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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個人想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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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我嫁人了,但是我覺得這個決定有些倉促,婚後生活摩擦很多,我自己又不小心掉了孩子,所以我們離婚了。”青櫻掰著手指,老老實實地坐在父母的面前。面對父母的詢問,她選擇了隱瞞中萬鈞心裏還有別人,甚至為了雷婷打了她一耳光的事實,而是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就這樣?”喬思偉冷冷地問道。

“就這樣。”青櫻低下了頭。

“這麽大的事,你居然瞞了我們這麽久!”喬思偉猛地一拍桌子,火從心底起,“結婚的時候你還沒想起來,那也就算了!離婚的時候明明已經什麽都記起來了,為什麽不和我們商量?!”

青櫻低著頭,任由母親罵。

劉光趕緊拉住她:“哎呀,你也夠了,小蕾這不是怕我們擔心,才想著自己在國外把什麽事都處理好了再回來幹幹凈凈地見我們嗎?哦,按你的意思,小蕾得在國外打個電話回來,說:‘媽,我還活著。’‘媽,我流產了。’‘媽,我想離婚,您覺得意下如何?’哎呦,不是我說你,女兒長大了,她自己的事情,總要自己學著處理。”

“長大了?哪裏大了?”喬思偉又氣又心疼,眼淚水劈裏啪啦地往下掉,“我女兒這才多大啊?上個月過生日才滿了21歲,就算是算上虛歲也才22歲,就弄得又是流產又是離婚的,女兒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啊!”

“嘿!我說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呢!”劉光有些急了,“我能不心疼嗎?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能怎樣?你以為你在這裏發脾氣女兒心裏就能好受啊?”

青櫻朝父親投去感激地一笑。

喬思偉在劉光的勸說下,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那這次那個男人的姐姐找上門來,是怎麽回事?”

“呃,他在倫敦是做警*察的,”青櫻解釋道,“這次的行動裏他中了槍,情況相當危急,所以他姐姐就來找我去見見他……不過我一聽說他好轉了就馬上回來了,一刻都沒有多耽擱。”

喬思偉冷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她又問:“那你們的離婚協議呢?怎麽協議的?你有沒有讓他占便宜?”

青櫻無力道:“媽,離婚的時候我才大學畢業,哪有什麽便宜可讓他占啊?再說我在倫敦大學讀書的時候,學費什麽的都是他們家出的,房子也是他買的,反倒是到了最後,我連人家的孩子都沒有保住。真要論起來,還是我占了他便宜呢……對了,媽,他們家往我的銀行卡裏打了一筆撫養費,這次回倫敦,我偷偷把這筆錢塞回去了,這您不反對吧?”

喬思偉點點頭:“這個可以。”她頓了頓,勸說道:“要我說啊,警*察這種職業雖然收入高,但是安全性太低,你嫁一個警*察,不是守寡就是守活寡!小蕾,聽媽的話,別再惦記著那個男人了。你還年輕,可以重新再開始。我看吶,你祁伯伯的兒子就不錯,青年才俊,你們又是大學同學,我瞧你們不也聊得挺來的嗎……對了,祁天知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的事?”喬思偉又轉而關心起了另一件事。

青櫻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啊。當初我們結婚請同學吃飯,還請過他呢。”

喬思偉一聽,一臉愁苦:“哎呦,他怎麽就知道了呢……”條件這麽好的一男孩兒,沒道理會要自家這個離過婚的女兒。

劉光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她:“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人家祁天不知道我們就可以瞞著人家了嗎?”

“我……”

“媽,”青櫻打斷了喬思偉的話,“我跟祁天真的就只是好哥兒們、普通朋友,您別想太多行不行啊?”

“好哥兒們?普通朋友?”喬思偉不滿道,“要只是普通朋友,人家天天接你下班還把你安全送到家?要我說,那個祁天,對你應該有意思。”

青櫻頭痛不已:“媽,人家只是順路……”

“順路……”

見喬思偉還要說,青櫻趕緊打斷她:“好啦媽,我現在才21歲,以事業為重,感情的事順其自然就好。那個,我要去準備材料了,我們事務所最近接了個大案子,就這樣啊……”青櫻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劉小蕾!你說你這孩子……”

“呯——”喬思偉的聲音被隔絕在了門外。

青櫻背靠著門,長出一口氣。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祁天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餵?”

“餵,祁天,我是Renee。”

“我知道。”

“呃?”

“……這世上有個東西叫來電顯示。”

“蛤?好吧。”青櫻不要意思地抓了抓頭發,“你在忙嗎?”

“還好。有什麽事嗎?”祁天放下了手中的鋼筆。

“嗯……”青櫻思考了一會兒,說,“我就是想和你說,你以後其實可以不用這麽麻煩來接我下班的。”

祁天蹙眉:“我是順路,不麻煩的。”

青櫻趕忙說道:“我知道你順路……可是你這樣,會讓大家都誤會的……連我媽都已經誤會了,我不想別人這樣說我和你的關系。明明就是好朋友嘛,卻被他們說的有多暧昧一樣……”

祁天拿著手機,有微微的失神。我和你?他和Renee之間,難道還是停留在這麽陌生的地步嗎?

“餵?祁天,你還在嗎?”

祁天回神:“哦,還在。”他不等青櫻說什麽,立即說道:“可是我不來接你,你上班的地方離家這麽遠,下班後難道還要乘公交啊?那個時候是晚高峰,很堵的。”

“這個其實沒關系的……”

“要不這樣吧,”祁天說,“現在還是我來接你,等你考了駕照,買了車以後,你就可以自己開車了。這樣方便,我也放心些。”

駕照?青櫻楞了。

……

“那你不還是喝酒了嗎?你小心點開,慢一點。”

“還不是因為你不會開車,你要是會開,我今晚就敞開喝了。”

“這不是沒人教嘛,我倒是想學來著。”

“想學?成啊,我教你。”

“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誤你的時間。……”

……

“誒,這款開車游戲很簡單的,你都能輸成這樣?唉,看來以後是不能教你開車了,不然到了馬路真槍實彈地上,你肯定是一馬路殺手。所以為了你自己還有他人的生命安全著想,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別學開車了吧。”

“姓中的你這是在小看我嗎?我要是不學開車,我以後的出行怎麽辦?”

“家裏不是有一位免費的司機嗎?你還要學開車幹嘛?”

“你說你哦?你難道還能當我一輩子的司機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是你老公誒,是你一輩子的專屬司機!”

“哈哈……”

……

“Renee?Renee?”祁天的疊聲叫喚把青櫻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什麽?”青櫻回神。

“這麽半天不說話,你是不是又……”又想起那個人了?後半句話祁天沒有說出來。

“啊?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青櫻道歉道。她說:“對了,這段日子以來真的謝謝你來接我,以後我自己下班就行了。就這麽定了,謝謝,再見。”

“Renee……”

“嘟、嘟……”

祁天望著顯示“通話已結束”的手機屏幕苦笑,即使沒有了那個人,你心裏的位置,也不會是我的;甚至,你連考慮把它留給我的可能性都沒有,對嗎?

青櫻掛了電話後,松了一口氣。其實她這麽在意這些,還是因為,她仍然沒放下吧……

青櫻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臉頰:“劉小蕾,你現在是劉小蕾了,不是耿青櫻,放下他吧,做回那個驕傲的你!”

中萬鈞,我一定可以不再愛你的!

一定,可以!

§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青櫻順利地拿到了律師執照,同時事務所打贏了一個大案子,客戶做東,請事務所所有的人去大吃大喝了一頓。飯局結束後,事務所的老板又自掏腰包,請大家去唱KTV,青櫻作為新人,自然是被灌得一塌糊塗。

走出KTV,微熱的夏日夜風並沒有讓青櫻覺得有多舒服,反而更加昏沈。同行的幾個女同事們一一被男朋友接走。拒絕了她們捎上自己的好意,青櫻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一個沒忍住,蹲在路邊墻角處吐得昏天暗地。

胃裏像火燒一樣難過,難過得讓青櫻就那樣蹲在路邊哭了。

“萬鈞……萬鈞……”喝醉的青櫻,終於卸下自己所有的偽裝,洶湧而來的思念將她狠狠地淹沒。

“萬鈞,中萬鈞你在哪裏啊?”青櫻哭著大叫,失態的模樣引得路上的行人紛紛回頭,“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啊……”她蹲在路邊,委屈地大哭。

哭得迷迷糊糊之時,一雙沈穩有力的手突然抱住她,把她從地上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青櫻睜著朦朧的雙眼,努力想看清來人的模樣。她怔住了:“萬鈞,是你嗎?”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去觸碰近在眼前的俊顏。

“青櫻,你喝醉了。”溫潤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喝醉了?”青櫻有點恍惚。她憨憨地一笑:“是啊,我喝醉了……喝醉了真好,喝醉了就可以看見你了……”她感覺自己被公主抱抱起,便順勢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喝這麽多,我送你回去。”

“回去?我不要不要!”青櫻開始在男人的懷裏撒酒瘋,“回去了就見不到你了,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好不好?”她可憐巴巴地抽泣著。

男人頓了頓,沒說話,只是抱著她向最近的一家酒店走去。

“萬鈞,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沒用,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定不要再愛你了,我明明已經這麽努力地用工作來麻痹我自己了,可是我剛剛看到我身邊的朋友都是出雙入對的,我心裏就好痛。那個薛樂樂……對,樂樂,她今天也喝了不少,可是剛剛她的男朋友來接她,她的男朋友一邊罵她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一邊卻又很小心地扶她上車,還在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心裏好痛,我不想搭他們的順風車,他們都是二人世界,我插進去幹嘛?……如果你在的話,如果我們沒有離婚,你是不是也會這樣對我……可是,可是我們離婚了啊,我只有一個人……我做什麽事都是一個人,上下班的時候一個人,來例假肚子痛的時候一個人,想你的時候,也只有我一個人……這種一個人的滋味,真的好難受……”

“可是我不一個人又能怎樣呢?秋學姐說你愛的人是我,可是不是的,我知道的,你愛的人是雷婷,就是雷婷,我在你心裏的地位,甚至連雷婷的一張照片都不如……你對我只是愧疚而已,我不能用你的愧疚綁住你一輩子……萬鈞,我不舍得放手的,可是又不能不放手……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怎麽辦……”

“那就不要放手!”她聽到那個男聲立刻回答道。

青櫻靠在他的懷裏,搖搖頭:“你不懂,來不及了,我們已經離婚了……萬鈞,來不及了,我已經放手了,你也放手了,來不及了……”她頭暈得厲害,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那個男聲說:“有什麽來不及的?我說來得及,便來得及!”

“說話顛三倒四,沒有邏輯,看來你真的是喝醉了。”

“明知道自己一個人,也敢喝這麽多酒。今晚要是我不在這兒你要怎麽辦?一個女孩子家,能不能稍微有點危機意識?”

“你走之前我囑咐你的話,都白說了嗎?你真的是很不會照顧自己!”

“你想我,我又何嘗不想你……”

“青櫻,你知道這半年來,我是怎麽度過的嗎?”

“我真的很笨,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你。沒有你的日子,我也快瘋了。”

“青櫻,我說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

第二天起床時頭痛幾乎是必然的。

青櫻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捂腦袋捂了半天,意識才略略恢覆了些清明。她環顧四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青櫻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自己身上看去:還好還好,衣服都還穿得好好的。青櫻松了一口氣。

她艱難地下了床,打量起四周的環境。完全陌生的房間,房間倒是很華麗,卻從來沒見過。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北京城已經進入了繁忙的一天。青櫻猛地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和家人聯系,她急急忙忙地去找自己的包包和手機,翻出手機時,她卻楞住了。

手機上有一則留給她的訊息:這是皇廷大酒店,你昨晚喝醉了,鬧著不肯回家,我只能暫時先把你安置在這兒。你父母那兒我發了簡訊過去,說你喝多了在同事家住一晚,希望你不要責怪我的自作主張。睡醒了就好好泡個澡,我給你叫了十點鐘的客房服務,你可以吃一些東西再走。PS:這裏的蛋糕師傅做的小蛋糕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的。

青櫻疑惑地放下手機,這是誰啊?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手機的解鎖密碼?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吃小蛋糕的?還特地送自己來酒店休息?

青櫻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記憶,她驚住了:不會……是萬鈞吧?隨即青櫻好笑地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她這是思念中萬鈞過度了吧?萬鈞這會兒應該還在倫敦養傷,怎麽會來北京。就算是傷好了,他應該……也不會來找自己吧。耿青櫻,你還要自作多情到什麽時候?

回想起昨晚那個令人安心的懷抱,還有那沈穩的聲音,青櫻的臉有些發燒。那個聲音說,他愛她……

青櫻苦澀的一笑。還是幻覺吧,說不定昨晚送自己來的是祁天,或者只是一個好心的路人。

正想著,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青櫻低頭一看,是祁天:“餵,祁天?”

“Renee,我昨晚打電話給你你怎麽不接?是不是喝多了?叔叔阿姨說你睡在了同事家,怎麽樣,好點沒有?”

青櫻楞了楞,很快答道:“嗯,好多了,我大概下午就可以去上班了。”

“那你……”

“好了,不說了,我剛剛睡醒,要去洗澡了,拜拜。”青櫻飛快地掛掉了電話。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手機,努力讓自己亂掉的心跳平靜下來。

不是祁天,那只可能是好心的路人送自己過來的。

對,只可能是好心的路人。

§

泡了澡,又吃了酒店提供的午餐,青櫻去前臺結賬,卻被告知她在酒店的一切費用都已經有人預付了。青櫻硬是讓自己不要多想,她不顧前臺領班為難的神色,把住酒店的費用留了下來,然後轉身離開。

昨晚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青櫻這樣想著,轉身離開了酒店。

前臺領班和一眾酒店人員面面相覷:這下他們要怎麽和boss大人交代啊?

§

距離上次喝醉事件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十一國慶長假來臨。在國外呆了四年,一直沒有過黃金周的青櫻一下子有些不習慣空出來這麽多天。

喬煜的學習很緊張,因此喬曙光和尤小惠夫婦也沒有出北京去哪裏小小旅游一下的打算,喬思晨夫婦倒是跑天山玩兒去了。所以剩下的喬家人一合計:得,幹脆抽一天陪著郭寶銀這個老人家在北京城裏轉轉。老人家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趁現在還能走得動的時候就多走走吧。

在北京城裏玩,第一站必然是故宮。

“哎呀,這在北京從小長到大,這故宮還真沒來幾次。”郭寶銀被喬思偉和喬思宇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感嘆道。

“主要是這故宮太大,要是要轉完,得在這兒耗上一天。而且這麽多臺階,爬上爬下的也不容易。”喬曙光說道。

尤小惠接口:“若論這個爬臺階,那你得去長城看看,那裏的臺階才多呢。”

青櫻走在喬思偉的旁邊,淡淡地笑著聽大人們嗑嘮,並不插話。喬煜拉著姐姐的手蹦蹦跳跳,他雖然已經13歲了,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愛黏著青櫻這個表姐。青櫻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

青櫻沒有想到,自己和中萬鈞,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樣的地點裏,不期而遇。

轉過紫禁城的一個墻角,就那樣,不經意的,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眸子。

青櫻站住了腳步,楞在原地。

中萬鈞穿著短袖白衫,配著黑色休閑褲,銀色的褲鏈,單肩背著背包。簡單的打扮,卻也更襯出他瘦削的身形。

中萬鈞也就那樣站在了原地,定定地看著青櫻,扶著背包帶的手落下,垂在身側。

“青櫻……”中萬鈞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青櫻看著他,說出了一句“好久不見”後,眼淚就怔怔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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