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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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年一晚上都沒睡好，總是在做夢，夢亂七八糟的，等姜年年醒過來後，她想著夢裏的內容，發現忘得差不多了。
姜年年看了下手機，七點半了。
她嘆口氣，開了床頭燈，下床，去了浴室。
花了半個小時化妝，姜年年從臥室裏出來，和媽媽一起吃了早餐後，姜年年拿著包和車鑰匙出門，一到門口，她下意識往隔壁看，門關著。
姜年年站了幾分鐘，才走到電梯口，等電梯時，她又往沈清晏家看。
明知道不可能，但姜年年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希望門會突然被沈清晏從裏面打開。
進入電梯後，電梯門緩緩關上，奇跡也沒出現。
姜年年垂著眸子，看手裏的車鑰匙。
這個禮拜一好像和上個禮拜一沒區別，甚至連工作內容都差不多，不是很忙，但瑣事很多。
到了六點，姜年年從公司離開，開車回了家，和媽媽吃了晚飯，她就回房間了。
魏明湘和紀瑤光不打游戲，姜年年就找謝芙蓉一起玩游戲，兩人邊打游戲邊聊天，聊的都是和游戲無關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說到沈清晏了。
“你說她就沒別的想法嗎？”姜年年想到昨晚上媽媽發給她的截圖，沈清晏說很喜歡，她還說她很開心，之後就沒別的了。
“我不知道啊。”謝芙蓉實話實說：“我又沒見到她，你別太急，以後總是有機會的。”
姜年年語氣失望：“我沒急，這麽多年不也過來了嗎？就是還是挺希望她能夠給我一點回應。”
然後，姜年年在游戲裏被人一槍爆了頭。
“垃圾游戲，不玩了，卸載。”姜年年咬牙恨恨道：“咱們換個游戲。”
謝芙蓉由著她。
一天又一天過去，十一月都完了，姜年年也沒見到沈清晏，她聽媽媽說，沈清晏在她上班後才出門，在她快要睡著了，沈清晏才會回家。
住一層樓，就在隔壁又怎麽樣？還不是見不到人。
姜年年難過沒幾天就沒時間去悲傷了，到了十二月，距離新年越來越近了，一到年底，公司就忙碌起來。
姜年年上班時間也無法摸魚了，每天特別忙，有時候忙到一個上午都沒喝一口水，也不去一趟廁所，也有時候還要把工作帶回家處理，得忙到十點或者十一點。
每當這時候，姜年年就恨不得把領導和所有同事的微信都給拉黑。
沈清晏最近也忙，但大學放假比普通上班族要早很多。因此，沈清晏放寒假後基本呆在家裏，偶爾還下廚做做飯，她偶爾也會給姜媽媽送一些她烤好的蛋糕或者面包蛋撻。
她每次上門時，姜年年都在公司忙得昏天地暗。
等姜年年忙完，公司放了年假，距離新年也沒幾天了。
魏明湘和紀瑤光早就回了海城過年，謝芙蓉和家人去海島旅游了，姜年年下班回到家裏，癱倒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姜媽媽最近買了很多年貨，還買了年畫娃娃和財神爺這樣的，燈籠和各種窗花，對聯，彩紙等等，姜媽媽也買了不少。
一直以來，過年都是她們兩個人，但姜媽媽也會認真布置，註重儀式感。
今年女兒沒時間，姜媽媽就一個人布置，在家門口貼了對聯後，給隔壁沈清晏家也貼了對聯，掛了兩個燈籠，門板上都貼了白白胖胖看著就可愛喜慶的年畫娃娃。
姜年年回到家，看著門口的大紅燈籠，又往隔壁看了一眼，原來快要過年了啊。
她打開門，找了一雙棉拖鞋換上，朝客廳走去。
小茶幾上擺滿著各種顏色的盤子，裝著水果和各種堅果，還有花生瓜子和五顏六色的糖果。
姜年年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她抓了一把杏仁問姜媽媽：“清晏姐姐今年一個人過年嗎？”
姜媽媽點點頭：“是啊，叫她過來也不過來，說和她朋友一起過年，前幾天她朋友過來找她，我買菜回來在小區門口碰到她那個朋友，就和她聊了幾句，人家說清晏根本不願意去她家裏。”
姜媽媽叫了沈清晏很多次，沈清晏就是不肯過來，姜媽媽也沒什麽辦法了，總不可能跑到隔壁把沈清晏抓過來吧。
姜年年哦了一聲，她吃了幾顆杏仁，覺得有點幹，又抱著水杯喝水。
姜媽媽看了看時間：“哎呀，我要去菜市場買菜，明後天就難買菜了，老板們都不擺攤，也要過年。”
姜媽媽說完這句話，拿著菜籃子急匆匆走了。
家裏就姜年年一個人了，姜年年看著家裏喜慶的紅色，她想起沈清晏，遲疑了很久，還是走到門口。
她沒換鞋子，拉開門就出去了，到了沈清晏家門口，姜年年兩只手握成個小拳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沈清晏開了門。
她應該是在睡覺，身上穿著一件夏天的睡裙，上面裹著一張薄薄的淺藍色毯子，正好遮住了白皙清瘦的肩膀。但遮不住胸前的風光，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膚來。
沈清晏沒想到來的人是姜年年，姜年年過來按她家的門鈴就那一次，後來再也沒有過了，每次送點心和水果，依舊是姜媽媽。
姜年年有點不自在，但她眼睛沒亂看，眼睛看著沈清晏的臉。
沈清晏也有點不自然，她笑了下：“年年，有事情嗎？”
姜年年點了下頭：“清晏姐姐，你今年能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沈清晏柔聲道：“我答應朋友的，要去她家裏過年。”
姜年年馬上說：“我媽說她在小區門口遇到那個姐姐了，那個姐姐說你也不願意去她家裏，清晏姐姐，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姜年年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點，她說：“其實現在過年也沒什麽好玩的，就是一起準備年夜飯，一起看春晚，看完後就睡覺，初一去電影院看電影，那天很多店鋪都不會開門，看了電影就會回家，後面的假期也是呆在家裏玩。”
沈清晏沈默，她靜靜地看著姜年年。
姜年年也看著她。
“清晏姐姐，你來吃年夜飯嗎？”姜年年又問了一遍。
她問完後，垂頭了，眼睛看穿著的毛絨絨的白色拖鞋。
沈清晏盯著姜年年漆黑的發絲，姜年年頭發披散著，她一垂頭，長發就垂落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頰，沈清晏看不到姜年年臉上的表情。
可不知為何。
她竟覺得姜年年是在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誰都沒有說話。
姜年年擡了擡眼，就看到沈清晏已經偏頭了，她眼睛看向家裏玄關處的櫃子，長發被別在耳後，露出瑩白的耳朵和修長白皙的脖頸，耳垂上戴了耳釘，是藍寶石。
姜年年看了好幾眼，她那天沒有買耳釘，全部買的耳環。
她在期待什麽？還期待沈清晏會戴她送的耳環嗎？
姜年年內心苦澀，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重覆不久前的話：“姐姐，你過來吃年夜飯嗎？”
沈清晏還是沒回答，她往後面退了一點，把門徹底拉開：“進來說吧。”
姜年年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繼而就是濃濃的歡喜，在沈清晏轉身後，姜年年進了屋子，她想要換鞋子時，沈清晏說別換了，家裏沒有準備她的拖鞋。
姜年年跟沈清晏去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後，姜年年沒四處看。而是兩只手放在大腿上，規矩得就像個小學生。
沈清晏站在一旁問：“喝什麽？”
“開水。”姜年年垂著頭說。
沈清晏去了廚房，一會兒，她就端了一杯開水過來放在茶幾上，沈清晏在姜年年對面坐下了，她凝眸看向對面的姜年年。
沈清晏有點不真實感，眼前的姜年年，她又無法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孩子聯系在一起了。
這段時間，沈清晏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她沒出國，如果第一個追求她的女孩子是姜年年，如果姜年年向她表達對她的喜歡，她會和姜年年在一起嗎？
沈清晏想了很多個如果，她發現，她會。
當年前女友追求她，她最開始一直在拒絕，那個女孩比她小六歲，轟轟烈烈，張揚大方，鬧得認識她們的人都知道她在追求她。
她身邊的人勸她，說她活得太規矩了，每一步都是家裏安排好的，突然遇到這麽一個人，為什麽不試試呢？反抗下？
在前女友追了她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心軟了，答應和她在一起。
後來前女友說想回國，她當然是一起回來，選擇和父母出櫃，父母沒同意，她還是跟著女友回國。
剛開始還是很甜蜜的，但兩個人在一起了，矛盾就出來了。
前女友年輕愛玩，她不愛，不愛出門，大部分時間不是看書就是在寫論文或者看論文，前女友愛的，她都不愛。
前女友嫌棄她無趣，她每天出去喝酒，有時候好幾天沒回來，她在外面認識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她有次去找她，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摟在一起，前女友也看到她了，慌忙放開那個男人過來追她。
前女友哭著請求她的原諒，她看著她的眼淚，心軟了。
兩人和好。
沒幾天，她又發現女友和別人在一起，她又說分手，前女友哭著挽留，又和好了。
她們就這樣過了四年，感情終於耗盡，她再次提了分手，前女友又哭著挽回，她這次沒心軟，堅持要分手，前女友擦幹眼淚，冷冷一笑，她說：“行，不愛我了是不是？那我也不裝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啊……”
前女友說了很多話，她一時想不開，產生輕生念頭，並且付諸行動。
沈清晏現在再想起這四年的事情，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隱隱有著不真實感。
曾經也是愛過前女友的，真正在乎過，她的所有情緒都被那個女孩所影響。
但不愛了，就發現，自己都想不起愛前女友是哪種感覺。
沈清晏把落在姜年年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她看向窗外，語氣有點冷淡：“我的事情你知道嗎？”
姜年年沒有撒謊，只是鼻子有點發酸，她說：“知道。”
“阿姨告訴你的？”沈清晏自嘲笑了笑：“我媽和阿姨說的吧。”
姜年年點了下頭：“嗯。”
沈清晏又笑了下：“你比我小五歲。”
十五歲和二十歲差距很大，一個未成年，一個成年人。
但成年後的年紀，差距就不明顯了。
姜年年輕聲說：“五歲的差距不大。”
沈清晏沒吭聲。
姜年年把茶幾上的水杯拿了過來，她兩只手捧著，看著冒出來的白茫茫霧氣，她偏頭看了一眼沈清晏，看到沈清晏白皙的側顏，姜年年趕緊垂頭了。
沈清晏看了過來：“你對我了解又有多少呢？年年，我們中間隔了十二年沒見。”
沈清晏面對姜年年，還是覺得這個女孩只是個小孩子，她繼續說下去：“也許你喜歡的不是我，你喜歡的只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姜年年楞楞地看著沈清晏，她嘴唇動了好幾次，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她以前也想過這個可能，她愛的是幻想中的沈清晏。
半年前，她從媽媽那裏聽到說沈清晏回來了。
姜年年發現自己一顆心止不住的悸動，跳的也越來越快，她總是會想起沈清晏，就算見不到人，那份喜歡也會更深一點，再深一點。
沈清晏直視著姜年年的眼睛，見姜年年臉色慘白，大大的眼睛裏一片濕潤，沈清晏有點不忍心：“我們不可能，以後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嗎？”
姜年年笑了下，笑容裏有股破碎的美感，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覺得我不是在浪費時間。”姜年年把水杯放下，她又把手搭在大腿上，但脊背已是悄悄挺直了，姜年年也望著沈清晏的眼睛，她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堅定：“姐姐，我今年是二十五歲，過了年我就是二十六歲了，我不是你出國前那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請你把別把我再當一個小女孩看待，好嗎？”
“你說我不了解你，我們十二年沒見，可你呢？又何曾了解過這十二年裏的我。”姜年年說著說著，眼淚出來了，她擡手，用手背擦了一下，淚眼婆娑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擔心什麽，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但我也有追求你的資格。”
“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也不會讓你為難，姜年年就在這裏，你什麽時候能夠看到她了，和她說一聲，她會走到你的面前。”
姜年年站起身來，她哽咽著：“姐姐，這十二年我走了九十八步，這半年我走了一步，還剩下最後一步的距離，你要是願意，請你走完這一步，你要是不願意，這一步不管再怎麽艱難，我也會堅持走下去。”
她說完這句話，垂頭，手背胡亂擦了擦眼睛，又吸了下鼻子，聲音裏已是帶著很明顯的鼻音了。
“我先回去了。”
姜年年朝外面走去，走到玄關處，她轉身往客廳裏看了一眼，看到沈清晏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坐著，姜年年忙把腦袋轉了回來，她低著頭，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她輕輕把門拉上，往自家看了一眼。
姜年年去了臥室，她躺在床上，拿了一個抱枕抱著，姜年年默默掉了一會兒眼淚，她就去洗漱間洗臉，把臉上的淚水洗幹凈，她看了看，眼睛有點腫，臉頰和鼻子也紅紅的。
姜年年嘆口氣，她在沙發上坐下了。
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姜媽媽買菜回來了，她買了很多菜，把這幾天的菜都給買了。
有些菜可以保存很多天，不需要塞冰箱，姜媽媽就把菜放在角落裏。
姜年年聽到動靜，出去幫媽媽整理買回來的菜，姜媽媽見她看起來像是哭過，忍不住問：“怎麽了？”
姜年年搖頭：“沒什麽。”
姜媽媽想了一下，應該是她看錯了吧，她覺得女兒好像也沒難過會哭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一直把姜年年養育的很好，性格也很開朗健康。雖然姜年年成長過程中沒有爸爸，但她有媽媽滿滿的愛。
姜媽媽就說：“在菜市場遇到以前的一個朋友，加了她微信，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問你要不要加個微信認識下？”
姜年年心裏咯噔一聲響，她忙說：“不加。”
姜媽媽對女兒牡丹二十五年無法理解，她問：“你和媽媽老實說，你為什麽連那些男人的微信也不加？是不是和你清晏姐姐一樣，是不是也喜歡女人？”
姜年年本來是不想和媽媽說的，但聽到媽媽這樣說，她眼睛就發酸發澀了。
想在媽媽懷裏哭。
姜年年點了下頭：“嗯。”
姜媽媽沒多大的意外，而是問：“是湘湘還是芙蓉？”
姜媽媽覺得就這兩人的可能性大點，女兒不敢說，估計也是怕朋友都沒得做。
姜年年呆呆地看著媽媽，搞不懂她媽媽為什麽會想到湘湘和芙蓉身上去。
姜媽媽想了一下：“瑤瑤？”
姜媽媽有點不開心了，她也是見過瑤瑤一面的，瑤瑤也很好，但那雙眼睛就好像長在湘湘身上一樣，來家裏有禮貌但很客氣，沒有湘湘和芙蓉話多，基本是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們說話，眼睛總是看湘湘，還拉著湘湘的手玩。
不拉別的朋友的手玩，就拉湘湘的手玩，這很能說明問題，但她們說是好朋友，姜媽媽也不能亂猜測。
姜年年還是看著媽媽。
她垂頭了，小聲說：“都不是。”
姜媽媽猜不到了，就聽到女兒說。
“是清晏姐姐，我喜歡清晏姐姐。”
姜年年頭越垂越低了，她手中還拿著一根萵筍，手指胡亂扯著上面老了的葉子，扯一下就丟一下，也沒丟在垃圾桶裏，就丟在她腳邊。
姜媽媽怔住了，她看著女兒垂散下來的頭發，把整張臉都給遮住了，姜媽媽遲疑了下，她湊過去把姜年年的腦袋擡了起來，就看到姜年年滿臉淚痕。
姜媽媽笑出聲，她手指摩挲著姜年年的臉頰，給姜年年擦了擦眼淚：“你清晏姐姐也很好啊，媽媽又不是不同意，你沈阿姨說，她不幹涉清晏談戀愛了，她想和女人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和男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她都不管了。”
姜媽媽見姜年年越哭越兇，她趕緊拿過櫃子上的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巾給姜年年擦眼淚，邊溫柔安慰姜年年：“你看看你，現在你只需要把你清晏姐姐追到就行了，都沒家長反對，這要放在以前，你是你清晏姐姐的初戀，怕是你沈阿姨和沈叔叔要拿刀把我們母女給砍了。”
姜媽媽說：“凡事要往好處想，清晏現在不喜歡你，不代表以後也不喜歡你。”
姜年年哭著問：“那她一直不喜歡我呢？”
“那就是她沒有眼光了，我女兒這麽好，值得更好的人喜歡。”姜媽媽抱著姜年年的腦袋，她揉了揉姜年年的頭發：“好了，別哭了，去洗個臉洗個手，和媽媽做飯了。”
姜年年嗯了一聲，去浴室了。
姜媽媽沒心情整理買回來的菜了，就堆在那裏，她嘆口氣，怎麽就喜歡清晏呢？
這十二年也沒聯系啊。
清晏出國時，年年才多大。
十三歲好像也不小，情竇初開的年紀。
但姜媽媽覺得十三歲還是非常小的，就是個小朋友。
姜媽媽走到陽臺上，給今天碰到的老朋友打電話去了。
等姜年年從臥室出來，她去了廚房洗菜。
姜媽媽打完電話了，她進來，站在姜年年旁邊說：“除夕那天去相親吧？”
姜年年愕然地看著媽媽。
姜媽媽：“你劉阿姨剛給你介紹的，說是她一個朋友的兒子，才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你就去見一面，喝個咖啡，你付你那杯咖啡，他付他的，你別占他的便宜，也別讓他占你的便宜。”
姜年年拒絕：“我不去。”
姜媽媽擡手在她額頭上敲了敲：“那天事情多，要搞衛生還要洗菜，我打算叫清晏過來幫忙，一定留她在家裏吃年夜飯，你去相親，她肯定會問你去哪裏了？”
姜媽媽給了姜年年一個你真笨的眼神。
“去，知道嗎？你喝完咖啡找個借口就可以回家了。”
姜年年還是：“我不去。”
“微信我推給你了。”姜媽媽語重心長道：“你別有心理負擔，那男人也不一定看上你，人家要求說要找父母恩愛的，一大堆要求呢。”
姜年年還是那句：“我不去，也不加微信。”
姜媽媽沒辦法了：“行，那除夕你出去找個地方玩，玩幾個小時再回來。”
姜媽媽沒管姜年年了，她出去了，躺在沙發上。
她給沈清晏發消息。
【清晏，你看看這幾個男人怎麽樣？】
姜年年也是被認識的人介紹過對象的，每次，她都會堅定拒絕，微信都不加，不管介紹人怎麽說，就算介紹人來家裏說，她也不加。
沈清晏消息回覆得很快。
沈清晏：【年年要去相親？】
姜媽媽：【對啊，過了年都二十六了，該找個男人談戀愛了，談個幾年，到了三十多歲感情要是穩定了，就可以結婚了。】
姜媽媽就把以前的人介紹的那些男人基本信息發給沈清晏，還讓沈清晏幫忙分析下，看看哪個綜合條件最好。
姜媽媽說既然相親了，那肯定沒感情，咱們就挑條件，選一個條件最好的接觸。
沈清晏看著姜媽媽發了一堆話過來。
她又想起今天姜年年哭著和她說的那些話。
所以，姜阿姨是不知道年年喜歡她的？姜阿姨也不知道年年喜歡女孩子？
讓年年去和男人相親，年年該多難受？
沈清晏能夠體會，當初她媽媽說她有病，也給她介紹了很多男人，她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更別說願意坐下來聊聊互相了解。
姜年年應該也是一樣。
姜媽媽的消息又發過來了，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姜媽媽說她對兩個男人比較滿意，讓沈清晏幫著挑選下。
沈清晏：【得看年年的意思，她不一定想去。】
姜媽媽：【不去也得去，馬上二十六歲，連戀愛都沒談過，天天宅在家裏，怎麽認識男人？】
姜媽媽：【就這個A吧，個子高點。】
姜媽媽：【我去和年年說下。】
除夕那天早上，姜年年就被姜媽媽趕出去了。
江城比起以往冷清很多，街上的店鋪基本關門了，姜年年開車去了商業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奶茶店，要了一杯熱奶茶慢慢喝著。
姜媽媽等姜年年出去後，就去隔壁沈清晏家裏了，她人熱情，又是長輩，用的還是請沈清晏過來幫忙打掃衛生和洗菜，說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沈清晏根本拒絕不了。
她換了一套衣服，就過來了。
沒看到姜年年，沈清晏想起姜媽媽前兩天和她說的話，她在心裏嘆口氣，坐在小板凳上開始擇菜。
姜媽媽坐在沈清晏對面。
沈清晏看了姜媽媽好幾眼。
“阿姨，年年這麽大了，我覺得她不喜歡的事情，你不應該逼她。”猶豫好一會兒說，沈清晏開口。
姜媽媽說：“我沒逼她啊，只是讓她出去相親，又不是結婚，她宅在家裏找不到男朋友，我托人給她介紹怎麽了？”
沈清晏似乎沒想到一向開明的姜媽媽會說這話，就看到姜媽媽四處看了下，神神秘秘道：“我其實啊，是為了逼年年和她一個朋友在一起。”
這兩天，姜年年和媽媽說了魏明湘和紀瑤光的事情，姜年年很羨慕，姜媽媽聽著也很羨慕。
姜清晏凝眉，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姜媽媽往下說：“她不是有三個好朋友嘛。”
姜媽媽和沈清晏說過這事，因此，沈清晏點了下頭。
姜媽媽繼續道：“湘湘和瑤瑤在一起了，說是幾個月前就在談戀愛了。”
沈清晏想了一下這兩個名字，才想起魏明湘的臉來，是那晚送給她鮮花那個女孩，這個瑤瑤她沒見過。
沈清晏柔聲問：“她們家人知道嗎？父母也同意嗎？”
姜媽媽理所當然的語氣：“肯定啊，年年和我說，兩家父母可開心了。”
姜媽媽就把姜年年說給她聽的那些話，全部都和沈清晏說了。
沈清晏笑：“真好。”
“可不是，這不就剩下年年和芙蓉單著了，芙蓉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打算把她們兩個湊一起。”姜媽媽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告訴沈清晏，她的女兒要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她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知根知底的，又是這麽多年好朋友，年年和芙蓉太合適了。”姜媽媽笑著點了下頭：“她們要是在一起了，我就多了一個女兒了。”
沈清晏長睫低垂，她低聲：“嗯。”
姜媽媽看她一眼：“沒愛情也沒事，我按著她們的頭培養，一定要讓她們把友情給培養成愛情。”
姜媽媽：“等下我就給芙蓉打電話，說年年相親去了，看看她吃醋不？”
沈清晏：“……”
她沒說話。
姜媽媽一直說個不停。
直到姜年年咖啡喝了，奶茶也喝了，還買了幾盒小點心從外面回來。
看到沈清晏，姜年年有點不自在，她看姜媽媽了。
姜媽媽問：“怎麽樣？你們看對眼沒有？”她給姜年年使眼色。
姜年年：“沒，互相沒看上。”
姜媽媽有點無奈：“唉，沒看上就算了，也不是非要個男人，就芙蓉吧，芙蓉挺好的。”
姜年年把點心盒子放下，她揉了揉眉心：“媽，我和芙蓉只是純友誼。”
姜媽媽：“可以培養的啊，哪有那麽多一見鐘情。”
姜年年又看沈清晏了，見沈清晏一直在擇菜，姜年年去了臥室。
她關上門後，在群裏和好友說她媽媽，她媽媽在幫她追姐姐。
有沒有用不知道？
反正姜媽媽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女兒追人。
姜年年在群裏聊了好一會兒，出去喝水時，見沈清晏還在，她總算放心了，看來是留在家裏一起吃年夜飯了。
姜年年又回臥室了，她說她沒準備新年禮物，現在也不好出去買，只能拿小點心當禮物了。
把年夜飯的食材都準備好後，姜媽媽帶著姜年年和沈清晏打掃了衛生，下午，三人又去沈清晏家裏，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姜年年看到她給沈清晏買的耳環了，首飾盒子堆在書房裏，和沈清晏其他首飾擺在一塊，只是分成了兩邊。
姜年年拿著毛巾把每個首飾盒子都給擦了，擦了就放回原處，等把沈清晏家打掃幹凈，三人回家準備年夜飯。
年夜飯自是豐盛的，從下午三點多開始準備，客廳裏的電視機一直在播放著，到了晚上快九點，春晚都開始很久了，總算把一桌子菜都給做好了，端到餐桌上後，滿滿擺了一桌子。
姜媽媽先是拍了幾張照片，把年夜飯拍了進去，又拍了沈清晏和姜年年，她把照片發給沈媽媽。
沈媽媽：【年夜飯很豐盛啊。】
沈媽媽：【我們也想回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調回來？】
沈媽媽：【清晏看著很開心的樣子，年年也很開心，都長這麽大了。】
姜媽媽：【那是，兩人可能幹了，飯菜都是她們弄的，就像小時候一樣要好。】
沈媽媽見女兒很開心，她也很開心，感謝了姜媽媽幾句，姜媽媽說要和兩個孩子吃年夜飯了，吃完再和沈媽媽嘮嗑。
沈媽媽說好。
三人都坐下後，姜媽媽拿了兩個紅包出來，一個給了姜年年，一個給了沈清晏。
沈清晏很是意外：“謝謝阿姨。”
姜年年：“謝謝媽媽。”
姜媽媽：“哈哈，來年發大財，你們兩個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沈清晏和姜年年也說了幾句吉祥話，她們沒給姜媽媽準備紅包，姜媽媽說不需要，兩人還是小孩子，大人給小孩子紅包才正常。
姜媽媽看著沈清晏，她又看姜年年，最後又看沈清晏：“清晏，阿姨祝你在新的一年能夠開開心心，早點遇到美好的愛情。”
姜媽媽說：“你還很年輕，要向前看，沒有過不去的坎。”
沈清晏望著姜媽媽的臉：“好。”
姜媽媽又朝姜年年說：“媽媽希望年年在新的一年可以帶個女朋友回來。”
姜年年偏頭看沈清晏，沈清晏也歪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時，沈清晏淺淺笑了下，姜年年臉卻是紅了，她趕緊把腦袋偏了回來，垂頭了。
姜媽媽看著她們兩個，她也低頭了，笑了下。
其實希望還是挺大的。
年夜飯沒吃多少，但吃了很久，三人都喝了一點酒，吃完後，讓姜年年和沈清晏去沙發上坐著看春晚，姜媽媽去收拾剩下來的菜，未來幾天都是吃剩菜。
姜年年和沈清晏坐在沙發上，兩人中間隔了大概一米的距離，面前的茶幾上擺滿瓜果零食，還有姜年年今天買回來的幾盒小點心，都是沈清晏很愛吃的。
姜年年對春晚提不起什麽興趣，她以前陪著媽媽看春晚，她都是玩手機，今年沈清晏在，不可能玩手機。
姜年年就拿了一個甜橙在剝，剝好後，她看了沈清晏一眼，遲疑了幾秒鐘，看著沈清晏的雙手，姜年年咬了咬牙，拉過沈清晏的手，把橙子放在沈清晏手心。
沈清晏望了過來。
姜年年趕緊拿了一個橙子，她垂著頭，繼續剝橙子。
“年年。”沈清晏叫了一聲。
姜年年應道：“姐姐。”
這句姐姐有點軟，像是在撒嬌一樣，沈清晏到嘴的話說不出口了，她笑了笑：“沒事。”
沈清晏看手裏的橙子，她在心裏嘆氣，在姜媽媽出來後，沈清晏把橙子掰成兩邊，她吃了一瓣。
姜年年已是剝了三個橙子了，沈清晏吃完一個不願意再吃了，姜年年吃了一個，另外一個給了姜媽媽。
三人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看了春晚，等春晚結束，時間到了淩晨。
姜媽媽打著哈欠：“年年，送送你清晏姐姐。”
姜年年趕緊站了起來，順便把幾盒點心抱在懷裏，然後，她看沈清晏。
沈清晏朝姜媽媽道：“阿姨，我先回去了。”
姜媽媽笑著點頭：“中午和晚上都過來吃飯啊。”
沈清晏說：“好。”
姜年年別過頭，悄咪咪笑了下。
等沈清晏朝外走去，姜年年抱著點心盒子跟了上去，到了外面，沈清晏拿出鑰匙開門，把門打開後，她回頭看姜年年：“進來坐坐嗎？”
姜年年抿著唇，乖巧地點點頭。
沈清晏打開鞋櫃的門，從裏面拿了一雙棉拖鞋出來，姜年年看到看到那雙拖鞋和她腳上穿著的是同一個款式，但顏色不一樣，這一雙是淡紫色的。
“姐姐。”在沈清晏看過來時，姜年年垂眸看懷裏的盒子：“點心。”
沈清晏把幾個點心盒子抱了過來，她看著姜年年換了棉拖鞋，才朝著客廳走去，沈清晏把點心放在小茶幾上，她坐下了。
“阿姨知道你喜歡女人嗎？”沈清晏突然問。
姜年年被這句話被驚嚇到了，今天三人在一起，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問媽媽，她和姐姐說了什麽？
姜年年垂著頭，沒作聲。
沈清晏猜測，可能不知道。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勇氣和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是每一位父母都能夠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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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年看了下手機，七點半了。
她嘆口氣，開了床頭燈，下床，去了浴室。
花了半個小時化妝，姜年年從臥室裏出來，和媽媽一起吃了早餐後，姜年年拿著包和車鑰匙出門，一到門口，她下意識往隔壁看，門關著。
姜年年站了幾分鐘，才走到電梯口，等電梯時，她又往沈清晏家看。
明知道不可能，但姜年年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希望門會突然被沈清晏從裏面打開。
進入電梯後，電梯門緩緩關上，奇跡也沒出現。
姜年年垂著眸子，看手裏的車鑰匙。
這個禮拜一好像和上個禮拜一沒區別，甚至連工作內容都差不多，不是很忙，但瑣事很多。
到了六點，姜年年從公司離開，開車回了家，和媽媽吃了晚飯，她就回房間了。
魏明湘和紀瑤光不打游戲，姜年年就找謝芙蓉一起玩游戲，兩人邊打游戲邊聊天，聊的都是和游戲無關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說到沈清晏了。
“你說她就沒別的想法嗎？”姜年年想到昨晚上媽媽發給她的截圖，沈清晏說很喜歡，她還說她很開心，之後就沒別的了。
“我不知道啊。”謝芙蓉實話實說：“我又沒見到她，你別太急，以後總是有機會的。”
姜年年語氣失望：“我沒急，這麽多年不也過來了嗎？就是還是挺希望她能夠給我一點回應。”
然後，姜年年在游戲裏被人一槍爆了頭。
“垃圾游戲，不玩了，卸載。”姜年年咬牙恨恨道：“咱們換個游戲。”
謝芙蓉由著她。
一天又一天過去，十一月都完了，姜年年也沒見到沈清晏，她聽媽媽說，沈清晏在她上班後才出門，在她快要睡著了，沈清晏才會回家。
住一層樓，就在隔壁又怎麽樣？還不是見不到人。
姜年年難過沒幾天就沒時間去悲傷了，到了十二月，距離新年越來越近了，一到年底，公司就忙碌起來。
姜年年上班時間也無法摸魚了，每天特別忙，有時候忙到一個上午都沒喝一口水，也不去一趟廁所，也有時候還要把工作帶回家處理，得忙到十點或者十一點。
每當這時候，姜年年就恨不得把領導和所有同事的微信都給拉黑。
沈清晏最近也忙，但大學放假比普通上班族要早很多。因此，沈清晏放寒假後基本呆在家裏，偶爾還下廚做做飯，她偶爾也會給姜媽媽送一些她烤好的蛋糕或者面包蛋撻。
她每次上門時，姜年年都在公司忙得昏天地暗。
等姜年年忙完，公司放了年假，距離新年也沒幾天了。
魏明湘和紀瑤光早就回了海城過年，謝芙蓉和家人去海島旅游了，姜年年下班回到家裏，癱倒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姜媽媽最近買了很多年貨，還買了年畫娃娃和財神爺這樣的，燈籠和各種窗花，對聯，彩紙等等，姜媽媽也買了不少。
一直以來，過年都是她們兩個人，但姜媽媽也會認真布置，註重儀式感。
今年女兒沒時間，姜媽媽就一個人布置，在家門口貼了對聯後，給隔壁沈清晏家也貼了對聯，掛了兩個燈籠，門板上都貼了白白胖胖看著就可愛喜慶的年畫娃娃。
姜年年回到家，看著門口的大紅燈籠，又往隔壁看了一眼，原來快要過年了啊。
她打開門，找了一雙棉拖鞋換上，朝客廳走去。
小茶幾上擺滿著各種顏色的盤子，裝著水果和各種堅果，還有花生瓜子和五顏六色的糖果。
姜年年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她抓了一把杏仁問姜媽媽：“清晏姐姐今年一個人過年嗎？”
姜媽媽點點頭：“是啊，叫她過來也不過來，說和她朋友一起過年，前幾天她朋友過來找她，我買菜回來在小區門口碰到她那個朋友，就和她聊了幾句，人家說清晏根本不願意去她家裏。”
姜媽媽叫了沈清晏很多次，沈清晏就是不肯過來，姜媽媽也沒什麽辦法了，總不可能跑到隔壁把沈清晏抓過來吧。
姜年年哦了一聲，她吃了幾顆杏仁，覺得有點幹，又抱著水杯喝水。
姜媽媽看了看時間：“哎呀，我要去菜市場買菜，明後天就難買菜了，老板們都不擺攤，也要過年。”
姜媽媽說完這句話，拿著菜籃子急匆匆走了。
家裏就姜年年一個人了，姜年年看著家裏喜慶的紅色，她想起沈清晏，遲疑了很久，還是走到門口。
她沒換鞋子，拉開門就出去了，到了沈清晏家門口，姜年年兩只手握成個小拳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沈清晏開了門。
她應該是在睡覺，身上穿著一件夏天的睡裙，上面裹著一張薄薄的淺藍色毯子，正好遮住了白皙清瘦的肩膀。但遮不住胸前的風光，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膚來。
沈清晏沒想到來的人是姜年年，姜年年過來按她家的門鈴就那一次，後來再也沒有過了，每次送點心和水果，依舊是姜媽媽。
姜年年有點不自在，但她眼睛沒亂看，眼睛看著沈清晏的臉。
沈清晏也有點不自然，她笑了下：“年年，有事情嗎？”
姜年年點了下頭：“清晏姐姐，你今年能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沈清晏柔聲道：“我答應朋友的，要去她家裏過年。”
姜年年馬上說：“我媽說她在小區門口遇到那個姐姐了，那個姐姐說你也不願意去她家裏，清晏姐姐，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姜年年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點，她說：“其實現在過年也沒什麽好玩的，就是一起準備年夜飯，一起看春晚，看完後就睡覺，初一去電影院看電影，那天很多店鋪都不會開門，看了電影就會回家，後面的假期也是呆在家裏玩。”
沈清晏沈默，她靜靜地看著姜年年。
姜年年也看著她。
“清晏姐姐，你來吃年夜飯嗎？”姜年年又問了一遍。
她問完後，垂頭了，眼睛看穿著的毛絨絨的白色拖鞋。
沈清晏盯著姜年年漆黑的發絲，姜年年頭發披散著，她一垂頭，長發就垂落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頰，沈清晏看不到姜年年臉上的表情。
可不知為何。
她竟覺得姜年年是在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誰都沒有說話。
姜年年擡了擡眼，就看到沈清晏已經偏頭了，她眼睛看向家裏玄關處的櫃子，長發被別在耳後，露出瑩白的耳朵和修長白皙的脖頸，耳垂上戴了耳釘，是藍寶石。
姜年年看了好幾眼，她那天沒有買耳釘，全部買的耳環。
她在期待什麽？還期待沈清晏會戴她送的耳環嗎？
姜年年內心苦澀，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重覆不久前的話：“姐姐，你過來吃年夜飯嗎？”
沈清晏還是沒回答，她往後面退了一點，把門徹底拉開：“進來說吧。”
姜年年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繼而就是濃濃的歡喜，在沈清晏轉身後，姜年年進了屋子，她想要換鞋子時，沈清晏說別換了，家裏沒有準備她的拖鞋。
姜年年跟沈清晏去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後，姜年年沒四處看。而是兩只手放在大腿上，規矩得就像個小學生。
沈清晏站在一旁問：“喝什麽？”
“開水。”姜年年垂著頭說。
沈清晏去了廚房，一會兒，她就端了一杯開水過來放在茶幾上，沈清晏在姜年年對面坐下了，她凝眸看向對面的姜年年。
沈清晏有點不真實感，眼前的姜年年，她又無法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孩子聯系在一起了。
這段時間，沈清晏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她沒出國，如果第一個追求她的女孩子是姜年年，如果姜年年向她表達對她的喜歡，她會和姜年年在一起嗎？
沈清晏想了很多個如果，她發現，她會。
當年前女友追求她，她最開始一直在拒絕，那個女孩比她小六歲，轟轟烈烈，張揚大方，鬧得認識她們的人都知道她在追求她。
她身邊的人勸她，說她活得太規矩了，每一步都是家裏安排好的，突然遇到這麽一個人，為什麽不試試呢？反抗下？
在前女友追了她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心軟了，答應和她在一起。
後來前女友說想回國，她當然是一起回來，選擇和父母出櫃，父母沒同意，她還是跟著女友回國。
剛開始還是很甜蜜的，但兩個人在一起了，矛盾就出來了。
前女友年輕愛玩，她不愛，不愛出門，大部分時間不是看書就是在寫論文或者看論文，前女友愛的，她都不愛。
前女友嫌棄她無趣，她每天出去喝酒，有時候好幾天沒回來，她在外面認識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她有次去找她，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摟在一起，前女友也看到她了，慌忙放開那個男人過來追她。
前女友哭著請求她的原諒，她看著她的眼淚，心軟了。
兩人和好。
沒幾天，她又發現女友和別人在一起，她又說分手，前女友哭著挽留，又和好了。
她們就這樣過了四年，感情終於耗盡，她再次提了分手，前女友又哭著挽回，她這次沒心軟，堅持要分手，前女友擦幹眼淚，冷冷一笑，她說：“行，不愛我了是不是？那我也不裝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啊……”
前女友說了很多話，她一時想不開，產生輕生念頭，並且付諸行動。
沈清晏現在再想起這四年的事情，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隱隱有著不真實感。
曾經也是愛過前女友的，真正在乎過，她的所有情緒都被那個女孩所影響。
但不愛了，就發現，自己都想不起愛前女友是哪種感覺。
沈清晏把落在姜年年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她看向窗外，語氣有點冷淡：“我的事情你知道嗎？”
姜年年沒有撒謊，只是鼻子有點發酸，她說：“知道。”
“阿姨告訴你的？”沈清晏自嘲笑了笑：“我媽和阿姨說的吧。”
姜年年點了下頭：“嗯。”
沈清晏又笑了下：“你比我小五歲。”
十五歲和二十歲差距很大，一個未成年，一個成年人。
但成年後的年紀，差距就不明顯了。
姜年年輕聲說：“五歲的差距不大。”
沈清晏沒吭聲。
姜年年把茶幾上的水杯拿了過來，她兩只手捧著，看著冒出來的白茫茫霧氣，她偏頭看了一眼沈清晏，看到沈清晏白皙的側顏，姜年年趕緊垂頭了。
沈清晏看了過來：“你對我了解又有多少呢？年年，我們中間隔了十二年沒見。”
沈清晏面對姜年年，還是覺得這個女孩只是個小孩子，她繼續說下去：“也許你喜歡的不是我，你喜歡的只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姜年年楞楞地看著沈清晏，她嘴唇動了好幾次，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她以前也想過這個可能，她愛的是幻想中的沈清晏。
半年前，她從媽媽那裏聽到說沈清晏回來了。
姜年年發現自己一顆心止不住的悸動，跳的也越來越快，她總是會想起沈清晏，就算見不到人，那份喜歡也會更深一點，再深一點。
沈清晏直視著姜年年的眼睛，見姜年年臉色慘白，大大的眼睛裏一片濕潤，沈清晏有點不忍心：“我們不可能，以後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嗎？”
姜年年笑了下，笑容裏有股破碎的美感，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覺得我不是在浪費時間。”姜年年把水杯放下，她又把手搭在大腿上，但脊背已是悄悄挺直了，姜年年也望著沈清晏的眼睛，她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堅定：“姐姐，我今年是二十五歲，過了年我就是二十六歲了，我不是你出國前那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請你把別把我再當一個小女孩看待，好嗎？”
“你說我不了解你，我們十二年沒見，可你呢？又何曾了解過這十二年裏的我。”姜年年說著說著，眼淚出來了，她擡手，用手背擦了一下，淚眼婆娑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擔心什麽，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但我也有追求你的資格。”
“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也不會讓你為難，姜年年就在這裏，你什麽時候能夠看到她了，和她說一聲，她會走到你的面前。”
姜年年站起身來，她哽咽著：“姐姐，這十二年我走了九十八步，這半年我走了一步，還剩下最後一步的距離，你要是願意，請你走完這一步，你要是不願意，這一步不管再怎麽艱難，我也會堅持走下去。”
她說完這句話，垂頭，手背胡亂擦了擦眼睛，又吸了下鼻子，聲音裏已是帶著很明顯的鼻音了。
“我先回去了。”
姜年年朝外面走去，走到玄關處，她轉身往客廳裏看了一眼，看到沈清晏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坐著，姜年年忙把腦袋轉了回來，她低著頭，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她輕輕把門拉上，往自家看了一眼。
姜年年去了臥室，她躺在床上，拿了一個抱枕抱著，姜年年默默掉了一會兒眼淚，她就去洗漱間洗臉，把臉上的淚水洗幹凈，她看了看，眼睛有點腫，臉頰和鼻子也紅紅的。
姜年年嘆口氣，她在沙發上坐下了。
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姜媽媽買菜回來了，她買了很多菜，把這幾天的菜都給買了。
有些菜可以保存很多天，不需要塞冰箱，姜媽媽就把菜放在角落裏。
姜年年聽到動靜，出去幫媽媽整理買回來的菜，姜媽媽見她看起來像是哭過，忍不住問：“怎麽了？”
姜年年搖頭：“沒什麽。”
姜媽媽想了一下，應該是她看錯了吧，她覺得女兒好像也沒難過會哭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一直把姜年年養育的很好，性格也很開朗健康。雖然姜年年成長過程中沒有爸爸，但她有媽媽滿滿的愛。
姜媽媽就說：“在菜市場遇到以前的一個朋友，加了她微信，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問你要不要加個微信認識下？”
姜年年心裏咯噔一聲響，她忙說：“不加。”
姜媽媽對女兒牡丹二十五年無法理解，她問：“你和媽媽老實說，你為什麽連那些男人的微信也不加？是不是和你清晏姐姐一樣，是不是也喜歡女人？”
姜年年本來是不想和媽媽說的，但聽到媽媽這樣說，她眼睛就發酸發澀了。
想在媽媽懷裏哭。
姜年年點了下頭：“嗯。”
姜媽媽沒多大的意外，而是問：“是湘湘還是芙蓉？”
姜媽媽覺得就這兩人的可能性大點，女兒不敢說，估計也是怕朋友都沒得做。
姜年年呆呆地看著媽媽，搞不懂她媽媽為什麽會想到湘湘和芙蓉身上去。
姜媽媽想了一下：“瑤瑤？”
姜媽媽有點不開心了，她也是見過瑤瑤一面的，瑤瑤也很好，但那雙眼睛就好像長在湘湘身上一樣，來家裏有禮貌但很客氣，沒有湘湘和芙蓉話多，基本是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們說話，眼睛總是看湘湘，還拉著湘湘的手玩。
不拉別的朋友的手玩，就拉湘湘的手玩，這很能說明問題，但她們說是好朋友，姜媽媽也不能亂猜測。
姜年年還是看著媽媽。
她垂頭了，小聲說：“都不是。”
姜媽媽猜不到了，就聽到女兒說。
“是清晏姐姐，我喜歡清晏姐姐。”
姜年年頭越垂越低了，她手中還拿著一根萵筍，手指胡亂扯著上面老了的葉子，扯一下就丟一下，也沒丟在垃圾桶裏，就丟在她腳邊。
姜媽媽怔住了，她看著女兒垂散下來的頭發，把整張臉都給遮住了，姜媽媽遲疑了下，她湊過去把姜年年的腦袋擡了起來，就看到姜年年滿臉淚痕。
姜媽媽笑出聲，她手指摩挲著姜年年的臉頰，給姜年年擦了擦眼淚：“你清晏姐姐也很好啊，媽媽又不是不同意，你沈阿姨說，她不幹涉清晏談戀愛了，她想和女人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和男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她都不管了。”
姜媽媽見姜年年越哭越兇，她趕緊拿過櫃子上的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巾給姜年年擦眼淚，邊溫柔安慰姜年年：“你看看你，現在你只需要把你清晏姐姐追到就行了，都沒家長反對，這要放在以前，你是你清晏姐姐的初戀，怕是你沈阿姨和沈叔叔要拿刀把我們母女給砍了。”
姜媽媽說：“凡事要往好處想，清晏現在不喜歡你，不代表以後也不喜歡你。”
姜年年哭著問：“那她一直不喜歡我呢？”
“那就是她沒有眼光了，我女兒這麽好，值得更好的人喜歡。”姜媽媽抱著姜年年的腦袋，她揉了揉姜年年的頭發：“好了，別哭了，去洗個臉洗個手，和媽媽做飯了。”
姜年年嗯了一聲，去浴室了。
姜媽媽沒心情整理買回來的菜了，就堆在那裏，她嘆口氣，怎麽就喜歡清晏呢？
這十二年也沒聯系啊。
清晏出國時，年年才多大。
十三歲好像也不小，情竇初開的年紀。
但姜媽媽覺得十三歲還是非常小的，就是個小朋友。
姜媽媽走到陽臺上，給今天碰到的老朋友打電話去了。
等姜年年從臥室出來，她去了廚房洗菜。
姜媽媽打完電話了，她進來，站在姜年年旁邊說：“除夕那天去相親吧？”
姜年年愕然地看著媽媽。
姜媽媽：“你劉阿姨剛給你介紹的，說是她一個朋友的兒子，才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你就去見一面，喝個咖啡，你付你那杯咖啡，他付他的，你別占他的便宜，也別讓他占你的便宜。”
姜年年拒絕：“我不去。”
姜媽媽擡手在她額頭上敲了敲：“那天事情多，要搞衛生還要洗菜，我打算叫清晏過來幫忙，一定留她在家裏吃年夜飯，你去相親，她肯定會問你去哪裏了？”
姜媽媽給了姜年年一個你真笨的眼神。
“去，知道嗎？你喝完咖啡找個借口就可以回家了。”
姜年年還是：“我不去。”
“微信我推給你了。”姜媽媽語重心長道：“你別有心理負擔，那男人也不一定看上你，人家要求說要找父母恩愛的，一大堆要求呢。”
姜年年還是那句：“我不去，也不加微信。”
姜媽媽沒辦法了：“行，那除夕你出去找個地方玩，玩幾個小時再回來。”
姜媽媽沒管姜年年了，她出去了，躺在沙發上。
她給沈清晏發消息。
【清晏，你看看這幾個男人怎麽樣？】
姜年年也是被認識的人介紹過對象的，每次，她都會堅定拒絕，微信都不加，不管介紹人怎麽說，就算介紹人來家裏說，她也不加。
沈清晏消息回覆得很快。
沈清晏：【年年要去相親？】
姜媽媽：【對啊，過了年都二十六了，該找個男人談戀愛了，談個幾年，到了三十多歲感情要是穩定了，就可以結婚了。】
姜媽媽就把以前的人介紹的那些男人基本信息發給沈清晏，還讓沈清晏幫忙分析下，看看哪個綜合條件最好。
姜媽媽說既然相親了，那肯定沒感情，咱們就挑條件，選一個條件最好的接觸。
沈清晏看著姜媽媽發了一堆話過來。
她又想起今天姜年年哭著和她說的那些話。
所以，姜阿姨是不知道年年喜歡她的？姜阿姨也不知道年年喜歡女孩子？
讓年年去和男人相親，年年該多難受？
沈清晏能夠體會，當初她媽媽說她有病，也給她介紹了很多男人，她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更別說願意坐下來聊聊互相了解。
姜年年應該也是一樣。
姜媽媽的消息又發過來了，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姜媽媽說她對兩個男人比較滿意，讓沈清晏幫著挑選下。
沈清晏：【得看年年的意思，她不一定想去。】
姜媽媽：【不去也得去，馬上二十六歲，連戀愛都沒談過，天天宅在家裏，怎麽認識男人？】
姜媽媽：【就這個A吧，個子高點。】
姜媽媽：【我去和年年說下。】
除夕那天早上，姜年年就被姜媽媽趕出去了。
江城比起以往冷清很多，街上的店鋪基本關門了，姜年年開車去了商業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奶茶店，要了一杯熱奶茶慢慢喝著。
姜媽媽等姜年年出去後，就去隔壁沈清晏家裏了，她人熱情，又是長輩，用的還是請沈清晏過來幫忙打掃衛生和洗菜，說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沈清晏根本拒絕不了。
她換了一套衣服，就過來了。
沒看到姜年年，沈清晏想起姜媽媽前兩天和她說的話，她在心裏嘆口氣，坐在小板凳上開始擇菜。
姜媽媽坐在沈清晏對面。
沈清晏看了姜媽媽好幾眼。
“阿姨，年年這麽大了，我覺得她不喜歡的事情，你不應該逼她。”猶豫好一會兒說，沈清晏開口。
姜媽媽說：“我沒逼她啊，只是讓她出去相親，又不是結婚，她宅在家裏找不到男朋友，我托人給她介紹怎麽了？”
沈清晏似乎沒想到一向開明的姜媽媽會說這話，就看到姜媽媽四處看了下，神神秘秘道：“我其實啊，是為了逼年年和她一個朋友在一起。”
這兩天，姜年年和媽媽說了魏明湘和紀瑤光的事情，姜年年很羨慕，姜媽媽聽著也很羨慕。
姜清晏凝眉，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姜媽媽往下說：“她不是有三個好朋友嘛。”
姜媽媽和沈清晏說過這事，因此，沈清晏點了下頭。
姜媽媽繼續道：“湘湘和瑤瑤在一起了，說是幾個月前就在談戀愛了。”
沈清晏想了一下這兩個名字，才想起魏明湘的臉來，是那晚送給她鮮花那個女孩，這個瑤瑤她沒見過。
沈清晏柔聲問：“她們家人知道嗎？父母也同意嗎？”
姜媽媽理所當然的語氣：“肯定啊，年年和我說，兩家父母可開心了。”
姜媽媽就把姜年年說給她聽的那些話，全部都和沈清晏說了。
沈清晏笑：“真好。”
“可不是，這不就剩下年年和芙蓉單著了，芙蓉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打算把她們兩個湊一起。”姜媽媽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告訴沈清晏，她的女兒要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她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知根知底的，又是這麽多年好朋友，年年和芙蓉太合適了。”姜媽媽笑著點了下頭：“她們要是在一起了，我就多了一個女兒了。”
沈清晏長睫低垂，她低聲：“嗯。”
姜媽媽看她一眼：“沒愛情也沒事，我按著她們的頭培養，一定要讓她們把友情給培養成愛情。”
姜媽媽：“等下我就給芙蓉打電話，說年年相親去了，看看她吃醋不？”
沈清晏：“……”
她沒說話。
姜媽媽一直說個不停。
直到姜年年咖啡喝了，奶茶也喝了，還買了幾盒小點心從外面回來。
看到沈清晏，姜年年有點不自在，她看姜媽媽了。
姜媽媽問：“怎麽樣？你們看對眼沒有？”她給姜年年使眼色。
姜年年：“沒，互相沒看上。”
姜媽媽有點無奈：“唉，沒看上就算了，也不是非要個男人，就芙蓉吧，芙蓉挺好的。”
姜年年把點心盒子放下，她揉了揉眉心：“媽，我和芙蓉只是純友誼。”
姜媽媽：“可以培養的啊，哪有那麽多一見鐘情。”
姜年年又看沈清晏了，見沈清晏一直在擇菜，姜年年去了臥室。
她關上門後，在群裏和好友說她媽媽，她媽媽在幫她追姐姐。
有沒有用不知道？
反正姜媽媽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女兒追人。
姜年年在群裏聊了好一會兒，出去喝水時，見沈清晏還在，她總算放心了，看來是留在家裏一起吃年夜飯了。
姜年年又回臥室了，她說她沒準備新年禮物，現在也不好出去買，只能拿小點心當禮物了。
把年夜飯的食材都準備好後，姜媽媽帶著姜年年和沈清晏打掃了衛生，下午，三人又去沈清晏家裏，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姜年年看到她給沈清晏買的耳環了，首飾盒子堆在書房裏，和沈清晏其他首飾擺在一塊，只是分成了兩邊。
姜年年拿著毛巾把每個首飾盒子都給擦了，擦了就放回原處，等把沈清晏家打掃幹凈，三人回家準備年夜飯。
年夜飯自是豐盛的，從下午三點多開始準備，客廳裏的電視機一直在播放著，到了晚上快九點，春晚都開始很久了，總算把一桌子菜都給做好了，端到餐桌上後，滿滿擺了一桌子。
姜媽媽先是拍了幾張照片，把年夜飯拍了進去，又拍了沈清晏和姜年年，她把照片發給沈媽媽。
沈媽媽：【年夜飯很豐盛啊。】
沈媽媽：【我們也想回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調回來？】
沈媽媽：【清晏看著很開心的樣子，年年也很開心，都長這麽大了。】
姜媽媽：【那是，兩人可能幹了，飯菜都是她們弄的，就像小時候一樣要好。】
沈媽媽見女兒很開心，她也很開心，感謝了姜媽媽幾句，姜媽媽說要和兩個孩子吃年夜飯了，吃完再和沈媽媽嘮嗑。
沈媽媽說好。
三人都坐下後，姜媽媽拿了兩個紅包出來，一個給了姜年年，一個給了沈清晏。
沈清晏很是意外：“謝謝阿姨。”
姜年年：“謝謝媽媽。”
姜媽媽：“哈哈，來年發大財，你們兩個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沈清晏和姜年年也說了幾句吉祥話，她們沒給姜媽媽準備紅包，姜媽媽說不需要，兩人還是小孩子，大人給小孩子紅包才正常。
姜媽媽看著沈清晏，她又看姜年年，最後又看沈清晏：“清晏，阿姨祝你在新的一年能夠開開心心，早點遇到美好的愛情。”
姜媽媽說：“你還很年輕，要向前看，沒有過不去的坎。”
沈清晏望著姜媽媽的臉：“好。”
姜媽媽又朝姜年年說：“媽媽希望年年在新的一年可以帶個女朋友回來。”
姜年年偏頭看沈清晏，沈清晏也歪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時，沈清晏淺淺笑了下，姜年年臉卻是紅了，她趕緊把腦袋偏了回來，垂頭了。
姜媽媽看著她們兩個，她也低頭了，笑了下。
其實希望還是挺大的。
年夜飯沒吃多少，但吃了很久，三人都喝了一點酒，吃完後，讓姜年年和沈清晏去沙發上坐著看春晚，姜媽媽去收拾剩下來的菜，未來幾天都是吃剩菜。
姜年年和沈清晏坐在沙發上，兩人中間隔了大概一米的距離，面前的茶幾上擺滿瓜果零食，還有姜年年今天買回來的幾盒小點心，都是沈清晏很愛吃的。
姜年年對春晚提不起什麽興趣，她以前陪著媽媽看春晚，她都是玩手機，今年沈清晏在，不可能玩手機。
姜年年就拿了一個甜橙在剝，剝好後，她看了沈清晏一眼，遲疑了幾秒鐘，看著沈清晏的雙手，姜年年咬了咬牙，拉過沈清晏的手，把橙子放在沈清晏手心。
沈清晏望了過來。
姜年年趕緊拿了一個橙子，她垂著頭，繼續剝橙子。
“年年。”沈清晏叫了一聲。
姜年年應道：“姐姐。”
這句姐姐有點軟，像是在撒嬌一樣，沈清晏到嘴的話說不出口了，她笑了笑：“沒事。”
沈清晏看手裏的橙子，她在心裏嘆氣，在姜媽媽出來後，沈清晏把橙子掰成兩邊，她吃了一瓣。
姜年年已是剝了三個橙子了，沈清晏吃完一個不願意再吃了，姜年年吃了一個，另外一個給了姜媽媽。
三人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看了春晚，等春晚結束，時間到了淩晨。
姜媽媽打著哈欠：“年年，送送你清晏姐姐。”
姜年年趕緊站了起來，順便把幾盒點心抱在懷裏，然後，她看沈清晏。
沈清晏朝姜媽媽道：“阿姨，我先回去了。”
姜媽媽笑著點頭：“中午和晚上都過來吃飯啊。”
沈清晏說：“好。”
姜年年別過頭，悄咪咪笑了下。
等沈清晏朝外走去，姜年年抱著點心盒子跟了上去，到了外面，沈清晏拿出鑰匙開門，把門打開後，她回頭看姜年年：“進來坐坐嗎？”
姜年年抿著唇，乖巧地點點頭。
沈清晏打開鞋櫃的門，從裏面拿了一雙棉拖鞋出來，姜年年看到看到那雙拖鞋和她腳上穿著的是同一個款式，但顏色不一樣，這一雙是淡紫色的。
“姐姐。”在沈清晏看過來時，姜年年垂眸看懷裏的盒子：“點心。”
沈清晏把幾個點心盒子抱了過來，她看著姜年年換了棉拖鞋，才朝著客廳走去，沈清晏把點心放在小茶幾上，她坐下了。
“阿姨知道你喜歡女人嗎？”沈清晏突然問。
姜年年被這句話被驚嚇到了，今天三人在一起，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問媽媽，她和姐姐說了什麽？
姜年年垂著頭，沒作聲。
沈清晏猜測，可能不知道。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勇氣和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是每一位父母都能夠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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