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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南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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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澗看著倒在自家藥田裏的女娃娃,嗯,臉著地看不清樣子,但是修為只有煉氣四層,在此界普通人都有的修為,是何緣故讓其突破自己布下的層層禁制,直接到達了最裏面的藥田?

無形的風將女娃娃托起,淺褐長袍的男子徑自略過她,低頭去看自己被壓倒的藥草,小心的扶起。

看見焉巴巴的千葉金盞,南澗的眼裏閃過疼惜,小心地輸出自己的木系靈力,溫和地撫慰千葉金盞被損傷的脈絡。

只是傷了到底是傷了,沒有更為珍貴的靈寶來愈合,這一株千葉金盞的品質會降低不少。

南澗心裏惋惜,手上卻毫不留情地用凝水決潑醒了暈過去的人。

“嗚哇!好涼!”楊小小一個激靈被凍醒,她趕緊擦去自己臉上的水,凍得生疼。

無形的風早已消散,楊小小從地上爬起來,發現有一個不認識的人,正冷冰冰看著自己。

“那個……”楊小小本來想問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她不是在去送通行令的路上嗎?

對了!通行令!

楊小小壓了壓胸口,幾塊令牌還在。左右張望了下,真的是沒有熟悉的一草一木,只好仰起頭,直接問南澗:“請問這裏是哪裏,你知道怎麽去長寧嘛?”

她和二丫都快把長寧附近的林子轉遍了,是肯定沒有這樣一個地方的。

南澗的眉眼是極溫柔的,但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溫柔只給予那些花花草草。

作為一個煉丹師,他對壓傷自己藥草的人自然沒什麽好感。想著楊小小是個幼崽,他好歹是沒直接扔了出去。

“這裏是哪裏?呵,”南澗垂下頭,看著楊小小,“這話該我問你,你是誰,怎麽進到我藥田裏面來的?”

咦,這裏是別人的藥田?

楊小小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摔了一跤,就過來了。”

南澗不知道是信了沒信,他看了一眼女孩清澈的黑瞳,指尖一點兩人之間的人形小坑和裏面懨懨的千葉金盞:“你如何來的我不管,但是你壓倒了我的藥,總該有個說法。”

楊小小順著他的示意低頭,看見還沒有自己腰高的千葉金盞,在陽光下葉片上的金色脈絡黯淡不少,這還是南澗第一時間救治的結果。

楊小小下意識想用鑒定術。

【叮~對不起,系統故障中,鑒定術不可用~】

楊小小這下是真的楞住了,在腦中叫道:“筠筠?”

毫無回應。

“筠筠?筠筠筠筠筠筠?!”

南澗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要求說出口,就看見眼前低著頭的女娃娃忽而肩都塌了下來,也不擡頭,從他的方向看去能夠瞧見的小鼻頭動了動,吸了一下。

這是,要哭了?

南澗眉頭微皺,小孩果然是麻煩,不然還是算了,將她扔出去便是。

楊小小壓住自己抖得不行的牙根和腮幫子,她停了好久,才握緊手,擡起頭,對南澗說道:“對不起!!我,我沒辦法賠償!我給你幹活賠罪好不好?”現在她只能這樣了。

南澗眉頭一挑,沒說什麽,就聽見女娃娃的“但是”出口了。

“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裏是哪裏?我,我還有朋友在長寧宗……我不是要走的!就是,想傳個信,不想讓她們擔心……”楊小小努力瞪大眸子,讓眼前的人看清自己的誠懇和認真。

爹爹說了,要認認真真把自己的需求說出來,憋在心裏不會有人知道的!

要,要對視,不能移開視線!把自己的認真傳遞過去!

南澗看著眸子有點紅全然不自知的女娃娃,總覺得自己不答應下來這個小孩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他可不喜歡哭鬧的小孩。皺了皺眉,冷聲說道:“我沒聽過什麽長寧宗,你本就闖了禍,在將千葉金盞照顧好前,莫想著離開。”

楊小小繃緊腮幫子,還是盯著南澗的雙瞳:“那,那……”

南澗錯開視線:“我會托人去問長寧宗在哪,現在,你跟我去屋裏,拿青瓷盆出來。”

“還有,少說話,我不要聒噪的人!”

楊小小看著他微蹙的眉滿是不耐,吞下了口裏的話,聽話的跟著他去不遠處的閣樓裏拿了一個不小的青瓷花盆搬了出來。

楊小小堪堪能夠環住青瓷花盆,等南澗小心地把千葉金盞移入青瓷花瓶中,她立刻感覺往下沈了一沈,差點沒抱住。

“打碎了就把你拿去當花肥。”

“好,好的!”楊小小吃力地抱著青瓷盆,一步步跟在修長的男人身後,小心註意著腳下的路。

鼻尖是泥土和綠葉的芬芳,女娃娃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小噴嚏。

南澗聽見了,但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讓楊小小把千葉金盞擱在一處後,指著空曠的房間:“這是你的住處,從今天開始,外面的藥田都歸你負責。”

發現女娃娃不自覺長著嘴巴透過窗戶去看外面廣闊的田地,南澗心情變好,面上還是冷冷的:“怎麽,有意見?”

似乎下一句話就是“有意見就把你拿去當花肥”。

楊小小立刻搖搖頭,看著俊美的男人又淡淡說了幾句後轉身離開,倒是不擔心她會逃跑。

這裏是南澗一人的隱居之所,方圓百裏皆是他所屬,布下無數陣法,無人呃……除了楊小小,還無人能闖入過。

楊小小拿著手裏的玉片,迷茫地又打了個小噴嚏,不知道南澗給她這個玉片做什麽。她想了想,把玉片放進懷裏,和三個令牌放在一起。

楊小小繞著千葉金盞看了看,摸了摸它塌掉的葉子。千葉金盞並不是所有都被壓壞了,最嚴重的是右邊的一小片,枝葉垂了下來。

楊小小盯著那些垂下來的枝葉幾秒後,她的目光在屋子裏掃了一圈。

另一邊,南澗正在好友的揶揄下展開鏡面,鏡中赫然是楊小小所在的房間。

“嘖嘖,你居然壓榨一個小女孩給你工作。”

南澗不動聲色,他那麽說自然不是當真,這些藥田若是真的讓楊小小去照顧,累死她都做不完。不過這個女娃娃如何到這裏來的他還是要弄清楚。

“哎,她在做什麽?”

兩人看見鏡中的楊小小在房間角落裏找到一根小木棍,然後撕了自己的一點點衣服,像是給受傷的人一根拐杖一樣,把小木棍插入千葉金盞的土裏,拿布條將木棍和它受傷的枝葉松松綁在一起。

南澗臉色變差,“謔”地從凳子上站起,疾步趕去。

“你做什麽!”

剛給千葉金盞做好支架的楊小小嚇得身子一挺,轉過頭看著低氣壓的南澗,悄悄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後。她,她剛剛給藥草滴了幾滴靈泉水。

南澗推開她,剛想把那布條解開,忽而停住了。他驚疑不定地湊近了看,在極好的視力下,從被損壞的主幹開始,就像是得到了什麽東西的滋潤一樣,淡金色的耀眼的紋路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修覆著。

楊小小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想著自己肯定剛來就要挨罵了。結果南澗的氣勢幾經變化,沒有拆掉那個別扭的“拐杖”,反過身來問女娃娃:“你怎麽不看我給你的玉決?”

“啊?”

南澗看著女娃娃懵懂的樣子,眉頭一跳,明白了什麽。

等他教會什麽都不懂的女娃娃用靈識查看玉決中的內容後,走了出去就看見似笑非笑的友人。

南澗冷冷睨視他一眼:“笑什麽?”

“沒什麽。”友人給面臨心軟的煉丹師留了點面子,不然對方肯定是會惱羞成怒的。

南澗沒有去理會那個面色古怪忍笑的損友,看著自己指尖沾染的靈土,眼裏劃過若有所思。

楊小小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可能暴露了,她的意識都沈浸在寫滿了各種草藥的玉決中。按照南澗說的找到千葉金盞那一面,細細把每一條記住。

等她因為支撐不住被踢了出來,面色潮紅的女娃娃摸了摸暈乎乎的腦門,然後一臉擔憂和愧疚地拆了自己的支架。

怪不得南澗那麽生氣呢,原來千葉金盞很敏感,不能用布條綁著,這樣只會傷上加傷。

專註地比對了自己看得資料後,楊小小又給葉片上灑了點水。她確定千葉金盞沒有其他需求後,轉頭看向外面。

對哦,還有好大好大一片田呢!

雖然不是自己的田,但是楊小小還是給自己打了打氣,提著小壺就出去了。

先把自己認得的藥草處理好,不認得的再去玉決裏面找。

“我來吧!”楊小小看見一個像是烏龜一樣的靈獸咬著小桶過來,伸頭一看就知道裏面是玉決裏面寫的肥料了。

想著對方肯定是南澗讓過來送肥料的,她接過小桶,摸了摸大烏龜的頭,轉身吭哧吭哧提著不輕的肥料去了田裏。

丹溪鱷龜閉上張開的嘴巴,瞅著女娃娃在田裏忙活的小身影,整只龜都不好了。

這小丫頭片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居然搶龜的活幹!

被外界成為“藥龜”對照顧藥草一把好手的丹溪鱷龜看著女娃娃搖搖晃晃就要倒了,小心臟被提高。

楊小小踉蹌了一下,被大烏龜穩穩接住了。

“咦,謝謝!”女娃娃紅撲撲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小微笑,眼神有些迷離了。

南澗晚上回來後,看見就是他家的一群藥龜圍著一個躺在地上睡著的女娃娃的場景。聽見腳步聲,一群開了靈智的藥龜一直看過來,眼裏面全都是譴責。

居然讓一個女娃娃做所有的事,人渣!

南澗腳步微頓,一點也不想知道那些藥龜在想什麽。他淡淡開口:“楊小小。”

躺在地上臉頰通紅的女娃娃聽見自己的名字掙紮著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哎,我在!”

南澗沒有走過去,只是把自己答應的事說了:“我找人查了,無人聽說過長寧宗。”

楊小小呆呆地站著,南澗的話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叫長寧宗的宗門,沒有王二丫,沒有趙秀清,沒有鳳花村。

南澗說完,看向夜色中沈默的女娃娃:“你聽明白了嗎?”

“啊……”楊小小遲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的。”說完,她似乎思考了一下,還沖南澗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謝謝大哥哥。”

“……不必。”

等南澗離開,楊小小踢踏著沈重的腳步,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裏走了。田地很大,光靠她一個顯然是不能全部做完的,藥龜們還有的忙,可是瞧著女娃娃萎靡的身影,還是有一個藥龜跟了上去。

楊小小一直走啊一直走,直到自己的額頭碰上了阻攔她出去的屏障。

她摸了摸自己被磕到的額頭,又伸出手摸了摸看不見的屏障,就想開口問:“筠筠……”

無人回應。

對了,筠筠不見了。

女娃娃站了好幾秒,在身後悄悄跟著的藥龜的註視下,空曠的夜色中,忽然就蹲下來,捂著臉。

臉被燒得通紅的楊小小意識都模糊了,她的眼眶通紅。

旁邊有一朵巨大的花垂了下來,閉合的花瓣蹭了蹭女娃娃滾燙的臉頰。

藥龜認出那是食肉的藥草,楊小小的氣息很是陌生,怕是被食肉花當成了獵物。它趕緊撲騰四只腳爬過去。

“你是在安慰我嘛?”視線模糊的楊小小輕輕問道。她眼底的霧氣越來越多,終於突破了臨界點。

食肉花剛想張開血盆大口,就被傷心抽噎的女娃娃死命抱住了根莖,它掙紮了一番,被摟得更緊。

“嗚~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嗚嗚~”

“我找不到二丫了,找不到秀清,找不到筠筠了……”

女娃娃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裏滾落出來,吧嗒吧嗒滴在花瓣上。

食肉花僵了一下,半張的口默默閉上。柔軟的葉片包住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丫頭。

感覺到大花的溫柔,楊小小哭得更加傷心。

哭著哭著就沒了聲息。

南澗順著找來,看著臉頰如猴子屁股一般顯然是發燒了的女娃娃,頓了頓,俯下身,去抱她。

“啪”地一聲,葉子打在南澗的手上,食肉花警惕地把女娃娃往自己的葉片下護了護,對著自己真正的主人張牙舞爪。

南澗沈默了一下,輕輕一笑:“很,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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