗚，這樣吃下去的東西肯定會肚子不舒服的。但是盛情難卻，所以他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連夢一直等著他發作，誰知到他喝完，都沒有一點動靜。
其他人早已上去問了，“小滿，這東西味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喝？”
田小滿咂巴了下嘴巴，“還好吧，有點像銀耳羹。”
其他人不太滿意，讓他詳細的說一說。連夢卻不可置信的看著田小滿，不可能的，他花了一百多兩呢，怎麽沒毒死他呢？
趁人不註意的時候，連夢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連個聲音都沒發出。
他驚恐極了，卻發現他只是被帶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而房間裏，李亦然和李阿姆正坐在裏面。
他被放開後，回頭一看，卻是李文軒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大嫂，解釋一下吧，這碗燕窩是怎麽回事？”
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這碗燕窩，裏面的水很混濁，有些粉末狀的東西正漂浮在上面。
別人可能沒吃過，但李文軒是吃過的。他因為救了主子，所以在府城待遇是極好的，因此他也知道，正常的燕窩根本就不該是這個樣子！
“什麽，他吃的不是燕窩！怪不得！”連夢恍然大悟，不是張仙師的符沒用，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吃！
“你下毒害小滿？”李阿姆瞪著連夢，枉他還以為他真的悔過了！
“誰說我下毒了，這只是另一種補藥罷了。”連夢拒絕承認這是什麽東西。
“那你把它喝了。”李亦然說道，他被弟弟叫回來後，就聽他說了這件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居然這麽惡毒！
“喝就喝！”連夢毫不畏懼，咕嘟幾下就喝了進去，在他認為，這種符是治妖孽的，他又不是妖孽，怎麽會對他起作用呢？而且他可以去找張仙師化解。
在場的幾人看他態度自然，真以為是自己弄錯了，李亦然也放松了一些。
連夢喝完後，把碗一放，“你們現在相信了吧，下次不要隨便冤枉人了！”說完，他就走了。盡管他認為這不會害到他，但還是去找一找張仙師更放心。
李文軒有點不好意思，他那時聽說連夢拿了東西來給小滿吃，就立刻去廚房找連夢了。恰好他不在這，李文軒就自己掀開了碗，卻發現裏面東西灰灰白白的，一點都不像是燕窩，於是，他就快手將碗換了，裏面燉著的變成了銀耳。
看來是他冤枉連夢了……
李文軒幾人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直到晚上，他們聽到了連夢的死訊……
連夢是坐馬車來的，他一出李家門，就坐著馬車回去了，跟連阿姆打過招呼之後，他就準備去找張仙師了，誰知突然腹痛不止，他就去茅房了。
連阿姆見他久不出來，推門一看，發現連夢已經昏倒在地，下身便血不止，沒等大夫來，便已經斷了氣了……
連家人都嚇壞了，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呀！
屋裏頓時哭聲一片，連家的大哥說，“二弟剛剛是從李家回來的，我找他們去！”
在他快要沖出屋子之際，連阿姆叫住了他，“不能去！”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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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亦然的話, 他們沒什麽多大的反應，只要李亦然還要在他叔父手下當差，想必是不敢休了連夢的。
連夢的肚子越發大了，人也越來越倦怠，於是他和連姆說了, 等明天小胖過完生辰，就帶他去找張仙師。
……
田小滿聽完，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怎麽有人會這樣呢？不過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畢竟每個人立場不同。
因為天氣冷, 最近幾天田小滿都沒動手做過飯，他們吃的都是田阿姆煮的粥。但今天知道樂哥兒受了委屈，那他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搞點花樣出來讓樂哥兒開心一點了。
他看了看廚房，現在才大年初四，他們家還有好些東西沒吃完, 田小滿找了一會, 發現了一把小韭菜, 他決定弄個春卷給樂哥兒下粥吃。
田小滿將韭菜剁碎，放了點鹽下去拌開，然後用手把水擠出來，放在一邊。他又往碗裏敲了三四個蛋，用筷子攪拌開，在鍋裏放油燒熱，然後把蛋放下去，蛋液在滾燙的油中迅速膨脹，變成了一大塊，田小滿用鍋鏟把它撥到一邊，把韭菜迅速倒了下去，和蛋一起翻炒。
因為韭菜之前是放了鹽的，所以現在就不需要放鹽了，翻炒好後，田小滿把它盛出來備用。
面粉加鹽和水調和，在鍋裏烙成薄薄的春卷皮，然後把韭菜炒蛋卷進去。李阿姆燒了一些油，見他卷好了，就把春卷放下去用油煎，至於為什麽不炸，炸多費油啊！
很快的，盤子裏就擺滿了一個個春卷，田小滿把它端了出去，很快的，就引來了兩個人，李文軒和樂哥兒。
樂哥兒擡起頭看著田小滿，眼睛亮亮的，小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再搭配上他有點青紫的大包，整個人顯得可憐又可愛。
田小滿給他盛了一碗粥，又敲了個雞蛋，把蛋黃弄出來給他攪拌到粥裏。然後夾了個春卷給他拿在手上吃，一口咬下去，外面脆脆的，裏面汁水飽滿，又鮮又香。樂哥兒眼睛一亮，接連咬了幾口，然後又張大嘴巴等著餵粥。
李文軒吃著好吃也一個接一個，還不忘給田小滿也夾一個放嘴裏。
吃過早飯之後，田小滿就帶著樂哥兒出去串門了，經過劉西臨家的時候，他發現劉西臨正一個人坐在門口，悶悶不樂的樣子。
樂哥兒見了他，老遠就喊到，“臨～哥哥～”，聲音仿佛加了糖似的甜蜜蜜的。在被一個壞哥哥欺負了之後，他對這個從來不欺負他的臨哥哥充滿了好感。
劉西臨擡頭，見是他們，也笑了起來，他正在換牙，豁了口的地方黑洞洞的，看起來像個老太太。田小滿樂的前仰後合，劉西臨像是知道他在笑他，立馬把嘴巴捂上，哀怨的看著他師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田小滿止住笑，“臨小子，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嬤嬤呢？”
聞言，劉西臨又難過了起來，“嬤嬤在裏面跟那個壞人講話！”
“什麽壞人？”田小滿很奇怪，他們村子裏有什麽壞人？
“好像是我的阿姆。”劉西臨低著頭，小聲的說著，樂哥兒走到他身邊蹲下，從底下看他。
“你阿姆？”田小滿重覆了一遍，然後想起李阿姆跟他說過的，劉西臨的阿姆生下他後就不要他了，這會怎麽又來了？
“嗯，我也不太確定，因為我沒見過他，不過我聽到嬤嬤罵他。”然後就被他嬤嬤趕出來了。
“他來幹什麽？”
“不知道……”
裏面，劉西臨的阿姆翠雲正在勸劉阿嬤，“阿姆，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帶著自己的孩子呢？”說完，他還抹了抹眼睛。
劉阿嬤沒上他的當，“你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把家裏的銀子全部卷走，絲毫不顧及你可憐的婆嬤和你剛出世的孩兒會不會餓死！”
趙翠雲頓了頓，臉上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他轉過頭，眼裏露出一絲不耐，然後又對劉阿嬤說，“我當時也是怕會出什麽事，人都說窮家富路嘛，我一個哥兒獨自出門，不是得多帶點錢嘛！何況，阿姆，我現在已經知錯了，我也想彌補下我兒子。”
劉阿嬤差點被他氣笑了，丈夫剛死生下兒子就跟人跑了，臨了還把家產全部卷走，他當時是報了案的，但是官老爺卻說這是家務事，要他們自己處理。現在他說什麽要彌補他兒子的話，可真讓人想笑！
“你知道這孩子叫什麽嗎？”劉阿嬤問道。
“呃……”趙翠雲頓住了，當時起了什麽名字來著，好像叫什麽臨。
看他的神情劉阿嬤就知道他忘記了，他冷哼一聲，把他往門外一推，就讓他滾。
趙翠雲被推出來時差點撞到田小滿三人，等身子站定了之後，他剛想開罵，就看到了劉西臨和另外兩個人奇怪的看著他。
他一整神情，朝劉西臨撲過去，嘴裏還邊喊著，我可憐的孩子啊！但劉西臨跟李文軒學了一段時間功夫，身體十分輕盈，見他飛撲過來，立刻閃身避開，趙翠雲撲了個空，差點摔倒了，那句我是你阿姆也哽在了嘴邊。
他心裏抱怨了一句，然後又悲傷的看著劉西臨，“我的孩子呀，一眨眼不見，竟長的這麽大了……”
劉西臨緊緊地盯著他沒有做聲，他想看看生他的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然後他失望的發現，這人一點也比不上他師姆，他總覺得自己的阿姆也應該是很漂亮的。
趙翠雲見他沒回應，又說到，“你想不想和阿姆一起過日子？我們在外面買了大房子，你跟我們一起，不僅有好吃的好穿的，還可以讀書學本事，比住在這破屋子裏強多了。”
他試圖誘惑劉西臨和他一起走。
劉西臨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便冷冷地看著說，說道“我阿姆已經死了，你不是我阿姆！”
他從小就被別人說是野孩子，沒有阿父，阿姆也不要他。嬤嬤之前也因為他而不喜歡自己。有時候他甚至想，為什麽他阿姆不是死了呢？被別人說可憐也比說不要他了更好。
趙翠雲面部一陣抽搐，這死孩子竟敢當著他的面詛咒他！
“我就是你阿姆啊，是不是你嬤嬤說的，其實當面，我不是故意……啊！你幹什麽！”趙翠雲驚叫著躲避，原來是裏面的劉阿嬤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拿著掃把朝他打去。
“快滾，你快滾，滾的越遠越好的！”劉阿嬤將他趕跑後，把掃把一丟，坐那哭了起來。
劉西臨眼睛紅紅的走過去，趴在他阿嬤腿上，說道，“嬤嬤，放心吧，我不會和他走的！”
劉阿嬤抱住他，放聲大哭。
田小滿默不作聲的抱著樂哥兒走了，如果知道會看到這樣的事，他肯定不會出門的。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就好比他們家，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樂哥兒突然想起什麽，掙紮著要下來，“叔叔說有小弟弟了，不能抱！”
田小滿原來不明白，現在知道了，也不知道李文軒是什麽時候對他說的，“樂哥兒這麽輕，放心吧，麽麽能抱的！”他對肚子裏的孩子產生了懷疑，總覺得自己根本沒懷上，因為他除了吃的多一點，其他反應全都沒有。
“不，要下來。”
樂哥兒被放下來後，潮乎乎的小手拉著田小滿的手搖了搖，似乎想說，我們這樣走回去。
田小滿覺得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貼心呢！
……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唯有李亦然待在書房裏無心看書，他今天還沒回來……
初五這天一大早，李亦然就出來了，他拿著一本書，端坐在院子裏，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
“老大，怎麽坐這裏看書啊？外面吵得很，進去吧！”李阿姆說道，李亦然坐在這裏，他自己都憋不住要講話。
“不用了，阿姆，外面太陽很好，我坐這曬一曬，而且我今天就是隨便看看。”李亦然放下書，朝李阿姆笑了笑。
既然他這麽說，李阿姆也就不勉強了，不過，院子裏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小了一些。
李亦然看看書，再朝門口看一看，然後又繼續看書。這個動作持續了幾次了之後，李阿姆覺得很奇怪，就問道，“老大，你在看什麽啊？”他也探頭朝門口看了看，什麽都沒見著。
“沒什麽……”李亦然搖了搖頭，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一直在院子裏坐了一天，到天完全黑下來後，才走進屋子。
李亦然一夜沒睡，回想了很多事情，才發現自己跟連夢相處的時間好像不是太多，兩個人連很快樂的回憶都沒有。怪不得連夢對這個家沒感情了。
他檢討了一下自己，不管是為人子，為人夫還是為了父，都有所不足。李阿姆和樂哥兒，他還有機會去彌補，但連夢，他覺得太累了，和他相處真的很累……
連夢這邊，心裏也在惴惴不安，他想起了張仙師對他說的話，若是不能和他分開，那他必死無疑了！
那天早上，連阿姆帶著連夢坐馬車來到縣城幾裏外的無名山，張仙師就住在這裏。
他們到這裏時，外面已經有幾個人在等著了，他們面色愁苦，但進去待了一會之後，個個出來都是面帶喜色的，連阿姆示意連夢看，並對他說，“看吧，這個張仙師很靈的，他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最拿手了！”
連夢也定了定心神，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張仙師很期待。
到午時時分才輪到他們，連夢在連阿姆的陪同下走了進去，裏面沒有他想象中的仙風道骨的白衣道人，只有一個穿著普通，幹癟瘦小的老頭子。
整間屋子都被黑布罩著，大白天的都要點著一排蠟燭才能看清。那老頭坐在一個蒲團上，後面的香案上供著一尊類似菩薩的雕像，但連夢沒有看清楚供奉的是哪位，因為上面是用紅布蓋著的。
聽見聲音，那老頭睜開眼睛，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連夢，看起來陰惻惻的，有點嚇人。
連夢有點不想看了，但連阿姆卻十分信服，他恭恭敬敬的對著那老頭說道，“張仙師，這次麻煩你了，求你幫他看看。”
“生辰八字。”那老頭面無表情，只說了這四個字。
連阿姆連忙報上去，然後就見他坐在蒲團上，眼睛閉著，手指不停的動著。良久，他開口了，“你今年二十有三，屬羊生人，父姆俱在，兄弟四人，現有一子，我說的可對。”
他用的是肯定的句子，顯然不是真的詢問正確與否，而是非常確定的。
連夢瞪大了眼睛，居然只憑一個生辰八字就能算到這麽多東西，真是神了，他連忙說道，“大師救我，你幫我看看吧！”
那張仙師示意連阿姆退到旁邊，然後他站起身，繞著連夢走了一圈，突然，他從桌上拿起一把木劍朝連夢刺去，連夢一時嚇得腿都軟了。
他閉上眼睛，卻沒感覺到有痛感，於是疑惑的張開了眼睛，卻發現劍其實是朝他身後的柱子刺過去的，“仙師，怎麽了？”
那張仙師沒有理他，而是把劍拿過來一看，臉色大變，“孽畜，竟敢在我這裏放肆！”
連夢和連阿姆順著他的目光往劍上看去，驚恐的發現劍尖上居然有血！兩人飛快離開這根柱子，抱成一團，驚叫出聲。
“這……這是什麽東西啊！”
張仙師朝他們笑了一下，“只是個亡人罷了，放心，我已經除掉他了。”
亡人！那不就是鬼嗎？竟然有鬼跟在他身後！連夢驚慌失措，跪在那張仙師腳下，“仙師救我！仙師你救救我！”
張仙師示意連阿姆扶他起來，然後不緊不慢的說，“放心吧，今天你找到我這來，就說明我們有緣，我肯定是會救你的！”
“但是，只除了這二三亡人是不起作用的，必須從源頭上除起。”
聽說有二三，連夢更害怕了，“那，為什麽這東西會跟著我啊？還有，我肚子裏到底是什麽！”
那張仙師捋了捋胡須，慢慢說道，“你肚子裏的是孩子，不過，卻是個死胎。你命中應有兩子，卻被人奪了氣運，導致腹中孩子夭亡。身上有死氣，那些東西自然會跟著你了！”
“什麽……這原本就是個孩子？”連夢忽的流下眼淚，“我就說是個孩子！我的孩子啊……”
他擡頭看向張仙師，“是誰奪了我的氣運，要怎麽解除，請您告訴我！”
“這個嘛，本道剛剛做法為你殺了一個亡人，現在法力有所損耗，這……”張仙師一副為難的樣子。
連夢真以為他是沒有法力了，卻接收到連阿姆的眼神，示意他掏銀子。
連夢馬上從背上背的包袱裏掏出了二十兩銀子，塞到張仙師的手上，“我知道仙師您辛苦了，這些銀子你買點補物吃吧，但您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仙師眼裏劃過一絲得意，然後馬上又收斂了。他把臉一拉，“本道豈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罷了罷了，今天與你實在有緣，本道就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你家附近最近可有人突然有喜？”
連夢被他一問，立刻就想到了田小滿，“有，我家弟夫郎，我被診出有瘤子那天，大夫就說他有喜了！他那時成親不過兩個月，怎麽會那麽快有喜呢！仙師，是不是他？”
那張仙師假意算了一算，“嗯，我也算到是你親近之人奪了你的氣運。你跟他是否有爭執？”
連夢細想了一下，“這倒沒有，我都沒和他說幾句話。倒是他非常喜歡我那個小哥兒，難不成……”
“這就對了，他必定是想取而代之。”
“但他肚子裏有孩子了啊！”連夢很不解。
“他肚子裏的是個小妖孽，在出生之前需要吸取童男精氣，想必他是看中了這點。”
“什麽！”連夢心下一寒，他就說，怎麽可能有人對別人的孩子這麽好呢！原來是想利用樂哥兒。原來那個田小滿不是好人，他就說嘛，長的柔柔弱弱的，風評卻一點不好，肯定是他們村裏人怕死才推到他們家來的！
連夢絲毫不覺自己已經被這道士洗腦，把田小滿變成了一個妖孽一樣的人。
“仙師，有什麽辦法破解嗎？”連夢期待的看著張仙師，希望能夠破解掉這個局面。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過……”
連夢已經懂了，為了得到方法，他又掏出了銀子，這次，直到加到了一百兩，張仙師才勉強動了動，“我給你一道符，這是在無上大仙座前供奉過的，只要你把它燒了，放進他的茶水中，保證破了他的法，到那時，我再給你一劑藥，保你藥到病除！”
“謝謝仙師，謝謝仙師！”連夢連聲道謝，他沒發覺，自己此時的狀態就和剛才那些人一模一樣。
“無事，我今日道破天機，法力損耗巨大，你們先走吧，”他坐回蒲團上，閉上眼睛，一副疲累的樣子，“桌上有道符，你貼身帶著，保證亡人不敢靠近。”
連夢抓起那道符，死死的貼在胸前，再次道謝之後才離開。
“岳父，這次可是只肥羊啊！”從後面一個屋子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仔細一看，卻是那鄭屠。
前面提到，他和李文軒因為鋪子的事情鬧了個不愉快，而後又因為賣那些壞掉的肉被勒令不許賣肉，早就對李文軒心懷不滿了。但因為忌憚他在府城的哥哥和他的身手，一直沒有對他下手。
這鄭屠的夫郎就是張仙師唯一的哥兒，這次連家人寄了帖子來，他們一查，卻發現他和李文軒有點關系，便設計了今天這一出。
原只打算報覆那李文軒，讓他失去一個孩子的，沒想到他這大嫂這麽有錢，隨隨便便就拿出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張仙師拿起六十兩銀子，遞給鄭屠，“這些拿回去給玉兒，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妙。”他自己畢竟是信這些的，搞多了信譽不好。
“是是是，”鄭屠滿臉帶笑，心裏卻不屑，坑蒙拐騙的事情他們做多了，還什麽少做為妙。
張仙師之所以這麽有名，就是每次有人上門都得先遞帖子來，遞了名貼之後，由鄭屠的那些混日子的兄弟們去查他們發生了什麽事，身上有何病痛，然後再回來由張仙師“算”出來。
……
李亦然一大早的就打理好自己，然後在書房寫了一封合離書出來，準備上門與連夢合離，至於那些銀子，就當做給他看病的吧，到底夫夫一場。
來到連家後，連家人不像上次那樣，反而熱情非常，還把連夢也叫了出來。
“相公，我想了想，還是跟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連夢溫柔小意的說道。
“是啊，亦然。上次你走後，我們也罵過小胖了，你把夢哥兒帶回去吧，他下次再也不敢了。”連姆也說道。
李亦然捏著袖子裏的合離書，有點不敢置信，“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我有個要求……”連夢又說話了。
“什麽要求？”李亦然想了想，如果不是太過分的，他可以答應下來，給樂哥兒一個完整的家。
“回去之後，你得和阿父阿姆說，把文軒他們兩口子分出去。”連夢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把他們分出去更妥帖，萬一那田小滿本事高強，張仙師的符沒弄死他呢？不能讓他們離得這麽近。
李亦然的表情冷了下來，“為什麽？”
連夢沒註意到，自顧自的開口說道，“那個田小滿名聲不好，樂哥兒一天到晚跟著他，我怕會影響樂哥兒的名聲！”
“不會的。”
“怎麽不會，他心思惡毒，萬一有一天想要害死我們呢！”連夢激動的說道，他的孩子都被他害沒了！
李亦然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看了他好久，連夢被他看的心裏發虛，“你看什麽！”
“不用想著把二弟分出去了，你要是害怕小滿，那麽，我就放你走。”他從袖子裏掏出合離書，放在桌子上。
合離書被他捏在手上好久，表面有了折痕。連夢認識字，他一看這個，立刻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要休了我？！”
“不是休了你，是我們合離。”
“你不想在我叔叔手下當差了嗎？你離了我，我看你還能做什麽！”連夢尖聲叫到，他沒想到李亦然那天說的是真的。
“那你就等著看吧！”李亦然轉身欲走，走了幾步之後，他又說道，“你嫁給我時，你家沒有陪一件東西進來，認為嫁給我了就是我莫大的榮幸。這樣吧，我家下的聘禮，我也不要回來，我們這些年存下的錢，你已經全都拿走了，我也不要。只希望我們，從今天起，斷了。”
說完，他就邁開步子走了。連夢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羞憤交加，“我就看著你怎麽死！”
連家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不過，他們還是一致認為是李亦然不識好歹。
連阿父吩咐連夢的小弟給他叔父去信一封，讓他好好警告一下李亦然。
李亦然走在街上，背脊挺直，從今天起他就沒有夫郎了。他不明白，家裏沒有一個人會為難他，他卻連沒跟他說過幾句話的小滿都容不下！
李亦然回到家時，李家人正在吃飯，他站在門口，看著樂哥兒，脖子上圍了個小圍兜，仰起頭朝李阿姆討食，田小滿往他嘴裏塞了一勺蛋羹後，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了。李阿父和李文軒笑嘻嘻的談論著什麽事，這畫面看起來是這麽美好。
李亦然不禁悲從中來，覺得自己真是失敗。這時，李文軒偏頭看了過來，發現是他，然後舉起碗大聲叫喚，“大哥快來，我們今天喝酒呢！”樂哥兒也轉過頭，叫了一聲阿父，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李亦然走過去，“好，今天就喝個痛快！”
在李文軒的印象中，他大哥一向都是冷靜自持，風度翩翩的樣子，很少有像今天一樣失態的時候，他一個人基本上就喝了一大壇子酒，然後倒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你大哥他是怎麽了？”李阿父很驚訝。
李文軒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啊，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大哥今天出去幹嘛！
兩人架著李亦然走到他屋裏，幫他除了鞋子後，就把他放在了床上，蓋起了被子。
李亦然醒過來時，天色已晚，他感到頭十分沈重，有種悶悶的痛。這時，門被推了開來，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看他醒了，眼睛一亮，還沒等李亦然叫他，就立刻跑了，邊跑還邊叫著，“嬤嬤，阿父醒了！”
李阿姆聞言，從鍋裏盛了一碗醒酒湯出來，端到了他的房間，“喝了吧，怎麽今天喝了這麽多呀！”
李亦然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斟酌了片刻之後，他對李阿姆說，“阿姆，我和夢哥兒合離了。”
“什麽？怎麽會合離呢？”
“他把家裏的錢都拿走了，還要求讓二弟分出去。”李亦然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麽！他怎麽敢這樣！”李阿姆氣壞了，“我找他去，真是太不像話了，我們家到底哪裏對不住他了？父姆在，不分家！這句老話他沒聽過嗎？而且，文軒和小滿一直都在照顧樂哥兒，他憑什麽！”
“還有，他把錢都拿走了，那你有要回來嗎？”
李亦然搖了搖頭。
李阿姆嘆了口氣，他這兒子他知道，表面看著挺冷淡的，實際上很重感情，加上夢哥兒又有病在身，錢就留給他吧！
“阿姆，這事，你先別告訴他們。”李亦然看向李阿姆，他想自己整理好情緒之後再告訴大家。
李阿姆點點頭，他尊重他的選擇。
“對了，你跟二弟說一聲，夢哥兒他好像對小滿有點誤解，小滿現在有孕在身，讓他小心一點。”李亦然突然想起連夢那時候說到田小滿時臉上的瘋狂，於是開口囑咐。
李阿姆嘆了口氣，“好。真是的，他為什麽和小滿過不去呢！”
李阿姆把碗收拾好後走了，李亦然又躺在了床上，他本來預計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去參加春闈，現在錢沒有了，他該好好想想要去做什麽了，至於連夢的叔父那裏，他是不會再去了。
……
這一天，李亦然被同村的一個秀才叫去陪客了，他雖然不太願意，但終歸是長輩，還是去作陪一下。
恰好今天，也有一些人到李家來看小滿的大肚，他們這裏的習慣，但凡懷孕初期親近的人都得來看看，再在主人家吃上一頓飯，當然，他們也得提點禮物來。
連夢就是在大家聊天的時候回來的，他一跨進院門，就有人看見了，“啊呀，這不是你們老大的夫郎嗎？你不是說他回姆家了嗎？現在又回來了！”
李阿姆看向連夢，見他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走進來，朝他叫了一句阿姆，然後又對剛剛問話的人說道，“今天是小滿的大日子，我當然要回來了。”
李阿姆此時也不好揭穿他，這麽多的人，如果口舌起來一年都講不完。
連夢大大方方的走進去，然後看見了被圍在大家中間的田小滿。
“小滿啊，我從姆家帶了一些燕窩回來，聽說這個對懷孕的人可好了！”
聽連夢這麽一說，在場的眾人立刻沸騰了，“哎呀，我聽過這個，聽說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一兩燕窩呢！”
“是啊是啊，聽說這個可好了，只有達官貴人才吃的起啊！”
“沒想到他大夫郎這麽大方，對了，聽說他叔父就是做官的，怪不得能買來燕窩呢！”
在場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田小滿有點尷尬的看著連夢，怎麽這嫂麽突然對他那麽好了。
“不用了，這太貴重了。”吃人嘴短，田小滿不太想領他的情。
“沒事，你懷的可是我們李家的種，金貴的不得了，這點燕窩算什麽我這就去給你燉了！”
連夢的語氣有點奇怪，但大家都被吃燕窩這個事情沖擊到了，倒沒人在意他的語氣。
“不用了，嫂麽……”田小滿話沒說完，連夢就已經走了。
田小滿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跟李阿姆說一聲。
李阿姆聽說後，馬上跟大家告了罪，借口有事，到廚房去了。
“夢哥兒，你到底想幹什麽？”李阿姆警惕的看著他。
“阿姆，我不想和亦然合離……”連夢低垂著頭，悲傷的說道。
“那你當初又何必呢！唉……”李阿姆嘆了口氣。
“我知道錯了，您今天就讓我表現一下吧，說不定亦然一高興就原諒我了呢！”連夢懇求道。
李阿姆心裏還存著一點覆合的可能性，見他真心實意的懇求，心也軟了下來，便由他去了。恰好這時外面有人喊，他就出去了。
連夢眼裏閃著詭異的光芒，喃喃自語的說道，“這下你還不死！叫你害我的孩子，叫你搶走我的氣運！”他掏出符灰，放了下去，反正鄉下人也不知道燕窩煮出來到底是什麽樣的！
“哐啷”門口傳來了瓦罐被碰倒的聲音，連夢心裏一咯噔，回頭之間一個幼小的身影跑了過去。
是樂哥兒！不能讓他去說！連夢想都沒想，就跑出去追樂哥兒了，樂哥兒見他追來，跑的更起勁了，但人畢竟小，沒一會就被抓到了。
樂哥兒咯咯笑著，背對他轉過身，“我了，我了！”然後就數起數來。
呼……連夢長舒了口氣，原來是在玩游戲啊！他不欲多言，又轉身走回廚房。
不一會兒，燕窩燉好了，連夢端著燕窩回到大廳，“小滿，趁熱吃了吧！”
田小滿坐在桌前，連夢把燕窩放在他面前，就往後退了幾步，萬一他突然發作，傷著他了怎麽辦！
田小滿在眾人的註視下，覺得壓力很大，嗚，這樣吃下去的東西肯定會肚子不舒服的。但是盛情難卻，所以他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連夢一直等著他發作，誰知到他喝完，都沒有一點動靜。
其他人早已上去問了，“小滿，這東西味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喝？”
田小滿咂巴了下嘴巴，“還好吧，有點像銀耳羹。”
其他人不太滿意，讓他詳細的說一說。連夢卻不可置信的看著田小滿，不可能的，他花了一百多兩呢，怎麽沒毒死他呢？
趁人不註意的時候，連夢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連個聲音都沒發出。
他驚恐極了，卻發現他只是被帶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而房間裏，李亦然和李阿姆正坐在裏面。
他被放開後，回頭一看，卻是李文軒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大嫂，解釋一下吧，這碗燕窩是怎麽回事？”
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這碗燕窩，裏面的水很混濁，有些粉末狀的東西正漂浮在上面。
別人可能沒吃過，但李文軒是吃過的。他因為救了主子，所以在府城待遇是極好的，因此他也知道，正常的燕窩根本就不該是這個樣子！
“什麽，他吃的不是燕窩！怪不得！”連夢恍然大悟，不是張仙師的符沒用，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吃！
“你下毒害小滿？”李阿姆瞪著連夢，枉他還以為他真的悔過了！
“誰說我下毒了，這只是另一種補藥罷了。”連夢拒絕承認這是什麽東西。
“那你把它喝了。”李亦然說道，他被弟弟叫回來後，就聽他說了這件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居然這麽惡毒！
“喝就喝！”連夢毫不畏懼，咕嘟幾下就喝了進去，在他認為，這種符是治妖孽的，他又不是妖孽，怎麽會對他起作用呢？而且他可以去找張仙師化解。
在場的幾人看他態度自然，真以為是自己弄錯了，李亦然也放松了一些。
連夢喝完後，把碗一放，“你們現在相信了吧，下次不要隨便冤枉人了！”說完，他就走了。盡管他認為這不會害到他，但還是去找一找張仙師更放心。
李文軒有點不好意思，他那時聽說連夢拿了東西來給小滿吃，就立刻去廚房找連夢了。恰好他不在這，李文軒就自己掀開了碗，卻發現裏面東西灰灰白白的，一點都不像是燕窩，於是，他就快手將碗換了，裏面燉著的變成了銀耳。
看來是他冤枉連夢了……
李文軒幾人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直到晚上，他們聽到了連夢的死訊……
連夢是坐馬車來的，他一出李家門，就坐著馬車回去了，跟連阿姆打過招呼之後，他就準備去找張仙師了，誰知突然腹痛不止，他就去茅房了。
連阿姆見他久不出來，推門一看，發現連夢已經昏倒在地，下身便血不止，沒等大夫來，便已經斷了氣了……
連家人都嚇壞了，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呀！
屋裏頓時哭聲一片，連家的大哥說，“二弟剛剛是從李家回來的，我找他們去！”
在他快要沖出屋子之際，連阿姆叫住了他，“不能去！”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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