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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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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沈媛的包容大度,連釋允也決定要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不過天意往往都不是人所能揣測的,你愈想這樣,老天卻總愛與你反其道而行,硬要出人意料之外。

「蔓媛。」

再次聽見這個令他心情悸動的名字時,是在一個周末的午後,他帶著沈媛和小傑,一家三口到淡水去玩,就在要坐渡輪到對岸的八裏去租腳踏車騎時,他忽然聽見有人在喊這個名字。

他不由自主的迅速回頭,在游人如織的淡水碼頭尋找那個他連作夢都想見的人。

一個纖細的身影忽然躍進他眼中,他的心跳以火箭般的速度加快,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松手,轉身便朝那道纖細身影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連身後傳來沈媛愕然的呼叫聲都沒時間理會。

是她嗎?他終於要見到那個名叫李蔓媛的女人的真面目了嗎?她會是他的什麽人,會是他的妻子嗎?見到她之後,能幫他恢覆記憶嗎?他心臟跳得好狂,既激動又期待。

周未的淡水游客超多,幾乎是人擠人,人推著人走的狀態。他在萬頭攢動的人群中拚命的往那道身影前進著,縮短著兩人間的距離,無奈反倒被人群擠得愈離愈遠。

眼見她纖細的身影就要沒入街角消失不見,心急如焚的他再也遏制不住的扯開喉嚨,朝那方向呼喊出聲。

「蔓媛!李蔓媛!」

纖細的身影因聽見他的呼叫而猛然停下腳步,正要轉頭望向他這個方向時,有如沙丁魚般擁擠的人群卻在這時間推著她往前走,讓她一下子便從他視線中消失不見。

「李蔓媛!李蔓媛!」他著急的大聲呼喊,但在她消失的那個街角卻再也看不見她的出現。

他不放棄的繼續往前擠,終於擠到了她消失的那個街角處,然後舉目四望,怎麽也找不到那抹纖細的身影。他頹然失望,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連遭許多人的白眼都沒有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倏然驚醒,想起了沈媛和小傑。他臉色一白,立刻轉身往回走,回到剛才等待搭船的地方尋找那對被他遺忘了的母子倆的身影。

找不到。

他們是自個兒搭船過去左岸八裏了嗎?

他茫然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淡水河,它明明是那麽的絢爛,為什麽他所感覺到的卻是陰郁,還有心慌與不安呢?

褲腳突然被拉扯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對現在的他而言有如天籟之音,可以將他從絕望深淵邊緣救贖回來的聲音。

「爸爸。」

他迅速低下頭,小傑就站在他腳邊,一手抓著他的褲子,一手拿著冰淇淋舉向

他問:「爸爸要不要吃?很好吃喔。」

他鼻頭酸澀,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因為就在不久前,他才松開兒子的手,在這人來人往、游人如織的地方,他竟然松開了六歲兒子的手,絲毫沒考慮到兒子的安全問題,他——怎會如此渾蛋,如此該死?

「爸爸?」

他再也遏制不住的蹲下身將兒子擁進懷中,緊緊地抱著,疊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爸爸?」小傑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轉頭看向媽媽,問道:「媽媽,爸爸怎麽了?他做錯了什麽事情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沈媛沒有回應。

連釋允有點不敢擡頭看向她,卻又不得不擡頭面對她。「媛媛……」他該說什麽,在他做了這麽令人發指的渾蛋事情之後?「追到人了嗎?」她問他,表情平靜地讓人有些看不清。

他呆呆的看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聽見你叫她李蔓媛,那是她的名字嗎?原來她的名字裏也有個媛字呀,真的好巧。」她微笑道,但不知為什麽,他卻好像看見她在哭。

「媛媛……」

「這個昵稱不會也是屬於她的吧?嗯,我看八成是,因為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跟我說過,你好像一直都叫我媛媛,那個媛媛並不是我。」「媛媛——」

「我看你以後還是叫我沈媛好了,君子不奪人所好,是吧?」她咧嘴笑道。

連釋允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現在的他只覺得喉嚨好卡,心好疼,疼得他眼眶都要泛出淚來了。怎麽會這麽疼,怎麽會呢?

「走吧,我們來去排隊搭渡輪,票都買了,還是過去那邊走一走吧,小傑從沒去過。」說完她轉頭看向對岸的方向,再沒看他一眼。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看我。

連釋允第一次品嚐到這種距離的苦澀,讓他的一顆心既疼又苦。這次是他的不對,是他做錯了,如果他跟她道歉,她會原諒他嗎?

淡水對岸的八裏氣氛與淡水完全不同,雖然一樣游人如織,但游客們卻多了份悠閑感,腳步不再匆忙,歡笑更盛。

許多人倚欄望潮或發呆,也有好多人隨興而坐,不管是石階梯、木階梯、木棧道或草地上、石頭上,只要是能坐的地方都有人坐,然後懶洋洋的,舒舒服服、快快樂樂的任時光流逝也不在意,還有好多人在騎腳踏車,單人的,雙人的,合家的。

原本他們一家三口也能這樣的,不管是倚欄發呆、悠閑的隨興而坐或是騎車兜風,又或者是三者皆倶,他們可以這樣快樂又幸福的度過這個午後時光的,結果卻讓他破壞了,他真的是很該死。

「媽媽,我也想騎腳踏車。」小傑羨慕的看著騎腳踏車的人開口對沈媛說。「小傑還太小,等你長大些會自己騎了,媽媽再帶你來騎好嗎?」

「可是我不會自己騎,媽媽和爸爸可以載我呀,就像他們這樣。」小傑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輛親子車,上頭坐著的正如他們這般的一家三口。

沈媛頓時沈默了下來。

見媽媽沒說話,小傑轉向爸爸開口求道:「爸爸,可以嗎?」

「當然可以。」連釋允迅速點頭,自是不會放棄這個可以和妻兒互動的好機會,可惜——

「小傑乖,下次媽媽再帶你來好不好?今天時間太晚了,我們還要去買票,還要排隊搭船,還要坐車回家,還要去吃晚餐,有好多事情要做,所以下次好不好?」沈媛蹲下身來,柔聲對兒子說。

從小就乖巧聽話的小傑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還是乖乖地點頭:「好吧。」

沈媛揉了揉兒子的頭,讚許的給了兒子一個溫暖的微笑,但連釋允卻只覺得一顆心愈來愈冷。

她要怎樣才能原諒他,才能像之前那樣溫柔、笑意盈盈的對待他,不再對他視若無睹,連話都不願意和他說呢?

他好想向她道歉,向她解釋之前的情況,他並不是真的要丟下他們母子倆,只是事發突然,一時之間他也沒時間考慮太多,反射性的就追了過去——不行,用「反射性」這三個字好像不太好,再怎麽反射也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而他回過神來的時間足足有半個小時,也未免太長了,簡直就是沒把他們母子倆放在心上。

所以,他到底該怎麽解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到底該怎麽說呢?

買票搭渡輪回淡水,再搭捷運回家,連釋允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連兒子和他講話,他都回應的心不在焉,然後便突然聽見老婆對兒子說:「別吵爸爸想事情。」之後連兒子都沒再和他說話,讓他只覺得孤苦伶仃。

回到家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沈媛簡單的煮了一鍋面疙瘩給大家當晚餐,依舊從頭到尾都沒理他。

晚餐後,待她忙完廚房裏的事走進客廳,他以為兩人終於有機會坐下來談一談,結果她緊接著又幫兒子洗澡洗頭,幫兒子吹頭發,幫兒子換床罩被套、整理房間,最後再哄兒子睡覺,等她從兒子房間裏出來都已經快十點了。

他依然沒機會與她說上話,因為她拿了換洗衣服後,又一頭鉆進浴室裏去洗澡,等她從浴室裏出來都快十一點,而他還沒洗澡,她卻已香香的爬上床倒頭睡覺,讓他郁悶的想拿頭撞墻。

不行,這件事今天一定要解決,否則絕對會在未來變成兩人心裏永遠的疙瘩。

有了決定後,他立刻沖去洗澡,以最快速度潔凈身體後,回房,上床。

對於他爬上床的舉動,她沒有絲毫的反應,安靜地就像睡著了一樣,但是他相信她絕對是清醒的。

連釋允仰躺在床上,只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轉身伸手輕輕地攬上沈媛的腰,發現她渾身一僵卻沒有開口或移動身體拒絕他的接觸,溫柔的將背對自己的她摟進懷中。

「對不起。」他沙啞的開口道。

她依然沈默不語,沒有任何反應。

他想了一下,再度開口繼續說:「那時候事出突然,我不想錯過可能讓自己恢覆記憶或想起什麽的機會,所以才會急忙追上去,因為錯過這次,我不知道下次的機會什麽時候才會來,又或者根本沒有下一次機會。」

沈媛依舊靜靜地,一動也不動。

「這是我第二次聽見那個名字——李蔓媛。」他告訴她,沒有停頓的繼續對她說:「第一次是在一個月前,我午休到外頭吃完飯正準備走回公司時,突然聽見有人在叫這個名字,那時候的我感覺就像腦袋突然被人猛敲了一記一樣,雖然依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但是我知道這個名字一定和以前的我有關。事後,我午休時間都會到那附近轉,希望能再次聽見有人提起這個名字,因為我想也許見到這名字的主人能讓我的記憶恢覆,可是從那天之後,我便再也沒聽見有人提到這個名字,直到今天。

「因為等待太久又有所期待,我今天才會有這種失控的反應,真的很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松開小傑的手,撇下你們母子倆的。對不起,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每說一次對不起,手臂忍不住就收緊一分,好似不這麽做就會失去她一樣。

「她是你太太嗎?」終於,沈媛開口說了句話。

「我不知道。」他沈默了一下,老實回答。

「我想八成是。」一頓,她忍不住有些酸澀的說:「看樣子你真的很愛她,即使失去所有記憶也忘不了你愛她的感覺。」光聽見她的名字就可以讓你棄我們母子倆而去。沈媛在心裏默默地說。

「媛媛——」

「拜托,不要再這樣叫我。」她心痛難抑的打斷他,想掙開他的懷抱,他卻不肯松手。

「好,老婆,以後我就叫你老婆,好嗎?」他安撫的妥協道。

「這兩個字也用不了多久,還是叫我沈媛吧。」她搖頭冷漠的說。

「不要這樣,拜托。」他再也忍不住的抱緊她,痛苦的求道,「你不是跟我說過,在我記憶恢覆之前,我依然是你的老公連釋允,我們要幸福快樂的過每一天嗎?」

「我以為我做得到,但看樣子沒辦法。」沈媛苦澀的說。

在今天之前她以為自己做得到,但事情發生當下她才知道她的心沒辦法承受這一切,沒辦法承受他哪天會像今天下午那樣,不管她在他身後如何叫喊,他都頭也不回,毅然決然的離他們母子而去,而下一次恐怕就是一去不回。

一想到這,她就心痛不已,所以她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連釋允,我們離婚吧,我放你自由。」她說。

「不!」他驚慌的叫道,激動的將她翻轉過來面向自己,緊盯著她的雙眼低吼道:「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將我拱手讓人的,你說你會試,說在我恢覆記憶之前我們要幸福快樂的過每一天,你答應過我,允諾過我的!」

他面無血色,驚慌痛苦全寫在臉上,讓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因為他的樣子就像是他很愛她、很愛她,愛到不能失去她、不能沒有她的模樣,但她知道這只是假象,是她的希望,他愛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我們離婚吧,連釋允。」她沙啞的再次說。

「不。」他再次拒絕,堅定不移的拒絕,「不!」

「既然已經知道她的名字,很快你就能找到她了。」她對他說。

他搖頭否認她的說法。

她繼續說:「你可以花錢請徵信社,可以上網捜尋,說不定在Facebook或微博上一搜就能搜到,你有搜尋過嗎?」

他震愕的看著她,壓根兒沒想過還有這個方法。所以真如她所說,說不定在Facebook或微博上一搜就能捜到有關對方的訊息嗎?他突然有股沖動,想現在就拿起手機登入FE搜尋。

「你是不是現在就很想上網捜尋?」她看穿了他的想法,心酸的開口問道。

「沒有!」他心慌的迅速否認。

「你不需要說謊,想上網捜尋就上網捜尋吧,我也可以幫你。」她說完便直接伸手要去拿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連釋允倏然抓住她那只手,緊緊地壓在床面上,讓她動彈不得。

她轉頭看他,想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怎知迎向她的卻是他幽深的眼神,以及他突然朝她壓過來的唇舌,深深地吻住她。

他的吻帶著一抹絕望,動作也一樣,好似過了今天之後,他們倆便不再有明天。其實,這跟事實相差也不遠。

想到這兒,沈媛心中也多了一股絕望的慾望,她將原本欲推拒他的雙手從他肩頭滑到他頸後,緊緊摟住他,迎向他熾熱猛烈的狂吻。

就當今晚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晚的放縱吧,過了今晚,從此蕭郎是路人。

在搜尋欄位上鍵入「李蔓媛」三個字,坐在公司辦公室裏的連釋允心跳一百的將滑鼠游標移到捜尋鍵上,停滯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這才閉上眼睛猛然按了下去。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的覆雜,與其說是期待、緊張,不如用擔心、害怕來形容還比較貼切。

是擔心捜尋的結果不如預期,害怕找不到他想要找的資料嗎?

知道他的情況的人大概十之八九都會這麽以為吧,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擔心害怕這件事才對,可是事實真是如此嗎?他不知道,只知道現在充斥他腦袋的全是有關沈媛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喜一怒,她的眼淚,她的憂傷,她的強顏歡笑,全部都是她。

她說你真的很愛她,即使失去所有記憶也忘不了你愛她的感覺。他不能否認這句話,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只是這個事實至今它依然還是個事實嗎?還是它其實已經不知不覺的變成了過去?

昨天下午在淡水經歷的心痛似乎還在持續,只要一想到她對他視若無睹,看他就跟看個陌生人一樣,他就覺得心慌、覺得心痛。

還有昨晚的離婚提議……

他知道她是認真的,但愈是知道,他的心就愈慌愈痛。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深深地愛上沈媛了,而且對她的感情絕不遜色於他遺失記憶中裏的那個妻子——如果真的有那個女人存在的話。

李蔓媛會是那個女人嗎?

一直以來他都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想找到她恢覆自己失去的記憶,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了起來,問自己知道了又如何,恢覆了記憶又如何,能回到過去,回到他靈魂穿越到連釋允這個人的身體裏之前嗎?

現在的他是連釋允,法律上是,事實上也是,唯一不是的只有靈魂,但靈魂這個東西至今連科學都還無法證明其存在與否,他說出來誰會相信,只會當他是神經病吧?所以,他拚命的想尋回那些不屬於連釋允的記憶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那對被他遺忘的母子,即使無法回到從前,不能回到他們身邊,也必須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一個聲音在他心裏答道。

他呆楞了一下,頓時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天啊,他真是個白癡、笨蛋,怎會早沒想通這件事呢?很早以前沈媛不是已經告訴過他,他成為連釋允的身分已是不能改的事實,他怎會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了就忘,始終沒認真想過這件事呢?

他真是個大笨蛋!如果他直到和沈媛離了婚之後才恍然明白這事,他肯定會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太好了,這下子沈媛就無法再說要和他離婚了,因為沒有理由,因為他不會離開他們母子倆,因為他是她的老公,是小傑的爸爸,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事實上都是。

心情突然整個輕松了下來,他輕吐出一口氣的睜開眼睛,感覺明明身處在同一個空間,時間也相距不過幾分鐘的差距,但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同了,有種海闊天空任鳥飛的自由感覺。

他嘴角微揚的看向電腦螢幕上的捜尋結果,這回他沒有猶豫,沒有擔心害怕或緊張期待,有的只是心平氣和。

只見螢幕上頭羅列了一堆有關「李蔓媛」三個字的所有相關網頁資料,他移動滑鼠點選,開始逐一檢閱。

可以說差不多同一個時間,沈媛也坐在家裏用筆電在網上捜尋著有關「李曼媛」三個字的資料,只是相對於連釋允直覺打出了草字頭的「蔓」,沈媛只能曼、鏝、漫、慢的一個字一個字逐一捜尋了。

她並不確定自己要找的人究竟是誰,只能以已婚,育有子女,年齡在二十至三十五之間做為篩選條件,凡符合條件的網址皆存入書簽中,等晚上連釋允下班回家之後再交給他瀏覽。

她這麽做並不是為了要氣他,或者是與誰賭氣——例如自己,她只是想長痛不如短痛而已。

沒錯,她只是想長痛不如短痛而已。

從離開連家,他們一家三口搬出來自個兒租房子住之後,她幾乎沒有一天沒為過去的懦弱和優柔寡斷後悔,她想,如果她當初早點鼓起勇氣不顧一切的帶小傑離開連家的話,他們母子倆又何需委曲求全的在連家被踐踏、欺淩這麽多年,痛苦這麽多年呢?

所以這一次在明知道拖下去也是痛苦之後,她才會主動開口提出離婚的要求,幫他也幫自己結束這段令人無可奈何的痛苦與緣分。

至於傷心難過,她想時間久了總會撫平的,是吧?

專註於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天色已暗,連帶屋內的光線也暗了下來,將她驚醒,匆匆出門去幼稚園接兒子,再匆匆趕回家準備晚餐。

因為出門接兒子的時間晚了些,不巧又遇見老師找她談了一會兒話,等她回到家著手準備晚餐時,已比往常晚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因此,當連釋允準時下班回到家時,她還在廚房裏為晚餐忙得不可開交。

「我回來了。」

「對不起,今天有事擔擱了下時間,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吃飯。」聽見他的聲音

出現在廚房門口,她忙得連回頭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匆匆解釋,趕緊加快切菜的速度。

「不要急。」他上前道,伸手摟住她的腰。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她嚇了一跳,手上菜刀一抖,不小心就切到了手,痛得她低叫一聲。「啊!」

「怎麽了?切到手了嗎?我看!」他也被嚇了一跳,著急的抓起她的左手來查看,只見她左手食指上被劃了一個將近一公分的傷口,鮮紅的血正從傷口滲出來,瞬間染紅了她的指腹。

「沒事,只是個小傷口。」沈媛無奈道,覺得這真的是個無妄之災,還好傷口不大也不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什麽沒事,流了這麽多血還說沒事?」他生氣的說。

這不是你害的嗎?沈媛忍不住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真的沒事,這麽一點血而已,哪叫多呀?我以前切到時,流出來的血是用滴的,這只是輕劃一下而已,拿張衛生紙把血擦掉就行。」

他不置可否,沈著臉將她拉出蔚房,拉到客廳,按坐在沙發上。

「家裏有沒有急救箱?」他一臉嚴肅的開口問她。

「別這麽誇張。」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說。

「小傑,你知道家裏的藥放在哪裏嗎?」連釋允轉頭問兒子。

小傑搖頭,看見媽媽的手在流血後,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

「媽媽沒事,別哭。」沈媛趕緊安撫兒子,然後轉頭瞪了連釋允一眼,無奈的抱怨道:「你看,孩子都被你嚇到了啦,明明就只是一個小傷口,偏要這麽大驚小怪。」

「藥箱在哪兒?」連釋允依然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堅定的問道。

「電視櫃下面的抽屜。」沈媛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連釋允動作迅速的將簡易急救箱拿來,小心翼翼的替她的傷口消毒,塗上藥物——

「暫時別擦藥,貼上OK繃就行了,我還要煮菜。」她忍不住開口阻止他,他卻置若未聞,不僅繼續上藥,最後還誇張的拿出紗布卷來,想用紗布來幫她包紮傷□。

「餵!」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抗議,因為這實在是太誇張了。「紗布比OK繃透氣。」他解釋道。

「不包更透氣。」她沒好氣的說。「這小傷口根本就用不著理它,貼OK繃也只是為了方便我待會兒做事而已,別忘了我還要煮菜。」

「菜我來煮。」

「你會煮嗎?」她一臉懷疑,反射性的問道,然後又突然想起那次他煎荷包蛋熟稔的模樣。

「感覺好像會,即使不會,你在一旁指導我不就行了。」他一邊說,一邊趁她不註意就用紗布把她的傷口包紮好了。

沈媛無言以對,最後也只能由他了,反正她也有點好奇他會不會煮菜,而且不管會不會,能吃上一頓由他親手料理的晚餐,未來也能多個紀念、多個想念不是嗎?

瞬間她被一股淡淡的哀愁所籠罩,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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