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4)
關燈
小
中
大
胳膊上輕松了不少吧！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讓它減下來，你可不許再讓它長胖了。”她說完，極具威脅性的看了阿翔一眼。哼，敢再長胖，立刻把你丟了！阿翔立刻垂下了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0 章
百裏屠蘇第一次下山，是陵越陪同的。謝辭章和慕容紫英不放心，還讓劍靈古均和紅玉於暗中保護。他們在山下平安度過了朔月，屠蘇的煞氣基本沒有發作。雖然腦海裏各種負面情緒起伏不定，百裏屠蘇卻已經能夠將其控制住，不為所動。而體內煞氣雖然翻騰，以他長期的對抗經驗來說，也並不算兇險。特別是在屠蘇下山之前，謝辭章為了讓他能夠更有效的壓制煞氣，將蘊含了千年桃木精華的兩朵桃花結晶給他吃了。
百裏屠蘇吃了這兩朵花，雖不會立時就修為暴漲，可是只要他身體素質加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擔心修煉問題了。而桃木靈氣天然就對煞氣克制，一旦屠蘇體內煞氣不受控制，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受到刺激就會自發抵抗。而隨著百裏屠蘇將桃木靈氣與自身相融，不僅修為增長會是一日千裏，連體內靈力也會帶上一絲辟邪的特性。到那時，對煞氣就不是壓制控制，而是化解了。也許到那個時候，百裏屠蘇體內的煞氣才能真正的被消除，達成他們最終的期望。
不管怎麽說，事情總歸是向好的方面發展，百裏屠蘇能夠在山下行走而不必擔心突然煞氣發作無法控制，這就足以讓謝辭章感到欣慰了。
阿翔自從被謝辭章威脅恐嚇過後，就死也不肯離開百裏屠蘇身邊了。每次屠蘇下山，它總是自告奮勇的要幫忙，唯恐被落下。有阿翔賣力表現，探查情況倒是方便很多，可以省不少事。謝辭章鑒於它的突出表現，偶爾也會松口讓它加個餐。雖然再也回不去過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生活，但是阿翔通過自己的努力，總算讓日子又慢慢滋潤起來。阿翔一邊啄著上好的五花肉，一邊想著，果然是有付出才有回報啊！主人的師兄真是大大的好人，給我指了條明路。
阿翔的想法暫且不提，且說隨著百裏屠蘇年歲的增長和修為的提高，被他自我封閉的記憶也在慢慢恢覆。好在那恢覆是一點一滴的，像流水般緩和，讓他有足夠的心裏準備去面對。
只是這天晚上的夢境卻全然不同。天旋地轉間，他就回到了烏蒙靈谷，鮮血染紅了大地，整個烏蒙靈谷都籠罩著血色紅光，敵人冷酷而張狂的笑聲和族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在他耳邊不斷回響。看到死去的族人都瞪大眼睛望著自己，表情痛苦而怨恨，百裏屠蘇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從那些屍體上浮現出的靈魂都目光猙獰的向百裏屠蘇靠近，口中吐著怨恨的話語：“我死的好慘！好痛！為什麽不是你！為什麽你不來救我！為什麽！”
被這話一遍遍的鞭笞著，百裏屠蘇面無表情，眼裏卻流露出絲絲沈痛。夢由心生，族人的指責也是他內心最深的痛。記憶一點點恢覆的時候，剛想起來的時候，他一遍遍的問自己，為什麽死的不是自己！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族人的命啊！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自己有能力將所有的族人護在身後，多希望能夠握住他們求助的手。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夢，夢境裏他只能一遍遍的看著，什麽都觸摸不到。
一雙雙染血的手向他抓來，想要將他撕碎，百裏屠蘇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貪婪的望著族人的面容，想要將他們刻在腦海裏。他心裏一陣悲涼，伸出手想要去握近在眼前的手，卻知道這一切其實只是徒勞。眼前這些族人只是由自己的夢境幻化，有形無質，哪裏能碰的到呢！這是記憶，只能旁觀，無法觸摸。
觸手冰涼刺骨，百裏屠蘇還來不及驚訝，就見到族人眼裏閃過紅光，對他露出了惡意的笑容。他們十指指甲驟然變得又長又尖，漆黑無比，狠狠的向他抓來，深深紮入了他的身體。百裏屠蘇只覺得身上劇痛，意識一陣恍惚。耳邊刺耳而張狂的笑聲回蕩著，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天半夜，謝辭章突然被驚醒，從屠蘇居所裏傳出的魔氣讓她極為不適的皺緊眉頭，而身旁慕容紫英也已經醒過來，神色凝重。
兩人匆匆趕至屠蘇房內，便見屠蘇昏迷不醒，身上時而清氣外露，時而魔氣洶湧。顯而易見，這兩股氣盤踞在他體內，兩相對峙，不相上下，這才會有表現。
慕容紫英在百裏屠蘇體內探查一番，見他意識混沌，精神被壓制，目光一凝，斥道：“區區魘魅，竟敢潛入天墉城，奪我徒兒精氣神。真是不知死活！”
他魂體相離進入屠蘇夢境，夢境裏屠蘇被魘魅邪術壓制，完全沒有意識，唯有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自發運轉著將他精神護住，抵抗魔氣入侵。慕容紫英使出“鎮魘之術”，那魘魅還妄圖動搖他心志，可惜這次踢到鐵板，被慕容紫英一劍斬盡。
除去魘魅，百裏屠蘇的夢境又恢覆了正常。慕容紫英看著熟悉的烏蒙靈谷，嘆了口氣，魂魄回到了身體之中。待他將事情說給謝辭章聽，謝辭章也不由嘆息：“屠蘇的記憶已經恢覆，烏蒙靈谷的事情他始終無法釋懷，魘魅定是趁虛而入，才會輕易得逞。若不是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自發抵制，引的魔氣外洩，只怕我們還毫無察覺。”
“應是如此！魘魅最擅破人心防，屠蘇不明之下被其侵襲，這才全無抵抗。只天墉城有陣法守護，這魘魅是如何進來，又如何專尋到屠蘇？”
“紫英，你是說魘魅背後有人指使？”謝辭章驀地一驚，要是真如此，敵暗我明，屠蘇情況不妙啊。
慕容紫英看著還沈溺於夢境的百裏屠蘇，微頷首，說道：“阿辭，我欲將屠蘇重生實情告知於他，何去何從讓他自己定奪。”
謝辭章沈默不語，良久才道：“紫英，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破而後立，可是屠蘇他會受不了的。就讓他以韓雲溪的身份活下來不是很好嗎？”
“紙包不住火！與其讓他從別處得知，不如我們告訴他。今日魘魅之事應是有人慕後操縱，專為屠蘇而來。這幕後之人所圖不小，只怕與當日烏蒙靈谷之事有幹系，若果真如此，屠蘇避無可避。”慕容紫英又何曾忍心，可是心中陡然生出的不詳，讓他突然生出此念。
“那好吧。”一股無力感猶然而生，謝辭章表情黯然，“當初廣陌下山追查血塗之陣的線索，開始時還有消息傳來，後來就斷了音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血塗之陣與焚寂就是烏蒙靈谷禍事的根源，如今風廣陌下落不明，屠蘇又遭遇襲擊，或許當日的事情已經到了了結的時候。只是屠蘇，屠蘇該怎麽辦呢？
“阿辭，勿要憂心。屠蘇很堅強，無論他做何決定，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不是嗎？”
“嗯，”謝辭章低低地應了一聲，為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感到心疼。
站在山門前，看著屠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謝辭章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回想起屠蘇得知一切後難以置信的眼神，就覺得難過。而屠蘇在沈默幾天後，再次開口就是要獨自下山。
她還記得屠蘇說話時黯然而堅決的表情，他對他們說：“一切因焚寂而起，那我希望能以我為終結。師尊，師娘，我想下山。”
“其實恢覆記憶後，我一直在想自己真的好幸運，能夠活下來，能夠遇到大家。您在我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幫我報了血海深仇，讓我能沒有負擔的長大。我已經很幸運了是不是！”
“我曾經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曾經為煞氣困擾迷惑，可是您幫助我走了出來。現在我長大了，能自己去面對現實，去解決問題了。”
“師尊，師娘，謝謝您告訴我事實，就算韓雲溪已經逝去，可是我還活著。我記得韓雲溪的所有事情和情感，也總會夢見一個彈琴的仙人和有著金色眼睛的水虺交談。韓雲溪和焚寂劍靈組成了百裏屠蘇的人生，雖然匪夷所思，可是我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我是正常的，有記憶有感情，有親人有朋友，有過去也有將來！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與您常聯絡。如果真有陰謀，想要奪取焚寂，也要看我願不願意！”
百裏屠蘇說的斬釘截鐵，慕容紫英點頭應了他的請求。紅塵煉心，屠蘇總歸要走這一遭。
“紫英，屠蘇長大了呢。”謝辭章收回目光，對身旁的慕容紫英感嘆，又問道，“我們真的讓屠蘇一個人嗎？這孩子死腦筋，不肯讓我們陪著，可惜越越最近有事也不在，不然讓他陪著就好了。”
“我已托紅玉暗中跟隨，她會見機行事，有大事也會通知我們。”慕容紫英應下屠蘇的請求時就有了打算。
“嗯，屠蘇還未見過紅玉，有她在，我就放心多了。等越越事情忙完，我們就讓他去找屠蘇。”謝辭章還是擔心屠蘇在外孤單。
百裏屠蘇此次下山只帶了阿翔，還有修覆好的焚寂，他是打定主意不徹底了結此事就不回來了。可是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沒有個親近的人陪著，還不知道多難過呢。
“阿辭，掌門有意將陵越定為下任接班人，現在他正在接受考驗，短時間內不宜相擾。”
“哎，知道了，不告訴他便是。其實當掌門又不是什麽輕松活，以越越那性格，還不得鞠躬盡瘁，一輩子為天墉城發光發熱啊。”謝辭章是不稀罕什麽掌門之位的。像慕容紫英當初當掌門，不就是每天從早忙到晚嗎！真是事務纏身，勞心勞力。
慕容紫英攜了她的手，溫和道：“這是陵越的造化，只要他願意便可。阿辭，待屠蘇的事情解決、陵越繼任掌門後，我欲辭去執劍長老一職，尋找回去之路。”
“啊！”謝辭章瞪大眼睛，驚喜問道：“紫英，你知道怎麽回去了？”
“只是忽有所悟，還需細細參詳。”慕容紫英早已成仙，隨著對此方天道的參悟，他已隱約觸摸到時空法則的奧秘。雖說不能破碎虛空，開辟世界，卻也能捕捉到時空間隙，溯源而上。
聽到紫英的細細說明，謝辭章難掩喜色。雖然在此方世界呆了三百多年，可是她還是想要回去。有時候她忍不住會將天墉城和瓊華做比較，這是兩個風格迥異的門派，天墉城大氣嚴謹，瓊華堂皇明麗，謝辭章有時候會覺得天墉城是過盡千帆的老者，求的是自身的寧靜升華，而瓊華卻是快意恩仇的少年，求的是自在逍遙。而謝辭章捫心自問，她還是更喜歡瓊華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篇快要結束了。
☆、第 91 章
自百裏屠蘇下山獨自後，謝辭章就多了一件事，每天總要對著紫英念叨他兩句，猜測他到了哪裏，又遇到了什麽人和事。等到屠蘇的第一封書信寄過來後，這念叨就更頻繁了，不過念叨的內容就從關切變成了嗔怪。皆因百裏屠蘇書信裏全是風土人情，對自己的事情卻是寥寥幾句就說完了。盡管他隨著書信寄來了當地有名的吃食，謝辭章還是很不滿意。這不，一邊吃著屠蘇寄過來的吃食，一邊對著慕容紫英抱怨。
“紫英，你看看，你看看，屠蘇滿滿寫了兩張紙，可是關於他自己的事情就這幾句：至琴川，接俠義榜上翻雲寨任務。翻雲寨內人皆妖化，除之。所救受害者中有故人，乃幼時相識，現為琴川醫者。”
謝辭章指著桌上的書信，憤憤道：“他就不能說詳細點，比如下山後吃的怎麽樣，睡得好不好？有沒有結交新朋友？翻雲寨內妖化之人厲不厲害，他有沒有受傷？還有那位幼時相識，屠蘇幼時不是在烏蒙靈谷嗎？我記得廣陌說過烏蒙靈谷有結界，村民世代居住，不能隨意出去的，那屠蘇是怎麽與他結識的。唉，什麽都沒個交待，真是讓我操心！”
謝辭章一遍搖頭，一邊取了紙墨，對紫英道：“我得寫信好好說說他。紫英，你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慕容紫英道：“阿辭，囑咐他不要荒廢修煉，待他回來後我會考察的。”
謝辭章手一抖，白紙上落了一滴漆黑的墨。得！這紙算是廢了。謝辭章重新取了一張，沒好氣地對紫英道：“紫英，屠蘇出門在外，你不惦記著他過的怎麽樣，怎麽還要給他壓力啊！他難得放松，你就不要掃興了嘛！”
慕容紫英淡然道：“阿辭既知他放松，當可放心才是，卻不必過於憂心。”
謝辭章笑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筆，道：“原來紫英你是想說我啊！好吧，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私生活，我確實不應該插手太多。”
等已身在江都的百裏屠蘇收到來自天墉城的回信時，就發現書信裏是天墉城眾人的生活動態，還有他們對已下山自己的關心和托付。比如說陵端就先表達了對屠蘇的羨慕之情，隨後讓他幫忙收集路過各地的食譜。呵呵，陵端也是一位美食愛好者啊！而其他同門有的想要話本，有的稀罕玩具，那要求真是五花八門。
百裏屠蘇為此大街小巷的跑了一天才完全購置齊全，隨後又毫不耽擱的到驛站將東西全寄了出去。陪著他逛了一天的眾人見他神采奕奕，臉色似乎還柔和了幾分，都好奇不已。
心裏藏不住話的方蘭生開了腔，目光探究：“木頭臉，你人緣不錯嘛，這麽多人托你帶東西。那你為什麽對著我就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啊？”
百裏屠蘇此時心情不錯，看了方蘭生幾眼，道：“你話太多。吵！”
方蘭生大囧，其他人皆掩嘴而笑。
見他氣呼呼，歐陽少恭解圍道：“小蘭，屠蘇給親人購置物件，自然心情愉快。你也該給你二姐報個平安才是。”
“少恭，二姐要是知道我在江都，肯定會把我抓回去的。還是等我離開這裏時再告訴她好了。有少恭你在，她不會擔心的。”
方蘭生對尋仙訪道、行俠仗義很感興趣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才不要這麽快回去呢。他不平道：“真是的，木頭臉的師父就放心讓他下山闖蕩。我二姐就總想把我拘在書院裏，哪都不許去。人和人之間，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屠蘇哥哥看著就穩重可靠，又有本事。上次翻雲寨還是他救了我們，哪像蘭生你……”襄鈴話雖未盡，意思卻很明白了。
“襄鈴，木頭臉有本事，可是我也不差啊。要不是他們搶了我的佛珠，我早收拾他們了。”方蘭生不服氣。
襄鈴爭道：“反正你就是沒有屠蘇哥哥厲害！”
風晴雪看看襄鈴，又看看方蘭生，羨慕道：“你們感情真好。我以前和哥哥鬧脾氣，哥哥總讓著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紅玉安慰道：“晴雪不要擔心，百裏公子不是說曾經見過嗎？我們也會陪你一起找，只要有心，總會找到的。”
百裏屠蘇也點頭：“廣陌大哥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蘇蘇放心，我出來就是為了找大哥，這才剛開始，不會氣餒的。謹娘不是也說我此行必有所獲嘛！只是蘇蘇為什麽不讓謹娘為你測一測呢？”
“我並無所求，何必讓謹娘多費心力。”謹娘開天眼預測消耗很大，而百裏屠蘇其實也並不十分相信。他始終記得師娘曾經說過，人生的精彩在於不可預知。而命途渺渺，有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動，就會走向迥異的未來。預測的結局也只是最有可能，卻並非一定。
若是遠在天墉城的謝辭章能聽到百裏屠蘇此時的心聲，或許就不會這麽焦慮不安了。自紅玉給他們傳訊說百裏屠蘇聽了歐陽少恭的話，有意向去尋能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仙草後，謝辭章就一直處於暴躁的狀態。
能起死回生的丹藥！謝辭章一聽就覺得不靠譜。若是生死能夠輕易逆轉，那這世間豈不是亂套了！連仙人壽命亦有終結之日，屠蘇怎麽會這麽輕易就相信那歐陽少恭關於起死回生丹藥的話，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謝辭章沖動之下，本打算立刻下山去找屠蘇，誰知被慕容紫英給攔住了。慕容紫英比她冷靜的多，對她說道：“起死回生本是世人所求，屠蘇心結難解，有此想法不足為奇。阿辭，且隨他去。紅塵紛紛擾擾，只要他不失本心，就無妨。”
“紫英，我何曾不明白，只是放心不下。”謝辭章也不是死腦筋的人，慕容紫英一說她就明白過來。可是明白歸明白，想要做到卻很難。
百裏屠蘇心志極堅，對個人生死看的並不重。他此番這麽輕易的就相信起死回生丹藥的存在，還願意一試，根源上還是他對烏蒙靈谷之事不能釋懷。縱然知道希望虛無縹緲，他還是寧可信其有。生死大事，又是心中執念，百裏屠蘇賭不起萬一。
謝辭章在此事上是局外人，她雖然能夠理解百裏屠蘇的痛，卻終不能感同身受。即便她下山去見屠蘇，告訴他世間並沒有真正的起死回生，又有什麽益處呢！百裏屠蘇的心結不解，自身放不下，他們想的再多也於事無補。
歸根究底，百裏屠蘇的人生還需他自己去走，抉擇和後果也要他自己去面對。謝辭章努力的想要讓他在人生路上走的更順暢些，也不能包攬全部。
孩子大了，就要放手讓他去闖，即便心裏再放心不下，面上也要帶著鼓勵和支持。謝辭章心裏想的明白，可是眼睜睜看著屠蘇做著沒有結果的努力，又於心何忍呢？
等陵越奉命去鐵柱觀辦事時，謝辭章就叮囑他去看看屠蘇，好歹看看那位歐陽少恭到底是何等人物，還有屠蘇的朋友們性情如何，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屠蘇狀態怎麽樣。
陵越抵達鐵柱觀後還沒來的及去找屠蘇，就在鐵柱觀附近察覺到了濃郁的妖氣。他禦劍而至，尚在半空之中，便見樹藤的枝枝蔓蔓揮舞著向地面的人襲去。足下長劍疾射出去，將樹藤困住，陵越落在地面，見前方站了三五人，最前方的正是他的師弟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剛和這裏的藤妖大戰了一場，氣息尚未平覆。陵越見他氣場銳利，整個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再見他目光清明，神色堅毅，便知他下山之後進步不小，師娘的擔憂應該可以放下了。而他的新朋友態度友善，性情單純，對屠蘇也十分關心，並非心懷叵測之人。只一件事，這群人中似乎並沒有師娘特意提及的歐陽少恭。
見到他，百裏屠蘇顯得極為開心，熱情的為他介紹自己的新朋友，又和他說起自己的打算。原來他們本打算直接去青龍鎮尋找出海的辦法，可是途中遇到了幾件事讓他們改變了行程，這才來到甘泉村。
沒想到甘泉村內竟然有藤妖做亂，這裏的村長洛雲平還蓄意引陌生人進洞，為妖怪提供血食，這可真是駭人聽聞。他們就是被故意誤導，進了藤仙洞，才發現此事，大家齊心協力，又有村中老人幫忙開了石門，這才擺脫藤妖。可惜石門一開，藤妖也跟著出了來，多虧陵越趕了過來，困住藤妖，他們才能歇口氣。
陵越欲與眾人除去藤妖，沒料想洛雲平阻止了他們。洛雲平是妖非人，卻能成為甘泉村村長，自有緣由。他幼時便被甘泉村村民收養，性情溫和又樂於助人，村民即便知道他來歷有異卻也並不介意，對他信任有加。而洛雲平知恩圖報，他身負妖力，能力超群，為村裏人做了不知多少好事，被大家一致推舉為村長。這甘泉村裏人妖和諧共處，其樂融融。
可自從洛雲平為村裏人餵食了能延年益壽的丹藥後，一切都變了。那些吃了丹藥的人慢慢妖化，不僅沒了神智還需血食餵養。洛雲平不忍心傷害他們，又不願他們傷害村裏無辜之人，便將他們引至藤仙洞，又在洞口設了石門機關阻止他們外出。只每日投餵活的牲畜，維持他們的生命。
後來洛雲平因為意外有一段時日沒有投餵，待他再去看，那些被封在洞裏的妖化的村民已經相互吞噬，又與洞內的一株大樹融為一體，成了樹妖，狂暴嗜血。
就算已經成了妖怪，可是在洛雲平心裏，這樹妖還是他的親人，他要護著。樹妖亦要進食，洛雲平便將外來之人騙入洞內，再封鎖石門。普通人哪裏敵得過樹妖，自然也就成了樹妖的食物。
這次他將百裏屠蘇一行人騙入洞內，沒想到被他們逃了出來。石門一來，樹妖妖氣外洩，又引來了修行之人。洛雲平自知罪孽深重，可是要他看著化為樹妖的親人被除去，那是萬萬不願意的。他獨自進了洞，又在內以妖力封死了石門，願以自身血肉餵食樹妖，回報恩情。而樹妖在吃了他之後再無血食，最終也會慢慢消亡。
塵歸塵，土歸土，洛雲平的抉擇讓人唏噓，甘泉村的事情到底落下帷幕，陵越帶了百裏屠蘇和他的朋友去鐵柱觀暫住一宿。
兩人秉燭夜談，百裏屠蘇告訴陵越，自己遇到了一個自稱尹千殤的中年男子，看著就是當初的廣陌大哥，也就是風晴雪的哥哥。尹千殤完全不記得他們，可是他和晴雪都確信不會錯認，打聽到尹千殤去了安陸，他們便準備過去看看。等問清廣陌大哥的事情，百裏屠蘇就打算出海去祖州尋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仙草了。而那位能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歐陽少恭，因為隨行的家人年邁體弱，不宜出行，便沒有與他們同行，只約定在琴川碰面。
陵越見百裏屠蘇計劃周詳，談笑間神采飛揚，本來的懷疑猶豫也壓在了心底沒有再說出來。屠蘇現在很開心，也很認真，陵越想，雖然未聽過有起死回生的奇藥，但是或許就會有奇跡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2 章
鐵柱觀事畢後，陵越回天墉城覆命，將見到屠蘇的情況告知謝辭章。從陵越口中得知屠蘇一切都好，謝辭章心中的擔憂總算放下了幾分。至於風廣陌的事情，她已從屠蘇的書信中得知。屠蘇只知風廣陌當初下山是有要事要辦，卻不知他是去追查血塗之陣的線索。而今風廣陌記憶全無，也不知道當初到底遭遇了何事。謝辭章想著廣陌失憶，屠蘇被魘魅襲擊，這一切是不是有什麽聯系。若是幕後之人從當初起就開始布局，那屠蘇豈不是身在險境！
謝辭章和慕容紫英商量著應該查一查風廣陌這些年的行綜。查到的事情十分零碎，卻透著幾分詭異。而了解的越多，謝辭章越是心驚，在風廣陌變成尹千殤的前後，有那麽一個人舉動成謎，而這個人現在又是屠蘇的十分信賴的朋友：歐陽少恭！
想到屠蘇剛傳來的書信中十分歡喜的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采得仙草，只需歐陽大哥煉制成功便可一試，謝辭章更覺大事不好。
這天，遠在琴川的百裏屠蘇正在市集上為阿翔挑選五花肉，阿翔鳴叫著，想和屠蘇多要一塊。百裏屠蘇搖搖頭，正要說什麽，就見阿翔驚恐的垂下了腦袋。
“紫英，我怎麽看著阿翔好像又變胖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百裏屠蘇回頭一看，面前自然流露笑容，激動道：“師尊，師娘，您二位怎麽下山了？”
謝辭章看著屠蘇肩上的阿翔道：“屠蘇這麽久不回去，只好我們來看你啰！”
“師娘，阿翔一點都沒胖，您別逗它玩啦。”百裏屠蘇見阿翔可憐兮兮的，不由為它開解。
謝辭章收回目光，看向屠蘇，含笑道：“屠蘇你就是心軟，我剛才就聽到它想多吃呢！平時肯定也沒少多吃。”
阿翔砰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做裝死狀，謝辭章噗的笑了出來，對地上阿翔道：“看在你這麽賣力表演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百裏屠蘇見阿翔立即雄赳赳，氣昂昂的站立起來，叼著自己買的兩塊五花肉，嗖的一下就飛遠了，不由扶額，尷尬不已：“師娘，阿翔對您好像有心裏陰影。”師娘您到底對阿翔做了什麽魔鬼訓練啊，讓它一見到您，就情願躲得遠遠的。
“哈哈，沒事的，多鍛煉鍛煉就好了。”謝辭章滿不在乎，又道：“整日裏呆在天墉城悶的很，我想到你剛好在琴川，就過來看看你了。嗯，你的朋友們呢？我聽越越說他們一位是小狐妖、一位是書生，還有一位是廣陌的妹妹，對不對？”
“嗯，蘭生陪襄鈴去玩了，晴雪和紅玉姐好像是去找蘭生二姐了。”
他們正說著話，一位白衣藥童走了過來。對屠蘇行禮道：“百裏公子，先生說丹藥已經煉成，請您去醫館一見。”
“好，我知道了。”
百裏屠蘇對來人點了點頭。謝辭章一邊走，一邊隨口問道：“煉成的丹藥就是屠蘇你要的起死回生丹藥嗎？屠蘇你這位朋友想必也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奇人。”
百裏屠蘇神情愉悅，道：“歐陽大哥醫術精湛，無以倫比，這裏的人都稱他為神醫。我幼時見他，便覺得十分親切。此番重遇，親切感更甚往昔。師娘，每次和歐陽大哥在一起，聽他彈琴說話，我都會覺得他就是我的親人。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一見如故，相談契闊。”
百裏屠蘇提起歐陽少恭，真是滿心的信任和感激，謝辭章就聽他說道：“歐陽大哥游歷四方，常做義診，活人無數，雖然並無修為，卻也能扶危濟困。和他比起來，我雖執劍，卻不能懂得守護真諦，真是慚愧。”
屠蘇對歐陽少恭如此推崇盛譽，卻不知他發現歐陽少恭真面目時會是何等失望痛心！謝辭章心裏嘆息，靜靜的聽著屠蘇說了一路。
慕容紫英一路未曾開口，到得醫館門前，他突然止步看向百裏屠蘇，問他：“屠蘇，下山後煞氣發作如何？”
百裏屠蘇道：“師尊，一切如常。焚寂似有吸煞之能，每逢朔月之日，將它佩戴，煞氣發作似乎緩了幾分。”
這明顯是謊話，謝辭章都能看出屠蘇氣息比往常混亂，更何況是慕容紫英。她心道，這下要遭。
看向慕容紫英，果然見他肅容，對屠蘇斥道：“你自魘魅入夢後，煞氣發作便比往日更甚，今日一見，氣息遠不如在天墉城時平和，還敢說謊！”
百裏屠蘇垂首，便要跪下認錯，謝辭章拉了他，勸道：“屠蘇，無需如此。你師尊也是氣你不說實話。煞氣發作非同小可，難道你認為瞞著我們就沒事？”
百裏屠蘇卻堅持道：“弟子煞氣發作雖然比以往兇險，卻也能克制。何況和常人苦難相比較，我已是十分幸運，豈能因些許變化便勞師尊費心。”
謝辭章不讚同的看向百裏屠蘇，說道：“屠蘇，你這話就太見外了。蒼生可憫，救之不盡。我們先遇到你，與你結緣，那對我們而言，你便與蒼生同重。何況苦難不分輕重，只分緩急，屠蘇你之事就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好一場師徒情深！貴客前來，請恕少恭不能親迎，還請後院一敘。”一道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辭章神色凜然，好高明的傳音！此人修為深厚，哪裏是屠蘇說的毫無修為呢！
看了看毫無察覺的百裏屠蘇，謝辭章和慕容紫英交換了一下眼神，對屠蘇道：“屠蘇，進去吧。我對那起死回生的丹藥很是好奇呢。”
百裏屠蘇進了醫館，便聽到渺渺琴音，正是他慣常聽的瑤山遺韻。待他們三人到了後院，謝辭章就看到一黃衫青年垂首專註彈著身前的琴。這青年舉止從容，溫文爾雅，讓人見之忘俗，自生親近。謝辭章看著這翩翩君子，有那麽一瞬間恍惚，若非親自查探一番，真的很難相信此人就是幕後黑手。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呢？
屠蘇對他如此信任，若是此人有心，取焚寂易如反掌。可是他一直沒有動手。風廣陌失憶與他脫不了幹系，可是失憶後的尹千殤卻與他交情匪淺。這個男子明明眉眼如畫，面色含笑，眼裏卻深邃如寒潭，空曠如沙漠。
一曲終了，歐陽少恭起身看著不知何時齊聚後院的眾人，輕笑出聲：“今日齊聚一堂，實在是再好不過。”
他又看向慕容紫英和謝辭章，道：“兩位屢壞我大事，今日更是尋上門來，不知意欲何為？”
歐陽少恭的模樣與當日他們在烏蒙靈谷冰炎洞所見之人完全一致，謝辭章想到當年他不過是個少年，就制造出滅族慘案，心中厭惡，口中不客氣道：“是非黑白，總要弄個明白！你當初既然與青玉壇沆瀣一氣，也不知有何底氣受屠蘇一聲大哥的稱呼！你以起死回生丹藥哄騙屠蘇，又有何目的？”
謝辭章話中隱含的信息量太大，眾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0 章
百裏屠蘇第一次下山，是陵越陪同的。謝辭章和慕容紫英不放心，還讓劍靈古均和紅玉於暗中保護。他們在山下平安度過了朔月，屠蘇的煞氣基本沒有發作。雖然腦海裏各種負面情緒起伏不定，百裏屠蘇卻已經能夠將其控制住，不為所動。而體內煞氣雖然翻騰，以他長期的對抗經驗來說，也並不算兇險。特別是在屠蘇下山之前，謝辭章為了讓他能夠更有效的壓制煞氣，將蘊含了千年桃木精華的兩朵桃花結晶給他吃了。
百裏屠蘇吃了這兩朵花，雖不會立時就修為暴漲，可是只要他身體素質加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擔心修煉問題了。而桃木靈氣天然就對煞氣克制，一旦屠蘇體內煞氣不受控制，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受到刺激就會自發抵抗。而隨著百裏屠蘇將桃木靈氣與自身相融，不僅修為增長會是一日千裏，連體內靈力也會帶上一絲辟邪的特性。到那時，對煞氣就不是壓制控制，而是化解了。也許到那個時候，百裏屠蘇體內的煞氣才能真正的被消除，達成他們最終的期望。
不管怎麽說，事情總歸是向好的方面發展，百裏屠蘇能夠在山下行走而不必擔心突然煞氣發作無法控制，這就足以讓謝辭章感到欣慰了。
阿翔自從被謝辭章威脅恐嚇過後，就死也不肯離開百裏屠蘇身邊了。每次屠蘇下山，它總是自告奮勇的要幫忙，唯恐被落下。有阿翔賣力表現，探查情況倒是方便很多，可以省不少事。謝辭章鑒於它的突出表現，偶爾也會松口讓它加個餐。雖然再也回不去過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生活，但是阿翔通過自己的努力，總算讓日子又慢慢滋潤起來。阿翔一邊啄著上好的五花肉，一邊想著，果然是有付出才有回報啊！主人的師兄真是大大的好人，給我指了條明路。
阿翔的想法暫且不提，且說隨著百裏屠蘇年歲的增長和修為的提高，被他自我封閉的記憶也在慢慢恢覆。好在那恢覆是一點一滴的，像流水般緩和，讓他有足夠的心裏準備去面對。
只是這天晚上的夢境卻全然不同。天旋地轉間，他就回到了烏蒙靈谷，鮮血染紅了大地，整個烏蒙靈谷都籠罩著血色紅光，敵人冷酷而張狂的笑聲和族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在他耳邊不斷回響。看到死去的族人都瞪大眼睛望著自己，表情痛苦而怨恨，百裏屠蘇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從那些屍體上浮現出的靈魂都目光猙獰的向百裏屠蘇靠近，口中吐著怨恨的話語：“我死的好慘！好痛！為什麽不是你！為什麽你不來救我！為什麽！”
被這話一遍遍的鞭笞著，百裏屠蘇面無表情，眼裏卻流露出絲絲沈痛。夢由心生，族人的指責也是他內心最深的痛。記憶一點點恢覆的時候，剛想起來的時候，他一遍遍的問自己，為什麽死的不是自己！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族人的命啊！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自己有能力將所有的族人護在身後，多希望能夠握住他們求助的手。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夢，夢境裏他只能一遍遍的看著，什麽都觸摸不到。
一雙雙染血的手向他抓來，想要將他撕碎，百裏屠蘇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貪婪的望著族人的面容，想要將他們刻在腦海裏。他心裏一陣悲涼，伸出手想要去握近在眼前的手，卻知道這一切其實只是徒勞。眼前這些族人只是由自己的夢境幻化，有形無質，哪裏能碰的到呢！這是記憶，只能旁觀，無法觸摸。
觸手冰涼刺骨，百裏屠蘇還來不及驚訝，就見到族人眼裏閃過紅光，對他露出了惡意的笑容。他們十指指甲驟然變得又長又尖，漆黑無比，狠狠的向他抓來，深深紮入了他的身體。百裏屠蘇只覺得身上劇痛，意識一陣恍惚。耳邊刺耳而張狂的笑聲回蕩著，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天半夜，謝辭章突然被驚醒，從屠蘇居所裏傳出的魔氣讓她極為不適的皺緊眉頭，而身旁慕容紫英也已經醒過來，神色凝重。
兩人匆匆趕至屠蘇房內，便見屠蘇昏迷不醒，身上時而清氣外露，時而魔氣洶湧。顯而易見，這兩股氣盤踞在他體內，兩相對峙，不相上下，這才會有表現。
慕容紫英在百裏屠蘇體內探查一番，見他意識混沌，精神被壓制，目光一凝，斥道：“區區魘魅，竟敢潛入天墉城，奪我徒兒精氣神。真是不知死活！”
他魂體相離進入屠蘇夢境，夢境裏屠蘇被魘魅邪術壓制，完全沒有意識，唯有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自發運轉著將他精神護住，抵抗魔氣入侵。慕容紫英使出“鎮魘之術”，那魘魅還妄圖動搖他心志，可惜這次踢到鐵板，被慕容紫英一劍斬盡。
除去魘魅，百裏屠蘇的夢境又恢覆了正常。慕容紫英看著熟悉的烏蒙靈谷，嘆了口氣，魂魄回到了身體之中。待他將事情說給謝辭章聽，謝辭章也不由嘆息：“屠蘇的記憶已經恢覆，烏蒙靈谷的事情他始終無法釋懷，魘魅定是趁虛而入，才會輕易得逞。若不是潛藏在他體內的桃木靈氣自發抵制，引的魔氣外洩，只怕我們還毫無察覺。”
“應是如此！魘魅最擅破人心防，屠蘇不明之下被其侵襲，這才全無抵抗。只天墉城有陣法守護，這魘魅是如何進來，又如何專尋到屠蘇？”
“紫英，你是說魘魅背後有人指使？”謝辭章驀地一驚，要是真如此，敵暗我明，屠蘇情況不妙啊。
慕容紫英看著還沈溺於夢境的百裏屠蘇，微頷首，說道：“阿辭，我欲將屠蘇重生實情告知於他，何去何從讓他自己定奪。”
謝辭章沈默不語，良久才道：“紫英，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破而後立，可是屠蘇他會受不了的。就讓他以韓雲溪的身份活下來不是很好嗎？”
“紙包不住火！與其讓他從別處得知，不如我們告訴他。今日魘魅之事應是有人慕後操縱，專為屠蘇而來。這幕後之人所圖不小，只怕與當日烏蒙靈谷之事有幹系，若果真如此，屠蘇避無可避。”慕容紫英又何曾忍心，可是心中陡然生出的不詳，讓他突然生出此念。
“那好吧。”一股無力感猶然而生，謝辭章表情黯然，“當初廣陌下山追查血塗之陣的線索，開始時還有消息傳來，後來就斷了音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血塗之陣與焚寂就是烏蒙靈谷禍事的根源，如今風廣陌下落不明，屠蘇又遭遇襲擊，或許當日的事情已經到了了結的時候。只是屠蘇，屠蘇該怎麽辦呢？
“阿辭，勿要憂心。屠蘇很堅強，無論他做何決定，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不是嗎？”
“嗯，”謝辭章低低地應了一聲，為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感到心疼。
站在山門前，看著屠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謝辭章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回想起屠蘇得知一切後難以置信的眼神，就覺得難過。而屠蘇在沈默幾天後，再次開口就是要獨自下山。
她還記得屠蘇說話時黯然而堅決的表情，他對他們說：“一切因焚寂而起，那我希望能以我為終結。師尊，師娘，我想下山。”
“其實恢覆記憶後，我一直在想自己真的好幸運，能夠活下來，能夠遇到大家。您在我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幫我報了血海深仇，讓我能沒有負擔的長大。我已經很幸運了是不是！”
“我曾經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曾經為煞氣困擾迷惑，可是您幫助我走了出來。現在我長大了，能自己去面對現實，去解決問題了。”
“師尊，師娘，謝謝您告訴我事實，就算韓雲溪已經逝去，可是我還活著。我記得韓雲溪的所有事情和情感，也總會夢見一個彈琴的仙人和有著金色眼睛的水虺交談。韓雲溪和焚寂劍靈組成了百裏屠蘇的人生，雖然匪夷所思，可是我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我是正常的，有記憶有感情，有親人有朋友，有過去也有將來！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與您常聯絡。如果真有陰謀，想要奪取焚寂，也要看我願不願意！”
百裏屠蘇說的斬釘截鐵，慕容紫英點頭應了他的請求。紅塵煉心，屠蘇總歸要走這一遭。
“紫英，屠蘇長大了呢。”謝辭章收回目光，對身旁的慕容紫英感嘆，又問道，“我們真的讓屠蘇一個人嗎？這孩子死腦筋，不肯讓我們陪著，可惜越越最近有事也不在，不然讓他陪著就好了。”
“我已托紅玉暗中跟隨，她會見機行事，有大事也會通知我們。”慕容紫英應下屠蘇的請求時就有了打算。
“嗯，屠蘇還未見過紅玉，有她在，我就放心多了。等越越事情忙完，我們就讓他去找屠蘇。”謝辭章還是擔心屠蘇在外孤單。
百裏屠蘇此次下山只帶了阿翔，還有修覆好的焚寂，他是打定主意不徹底了結此事就不回來了。可是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沒有個親近的人陪著，還不知道多難過呢。
“阿辭，掌門有意將陵越定為下任接班人，現在他正在接受考驗，短時間內不宜相擾。”
“哎，知道了，不告訴他便是。其實當掌門又不是什麽輕松活，以越越那性格，還不得鞠躬盡瘁，一輩子為天墉城發光發熱啊。”謝辭章是不稀罕什麽掌門之位的。像慕容紫英當初當掌門，不就是每天從早忙到晚嗎！真是事務纏身，勞心勞力。
慕容紫英攜了她的手，溫和道：“這是陵越的造化，只要他願意便可。阿辭，待屠蘇的事情解決、陵越繼任掌門後，我欲辭去執劍長老一職，尋找回去之路。”
“啊！”謝辭章瞪大眼睛，驚喜問道：“紫英，你知道怎麽回去了？”
“只是忽有所悟，還需細細參詳。”慕容紫英早已成仙，隨著對此方天道的參悟，他已隱約觸摸到時空法則的奧秘。雖說不能破碎虛空，開辟世界，卻也能捕捉到時空間隙，溯源而上。
聽到紫英的細細說明，謝辭章難掩喜色。雖然在此方世界呆了三百多年，可是她還是想要回去。有時候她忍不住會將天墉城和瓊華做比較，這是兩個風格迥異的門派，天墉城大氣嚴謹，瓊華堂皇明麗，謝辭章有時候會覺得天墉城是過盡千帆的老者，求的是自身的寧靜升華，而瓊華卻是快意恩仇的少年，求的是自在逍遙。而謝辭章捫心自問，她還是更喜歡瓊華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篇快要結束了。
☆、第 91 章
自百裏屠蘇下山獨自後，謝辭章就多了一件事，每天總要對著紫英念叨他兩句，猜測他到了哪裏，又遇到了什麽人和事。等到屠蘇的第一封書信寄過來後，這念叨就更頻繁了，不過念叨的內容就從關切變成了嗔怪。皆因百裏屠蘇書信裏全是風土人情，對自己的事情卻是寥寥幾句就說完了。盡管他隨著書信寄來了當地有名的吃食，謝辭章還是很不滿意。這不，一邊吃著屠蘇寄過來的吃食，一邊對著慕容紫英抱怨。
“紫英，你看看，你看看，屠蘇滿滿寫了兩張紙，可是關於他自己的事情就這幾句：至琴川，接俠義榜上翻雲寨任務。翻雲寨內人皆妖化，除之。所救受害者中有故人，乃幼時相識，現為琴川醫者。”
謝辭章指著桌上的書信，憤憤道：“他就不能說詳細點，比如下山後吃的怎麽樣，睡得好不好？有沒有結交新朋友？翻雲寨內妖化之人厲不厲害，他有沒有受傷？還有那位幼時相識，屠蘇幼時不是在烏蒙靈谷嗎？我記得廣陌說過烏蒙靈谷有結界，村民世代居住，不能隨意出去的，那屠蘇是怎麽與他結識的。唉，什麽都沒個交待，真是讓我操心！”
謝辭章一遍搖頭，一邊取了紙墨，對紫英道：“我得寫信好好說說他。紫英，你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慕容紫英道：“阿辭，囑咐他不要荒廢修煉，待他回來後我會考察的。”
謝辭章手一抖，白紙上落了一滴漆黑的墨。得！這紙算是廢了。謝辭章重新取了一張，沒好氣地對紫英道：“紫英，屠蘇出門在外，你不惦記著他過的怎麽樣，怎麽還要給他壓力啊！他難得放松，你就不要掃興了嘛！”
慕容紫英淡然道：“阿辭既知他放松，當可放心才是，卻不必過於憂心。”
謝辭章笑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筆，道：“原來紫英你是想說我啊！好吧，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私生活，我確實不應該插手太多。”
等已身在江都的百裏屠蘇收到來自天墉城的回信時，就發現書信裏是天墉城眾人的生活動態，還有他們對已下山自己的關心和托付。比如說陵端就先表達了對屠蘇的羨慕之情，隨後讓他幫忙收集路過各地的食譜。呵呵，陵端也是一位美食愛好者啊！而其他同門有的想要話本，有的稀罕玩具，那要求真是五花八門。
百裏屠蘇為此大街小巷的跑了一天才完全購置齊全，隨後又毫不耽擱的到驛站將東西全寄了出去。陪著他逛了一天的眾人見他神采奕奕，臉色似乎還柔和了幾分，都好奇不已。
心裏藏不住話的方蘭生開了腔，目光探究：“木頭臉，你人緣不錯嘛，這麽多人托你帶東西。那你為什麽對著我就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啊？”
百裏屠蘇此時心情不錯，看了方蘭生幾眼，道：“你話太多。吵！”
方蘭生大囧，其他人皆掩嘴而笑。
見他氣呼呼，歐陽少恭解圍道：“小蘭，屠蘇給親人購置物件，自然心情愉快。你也該給你二姐報個平安才是。”
“少恭，二姐要是知道我在江都，肯定會把我抓回去的。還是等我離開這裏時再告訴她好了。有少恭你在，她不會擔心的。”
方蘭生對尋仙訪道、行俠仗義很感興趣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才不要這麽快回去呢。他不平道：“真是的，木頭臉的師父就放心讓他下山闖蕩。我二姐就總想把我拘在書院裏，哪都不許去。人和人之間，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屠蘇哥哥看著就穩重可靠，又有本事。上次翻雲寨還是他救了我們，哪像蘭生你……”襄鈴話雖未盡，意思卻很明白了。
“襄鈴，木頭臉有本事，可是我也不差啊。要不是他們搶了我的佛珠，我早收拾他們了。”方蘭生不服氣。
襄鈴爭道：“反正你就是沒有屠蘇哥哥厲害！”
風晴雪看看襄鈴，又看看方蘭生，羨慕道：“你們感情真好。我以前和哥哥鬧脾氣，哥哥總讓著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紅玉安慰道：“晴雪不要擔心，百裏公子不是說曾經見過嗎？我們也會陪你一起找，只要有心，總會找到的。”
百裏屠蘇也點頭：“廣陌大哥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蘇蘇放心，我出來就是為了找大哥，這才剛開始，不會氣餒的。謹娘不是也說我此行必有所獲嘛！只是蘇蘇為什麽不讓謹娘為你測一測呢？”
“我並無所求，何必讓謹娘多費心力。”謹娘開天眼預測消耗很大，而百裏屠蘇其實也並不十分相信。他始終記得師娘曾經說過，人生的精彩在於不可預知。而命途渺渺，有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動，就會走向迥異的未來。預測的結局也只是最有可能，卻並非一定。
若是遠在天墉城的謝辭章能聽到百裏屠蘇此時的心聲，或許就不會這麽焦慮不安了。自紅玉給他們傳訊說百裏屠蘇聽了歐陽少恭的話，有意向去尋能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仙草後，謝辭章就一直處於暴躁的狀態。
能起死回生的丹藥！謝辭章一聽就覺得不靠譜。若是生死能夠輕易逆轉，那這世間豈不是亂套了！連仙人壽命亦有終結之日，屠蘇怎麽會這麽輕易就相信那歐陽少恭關於起死回生丹藥的話，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謝辭章沖動之下，本打算立刻下山去找屠蘇，誰知被慕容紫英給攔住了。慕容紫英比她冷靜的多，對她說道：“起死回生本是世人所求，屠蘇心結難解，有此想法不足為奇。阿辭，且隨他去。紅塵紛紛擾擾，只要他不失本心，就無妨。”
“紫英，我何曾不明白，只是放心不下。”謝辭章也不是死腦筋的人，慕容紫英一說她就明白過來。可是明白歸明白，想要做到卻很難。
百裏屠蘇心志極堅，對個人生死看的並不重。他此番這麽輕易的就相信起死回生丹藥的存在，還願意一試，根源上還是他對烏蒙靈谷之事不能釋懷。縱然知道希望虛無縹緲，他還是寧可信其有。生死大事，又是心中執念，百裏屠蘇賭不起萬一。
謝辭章在此事上是局外人，她雖然能夠理解百裏屠蘇的痛，卻終不能感同身受。即便她下山去見屠蘇，告訴他世間並沒有真正的起死回生，又有什麽益處呢！百裏屠蘇的心結不解，自身放不下，他們想的再多也於事無補。
歸根究底，百裏屠蘇的人生還需他自己去走，抉擇和後果也要他自己去面對。謝辭章努力的想要讓他在人生路上走的更順暢些，也不能包攬全部。
孩子大了，就要放手讓他去闖，即便心裏再放心不下，面上也要帶著鼓勵和支持。謝辭章心裏想的明白，可是眼睜睜看著屠蘇做著沒有結果的努力，又於心何忍呢？
等陵越奉命去鐵柱觀辦事時，謝辭章就叮囑他去看看屠蘇，好歹看看那位歐陽少恭到底是何等人物，還有屠蘇的朋友們性情如何，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屠蘇狀態怎麽樣。
陵越抵達鐵柱觀後還沒來的及去找屠蘇，就在鐵柱觀附近察覺到了濃郁的妖氣。他禦劍而至，尚在半空之中，便見樹藤的枝枝蔓蔓揮舞著向地面的人襲去。足下長劍疾射出去，將樹藤困住，陵越落在地面，見前方站了三五人，最前方的正是他的師弟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剛和這裏的藤妖大戰了一場，氣息尚未平覆。陵越見他氣場銳利，整個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再見他目光清明，神色堅毅，便知他下山之後進步不小，師娘的擔憂應該可以放下了。而他的新朋友態度友善，性情單純，對屠蘇也十分關心，並非心懷叵測之人。只一件事，這群人中似乎並沒有師娘特意提及的歐陽少恭。
見到他，百裏屠蘇顯得極為開心，熱情的為他介紹自己的新朋友，又和他說起自己的打算。原來他們本打算直接去青龍鎮尋找出海的辦法，可是途中遇到了幾件事讓他們改變了行程，這才來到甘泉村。
沒想到甘泉村內竟然有藤妖做亂，這裏的村長洛雲平還蓄意引陌生人進洞，為妖怪提供血食，這可真是駭人聽聞。他們就是被故意誤導，進了藤仙洞，才發現此事，大家齊心協力，又有村中老人幫忙開了石門，這才擺脫藤妖。可惜石門一開，藤妖也跟著出了來，多虧陵越趕了過來，困住藤妖，他們才能歇口氣。
陵越欲與眾人除去藤妖，沒料想洛雲平阻止了他們。洛雲平是妖非人，卻能成為甘泉村村長，自有緣由。他幼時便被甘泉村村民收養，性情溫和又樂於助人，村民即便知道他來歷有異卻也並不介意，對他信任有加。而洛雲平知恩圖報，他身負妖力，能力超群，為村裏人做了不知多少好事，被大家一致推舉為村長。這甘泉村裏人妖和諧共處，其樂融融。
可自從洛雲平為村裏人餵食了能延年益壽的丹藥後，一切都變了。那些吃了丹藥的人慢慢妖化，不僅沒了神智還需血食餵養。洛雲平不忍心傷害他們，又不願他們傷害村裏無辜之人，便將他們引至藤仙洞，又在洞口設了石門機關阻止他們外出。只每日投餵活的牲畜，維持他們的生命。
後來洛雲平因為意外有一段時日沒有投餵，待他再去看，那些被封在洞裏的妖化的村民已經相互吞噬，又與洞內的一株大樹融為一體，成了樹妖，狂暴嗜血。
就算已經成了妖怪，可是在洛雲平心裏，這樹妖還是他的親人，他要護著。樹妖亦要進食，洛雲平便將外來之人騙入洞內，再封鎖石門。普通人哪裏敵得過樹妖，自然也就成了樹妖的食物。
這次他將百裏屠蘇一行人騙入洞內，沒想到被他們逃了出來。石門一來，樹妖妖氣外洩，又引來了修行之人。洛雲平自知罪孽深重，可是要他看著化為樹妖的親人被除去，那是萬萬不願意的。他獨自進了洞，又在內以妖力封死了石門，願以自身血肉餵食樹妖，回報恩情。而樹妖在吃了他之後再無血食，最終也會慢慢消亡。
塵歸塵，土歸土，洛雲平的抉擇讓人唏噓，甘泉村的事情到底落下帷幕，陵越帶了百裏屠蘇和他的朋友去鐵柱觀暫住一宿。
兩人秉燭夜談，百裏屠蘇告訴陵越，自己遇到了一個自稱尹千殤的中年男子，看著就是當初的廣陌大哥，也就是風晴雪的哥哥。尹千殤完全不記得他們，可是他和晴雪都確信不會錯認，打聽到尹千殤去了安陸，他們便準備過去看看。等問清廣陌大哥的事情，百裏屠蘇就打算出海去祖州尋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仙草了。而那位能煉制起死回生丹藥的歐陽少恭，因為隨行的家人年邁體弱，不宜出行，便沒有與他們同行，只約定在琴川碰面。
陵越見百裏屠蘇計劃周詳，談笑間神采飛揚，本來的懷疑猶豫也壓在了心底沒有再說出來。屠蘇現在很開心，也很認真，陵越想，雖然未聽過有起死回生的奇藥，但是或許就會有奇跡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2 章
鐵柱觀事畢後，陵越回天墉城覆命，將見到屠蘇的情況告知謝辭章。從陵越口中得知屠蘇一切都好，謝辭章心中的擔憂總算放下了幾分。至於風廣陌的事情，她已從屠蘇的書信中得知。屠蘇只知風廣陌當初下山是有要事要辦，卻不知他是去追查血塗之陣的線索。而今風廣陌記憶全無，也不知道當初到底遭遇了何事。謝辭章想著廣陌失憶，屠蘇被魘魅襲擊，這一切是不是有什麽聯系。若是幕後之人從當初起就開始布局，那屠蘇豈不是身在險境！
謝辭章和慕容紫英商量著應該查一查風廣陌這些年的行綜。查到的事情十分零碎，卻透著幾分詭異。而了解的越多，謝辭章越是心驚，在風廣陌變成尹千殤的前後，有那麽一個人舉動成謎，而這個人現在又是屠蘇的十分信賴的朋友：歐陽少恭！
想到屠蘇剛傳來的書信中十分歡喜的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采得仙草，只需歐陽大哥煉制成功便可一試，謝辭章更覺大事不好。
這天，遠在琴川的百裏屠蘇正在市集上為阿翔挑選五花肉，阿翔鳴叫著，想和屠蘇多要一塊。百裏屠蘇搖搖頭，正要說什麽，就見阿翔驚恐的垂下了腦袋。
“紫英，我怎麽看著阿翔好像又變胖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百裏屠蘇回頭一看，面前自然流露笑容，激動道：“師尊，師娘，您二位怎麽下山了？”
謝辭章看著屠蘇肩上的阿翔道：“屠蘇這麽久不回去，只好我們來看你啰！”
“師娘，阿翔一點都沒胖，您別逗它玩啦。”百裏屠蘇見阿翔可憐兮兮的，不由為它開解。
謝辭章收回目光，看向屠蘇，含笑道：“屠蘇你就是心軟，我剛才就聽到它想多吃呢！平時肯定也沒少多吃。”
阿翔砰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做裝死狀，謝辭章噗的笑了出來，對地上阿翔道：“看在你這麽賣力表演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百裏屠蘇見阿翔立即雄赳赳，氣昂昂的站立起來，叼著自己買的兩塊五花肉，嗖的一下就飛遠了，不由扶額，尷尬不已：“師娘，阿翔對您好像有心裏陰影。”師娘您到底對阿翔做了什麽魔鬼訓練啊，讓它一見到您，就情願躲得遠遠的。
“哈哈，沒事的，多鍛煉鍛煉就好了。”謝辭章滿不在乎，又道：“整日裏呆在天墉城悶的很，我想到你剛好在琴川，就過來看看你了。嗯，你的朋友們呢？我聽越越說他們一位是小狐妖、一位是書生，還有一位是廣陌的妹妹，對不對？”
“嗯，蘭生陪襄鈴去玩了，晴雪和紅玉姐好像是去找蘭生二姐了。”
他們正說著話，一位白衣藥童走了過來。對屠蘇行禮道：“百裏公子，先生說丹藥已經煉成，請您去醫館一見。”
“好，我知道了。”
百裏屠蘇對來人點了點頭。謝辭章一邊走，一邊隨口問道：“煉成的丹藥就是屠蘇你要的起死回生丹藥嗎？屠蘇你這位朋友想必也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奇人。”
百裏屠蘇神情愉悅，道：“歐陽大哥醫術精湛，無以倫比，這裏的人都稱他為神醫。我幼時見他，便覺得十分親切。此番重遇，親切感更甚往昔。師娘，每次和歐陽大哥在一起，聽他彈琴說話，我都會覺得他就是我的親人。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一見如故，相談契闊。”
百裏屠蘇提起歐陽少恭，真是滿心的信任和感激，謝辭章就聽他說道：“歐陽大哥游歷四方，常做義診，活人無數，雖然並無修為，卻也能扶危濟困。和他比起來，我雖執劍，卻不能懂得守護真諦，真是慚愧。”
屠蘇對歐陽少恭如此推崇盛譽，卻不知他發現歐陽少恭真面目時會是何等失望痛心！謝辭章心裏嘆息，靜靜的聽著屠蘇說了一路。
慕容紫英一路未曾開口，到得醫館門前，他突然止步看向百裏屠蘇，問他：“屠蘇，下山後煞氣發作如何？”
百裏屠蘇道：“師尊，一切如常。焚寂似有吸煞之能，每逢朔月之日，將它佩戴，煞氣發作似乎緩了幾分。”
這明顯是謊話，謝辭章都能看出屠蘇氣息比往常混亂，更何況是慕容紫英。她心道，這下要遭。
看向慕容紫英，果然見他肅容，對屠蘇斥道：“你自魘魅入夢後，煞氣發作便比往日更甚，今日一見，氣息遠不如在天墉城時平和，還敢說謊！”
百裏屠蘇垂首，便要跪下認錯，謝辭章拉了他，勸道：“屠蘇，無需如此。你師尊也是氣你不說實話。煞氣發作非同小可，難道你認為瞞著我們就沒事？”
百裏屠蘇卻堅持道：“弟子煞氣發作雖然比以往兇險，卻也能克制。何況和常人苦難相比較，我已是十分幸運，豈能因些許變化便勞師尊費心。”
謝辭章不讚同的看向百裏屠蘇，說道：“屠蘇，你這話就太見外了。蒼生可憫，救之不盡。我們先遇到你，與你結緣，那對我們而言，你便與蒼生同重。何況苦難不分輕重，只分緩急，屠蘇你之事就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好一場師徒情深！貴客前來，請恕少恭不能親迎，還請後院一敘。”一道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辭章神色凜然，好高明的傳音！此人修為深厚，哪裏是屠蘇說的毫無修為呢！
看了看毫無察覺的百裏屠蘇，謝辭章和慕容紫英交換了一下眼神，對屠蘇道：“屠蘇，進去吧。我對那起死回生的丹藥很是好奇呢。”
百裏屠蘇進了醫館，便聽到渺渺琴音，正是他慣常聽的瑤山遺韻。待他們三人到了後院，謝辭章就看到一黃衫青年垂首專註彈著身前的琴。這青年舉止從容，溫文爾雅，讓人見之忘俗，自生親近。謝辭章看著這翩翩君子，有那麽一瞬間恍惚，若非親自查探一番，真的很難相信此人就是幕後黑手。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呢？
屠蘇對他如此信任，若是此人有心，取焚寂易如反掌。可是他一直沒有動手。風廣陌失憶與他脫不了幹系，可是失憶後的尹千殤卻與他交情匪淺。這個男子明明眉眼如畫，面色含笑，眼裏卻深邃如寒潭，空曠如沙漠。
一曲終了，歐陽少恭起身看著不知何時齊聚後院的眾人，輕笑出聲：“今日齊聚一堂，實在是再好不過。”
他又看向慕容紫英和謝辭章，道：“兩位屢壞我大事，今日更是尋上門來，不知意欲何為？”
歐陽少恭的模樣與當日他們在烏蒙靈谷冰炎洞所見之人完全一致，謝辭章想到當年他不過是個少年，就制造出滅族慘案，心中厭惡，口中不客氣道：“是非黑白，總要弄個明白！你當初既然與青玉壇沆瀣一氣，也不知有何底氣受屠蘇一聲大哥的稱呼！你以起死回生丹藥哄騙屠蘇，又有何目的？”
謝辭章話中隱含的信息量太大，眾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