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1月3日，一個普通的星期天。

天都市。

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周末。

聶明宇第一次親手殺了人，用一瓶優雅的藍瓶礦泉水，用一支普通不過的註射器，加了點料到水裏，就把一個人給殺了，幹凈。

第一次親手將死人放到後備箱，出來的時候還看到被發配成巡警的劉振漢，減速了一會，猶豫了一下，最後呼嘯而過。

第一次將屍體親手推入大海。

雖然越戰時殺過人。但畢竟這是不同的。

那時的殺人，可以說，合法。戰場上的廝殺，本身就是你死我活。

現在，不合法。

不過，什麽是合法，什麽是不合法。在人大法律系研究生聶明宇的心裏，什麽叫犯法？

說你是犯法你就是犯法，說你沒犯法就沒犯法。

這就是聶明宇對法律的定義。

老習慣，到檀山寺。

在佛前的聶明宇回憶起了為何要殺了那人，不過是因為那人，得了不該得的東西，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想要不該要的東西。

人啊，總是太貪心。

在佛前冥想的聶明宇正打算將手上的香插｜入香爐，卻被一只白凈的捷足先登的手給頓住了，微微詫異順著手往向來人。

來人不過許是二十五六的年紀，洋溢著一種屬於這個年紀的張揚，米色的風衣，顯得有幾分成熟。

那人似是沒想到一直閉眼沈默的人也突然動作，只好歉然一笑，“抱歉，您請。”微微頷首。然後再閉眼拜了一次佛像，然後微笑頷首離開。

幾分傲據，幾分禮貌。看得出是一個良好家教教養的女孩。

聶明宇金絲眼鏡後，詫異沒顯露出來，可是已經不著痕跡打量了一次。

這個年代，有信仰的少，雖然沒信仰來拜佛的人也有，可是大周末的，不是節日，這荒山上，居然有人，而且還是個年輕女人。這個年輕女人看上去還是個有知識的，那就更少了。

剛才那瞬間，看見她，就像是看見了蕾蕾。蕾蕾，也許和她一樣吧，在國外的天空下。也會是這般活潑開朗吧。

聶明宇低頭合手拜了一次。然後轉身，走到平日通向院後的小道，讓自己靜一靜。

看看紅葉，聽聽晚鐘。一切就變得不同。

原本會直接迎出來的老道不見蹤影。一個人走走也好。才走了一半的路，就聽到一個清潤的女聲笑著說，“師父，真是好想你。”

似乎是剛才那個女聲，在這安靜的寺廟，那恰到好處的聲音，並不顯得吵鬧或是刺耳，而是溫潤，帶著女孩的撒嬌，讓聶明宇不由得駐足，在臺階的石凳上，剛才見到的那個女孩正坐在主持旁邊，拽著主持的袖子，撒嬌道。

“十年你倒是長大不少。”那主持笑道。

“長大有什麽好。還不如小時候來得好。”那聲音繼續道，“小時候可以賴在師父身邊，和師父討要吃的，聽師父講故事，可是現在就不行了。”

那師父也入頑童一般，被逗得哈哈大笑

原來是舊識。聶明宇想著，於是便想換一條道。沒想到卻被主持看到了，主持連忙起身，“施主，你來了？”

聶明宇收起準備要走的步子，直接往前，“嗯。”

“可是又有心煩事了？”主持笑著問。

聶明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笑了一下。

主持也不惱，似是習慣了，於是便向旁邊那女孩介紹，“這便是檀山寺常客，龍騰集團董事長，聶明宇聶董事長。”

然後又向聶明宇介紹，“聶總，這是貧僧收的俗家弟子，顧梓棠。”

“您好！”顧梓棠先伸出手。

聶明宇沒有脫下手套，握了握手，“你好。”

顧梓棠心裏暗自評價這個人，聲音低沈，具有質感。什麽時候這兒出了這麽個人物。迷人，優雅的誘惑。穿著黑色風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個，應該是個嚴謹的人吧。這樣年紀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時候。

就是在她打量對方的時候，雖然是握手那不長不短的三秒鐘，聶明宇才好好打量了這個人，那藏在眼鏡下的眼睛淩厲掃了一眼。可是對方居然不變色。

看來是見過世面的人。良好的家教。家裏應該也不凡。

家裏不凡，十年前在這過，又姓顧……唯一的可能，便是上上任市長，現任省長的顧宗華，據說有個女兒。

顧梓棠不知道，在短短一照面間，自己的家底便被對方猜出了。

顧梓棠看著對面這人，想到剛才師父說的話，便笑著對師父說，“師父，我許久不來，我自個逛逛，就回去吧，以後再來看您。”

“哎，好，你自個逛。別晚了，開車慢點。”主持知道她心思。就隨她去了。

“放心吧，師父。”梓棠笑著，“有機會我再來看您嘛。”

走過聶明宇前面的時候，還是禮貌頷首。然後便下去了。

聶明宇和主持聊著天，看著底下那人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個相機，在底下拍著景色。

顧梓棠也沒有把那個男人放在心上，在她心裏，完全只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罷了。

兩人很巧一前一後出了寺門。

顧梓棠看著外邊三輛車，為首一個是個胖胖的油頭粉面，頭發上估計打過摩絲定型的老油條。旁邊還有個高大的保鏢以及一群小混混。

估計是剛才那個董事長的手下吧。可惜了，那麽清潤的一個男子，居然帶著這樣一幫手下。

梓棠只是掃過一眼，然後便走向自己的車。

等在外邊的正是要匯報事情的張峰，張峰看到自家老板出來，趕緊迎上去。

“什麽事？”聶明宇皺眉。他不喜歡有人打擾。他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剛才遇見那個女子的背影。

只是一場遇見罷了。

張峰順著聶明宇的眼神看過去，是一個女子上車的背影，一輛豐田吉普，這個城市難見到的款式。一個女子居然開吉普，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第一次看到聶總會看女人的背影。

這讓剛和小芮說聶總弱點之一不近女色的張峰對眼前這女子也打量了一下。

聶明宇也只是看了一眼車而已，便收回目光。

“那個本子的事，處理好了。”張峰斂神，然後又加了一句，“可是剛才海關那邊來電話，咱們三十八輛車被一個新來的給查了。”

“誰？”聶明宇整整袖子，悠然問。

“一個叫賀清明的。一個剛來的楞頭青。”張峰說。

“無論是哪兒的楞頭青，都給我趕緊搞定，”聶明宇扯了手套，“最近市委收到一封信，舉報龍騰集團走私，署名是一個老□□員。”

“是。我會馬上請他吃頓飯，聊聊。”張峰回答。

大家都知道，在錢市長調到省裏，而主管常務的副市長即現在的代市長聶大海即將被提升為正市長的時候，卻出了這檔子事。

不知道是對手出手，還是真有這樣大義凜然的正義人士。

在下山的路上，聶明宇面無表情看著盤山公路，張峰還在匯報事情。

“留有副本麽？”聶明宇問。

張峰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遍微微偏了頭，“應該沒有吧。回去我好好查查。”

“這事要幹凈利落。”聶明宇對他這個答案不滿意。

“是，”張峰又轉了一圈，再回一圈，“聶總，今兒個我見了劉振漢。他居然被發配當巡｜警了。不在刑｜警做隊長了。聽說是上頭不讓查的，他非查了。我還覺得可惜了，這回的事，我還想讓他幫幫忙。”

“我和他是戰友，”聶明宇似乎覺得手有些涼，將手放入翹著二郎腿的腿縫中，“他和老爺子的關系……特別好。不過你要是讓他幫忙……”

聶明宇嗤笑一句，“幫忙抓你呢。”

張峰默然。看來已經知道，並且調整好了以後面對劉振漢的心態。

與此同時，市｜委會議，已經決定讓劉振漢來查這個結果。在龐天岳以退為進的計謀下，劉振漢已經被決定調回原位，查聶明宇案。

有人歡喜有人憂。只不過歡喜的歡喜錯了，憂的，也憂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再次聲明，這不入V，不申人工榜。會填完。爭取日更。但是當然，如果珍景禛心那邊時間不夠，那就沒法更了。

寫這文主要是自己開心，大愛明叔的顏。由於不能寫內地真人，所以只好寫明叔演過的角色。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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