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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紅樓之林家皇後/[紅樓]河邊草

作者:Panax

有比穿越成一棵草還悲催的事情麽?

有!

澆水的那個人叫做神瑛侍者……

內容標簽:紅樓夢 穿越時空 宅鬥 宮鬥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婉玉 ┃ 配角:紅樓眾 ┃ 其它:紅樓夢

【晉江編輯評價】

婉玉穿越成了一棵草,絳珠仙草,只是才修成人形沒兩天,她就在警幻的威逼下跳下轉生池,投胎成了林家的嫡長女。只是紅樓的世界危機四伏,前有在奪嫡中站錯隊的林如海,後有對她的修為虎視眈眈的警幻,還有時不時出來扯扯後腿的賈府中人,如何躲過一撥又一撥的明槍暗箭,立即成了婉玉的首要任務……作者語言幽默,行文流暢,善於在日常點點滴滴中刻畫人物間的親情友情愛情,讀來真摯感人。傻爹林如海,依舊保持著少女心的母上賈敏,還有萌蘿莉黛玉和小正太林平,一家五口的生活在雞飛狗跳中穩步前進,流露出的都是愛。本文中女主殺傷力驚人,跟準皇帝們的鬥法更是跌宕起伏,高潮疊起,是值得一讀的精彩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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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再次有了意識,婉玉只覺得微風輕拂,陽光撲面,氣候宜人,面前橫著一條清澈的小溪,波光粼粼,簡直不能再好了。

婉玉伸了個懶腰,暗嘆一聲:這才叫生活。可是這懶腰伸到一半,她就被從天而降的一瓢冷水劈頭蓋臉的澆了個透心涼,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溫柔男聲:“小草兒,多喝些水,早些長大!”

你以為這一瓢就算完了麽?大錯特錯!

每天這個時候一瓢,又一瓢,接著還有一瓢……

這種澆法,若是仙人掌的話,早就爛根了吧。

“神瑛侍者~”遠處傳來個清脆透亮的女聲,“仙姑喚你!”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沒等婉玉從變成一顆草的打擊中緩過勁兒來,神瑛侍者這個名字就讓她陷入到更大的恐慌中,雖說在愛情面前一切都是浮雲,但是一棵草和一塊石頭的跨種族戀愛聞名到舉世矚目,而且還沒個好結局。

可是她又不是林黛玉,也不是絳珠仙草,她不過是名叫婉玉的一顆小草罷了,周圍兄弟姐妹眾多,這還淚的事情應該是落不到她頭上的吧。

大概吧……

不過看看身邊立著的三生石,還有隨風搖曳的一幹小草,以及面前時常跳躍出幾條小魚的靈河,無一不告訴她,她腳下紮根的這片土地,就是孕育出絳珠仙草的那一片靈土。

而每天給她澆水的那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神瑛侍者!

婉玉不知道做為一棵草是怎麽扭頭過去的,但是她分明看見自己扭過頭去之後,身後的那一片小草搖曳的越發的歡快了。

山中無歲月,河邊也一樣。在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太陽東升西落,被多少次水澆的彎了腰之後,婉玉再次有了人身。

視野更加的寬闊了。

終於婉玉從只能看見裙子和袍子到能看見人臉了。

現在,婉玉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外表是女性的仙女,臉上含笑,“妹妹可是這片絳珠仙草中第一個修煉成人身的,進展可真是快。仙姑聽聞妹妹修煉有成,特地遣我來請妹妹到仙姑府中一聚。”

原來絳珠仙草不是一棵草,而是一片草……

還有仙姑?警幻仙姑?婉玉心裏沒來由一陣驚慌,告訴自己鎮定,跟著仙女踏上她來時的雲彩,騰雲駕霧而上。

天上白茫茫一片,看不見什麽參照物,也不好估量速遞和距離,但是婉玉算著從走上雲彩到再次落地,無非就是三五分鐘的時間。

面前是一座郁郁蔥蔥的小山,山底的門牌上“放春山”三個大字在目。

領路的仙女在門牌處略停了停,道:“這裏是仙姑住所,為示尊敬,我們兩個得走上去。”

婉玉半低著頭,小小的道了一聲是,說:“方才在天上心裏著慌,還沒請教姐姐芳名?”

領路的仙女回頭一笑,“彩柳。”

婉玉看了看她頭上梳的有些高而且造型“別致”的發髻,確實挺像柳樹的。

再說是仙,不過性別畢竟是女,長裙落地,行動不是很方便。警幻仙姑也不會將住處設在高海拔的地方,然後讓人走上去,這就是故意刁難人了。於是兩人走了不到一刻鐘,又路過一處標著“遣香洞”的門牌,眼前就出現了一座隱在樹中,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

彩柳領著婉玉穿過上書“太虛幻境”的大牌坊,進了題著“孽海情天”的宮門。

彩柳沒說話,婉玉則是看著一路的建築,都是類似於四根柱子加一個頂的棚子,只掛了些彩布遮擋,覺得不擋風不保暖,萬一下了大雨大概也是擋不住的。

不過神仙地界,說不定品味清奇呢?

“妹妹先坐一坐,我去請仙姑和姐妹們出來。”彩柳輕聲道,轉了兩個彎不見了。

婉玉這才能稍微輕松一些,不過依舊挺著背,半低著頭,生怕仙姑派了什麽人監視她。說實話,雖然有這麽個婉約派的名字,但是她是個俗人,在物欲橫流的社會裏打了好幾個滾,一路過來看著有人拿“孽海情天”這種詞兒做門牌名字,心裏除了酸就是蘇了。

大廳裏還是只有婉玉一人,她裝作已有些鎮定的模樣,稍微擡起了頭,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看。

又酸又蘇,大廳裏十幾扇門,除了進來的正門,別的門上都是什麽“癡情司”、“結怨司”、“悲秋司”、“薄命司”等等詞語,下面一水的彩帶和彩布,雖然朦朦朧朧挺好看的,但是也只能偶爾看看。

婉玉又將頭底下,怎麽覺得那麽像演戲的呢。

婉玉又坐了一會,估摸著時間都過去三五分鐘了,想著這警幻仙姑指定是故意的了。可真不是個好主人,客人來了都多久了,連杯茶水都沒上。

正想著,一陣香風飄過,進來大約十幾個打扮的異常鮮艷的仙女,領頭一個在首位坐下,道:“我乃警幻仙姑,掌管著太虛幻境,妹妹今日修成人身,可謂大成,特意設宴款待妹妹。”

說著,一邊有侍女端上熱茶,茶水捧在手裏,婉玉卻覺得周圍在坐的那些仙女們臉上的表情不太對了。

有興奮,有同情有惋惜,還有兩個側頭拿袖子掩了面,似是不忍再看。

茶水宴麽,確實寒磣……

婉玉拿茶杯蓋撥了撥茶葉,很是陶醉的聞了一聞,道:“仙姑這茶水真香,就是略燙了些。”茶杯又被放到了桌面上。

一陣嘆息。

警幻仙姑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略略平息一下,又道:“妹妹可知你如何能修煉成仙?”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大概是投了個好胎吧,投胎到三十三天之上,那生來前面就得帶著“仙”字。草前面帶個仙字成了仙草,魚也是仙魚,還有仙花等等……

警幻仙姑卻等的有些著急了,“妹妹能成仙,能修煉出元神有了人身,還得多虧一個人的日夜灌溉之恩……”

警幻仙姑一句句說下去,婉玉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又將茶杯端起來,試了試溫度。果然,警幻仙姑眼中精光一現,語速不由自主慢了下來,就像心神不在話語上一樣,旁邊陪坐的仙女也是一陣緊張,甚至還有兩個人倒抽了口冷氣。

“還是有點燙。”婉玉又將茶杯放了下來,“仙姑繼續。”

“妹妹若想在修行上有所進益,這恩得先報了。”警幻仙姑以這一句結束了她的長篇大論,又差人去叫神瑛侍者了。

“我有一事不明。”婉玉又將茶杯捧了起來,“我前身是顆草?”

語氣裏帶點疑問,警幻仙姑看著茶杯點了點頭,“不錯,長在靈河三生石邊。”

“我即是長在河邊,又何須旁人澆灌,仙姑不覺得如此一來,反而是無事生非了嗎?還顯得有些故意……”婉玉笑道,警幻仙姑臉色變了一變,但是旁邊坐著的幾個仙女臉上倒顯出快意來。

“這話有失偏頗。”警幻仙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草木有情,你要是這般拋卻前塵舊故,最後豈不是落下個冷酷無情的名號。”

婉玉搖了搖頭,又將茶杯放在桌上,正色道:“仙姑,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河邊的草會不會缺水的問題,不是有情和無情。”

警幻仙姑明顯吸了口氣,第一次遇到這種人,有點無話可說了。

“要報恩也不是不可以,我那一片小草少說也有百十來株,將來萬一都化成人形了豈不是都要去報恩,人常說恩怨何時了,這一來二去的,何時是個頭啊。”婉玉語氣稍稍緩解了些,主動給警幻仙姑遞了個臺階。

警幻仙姑松了口氣,急急道:“不用,你是第一個化成人形的,這份恩情由你一並還了即可。”

婉玉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警幻仙姑眼神一直在婉玉和她身邊的那一杯茶上徘徊,也沒說什麽,似乎就等著婉玉將茶喝下去。

正在這時,神瑛侍者來了,年紀看著不大,粉面小生模樣。

警幻仙姑笑道:“這位便是神瑛侍者了。”

婉玉上下打量他兩番,問警幻仙姑:“不知這恩情如何了結?可要我也潑他三瓢水?對了,是每日三瓢水。”

002

“這好好的善緣,到你口中竟成了這番模樣!”警幻仙姑有些著鬧,還淚之說怎麽也想不起來了,便怒斥道:“罷了,我也不多留你,你喝了這杯茶,回去好好想想!”

這茶裏指定下了料,如何入口。婉玉也是臉色一變,道:“我好好的吸收我的日月精華,我成仙是因為我努力修煉,與這人何幹,不過三五步之距從靈河裏舀兩瓢水而已,我在河邊又不缺水,如何成了我修成人形的大助力。”

警幻仙姑臉色紅了又白,氣得指著婉玉就想說什麽。

婉玉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這離恨天是太上老君的道場,要報恩也是報給他。老君給我棲息之所,供我呼吸之氣,又灑下著日月精華,豈不比你那兩瓢水要重要的多!再者,光拿水論,河裏之魚游過也能撒兩滴水在我身上,這個不也得報!”

“況且你又是誰?警幻仙姑?不教人修道,什麽都不說,就一句報恩,當我是傻子不成!”婉玉的聲音又一次提高了。

旁邊的仙女和神瑛侍者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警幻仙姑終於掌不住了,一甩袖子,“送客!”

仙女們從椅子上驚的跳了起來,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卻也不忘給了婉玉一個笑容,還有剛才接她過來的彩柳,拉著她的袖子急匆匆道:“快跟我出來。”

彩柳拉著她幾乎是半跑到了山下,出了放春山的門牌,彩柳招來祥雲,道:“這會她氣得要死,應該分不出閑心來看了。那茶裏有灌愁海水,她最愛哄著剛成人身,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小仙喝了。你記得,千萬別喝!”

說了一攤子話,彩柳也有點後怕,不敢再說什麽了。將婉玉又送回到三生石畔,嘆了口氣,有點淒慘的笑了笑,走了。

太虛幻境裏,警幻仙姑胸口不住起伏,氣的夠嗆,半天才緩過勁來。心裏著實不想再見她第二面,不過她是那一叢仙草中最先一個有了靈識,最先一個修成人身的,要是能還了這份大機緣給神瑛侍者,他再升一個境界就指日可待了。

警幻仙姑目光盯著桌面上一個晶瑩剔透的小壇子,這裏面放的是灌愁海水,方才給她端的那杯茶就是用這個煮的。可惜她是一口沒喝,要是喝了這水,五內郁結,纏綿不盡,要她還淚可容易的很了。再者郁結之後,這還多少可就不是她說了算的,前面幾個都是恨不得將心肝肺都還了過來,這樣一來二去道心不堅,境界退步,也就只能留在她這太虛幻境,供她差遣了。

至於神瑛侍者,他是赤瑕宮人,乃靈虛真人手下,一來是搭上了靈虛真人的線,二來她手下侍女又多了一名,雙贏不是麽。

算算時日,道場上收徒的仙人五百年下來一次,也就這幾十年的事了。警幻仙姑又嘆了口氣,還得再來一次,不過這次得好好謀劃一番才是。她平日裏也不敢多和仙人搶人,十個裏面她也最多出手一兩次,好容易看上這個了,誰知道她卻如此的不識趣。

明明才剛修成人形,怎麽這般難纏。

警幻仙姑等了兩日,想著婉玉差不多將這事忘了,便拿出上回從孟婆處討來的湯藥,又差了彩柳去請人了,“直接帶去轉生池。”

彩柳沒克制住擡頭看了一眼,急忙掩飾道:“仙姑說的是,我這就去。”

好在警幻仙姑這些天幾乎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婉玉身上,沒註意她。

婉玉這兩天過的挺不錯的,她本體是顆草,跟那些從動物轉化過來的仙人們不一樣,她只要有水有太陽就什麽都不怕了,餓了曬曬太陽就行,家門口出去就是條靈河,方便極了。

沒事跟那一堆小草們心靈感應一下,指揮著一群小草做造型,日子過的不亦樂乎。

但是才三天過去,她就又看到了彩柳。

“仙姑有請。”彩柳連頭也沒擡,冷冰冰道。

婉玉猶豫了一會,在去和不去之間不知道選哪個好。她化成人形也不過才三天,一個指路人都沒看見,完全沒人管就不說了,唯一一個出現的還是不安好心的,完全不知道以後要幹嘛,而且警幻仙姑明顯不懷好意,去了怕被算計。

考慮片刻,婉玉最後還是踏上了彩柳的祥雲,見招拆招,總的見著了才是。

這次的飛的就比較遠了,彩柳將她帶到一處池塘邊,道:“仙姑在涼亭等你。”

彩柳又是一個欲言又止的眼神,婉玉心弦一下子繃緊了。

入池塘的小橋邊立著一塊大石,上面刻著三個大字,轉生池。這麽說,警幻仙姑是要她投胎去還淚了?

婉玉慢慢走到了池塘中的小亭子裏。

裏面已經有了幾個人,有男有女,其中就有那神瑛侍者,脖子上已經掛了美玉,想必也是來投胎的。

見到她過來,警幻仙姑微微笑了笑,點頭示意。拿著上的單子對她身邊的一個少年道:“該你了,下去吧。”

只見那少年端起桌上一碗濃湯,一口喝凈,縱身一躍,跳入了轉生池中,轉生池上渺渺白煙散開,下面竟是花花世界的投影。

“還有一會。”警幻仙姑將單子放在一邊,轉向婉玉,笑道:“你過來看看。這是我離恨天上的轉生池,下面是道君法力煉成的一處世界,平常這離恨天上的仙人們要是道心不穩,或者境界不夠的時候,便會通過這轉生池歷練一番。”

隨著警幻仙姑一句句話說出來,剩下幾名少男少女慢慢移到了涼亭的出口,將婉玉圍在了中間。

“今日還有一個名額。”警幻仙姑指指桌上的孟婆湯,道:“道場上的仙君來收徒也就不過匆匆幾十年的時間,不如你也去歷練一番,將來心境沈穩,也能有大進益。”

這話聽著雖然有道理,但是警幻仙姑的第一面就給她留下了及其不美好的印象,再加上她四面都有人,除了靠著池子的那一邊,隱隱形成了個脅迫的陣勢,像是要逼著她跳下去一樣。

“前日是我想差了,不如你我結個善緣如何?”警幻仙姑今日說話又慢又緩和,仙氣十足。“不過這孟婆湯是要喝的,想必你也能明白。幾十年後你歷劫歸來,境界有了提升,上頭的仙君收了你當徒弟,我也多了條路子。你覺得如何?”

婉玉看看涼亭中剩下的五個人,覺得自己似乎沒什麽勝算了,便微微一笑,道:“仙姑能給婉玉這個機會,婉玉自然是感激不盡的。”於是她上前一步,端起了桌上的那碗孟婆湯。

警幻仙姑一喜,孟婆湯裏雖然她沒動手腳,可是這碗……

盛滿了灌愁海水之後又在太陽底下曬幹,整整三日,算起來也有七碗水了。只要她將這海水喝下,別說還淚了,連血都得還出來!

誰知婉玉將碗湊近嘴邊,嘴巴還沒張開,眉頭卻是一皺,“這味道……”

“怎麽了?”警幻仙姑急忙問道。

“我不吃香菜!”婉玉大喝一聲,連湯帶碗潑了警幻仙姑一臉,趁亭子裏一幹人馬都被驚的瞠目結舌的時候,跳下了轉生池。

警幻仙姑氣得跳腳,卻也沒辦法了。

正在這時,又有侍女回報道:“仙姑,又有靈草化成人形了。”

“趕緊帶來!”警幻仙姑可是一點儀容儀表都沒有了,“再去取灌愁海水來!”

與此同時,揚州巡鹽禦史林家的後院。

林夫人賈敏忽然腹痛不止,產下了夫妻兩個第一個生在花朝節的女兒。

003

從懷上這個孩子,到林婉玉的出生,林家上上下下都沈溺在巨大的驚喜中。

她打破了賈敏和林如海,特別是林如海不孕不育的傳聞,雖然是個女孩。

賈敏十七歲那年嫁入林家,那時林如海已經二十一了,到現在林婉玉出生足足九年。九年的時間裏,林家後院正妻姨娘小妾加起來七個,連個半途而廢的蛋都沒,說多了都是淚……

賈敏嫁進來以前,林家後院只有兩個通房丫鬟,那個時候一無所無還能說是林家家風好,提起來的人個個都豎個大拇指,不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面。可是賈敏進門之後還是一無所處,這風向就有點不對了。

頭兩年沒人說什麽,後來就有貴婦人在聚會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提點賈敏一句:你年紀也到了,不像年輕那會生孩子危險,現在可不敢再拖了,你們家老爺那個年紀在那兒擺著,差不多就行了。

日子開始苦逼了,不過林如海的壓力倒不是很大,關鍵是沒什麽人敢在他面前提這事兒。

林如海前面做過蘭臺寺大夫,蘭臺寺也就是俗稱的禦史臺,又被皇帝欽點為揚州巡鹽禦史,再加上他祖籍蘇州,雖然本家就剩下他一個了,但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他們祖上又參與了開國,基本上可以說是江南一帶數一數二的大戶了。

他自己雖不管著江南一帶的庶務,但是有個超然的禦史在頭上,管的又是鹽政這等掐脖子的差事,不去揭別人的短已經是感天謝地了,沒人敢在他面前耍橫。

一直到了賈敏進門第四年,林家還是一無所出。松山書院的院長,林如海的啟蒙恩師忍不住了,他跟林如海的父親有舊,在過來參加林如海父親的祭拜儀式時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站到了林如海面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林如海有些羞愧,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看了大夫,皇帝還曾經秘密派過禦醫前來,結果就是:“兩位的身子骨雖然有些弱,但是無傷大雅。至於這麽多年都生不出孩子,實在不應該啊。”後來太醫擼了半天胡子,還是給開了藥,什麽培元固本,調理痰濕體質之類的。

藥喝了一碗又一碗,不僅賈敏沒動靜,後院那些個姨娘小妾也都沒動靜。萬般無奈之下,賈敏只得裝起體弱多病來,將火力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這樣一來她家老爺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至於外面傳說的夫妻情深意重,裏面至少摻了三分之一的同病相憐。不過賈敏確實是熟讀詩書,秀外慧中,管理家族事務也是把好手等等。多年相伴下來,林如海也是真心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妻子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背景下,集全家人(包括後院那幾個存在感不強的姨娘)的希望而降生的林婉玉有多受寵了吧。

或許有點太受寵了。

首先她的美人爹爹每天下午沒事的時候就會來看看她,當然這美人二字是她一歲之後才加上的。一般來講,正常的人類嬰兒一歲時候的視力發育也就是0.1~0.2的水平,還基本屬於分不清遠近,幾乎是睜眼瞎的水平,不過她爹喜歡湊近了抱著她掂兩下,看看長大了沒有,所以還算是看清楚了。

很有氣質的母上大人更是將她帶在身邊片刻都不離。早上跟美人爹爹道別她在一邊的小床上睡著,吃早飯的時候姨娘請安她在奶娘懷裏睡著,處理家族來往事務她還在旁邊的榻上睡著。小孩子這種生物,每天清醒的時間能有兩個時辰就不錯了,好在那會一根筋,雖然聽力系統出生一周就發育完成了,不過心無旁騖的只有睡覺。

先安心長大,能跑能跳能說話,也能反抗來自親爹親娘毫無規律可言的麽麽噠再說吧。

一歲的生日是個分水嶺。

就在生日的前幾天,她迷迷糊糊聽見母上跟個嬤嬤聊起天來。

“府上的大小姐這馬上就要四歲了。”嬤嬤讚道,“小孩子長的就是快,洗三的時候才這麽大一點點,現在長的也這般壯實了。”嬤嬤用手比劃裏一下,“您是有福的,有了女兒還怕沒兒子麽。”

賈敏溫婉的笑了一笑,“承蒙您吉言,等……將來我給您封個大紅包。”

後面說什麽沒聽見了,小孩子想不了太多事情,婉玉全部註意力都在“四歲了”上面,母上大人也沒反駁麽,還是反駁了她沒聽見?

她什麽時候睡過了一歲生日,睡過了兩歲生日以及三歲生日,前兩天還聽說要抓周的,這就這才睡了幾次就全部過去了?關鍵是:禮物去哪裏了?

而且從一歲到四歲,走路沒學會,說話沒學會,她都幹嘛去了!

稍微有點惶恐,不過直到生日的那天早上,婉玉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這才抓周麽,於是還是一歲嘍,不過她們那平白多出來的三歲是怎麽算出來的。

婉玉在賈敏懷裏蹭蹭,道:“四歲歲抓周~”

“不是四歲抓周,是周歲抓周,不然為什麽叫抓周呢?”賈敏溫溫柔柔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我四歲啦~”

旁邊站著的幾個丫鬟嬤嬤抿嘴笑了,“太太,想必是上回黃嬤嬤過來說話,小姐聽見了。”

“就記住四歲了。”賈敏笑道,又細細給她解釋起來,原來地域不同,年紀的算法也不一樣。黃嬤嬤她們是這麽算的:生下來就是一歲,過完年又是一歲,一月到八月算大月,再加一歲,於是生生的就長到四歲了。

這年紀算的人有點膽戰心驚的,現在還小不覺得,可要是長到豆蔻年華了,生生被人加上三歲就不太舒坦了。

婉玉正在糾結她的年紀,門簾一掀,進來一個小丫鬟道:“太太,時辰到了。”

嬤嬤抱起婉玉,跟在賈敏身後,一行人穿過園林到了正廳。正廳已經布置好了,中間一塊大大的圓形毯子,上面擺滿了抓周所用之物。原諒婉玉現在只有0.2的視力,在嬤嬤懷裏,這個距離只能看見顏色。

這麽說,傳說中的寶玉一歲時候抓了胭脂也不冤枉,要是打開蓋子的,就數那個鮮艷了。重點是:誰把胭脂放上去的,男孩子家家,抓周上怎麽會有胭脂這種不太和諧友善的東西出現的。就像她抓周一樣,內圈擺放的都是線繩,尺子花樣子等適合女孩子抓的東西,雖然有個兵器充數,但是跟她的直線距離超過她兩個身長了。

嬤嬤將婉玉放在中間,賈敏柔聲道:“喜歡什麽就拿起來吧。”

林如海站在一邊面臉笑容擼胡子,目光很是慈愛。

婉玉半坐在地上,小手撐著轉了一圈。咳,女孩子家家,中規中矩的抓個花樣子或者尺子什麽就行了。抓周無非就是討個喜,就算她抓了算盤兵器什麽的,嬤嬤也一樣有話說。

“恭喜老爺,恭喜太太,小姐左手拿著花樣子,右手是把尺子,將來管家定是一把好手!”嬤嬤聲音洪亮,在場的賓客都聽到了。

一時間觥籌交錯,敬酒祝福全沖著林如海去了。

下面就沒婉玉什麽事了,酒她喝不了,嘴裏一共就只有七顆牙,米粒大小的七顆牙,是能吃雞腿還是啃臘肉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去喝糊糊吧。於是婉玉又被嬤嬤抱了起來,當作吉祥物一般環場一周之後就下去了。

就在這時,林家的下人來報:“老爺,京中來了傳旨的公公!正坐著轎子往裏走,我先來報個喜信!”

004

聽到下人的回報,嘈雜的聲音先是片刻間消了個幹幹凈凈,隨後又以更大的熱情吵了起來。沒看見麽,那下人高興的臉都紅了,沒聽見麽,他說是“喜信”!

林如海的女兒過周歲,還是頭一個女兒,來的人可不少。比方金陵王家的人,還有甄家的人,等他們看見下人口中所說坐著轎子來傳旨的公公,眼中都是精光一閃。

為什麽?傳旨的這個太監大有來頭,他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太監非奉旨不能出宮,能叫太監出來傳旨本來就是大大的體面了,更別說是皇帝貼身的太監了。

老皇帝喜歡南巡,王家的人接過聖駕,甄家的人也都一樣。這名公公,跟在皇帝身邊已經二十餘年了,也算是做得久的了。

“恭喜林大人!”張忠泉張公公邁著方步過來,林如海急忙迎上,道:“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兩人打完招呼,張公公道:“恭喜林大人了,奴才出宮的時候陛下就吩咐了,讓一定趕到林大人千金的好日子到。哈哈,老奴這身子骨,總算是沒辜負了陛下的重托。”張公公早年是乾清宮出身,就是那個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的位置,可想而知他聲音有多響亮。現在又是受了皇帝的囑咐,自然是中氣十足,聲音洪亮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

林如海臉上樂開花了,笑得比方才女兒抓周還要燦爛。“承蒙陛下申聖恩,臣愧不敢當啊。”

“林大人這可是說笑了。”張公公臉上的笑容不比林如海輕,道:“將東西擡上來。”

後面跟著的四個侍衛端著三個盒子進來了。

看服飾像是乾清宮的禦前侍衛,今兒來的真值,林大人可真受寵,來吃酒席的眾位大人們相視一笑,禮送厚點也無妨。

張公公拿過盒子遞到林大人手上,道:“這是陛下的賞賜,給府上大小姐的。”張公公的眼神裏帶點鼓勵,還輕輕點了點頭,這就是暗示能當眾人面打開的意思。

打開一看差點沒叫閃花了眼,簡而言之是個金項圈上面鑲著紅寶石,是小孩子的尺寸,不過這用料可一點都不“小孩子”。款式花紋包括紅寶石的雕工也都是中老年婦女款,林如海不由在心裏嘆口氣,唉~貴重是貴重,反正皇帝賞的東西除了供起來就得供起來,夠沈就行。

“多謝陛下賞賜!”林如海道:“陛下日理萬機,在政務繁忙之中還記得小女生日,臣感激涕零!”

剩下的東西就是給林大人和林夫人的了,眾人又開了回眼,見了宮中之物,張公公道:“林大人,可否帶奴才去府中一看,奴才回京也好告訴陛下。”

“公公這邊請。”林如海親自帶人去了,“小女才抱回去,這會怕是還醒著呢。”臨走之前又給林忠和周毅使了個臉色,讓招呼著客人。

按說林忠和周毅一個是林府的大管家,一個是林如海的師爺,招呼客人有點級別不夠,不過林家到現在林如海是第四代,代代單穿,他還真就一個嫡派親戚都沒有。再者能去別人家裏參加主人女兒周歲宴的,也基本都是走的近的人家,對於林家這情況也都知曉一二,再說林大人失陪可是因為宮裏來了公公,於是等他走後,非但沒人怪他失禮,氣氛還是一樣的熱烈。

婉玉在迷迷糊糊中又被抱了出來。

要說這個年代的公公還是很好認的,年紀上了四十,還一根胡須都沒有的男人,除了公公不做他想。再加上在宮裏呆久了,怎麽都有點駝背的架勢,婉玉一見張公公就知道是宮裏來人了。

官宦人家,有錢的官宦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在這個還不太看得出美醜的年紀還真沒不好看的,再加上她爹是個中年美男子,她娘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氣質優雅,林婉玉那張笑臉圓嘟嘟的,確實討喜。

“府上的千金養的真好。”張公公讚道:“奴才回宮也好說了。”

林如海將女兒接過來,抱在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個時代當爹的別說抱女兒了,連會抱兒子的都是奇葩,無奈林如海從納進第一個小妾開始到現在十幾年了,跟他同齡的人快一點的孫子都抱上了,他這還是頭一個。別說抱孩子了,餵糊糊他也親自上過的,而且還有模有樣的。

說完張公公又從袖口掏出塊玉佩來,道:“林大人,太子殿下得知奴才要來江南,特令奴才將這個交給你,說是給府上千金的賀禮。”

婉玉還糾結在是跟太子那個倒黴孩子走太近不好,還是私下跟皇子拉幫結派更不好裏的時候,她爹已經笑瞇瞇伸手將東西接了過來,“多些殿下,煩勞公公替我道聲謝了。”

“自然,自然。”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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