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情薄如紙

“到手的線索？又發現什麽了嗎？”白薇定定的望著商陸，似乎有些急切想也沒想的一把拽住了商陸的袖子。

商陸沒有想到白薇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一時間竟是楞住了，直到凰炎上前拉開了有些急躁的白薇，商陸這才反應了過來開口回解釋道：“師父要回來了，將那人送到師父面前總能看出些端倪吧，卻不想偏偏在這個時候……”

白薇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師父要回來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個……”商陸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兮仲要回來的事情其實除了白薇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是因為兮仲接了天君那道要兮仲殺了顏華的旨意，大家或尷尬或無奈竟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麽跟白薇提起才好。不善撒謊的商陸被白薇這麽一追問竟是不知道該怎麽答話才好，只能幹笑了兩聲道：“一時間忘了跟師妹說了。”

“大師兄，你有事情瞞著我？”白薇就算再笨看到商陸這樣的反應也該想到了，見商陸神色有些無奈，白薇這才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換了個話題道：“所有人都知道師父要回來麽？”

“嗯。”商陸點了點頭應道，見白薇神色有些黯淡不由得心裏有些不忍道：“師妹，我們並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只是……有些話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不是排擠你，而是顧慮的太多，你莫要多想。”

白薇心裏明白他們不過是擔心自己，所以當即釋懷的笑了笑道：“我知道。”

商陸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便隨意寒暄了兩句就要離開，可是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凰炎卻是冷不防的開口問了一句：“敢問商陸仙使，在將那人囚在後山後佩扇仙使去了哪裏？”

商陸不知道凰炎為何要這樣問，雖然心裏有一絲疑慮，不過向來的老好人性格讓商陸下意識的強迫自己別去往壞的方向思考。但見他微微挑了挑眉道：“六師弟自然在自己的營帳休息。”

凰炎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感謝，看著商陸走遠，凰炎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深沈的白薇：“主子，看來那人很怕兮仲識破傀儡的真面目，幹脆毀屍滅跡了。現在你也該肯定了吧，佩扇的真實身份。”

白薇不說話，心裏還有一絲掙紮，雖然是她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可是就算事實擺在了自己面前她卻還是不想承認。

“主子？”

白薇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呼出的氣瞬間化成一片水霧，模糊了她的容顏，讓人有些看不真切她此時的表情。許久許久，白薇這才慢慢睜開眼睛，清麗的面上帶著一絲決絕和認真，她說：“我知道了。”

但見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片，然後一口咬破自己的食指將滲出的血抹在了紙上後，這才對著紙張開口道：“二太子殿下，已經確認佩扇有異，還請殿下早日行動。”

話畢，白薇手中的那張紙卻是被一團火焰慢慢燒成了灰燼。做完這一切白薇這才回轉過頭來看向凰炎道：“這一次回不了頭了。”

“嗯。”凰炎輕聲應道，“主子莫要想那麽多，善惡是非誰又說得清楚，你不欠他什麽，不用如此內疚。”

“凰炎，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可是無論如何卻是接受不了。”白薇搖了搖頭，清秀的臉上盡是難得的滄桑。凰炎知曉白薇在難過，可是不善言語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是好，最後只能默默地伸出手來揉了揉白薇的頭發道：“睡一會吧。”

那只手掌依舊冰涼，可是那裏面飽含的情感白薇卻是最為清楚明白，仿佛是那溫暖的太陽般可以將所有的陰霾驅散。心裏明明感動著，白薇卻偏偏別扭的開口道：“凰炎，你真笨，哪有這樣安慰女孩子的。”

“嗯。”凰炎也不否認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送了白薇回營帳去。

白薇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直到天快亮時這才終於沈沈的睡了過去。守在營帳外的凰炎聽得白薇呼吸漸漸平穩了這才輕聲嘆了口氣，小聲的說了一句“笨蛋”。

凰炎抱劍坐在營帳外小憩了一會，大概半個時辰後便被商陸叫了起來，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商陸，凰炎不禁皺了皺眉。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在別人都靠近自己了都還沒發覺，看來他的狀態比自己預計的還要糟糕。

“怎麽了凰炎？你臉色不太好。”商陸一邊指了指營帳示意他把白薇叫起來，一邊開口詢問道。

“無事。”凰炎搖了搖頭淡淡回了一聲，便開口喚了白薇幾句。

白薇應了一聲然後便起身走了出來，不過面色和凰炎一樣都不是太好，就連眼睛下面都還有一圈青黑的浮腫。白薇卻不在意的揉了揉眼睛看向商陸道：“大師兄，有什麽事情麽？”

“師父喚你過去。”商陸應道。

白薇點了點頭也不為什麽天都沒有大亮就要找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商陸的身後向著營帳的另一邊走去。待走到門口時，商陸這才向著她點了點頭道：“師父就在裏面等你，我就送到這裏了。”

“嗯，好。”白薇乖巧的對著商陸彎了彎腰道了聲謝，正要掀開簾子走進去時，商陸卻是忽然又喚了她一聲，聲音裏還滿是焦急。白薇不解的歪了歪腦袋問道：“怎麽了？”

商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白薇一眼，終是鼓起勇氣道：“師妹，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還是同門師兄妹，你莫要和我們生疏了，便是師父也……算了，你先進去吧。”

白薇看了一眼稍顯奇怪的商陸，卻沒有再追問，向著商陸點了點頭後這才轉過身掀開簾子一角道：“弟子白薇求見師父。”

“進來吧。”略有些疲憊的聲音緩緩響起，白薇得到答覆後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待看到坐在書案前揉著眉心的兮仲後，這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不知師父傳召弟子前來有何吩咐？”

兮仲放開自己的手擡頭望了白薇一眼，隨即輕輕一笑道：“幾日不見小七怎麽忽然變得禮貌起來了，莫不是又闖禍了？”

規規矩矩的白薇被兮仲這麽一嗆聲，一時間小臉頓時羞得通紅，忙開口辯白道：“才沒有呢，我有好好聽師兄的話。”

“好了，起來吧。”

“是。”

看著白薇垂手站在一邊，時不時的擡頭瞄了瞄自己，兮仲這才肅了神色道：“小七，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為師已經聽商陸說了。那麽你呢？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要對為師說的？”

白薇聞言表情不由得一黯，竟是緩緩地低下頭來，許久才開口道：“雖然師父給我看當年的卷宗時我便猜到了，但是現在卻是……證據確鑿。師父，六師兄他真的……真的背叛了天界。不，不對，按著他的身份來說，這根本不是背叛吧。”

兮仲聞言也靜默了少許時間，白薇聽得他感嘆的嘆了一口氣道：“是覆仇。”

“師父，雖然我腦子裏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可是我總是會不受控制的去想如果這一切不過是我弄錯了該多好。我不想和他為敵，可是為了我在乎的更多的人我卻不得不和他為敵，甚至要親手斷送他的一切！我知道我該這麽做，也一定會這麽做，可是這個地方總是覺得好難受。”白薇說到最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兮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做了這麽久的神仙，可是有時候還是不得不去相信所謂的命運。小七，難受才對，若是不難受才可怕，而你永遠不要成為那樣可怕的人。”

“師父，白薇不懂你話裏的意思。”

兮仲卻是搖了搖頭不再說明。不要成為那樣可怕的人，像自己這樣可怕的人。八萬年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掉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八萬年後他也毫不猶豫接受了天君抹殺自己徒弟夫君的旨意。冷靜的沒有一絲動搖的自己，便是自己都覺得那般的……可怕。

而現在他又再次冷靜的開口對著自己的弟子道：“小七，為師接了天君旨意要抹殺顏華，後日天妖兩界的決戰你莫要跟去了。”

白薇沒有想到兮仲會跟自己說這個，腦海裏一瞬間只剩了“抹殺”兩個字，她開口想要說什麽，可是話到了喉嚨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她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猛的擡頭看向兮仲道：“難道說這幾日師父是故意避開我與妖族交戰的麽？師父沒有想過對妖族之人留情，所以怕我看見故意不帶我去的？還是說……師父覺得我不可信？”

“你不想看見他死在你面前吧。”兮仲淡淡道。

白薇渾身一怔，眼裏浮起一絲不可置信：“師父你……你在天君下旨之前就已經打算殺了他麽？”

“是，擒賊先擒王。”

白薇忽然瞬間覺得心一陣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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