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落葉被冷風帶起傳來簌簌的響聲。變得格外靈敏的聽覺使得這響聲聽起來格外的巨大，耳朵甚至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隱約的汽車馬達聲，混合著一絲汽油的味道，緊接著，空氣中飄來了一股淡淡的氣味，若有似無的傳來，就像感恩節烤火雞鮮嫩的腿肉和酥皮的濃厚香氣，又像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看見的一泓清泉的清涼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圖拉的上顎猛的一痛，只覺得兩個冰涼涼的物體觸到了自己的下唇。

“啊啊啊……餵”圖拉用手捂著嘴唇，有點口齒不清的叫“我的牙！牙疼！”

“恩……嗯？”諾朗回過頭“哦？哈哈，沒事，第一次出牙都疼的，以後就好了，啊哈哈哈……”只見圖拉聞到那絲氣味，嘴裏不由自主的開始分泌毒液，不受控制的順著剛漲出的尖齒流下來，就像在流口水一樣，圖拉趕緊用袖子擦掉。

諾朗吸吸鼻子，“啊，聞到了人類的味道呢，嗯……似乎是個比較愛吃葷菜的人類呢，”諾朗皺了皺眉，“有點膩啊，圖拉，你喜歡這種的嗎？恩,好像還抽煙的樣子，還有煙草味……”話音還未落，遠處的街角有車的大燈猛的照過來，一陣黃白色的強光，圖拉感覺自己的視網膜一陣刺痛，好像要被燒出個洞來，左手仍然捂著嘴，右手捂著眼睛，使勁閉起眼睛，三秒鐘之後才從指縫向外看去，不由暗暗叫苦，居然是漢斯叔叔的警車，而且漢斯顯然已經看見了站在街上的圖拉和她身邊的諾朗，往這邊開來。

隨著漢斯的接近，那絲原來還若有似無的氣味變得更加強烈起來，原來是漢斯的氣味啊，感覺到嘴裏更加洶湧的毒液，圖拉努力的抿緊嘴唇，求助的看向諾朗，卻發現諾朗已經繃緊了肌肉，緊緊的盯住了漢斯的警車。

“不行！這個不行！”圖拉顧不得牙床傳來的隱隱餘痛和眼睛的酸澀，雙手死死的扣住了諾朗的一只胳膊，“這是我認識的人。”圖拉盤算著萬一諾朗沖出去自己有多少把握能拉住他，結果悲哀的發現好像是零。

“哦，是嗎，”諾朗看著圖拉抓住自己手臂的兩只手，又看看已經在一邊停下車的漢斯，玩味的一笑，“你這樣他會誤會的。”

圖拉一楞，立刻放開了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漢斯已經拉開車門往這邊走來，雖然50歲的漢斯已經有些肚子，但手裏提著警棍仍然氣勢不減，看向圖拉身邊諾朗的眼神就像看著**未成年少女的街邊混混“圖拉過來，到我這邊來！”漢斯用警棍對準諾朗，另一只手朝圖拉揮著，就像一只要拼命護崽的母雞，看起來有點滑稽，但圖拉心裏還是一陣感動。但是越來越濃的人類的氣息讓圖拉越來越難忍受，喉嚨好像三天沒喝水那樣幹澀，好像整個人都要幹成了木乃伊，剛剛有回縮感覺的尖牙更加強力的伸出來，圖拉死死的抿緊嘴唇，用右手把嘴捂住。

“漢斯叔叔，這是我的朋友，沒事的，是陪我去……去醫院的，我突然牙疼”圖拉有點口齒不清的解釋，一邊偷瞄一下諾朗，只見他還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挺配合的樣子，用一副“咱們一夥”的表情看著圖拉，而且看起來很正常，牙齒也沒突出。一會兒一定要先問他怎麽能收回牙齒，圖拉心想。

“看牙齒？你的牙怎麽了？這又是誰？”漢斯有點疑惑的看著圖拉

“啊，沒什麽啦，從樓梯上摔了一下啊，他正好路過啊，是不是啊諾朗”圖拉捂著嘴，因為含著半口的毒液和新張的尖牙的原因說話還有點大舌頭，看起來倒還真像是磕到了牙齒，還順便也傷了嘴和舌頭。

“怎麽這麽不小心，”漢斯收了警棍，走過來好像要查看圖拉的嘴，圖拉趕緊後退一步，拉住諾朗“漢斯叔叔我們先走啦，漢斯叔叔再見。”然後急匆匆的要離開。

“別著急啊，叔叔開車送你。”再次有些警惕的打量了一下諾朗，漢斯說著就要去拉開車門。結果一轉身，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啊，好險”一邊的小巷陰影裏，圖拉松了口氣，“還好跑的快。”圖拉看了一眼一邊氣定神閑的諾朗，“你先告訴我怎麽把牙縮回去”

“啊，這個很簡單啊，只要你集中精神，就可以控制你的尖牙，你多試幾遍就知道了”諾朗一副你很蠢的表情看著還有點流口水的圖拉。

好不容易收回了牙齒，圖拉默默的想，不知道漢斯叔叔會不會生氣啊，還是明天去漢斯叔叔家看看吧，只要今天吸點人血就應該沒事了吧。

“弄好了沒？走啦”諾朗拉住圖拉的左臂，飛快的跑起來，“趕緊去找個人，我還要去買衣服呢”

路邊的景物快的退成模糊的虛影，圖拉開始還想跟著跑，後來發現完全無法跟上還累的半死，索性像死狗一樣被拖著，結果等諾朗停下來的時候，帆布鞋已經被磨破露出了襪子……諾朗一臉嫌棄的看了看圖拉漏洞的鞋子和睡衣外面直接套風衣的打扮，“嘖嘖，看來你也得買些衣服了。”

“還不是怪你”，圖拉懊惱的看了一眼只穿了半個月的帆布鞋，暗暗腹誹

打量了一下周圍，原來又到了另一條小巷，圖拉隱約記得這好像是離家三個街區的一個更偏僻的地方，以前每次都盡量避免從這裏路過，因為聽漢斯叔叔說這邊是一個混混集中的三不管地帶，還有地下的毒品交易和飛車黨。

如果非要選個人吸血的話，還是這裏挑吧，圖拉默默的想。

遠處的黑暗中隱約有煙頭明滅的紅光。“就那個，去吧”諾朗擡手一指，然後抱著手臂悠閑的靠在墻上，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

“啊？我？自己？”圖拉眼睛一瞪“你好歹負點責好不好，不是什麽尊長嗎”

“我都已經幫你選好目標了，還得我餵你不成？”諾朗一臉“你真沒用”的表情。

“切，自己就自己”空氣中飄來一股劣質煙草的味道和酒精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就像以前圖拉打工的酒吧在淩晨的時候清掃時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圖拉深吸一口氣，往那片陰影裏走去。

“餵，不要弄死哦”諾朗在後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

“哈？”圖拉轉頭

“第一次吸血如果把人弄死，以後眼睛就會是紅色，如果不把人弄死，眼睛就會是黑色哦。當然，也會有其他的情況，以後再說，不過大多數都把持不住自己哦，讓我看看你的表現吧”諾朗抱著手臂悠閑的笑，好像只是讓圖拉出去買杯咖啡，少放糖。

圖拉捏捏拳，心裏默念，就一口，就一口，就一口，緩緩的向陰影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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