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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為君起舞弄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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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月顏做了一個美麗而又悲傷的夢。仿佛隔岸相望的朦朧。對面有灼灼其華的十裏桃花。她伸出手來粉色的花瓣飄落在手中。想要撚起一片卻發現手上空空如也。原來到最後什麽也沒有。恍惚間。她感覺胸口窒息的疼痛。哪裏好似要裂開了。原來是心啊。

被夢中疼痛驚醒的她。驚呼出了聲。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西顧還睡在自己身旁。他像是累壞了。睡得那麽安然。臉上的淚水還未幹透。

分明已經不管不顧的在一起了。心中卻像是有什麽不安:反覆的告誡著自己不會再有了。這樣的場景不會再有了。月顏俯身努力地貼近他的臉。呼吸著他的呼吸。然後輕輕起身。一點一點穿好衣衫。梳好長發。準備出門。

又忍不住再次回頭看西顧。他還在酣睡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有隱隱的笑意。不知在做什麽樣的夢。會讓他笑的如此靜怡的美。夢裏是否有自己呢。

晨光透過窗子。他的臉顯得格外誘人恬靜美好。如同無辜的孩子。大抵只有自己才見過這樣的他。

月顏坐在他身邊。又細細的端看了一遍他的臉。也不知過了多久。然後輕輕吻他微翕的唇。

出門的時候。晨風撲面而來的同時。正好看到站在門口的滄西決。

月顏雖是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青城。眸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是收斂了心神。宛然笑道:“西決。早啊。”

他站在原地一楞。解下身上的黑色貂裘披風披在了月顏身上。伏在她低聲道:“你說話不算數。我該怎麽懲戒你。”

月顏扭頭看著屋子裏面。合上門。挽著西決的臂彎。緩步朝著外面走去。好笑道:“你這可是冤枉了我。我可是被他綁到這將軍府。”

西決從善如流的握住她瘦弱的玉指。十指相握。絲絲涼意滲入自己溫熱的掌心。低頭思忖道:“他自幼就是這樣任性。你前腳一離了皇宮。他後腳就坐在城樓等你。丟下青城不管不顧一個月。也不知你看上他什麽了。”

月顏也沒有掙脫開他的手。好笑道:“我一次見他時。他可是美的一塌糊塗。當時我回了家就和阿爹說要讓他倒插門。守了他一年之久才兩情相悅。”

西決噗嗤一下笑出聲。看著月顏的一臉坦然的神色。愛憐的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一下道:“膚淺。再說我長得也不差……”

月顏扭頭對他諂媚的笑道:“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要在乎那麽多。”

難得兩人這般輕松的聊天。西決當真有點較真起來。正好也看看自己到底哪裏不如西顧。停下腳步。肅穆的說道:“這哪裏是什麽小事。”

月顏望著他。眼眸似夜空星子般璀璨。他穿著墨紫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梨花的鑲邊。俊美中卻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俊雅氣韻。撫了撫他額前的碎發。嘆聲問道:“你是來禦駕親征的。那朝中的事怎麽辦。”

西決拽著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難得柔情的淺笑道:“我是來看你的。順路來這裏鼓舞一下將士。畢竟戰事已經到最後的關頭了。朝中的事我交給賊相月然處理了。現在估摸著他正朝中風生水起呢。”

一向冰冷的西決驀地一笑。仿若春日初化的冰雪絢爛晶瑩。月顏猛地心神一恍。暗想自己還真似認識他許久。竟然覺得這笑甚是熟悉。低頭嬌笑道:“你蒙誰呢。月然現在定是口裏心裏的罵著你。”

西決順勢將月顏攬在自己懷裏。像是撒嬌的開口道:“青城祭天的時候。你要和我一同出現可好。”

月顏點了點頭。理所應當的開口道:“我是你的貴妃。自然是要陪你的。”

從未覺得比現在更讓人安心的時刻。西決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喃呢道:“前一陣我剛擬旨封你為帝後。”

月顏身子明顯一顫。為難的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西決也感覺到她身上的變化。急忙開口安撫道:“等祭天結束打了勝仗。我才會下旨。你若願意回來。今生我就你一人。若你不願。便隨他走吧。”

月顏擡起頭望著滄西決。淚眼朦朧。無語凝咽。低喃道:“西決。你……”

“滄西決。給我放開她。”

月顏話還沒說完。就被西顧的吼叫聲打斷。怎麽好端端的醒來了。只見他整個人瘋了一樣。從不遠處沖了過來。手中提著長劍直刺過來。

那一刻。他像發了瘋的野獸。比洪水猛獸還要抓狂。絕美的桃花眉眼裏透著殺戮的決絕。憤怒的烈火。仿佛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月顏當即將西決護在身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呵斥道:“西顧。給我手裏的劍放下。”

西顧咬牙怒喊道:“你給我讓開。”

只見月顏擡起手用力的甩向他一耳光。“啪”的清脆一聲。響徹了整個院子。她渾身顫抖的說道:“你給我冷靜下來。他是你的兄長。滄月國的皇上。”

西顧眼中閃著刺痛的神色。不可思議的搖頭道:“他害死了我的孩子。他羞辱你。”

月顏失控的沖著西顧奮力的嘶喊道:“他沒有。而他的一切本就是我該承受的。我是他的妃子。孩子是因為我才沒的。是因為我。我的阿爹阿娘也是因為我而自殺。”

西決站在她的身後。一時手足無措起來。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原來她整日都活在自責和悔恨之中。從未真正的快樂過一天。

她轉身拉著西訣的手朝外面走去。扭頭威脅的說道:“你今日若是傷害了他。我當即就死在你面前。陪他殉葬。”

西顧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她走的時候還披著西決身上的皮裘。她竟然如此護著他。願意舍了性命。

此時的西顧像是受傷的野獸。拿著手中的長劍隨意的砍殺著院中的植物花草。狼藉一片。盡皆毀去。嗚咽的低喃道:“不。你不是。你是我的妻。”

走出了將軍府。月顏松開西決的手。低頭道:“你要體諒他。他很喜歡孩子……”

西決將月顏攬在懷裏。苦笑道:“你不必這樣。我是不會把他怎麽樣的。你的阿爹阿娘說到底也是因我而死。是我的執念害了你。”

這天月顏穿著盛裝和滄西決一同檢閱了軍隊。夕陽已西斜。長長的餘暉讓這肅然森嚴的青城也平添了幾分柔情。西決和月顏又恢覆了那種嫻熟如故人的距離。並肩而行。

城中全是游蕩的軍士。每一次戰爭結束後。西顧的軍士都能輪流休息。上次的戰爭滄月國大獲全勝。嵐國已呈敗局。加上滄西決親臨青城鼓舞士氣。飲酒作樂。也是的到所有人準許的。也好讓軍士們在下一次戰爭開始時。精神飽滿。氣勢十足。

慕容雲尋著由頭借氣氛的攬著滄西決的肩膀。笑嘻嘻地邀他晚上一起喝酒尋樂。

他竟然爽快的答應下。回過頭來看月顏囑咐道:“你該去看看他。”

月顏一怔。好笑道:“難得你今日如此大方。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點點頭。滿足的開口道:“你今天為了我肯舍了性命。即便是為了他。我也覺的很欣喜。”

月顏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然後轉身走了。回了將軍府。洗了個澡。又換了厚重的祭天禮服。挽了發。

猛地想到城中歌舞場一群群歡樂醺然的軍士。朝著紅袖的屋子走去。穿著她的舞衣走了出來。

看著院中的一片狼藉。門沒有鎖。推門進去。走過一個又一個房間。西顧果然在屋子裏頹敗的坐在地上。擡起頭。看見月顏。便是一楞。

月顏淡紫色白紗衣。貼了鵝黃。一手抱把琴。一手提了壇酒。笑盈盈地說道:“將軍未去歌舞場找姑娘。不如讓奴家來陪你。”

西顧就在那裏傻呆呆地望著月顏。一臉迷茫的表情。

月顏笑著走到他面前。斜睨著他。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將軍。我來陪你彈琴吟唱。為你舞上一曲。”

西顧擡手佛開月顏遞上的長琴。怪聲怪氣的開口道:“你不是隨他走了麽。你不是要為了他要舍了性命麽。”

月顏雙唇開合想要解釋什麽。終是什麽都沒說出口。轉身準備離開之際。耳邊卻響起西顧刺耳難聽的話。“怎麽。你不是奉命了皇上命。來陪本將軍賣笑姑娘。”

他終於忍不住揚天大笑起來。倏然的站起身。拍著身上的塵土。嗤笑道:“既然如此。還不給我好好侍奉。”

月顏眼中閃動著悲戚。他的話宛若利刃剜心。心中難過之極卻無處宣洩。低聲吟唱道起來。唱著唱著便舞了起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紫衫配白紗。如夜空中綻放的飄逸靈花。步步生蓮。用她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恍若要隨時準備飛上天宮的仙子。道不盡的離合悲歡。

她停下了舞蹈毫不客氣地坐在西顧身邊。酒往桌案上一放。仍是笑盈盈地看他。柔聲問道:“將軍喝酒麽。”

“喝酒就免了。”他苦笑。“我怎麽能和皇上派來的妃子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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