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今天怎麽那麽反常？如果是以前，就算你有再大的不滿，也不會這樣的，到底怎麽了？”

“老師，事情遠比你想的要覆雜，他們並不知道，靈珠的傳承，如果僅僅是失去記憶和感情，那也就罷了，但是……事情並非這麽簡單。”

“難道除此以外，天機還有什麽對我們隱瞞的嗎？”

“這件事，恐怕就連天機先生都未必知道，若非機緣巧合之下，我也不會知道。”

“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如此反常？”

“老師，您想想看，為什麽裁決傳承，能夠被一直傳承下來，每數百年，都會有一個裁決聖女出現。而九顆靈珠，被分散在各個地方，由不同的勢力保管，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因此得到什麽強大的力量和傳承。”

“你這麽一說……對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跟你要說的事情有關？”

楚雷點了點頭，繼續道：“裁決聖女，雖然會在完全吸收傳承後失去情感，但是不會失去記憶，也就是說，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不能做什麽，該做什麽。但是如果既失去情感，又失去記憶，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只能聽從別人的話語行事，老師你覺得，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最為貼切？”

寒風雪神情凝重，微微皺眉，良久才道：“傀儡。”

“沒錯，傀儡。”楚雷輕輕點了點頭，道：“而且……還是不會受任何人控制的傀儡，也就是這些傀儡會失控，敵我不分，善惡不明，失去自我的思想，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屍走肉。一個不好，甚至可能會幫助敵人對付自己人。所以，保管靈珠的勢力都選擇將其封存起來，只有在時候到了的時候，才會將其傳給繼承人。”

“我曾經問過雲飛，雲飛說過，父親雖然將這顆靈珠給他保管，但警告過他，不允許接受其內的力量。我想，雖然秦氏一族的風靈珠也在玲兒手裏，但秦翊伯父肯定對此是表示反對的。”

“這件事倒是真的，秦族長為了此事還曾經大鬧了一場，但究其原因，卻是什麽都不肯說，最後還是秦玲那丫頭親自勸說了她的父親。如果這麽說的話，這一切就不奇怪了。可你剛才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寒風雪有些疑惑地道。

“我不能說，這件事情是絕對的機密，一旦公諸於世，靈珠傳承者必然也會因此被針對，甚至，在利用完後，很可能會被過河拆橋地抹殺。所以，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說出去。”

“我之所以告訴您，是希望您盡可能地註意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們不要完全吸收靈珠的傳承，只要傳承不完全，就不會有事。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

“但是……如果萬一我無法阻止呢？你應該知道，有時候……就算說再多，我們都無法改變什麽。”

“您只需要說得嚴重一點，提醒一番即可。畢竟，您也看到了，我的話，根本沒有一點作用。如果真的不能阻止……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由我來承擔那最終的後果。”楚雷輕輕一嘆，有些疲憊地道。

“你是什麽意思？”

“當九顆靈珠齊聚之時，有一種方法，能夠讓所有的後果，都由一個人承擔，如果事不可為，就由我來承擔。屆時，若我有什麽異常，老師，就請您親手將我殺死。”

“你開什麽玩笑！不可能！”

寒風雪的聲音很大，遠處聚集的人群更是有些疑惑，寒風雪很少有這種情緒失控的時候。

“老師，這是唯一的辦法，我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因此陷入無法回頭的旋渦，但今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根本無法阻止。所以，我只能拜托您了。”

“難道你想讓我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這件事情不可能，你別說了。”

楚雷微微沈默，手中拿出一個黑色的金屬長匣，上面設置著強大的禁制，然後遞給寒風雪，道：“如果老師你下不了手，屆時，就由下得了手的人用它殺死我。”

“這是什麽？”寒風雪心中閃現一股不安。

“弒神匕，是我在剿滅幽冥組織老巢時發現的，它的力量，足以殺死一名神級強者，以我的力量，無法抵擋。若非當時那幽冥的首領過於自信，沒有動用這東西，我也沒那麽容易能夠剿滅他們。”

“所以，這些年，大陸上被滅掉的那些勢力果然是……”

楚雷點了點頭，屈膝跪地，將手中的匣子輕放在地上，然後道：“老師，一切都不必再說了，就這樣吧。您知道，我其實一直不願意成為修煉者，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平凡人，但以前，為了保護雲飛，為了救出我的養母，為了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我必須要承擔那份責任。”

“後來，與邪慟族的大戰，我僥幸死而覆生，但一切都在大戰後落下了帷幕，只是很多事情都變了。所以，我才會不告而別。在這段時間裏，在平靜的日子中，我想了很多，當我想清楚的時候，我選擇回來，但沒想到的是，自己想的是怎麽樣，根本就一點都不重要。”

看著跪倒在地是青年，寒風雪心中十分覆雜，也有些心疼，隨即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想清楚了什麽？”

“在一次幻境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真正心意。一直以來，我總是以理智去壓制心中的情感，我騙得了所有人，也騙得了自己的思想，但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我本想，回來之後，嘗試著去接納自己真正的心意，也想去搞清楚那唯一還有些模糊的感情，但是……”

聽著楚雷這仿佛完全不著邊的回答，寒風雪忽然眼神一凝，轉頭看著人群中的三名神色覆雜的女孩，再看向楚雷，有些不確定地道：“難道說……”

楚雷苦澀地笑了笑，道：“老師，看到我的下場，你就該明白，珍惜眼前人，不要再固執了，去百花谷找花玉谷主吧，她也一直在等著你。不要等到失去的那一天，等到無可挽回的那一天，才後悔自己曾經沒有珍惜，沒有去牢牢抓住心中的那個人。”

寒風雪想說什麽，卻發現，眼前原本跪地的青年，忽然間在眼前消失了，心頭一緊，神情覆雜地輕輕一嘆，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看著地上的金屬匣子，終究還是將其收了起來。

……

“傲天，情況怎麽樣？他？”看著寒風雪有些沈重的臉色，天機先生上前詢問道。

寒風雪有些漠然地看了天機先生一眼，看著其他臉龐上滿是覆雜的人，淡淡地道：“沒什麽好說的，他說這裏已經沒什麽值得他留戀的了，今後，不再過問大陸中事，即使大陸覆滅，也與他無關。”

“這……這怎麽可以，他是預言中的救世者，他必須承擔自己的責任。”

“閉嘴！”

寒風雪怒吼一聲，讓得所有人都是一呆，在眾人的印象裏，寒風雪平日裏生性平淡，甚至連情緒波動都很少，誰見過他這樣？

“多說無益，今日起，我也將離開神都，大陸安危，我也不管了。至於你們……”寒風雪有些覆雜地看了幾名靈珠擁有者，說了句讓眾人莫名其妙但又心頭一震的話：“如果你們想他死，就繼續吸收靈珠的傳承吧，話就說到這裏，信與不信，隨便你們。”

“什麽？寒院長，你什麽意思？說清楚啊。”奚潔直接上前攔住寒風雪的腳步，問道。

“我說的很明白了，沒什麽好說的了，也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麽。說再多，你們會聽嗎？”

寒風雪看了眼奚潔，又看了眼同樣趕到自己面前的白冰和淩雪，終究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麽，再度轉身冷漠地盯了天機先生一眼，隨即便是身形消失而去了。

天機先生身軀一震，先前寒風雪的淡漠眼神，讓得他心頭沒來由地一寒，如墜冰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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