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等族，興許還要時間趕來魔域裂隙。鬼這種存在，幾乎是占領了大半地域的。

楊小小趕回蒼城時，能夠感受到城裏難得凜冽而深沈的氣氛。往日嘻嘻哈哈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各族匆匆走來走去。能夠在裂隙裏生活的都不是普通人，魔族進攻說實在的，對它們沒有好處。

只是這嚴肅難言的氣氛很快就被一聲尖叫打破了。

“崽啊！不可以！！”

數人看向聲源處，城門口，最近聞名的那個王大統領的小嬌妻正被一道虛幻的女鬼影子抱住大腿。

“崽啊！！”紅衣女鬼淒厲喊聲如餘音繞梁，她空洞洞陰森森的雙眼流出血淚，面色淒苦而悲傷，“那群魔族不是人啊——它們王八犢子最愛吃呸呸呸！它們最喜歡你這種嫩生生的女娃子了！——你真的不能去啊！”

楊小小一臉懵逼，她不認得這個女鬼姐姐啊，突然間就現身鎖住她，少女在莫名力量的束縛下完無法挪動一步，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

旁觀的兆筠唏噓著，直播間的姐粉們可真的是速度極了。若用現代的詞匯，這就叫做鬼上身。

“筠筠？”拔不動腿的少女第一次碰見真實靈異，心裏有幾分疑惑地提問。

兆筠看著牢牢抓著少女的紅衣女鬼，身上厲鬼的氣息沖破天際，旁邊的有幾個認識楊小小的人都踟躕的觀望。鬼其實不好惹，厲鬼更不好惹。

可這個厲鬼一副苦口婆心的可憐樣，血淚嘩啦啦的流，生怕自家粉的崽就去戰場一命嗚呼了。

兆筠得到小小的求助，嘖了聲，運用自己系統的權限，在直播間裏搜索了一圈，確定很多人其實都抱著前來阻止的心態後，略有不爽。

自家主人自家知道，以小小的修為，怎麽的還解決不了幾個魔族了？再說了解決不了的話，你們就不能幫著解決？拉著攔著自家主人上進是怎麽回事？！

十分雙標的某分系統起草修改了一傳信後，發到了眾多直播觀眾的賬戶。

紅衣女鬼還在哭慘，忽然只有她聽得見的“叮咚”一聲，女鬼眼裏劃過一絲異色，眼裏流的淚少了些，瞅了眼什麽都不知道的楊小小，暗搓搓戳開傳信，看完後臉色微微一變，擦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

被放開的楊小小還沒有自由兩秒，又被抓住了手，這一次她的身體能動。對面的女鬼又在低低啜泣著哭，眼裏都是不舍和包容，她誠懇道：“崽，姐錯了，姐不該攔著你成仙，你莫怕，你盡管往前沖，我會在後面支持你的！”

是她錯了，真正的粉絲，就要讓崽沒有後顧之憂！

“不過，姐也是第一次見你，姐能不能跟著你去看看戰場的恢弘？”紅衣女鬼一臉殷切地看著膚色白凈的楊小小，見她略有猶豫再接再厲開口道，“姐知道的，姐不會打擾你的，姐就遠遠觀望著，你放心！”

楊小小看著空蕩蕩的手，在看了眼說完一秒消失的女鬼，疑惑地撓了撓掌心，回到領地就把這事和二丫說了。

王曈行扣著鎖甲的手指一個哆嗦，她假作漫不經心地道：“都說厲鬼是有執念的，興許她只是把小小你認成別人了。”

楊小小摸著下巴：“那……她認錯的人也要去打魔族嘍？”

“是的是的是的，”王曈行把腰帶利落一紮，瘋狂點頭後，推著楊小小就進換衣間，“快去吧護心甲換上！”

楊小小拿著她塞進來的東西，低頭一看像是一個巨大蜘蛛樣的護甲，護甲除了中心的小方塊，左右分別有四條金屬光澤的鏈子，末端和旋轉處幾乎都有著機關和鎖扣。

對這類機關感興趣的少女翻來覆去扒拉幾下，“哢噠”幾聲響後，被號稱裂隙之中第一的煉器師設計出的護心甲分成無數小段，劈裏啪啦掉在地上。

楊小小：“……”

突然心虛。

彈幕們發出籲聲。

這什麽破甲，弄幾下就碎了。

穿著它上戰場怕是更不安。

少女做賊似的看了眼門外，不確定曈行有沒有聽見聲音。她趕緊把碎塊撿起來，憑著記憶絞盡腦汁盡快拼回去，最後打量了下拼好的護心甲，拉了拉，生怕又碎了：“這應該和原來一樣吧？”

煉器：不，阿妹，你拼錯了。

樓上拿來的“大能”？說拼錯就拼錯？我看拼的差不多，畢竟也不是個什麽厲害東西。

虛空之中，第一次在彈幕裏被凡人這麽不客氣地懟的煉器無奈扶額，不是，隨便拼錯也就算了，偏偏小小在機關上的天賦是真的好，好到——把一個護心甲拼成了就差核心便能“活”起來的蜘蛛戰甲。

楊小小還在把蜘蛛戰甲往身上套，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哪，原本的護心甲雖然長得像蜘蛛，但是左右四條鏈是一邊長一邊短的，她給弄成一般長了。

外面王曈行問了幾句，來不及改，索性也將錯就錯，戴在了身上。

丹田之中盤坐的小小元嬰忽而睜開眼睛，往上看著半晌後，慢吞吞地站起來。

圍繞著她旋轉的“乾坤”兩玉都震驚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元嬰爬起來。

小元嬰看著慢悠悠的，實則極快地穿過胸膛，飄入了蜘蛛戰甲的空蕩蕩核心之中。“乾坤”好奇地轉了一圈，也跟著進去。

遮掩在外衣之下的蜘蛛戰甲上閃過一層溫蘊流光。

楊小小推門的手頓了下，她的視角變得有些奇怪。多出了一個。

“小小，好了嗎？”

“這就來。”

楊小小跟著王曈行到了修士的集合點。怎麽說呢，魔城裏的人，雖說不喜魔族，但也不想站在對立面，不少人都計劃著離開。這群剩下的人都是不舍得離開蒼城或是像楊小小面前這些本就是要去討伐魔族的修士。

在少女的視野內，修士說不上多，但是他們身上都沾染著一層煞氣。其中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月白色的佛袍俊雅斯文，瞳仁也是幹凈的，見她看過去還擡眸沖她溫善一笑，慈悲得很。

王曈行拉著她離那和尚遠了些，一皺眉看過去，特煩這裝模作樣的。那和尚瞧著幹凈，手裏不知沾了多少魔族的血，“我佛慈悲”地道這是在超度它們。

和尚名為明善，他漆黑澄凈的瞳中一晃而過少女嬌小的身影，很快就被另一個俊眸少女瞪了一眼。

和尚曬然失笑。

那被成為浮歡的女施主，眼善得很。明善轉頭一想，記憶裏極好的他便想起和那夢中佛祖珍愛之人差不了幾分。

禮佛、觀座兩道分別被稱為和尚道和尼姑道，和其他不大一樣的是，他們經常在頓悟或是夢中能夠隱約受到道意啟示。大約數十年前，兩道卓越子弟，都能聽見腦中梵音。

兩道道意，禮佛和觀座都隱晦切炫耀般的暗示著自己有了一個可憐又可愛至極的妹妹，正在人間遭難，讓座下修士碰見都好生照顧著。

大抵……便是這位女施主了。

作為禮佛一道中的佼佼者，明善頂著王曈行越來越兇狠的視線，垂眸道了聲佛號。心底的親近做不得假，倒是讓明善有幾分新奇，哪怕佛祖（道意）不提，他也會照顧幾分。

除卻天道和大道緘默不言外，哪怕是三千道也不得知，越是靠近道意，越是得道，便……越是與道意共情。

楊小小沒感覺那個俊俏的和尚有什麽惡意，但估摸著王曈行惡劣的心情，她還是乖巧應了聲，不去看那邊。

魔族大軍離著裂隙是有好一段路的。裂隙之中不止蒼城一座魔城，最靠近和魔域接壤的裂隙魔城已經傳來了不妙的訊息。

魔族的先行部隊是由劣等半魔族和低等魔物血蜥蜴構成。奇妙的是，半魔族就像是進化不完的魔族，即使不受魔族待見但也不會歧視，混血魔族則完不一樣，而混血魔族本身又比魔族更看不起劣等的半魔族。

血蜥蜴不是什麽有智慧的魔物，但在魔域內臭名昭著。它們附血為生，以血為食，任何一個死去的或者受傷面積超過一定體積的魔物身軀之中都可能會衍化出這種東西，而同時它們一生就是在奪獵，細長的舌尖能夠捕捉到氣流中傳來的數百裏外的血氣和活氣，堪比魔犬。

王曈行的臉色變得肅穆，血蜥蜴不是個好消息，它們的動力就是血液，七天之內沒有進食就會自行消亡，而現在血蜥蜴的部隊越來越大，這表明第一波遭遇這些先行軍的裂隙居民沒有被留活口。

除卻這個弱點，血蜥蜴幾乎是沒被發現什麽破綻，除非特別催生，這東西在魔域也很少見，王曈行也是看見過被暴怒的色色打死過那麽一只。畢竟看見自己的血液中爬出這麽個東西很惡心魔。這次魔族也是下了血本，血蜥蜴不過是少見魔物中的一種。

少見好啊！少見就表示人族那邊的修士沒打過幾只，反應過來回擊的速度就變慢了！尋找弱點的可能性就更少了！

——這是魔族的想法。

而楊小小這邊，則是在某個擁有眾多魔族密辛的書本劇透下，體會了一把躺贏享受。

久不出場的魔書一直在系統空間裏兢兢業業地學習，還別說，系統空間在兆筠等級一步步升高後，裏面的變化越來越大，權限也越來越大。魔書在裏面啃著包攬萬物的書籍，萬分滿足。

突然間被兆筠招呼一聲幹活了踢了一腳還懵了一秒，旋即就反應過來，嘰裏呱啦就開始告訴楊小小那些魔物的特點和弱點。

現在情況不適合魔書出來，索性兆筠把魔書上“說的話”轉述給小小。

“血蜥蜴的弱點，有四個。”不需要任何鋪墊，楊小小一句話就把所有修士的註意力吸引過來。她豎著指尖，跟著魔書一個個數。

“第一，也就是剛剛曈行說的，七天內沒有得到血液補充就會幹涸而死。”

“第二，怕火，這一點雖然不致命，但是足以防身，被火灼燒過的血蜥蜴攻擊力和防禦力都會大大下降，同時一天內沒有進食就會死亡。”

“第三，並不算是血蜥蜴的弱點，半魔人通過特殊的音律操控血蜥蜴，比如魔笛，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有相似的聲音插入，就會造成血蜥蜴的混亂，到時候我們可以模仿他們的聲音，血蜥蜴在無法判斷時會謹慎的不做行動。”也就是呆立在原地，自認機智地幹脆兩邊都不聽。

據魔書所說，血蜥蜴的知識是因為曾經有一個禦獸的魔修鉆研著。結果好不容易馴服一大群血蜥蜴，帶著去打架時突然發現第三條，被靜立不動還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們吹笛子”的血蜥蜴給氣到差點當場心梗，當即放棄了這群傻逼魔物。

“第四，呃……”豎著第四根指頭的少女突然卡殼，眼睛滴溜溜轉向王曈行身上的某處，半晌沒說話。

王曈行茫然：“小小你怎麽不說了，看我幹什麽？”

“……第四，由於血蜥蜴一族都是雄性，對於求偶有著天生的向往，碰見外表類似的魔物，都會拋棄其他想法，立刻前去求偶，並且對於求偶對象的話比吹笛人還要聽從。”這又是那個魔修放棄這群血蜥蜴的理由之一了。

辛辛苦苦吹半天笛子，回頭一看，艹，血蜥蜴去討好一個巴掌大的壁虎的痛誰能懂！

楊小小沒說出來的是，魔書和兆筠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讓小小慫恿王曈行把色色放出來。變色龍嘛，反正那群血蜥蜴基本眼瞎，說不定就看上了，這樣還能讓血蜥蜴反水呢！

楊小小不忍心說，王曈行卻一下子就領會到了她方才在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胳膊上的變色龍紋路。

若說兆筠和魔書還只是猜測，那王曈行腦中閃過幾個色色暴揍血蜥蜴對方還不敢還手的片段，瞬間明悟。

只見她把巴掌大小的變色龍召喚出來，捧在手心裏，一臉的鄭重：“色色，這個時候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和王曈行心意相通的變色龍：“……”

不，我不行。

你完沒有考慮過一條公變色龍的感受。

作者有話要說： 魔書：血蜥蜴對性別的不待見只存在於自己族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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