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氣氛一時有些沈默。

等過了半晌，柳新才從後座抽了紙巾，細致擦幹季羨知臉上半幹的淚水。

他這會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最終匯成了一句安慰的話：“別哭了。”

季羨知哭久了，氣嗆進了管道，看人的時候淚漣漣，眼睛腫得不成樣子，說話的時候一停一頓，要等打嗝的間隙才能說話。

柳新忙幫他拍背順氣，自己嘆了口氣：“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

季羨知忙拉住他的手，臉漲的通紅，說道：“不準嫌棄我。”

“好好好，不嫌棄你。”柳新頭朝窗戶探去，一面問他，“車內氣悶嗎，跟我出去走走？”

到了車外季羨知還是不敢放開他，總覺得這一切的承諾都是夢，雖然柳新沒有承諾些什麽，但他那一句我愛你，在季羨知心裏，卻比金子還要值錢不少，是無價之寶。

柳新停的位子好，正巧靠近江邊，剛過完節日，兩旁樹上的燈還未拆去，燈光照得江面波光粼粼，一眼看去，邊際連著漆黑的夜，像是望不到盡頭。

季羨知拉著他靠在鐵欄上。

“真好看。”季羨知望著遠處的江，慢慢開口，“我跟你說說我過去的事吧。”

柳新心一跳：“你說。”

“我不知道我爸媽是怎麽認識的，反正後來生下了我。”季羨知握緊身邊的手，“我媽媽是有錯的，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

“但是你沒有錯。”柳新下意識開口。

“嗯，我沒有錯。”季羨知笑了起來，“你不嫌棄我這樣子？”

“哪裏敢嫌棄，我可不想跪搓衣板，而且現在天多冷啊，睡沙發不得凍死我？”柳新說話的同時，趁機把季羨知圈進懷裏，往他脖子邊吹氣，一面問，“冷嗎？”

季羨知就算不冷，這會兒也想被他抱在懷裏。

“冷。”他說，“而且我不會讓你跪搓衣板的，睡沙發也是我來睡，一定讓你睡床的。”

“那我們一起睡床。”柳新雙臂收緊，問道，“宋明知是你哥哥？”

他心裏不是什麽滋味，他曾經喜歡過宋明知，雖然這心思早早就斷了，但這是事實，曾經把季羨知當做情敵，每回見面都不給什麽好臉色，這也是事實。

他和季羨知這樣心平氣和地相處，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們其實已經認識了整整四年，從季羨知的十六歲，到如今的二十歲。

“是，他在我十六歲那年把我接回來的。”季羨知點頭，“我被拐賣了，很小的時候。”

柳新很久都說不出話。

等手都快變得冰涼，他才開口問道：“拐賣？”

饒是他見多識廣，但事情發生在季羨知身上，他也沒有辦法突然接受。

那兩字就像刀剮在他的心口。

“所以你會在那張照片上看到我。”季羨知忽然有些想哭，“我也沒想到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面，你那時候一點都不可愛，我很討厭你，死胖子，你打不過我就知道哭，虛胖。”

“嗯。”柳新將下巴枕在季羨知頭頂，剛說一半，忽然渾身一顫，語氣頓時結巴起來，“你說什麽啊。”

他打死都不想告訴季羨知那個胖子是他自己，季羨知十六歲那年對他一見鐘情，那鐘的肯定就是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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