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雷緩緩走到眾人身邊，看著地上那全身抽搐的身影，眉頭一皺，狠狠地一腳踩下，頓時文權呻吟了一聲，然後便是沒了動靜。

“怎麽樣？這個老混蛋說了什麽沒有？”仿佛做了什麽微不足道的事情，楚雷一腳將腳下的身軀踢到了遠處，轉過身，看了一眼空中依然在激烈戰鬥中的兩道身影，然後又瞥了一眼仿佛被自己嚇到的白皓，淡淡地問道。

寒風雪也是有些楞楞地看了眼楚雷，仿佛剛認識他一樣，再看了眼那具已經奄奄一息、失去了意識但還剩餘一口氣的身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跟楚雷緩緩說了一些白皓說的話。

……

“也就是說，這個笨蛋是在一年前與幽冥組織的家夥達成了協議，他幫助他們解開裁決塔的封印，他們就助他一臂之力，成為大陸的霸主？”

“而裁決塔的封印，因為與……與裁決聖女的生命連接，所以必須要殺死她。”

“同時，還需要在不同的人身上取得共十八種巔峰體質的血液作引，才能將那道封印完全解除。所以，這也是月前，為什麽會有十餘人天賦出眾的天驕失蹤的原因，他們正好有著不同的巔峰體質。”

“所以半年前，他去啟明學院就是因為在知道冰兒對我的感覺之後，在有關於我的情報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甚至從冰兒的記憶中知道了我的血液具有驅毒療傷的能力，從而猜到了我的體質。”

“另外，正好當時他在消除冰兒記憶的時候，因為老師你出手阻止，他懷疑了你的身份，後來，結合大陸上對你的種種傳聞，決定去啟明學院試探一下。”

“所以，當時冰兒刺傷我之後，他才會這麽簡單地就退去，因為……院長不在，而另一個目的已經達成，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那麽還有一個問題，你也是空靈體質，那麽為什麽要去取我的血液？”楚雷淡淡地瞥了一眼白皓，將白羽劍抵在後者的脖子上，然後問道：“另外，聽說三十年前你是個天真無邪的好孩子，卻忽然間成了心狠手辣的壞家夥，這是怎麽回事？給我解釋一下。”

“要殺就殺，哪裏有那麽多廢話！”白皓眼中閃過一絲羞惱之色，怒道。

“放心，我暫時不太想殺你，但如果你不說的話……”楚雷嘴角微掀，眼神淡漠地道：“我會先廢了你的靈力，然後把你扔到萬蟲窟遭受萬蟲蝕體之痛，並且，我會在你承受不住的時候，治好你，然後再將你扔進去。”

“另外，別想著用自殺來解脫，你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就算你想死，我也能將你救活。或者，你可以選擇不相信，然後我現在就帶你去試試看。”楚雷劍身一斜，淡淡笑道。

“惡魔。”白皓此時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字，但聽到楚雷的話，再看看在其身後的寒風雪，他知道，自己想死，恐怕還真的沒這麽容易。

……

良久，楚雷聽完白皓有些惱怒的解釋話語後，淡淡地道：“那麽一切就都清楚了。要讓好人變壞真是容易，那麽點利益就讓你墮落了？以你空靈體質的天賦，難道靠自己就做不到嗎？居然還同意以空靈體質的血脈力量作為交換，換取這些虛無縹渺的東西。”

“哼，你知道什麽！你這種根本沒有嘗過底層苦楚的大少爺，根本就不可能明白沒有力量的無力！”

“我懂！”楚雷低喝道，讓得身邊其他人，包括白皓，皆是楞住了。

“我比任何人都要懂，從底層的螻蟻掙紮到巔峰的苦楚，以及實力不足的深深無力。”楚雷淡淡地道：“但這不是可以作惡的理由，更不是你胡作非為、為非作歹的借口！就算出身卑微，那又如何？那時候你不是已經憑借自己的努力站在大陸的頂峰了嗎？”

“難道為了利益，就能將自己的親妹妹，推入火坑，甚至將其逼得自殺？難道為了利益，你就可以向曾經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朋友捅刀？難道為了利益，你就可以將自己親生女兒的記憶消除？難道為了利益，能夠讓你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可以不顧，在她的哥哥對你手下留情時，反過來給其致命一擊？”

“全部都是借口。我無法理解你們所稱道的家族利益至上觀念，更無法理解利益大於情感的謬論，在我看來，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楚雷淡淡的話語，在眾人耳邊響起，白皓也是渾身一震，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和歉意，但隨即就消散而去，淡淡地道：“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但是有用嗎？你說的這些，就是這個大陸的現實，物競天擇，弱肉強食，一切的一切，都靠利益驅動，難道你還以為能夠改變整個大陸不成。”

楚雷微微沈默，瞥了白皓一眼，淡淡地道：“據我所知，聖殿成立之初，與秩序裁判所一樣，都是為了守護大陸的秩序，以及，在此基礎上，促進大陸的年輕一輩的成長。”

“但是，多年來，聖殿已經偏離了本應有的軌道，而你……在三十年前似乎就是靈聖六級強者，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那時候的你，應該只有四十六歲，但這等天賦，又有著聖殿的資源，三十年來你卻毫無寸進，為什麽？”

“貪婪、權力、利益，這些外在的東西蒙蔽了你的雙眼。當你用自己的血脈力量去交換不屬於你的東西，當你為了所謂的力量去修煉你說的那什麽黑邪功的時候，為了利益而去強迫自己妹妹嫁給自己不愛的人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是你了。當你在老師的手下留情之下不知感恩，卻反過來偷襲的時候，你就已經完全失去了人心。”

“一個沒有心的人，就算擁有靈聖級的靈力，又能有多強的力量？所以，你今天才會被我打敗，不然，就算你輸，也不會輸得這麽慘。”

“但是，到了現在，你卻依然死不悔改，為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的愧疚，依然只想著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自己的錯誤。”

“你沒救了。”看著白皓神情變幻的臉龐，楚雷淡淡地道。

……

“老師，你們打算怎麽處置他？”良久，楚雷看著寒風雪，道。

寒風雪神情有些覆雜，看了眼一邊的夜晨熙，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置他，你有什麽想法？”

楚雷轉過身，看著在一邊神色覆雜的夜晨熙和在其身邊的白冰，微微沈默，轉向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月馨，道：“裁決聖女大人，你有什麽高見？”

月馨的身軀不可察覺地一顫，隨即淡淡地道：“維護大陸的安全和秩序，需要聖殿的力量，如果他現在死了，對於聖殿恐怕並不是好事，對整個大陸多少也會有些影響。”

“真不愧是裁決聖女大人，心懷天下，顧全大局，既然連你這個差點被殺死的當事人都願意為了整個大陸的安危而放過他，那我又何必再說什麽呢？”楚雷收起白羽劍，手握著青龍杖，淡淡地道。

聽到楚雷的話，月馨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掙紮，但很快就消失不見。至少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的異狀。

“對了，聖殿的那些聖騎將呢？怎麽沒看到他們出現？”楚雷轉過身，問道。

“為了防止多生事端，我早就已經將他們全都困在聖殿的一處禁制空間了。畢竟他們雖然是效忠聖殿，但對聖皇也是忠心耿耿。”林嘯天出聲道。

楚雷恍然，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先帶白皓離這裏遠點吧。”

楚雷擡頭看著空中依然持續的激烈戰鬥，繼續道：“接下來，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

“徒兒，你說的重頭戲是什麽意思？”寒風雪眉頭微皺，道。

“那個黑袍家夥的氣息忽然間在不斷變弱，你們沒發現嗎？而且，他身上的死氣也在不斷增加，以你們的修為，不應該察覺不到。”楚雷淡淡地道。

“大神官大人的修為早已臻聖階巔峰，再臨門一腳便是半神境，那人不是大神官大人的對手並不奇怪，被大神官大人所殺也並不算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吧？”夜晨熙眉頭微皺，道。

“聖後大人說的沒錯，我師父的實力早已出神入化，你是不是多慮了？”月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地說道。

“但在我看來，那個黑袍混蛋是在以生命力為代價準備召喚什麽東西，你們難道沒有註意到，這家夥除了開始的時候，之後就一直沒有正面進攻，甚至沒有正面防禦大神官的攻擊，只是一昧地憑借著速度和身法在躲避，所以這場戰鬥才被拖到了現在。既然他幾乎沒有被大神官攻擊到，又怎麽會流失那麽多的生命力呢？”

聞言，眾人頓時臉色微變，白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頓時臉色劇變，往著空中吼道：“西門宏，你瘋了嗎？快住手！”

白皓的反應讓得眾人心頭更是疑惑，楚雷眼神微瞇，淡淡地道：“看來你知道些什麽。”

“這個王八蛋，想要召喚邪族強者！”

“邪族？”楚雷眉頭一皺，道：“那是什麽？”

“是幽冥所信奉神袛所在的一族，代表著無上的邪惡，擁有無法形容的強大力量。這種秘法，每次召喚，至少會召喚出半神境的強者，只是使用這種禁忌之術，施術者會灰飛煙滅，而且，還需要一名靈聖強者的軀體作為祭品。”

“祭品？”楚雷皺了皺眉，忽然瞳孔一縮，道：“不好！”

他猛然轉過身，看向先前被自己踢飛的那具軀體，卻是微微一楞，道：“那個混沌古族的老雜毛呢？”

“什麽？難道……”聞言，白皓一楞，猛然擡頭看向上空，驚聲道：“在那裏！”

楚雷擡頭，看到了一幕詭異的畫面。

只見西門宏滿臉獰笑，手中結出一道印記，狠狠打入文權的軀體中，隨即後者的軀體便是變得扭曲，然後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的不是五臟六腑，而是像星辰般的詭異景象。

隨即，西門宏又往那處口子裏打入了一道符文，同時還硬抗了大神官的一拳，忍不住吐了口鮮血。

“嘿嘿，今日我以生命為代價使此秘法，就算我無法親手達成目的，但你們也休想活下去，那道封印，你們無法守護住的。”

在那道符文被打入的時候，西門宏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全身就化為了星星點點的粉塵，消散在了天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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