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一點了。

是午夜十一點。

莞爾俯身，一手撐在光滑的欄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空蕩曠闊的舞蹈室，除了鏡子就是鏡子，燈光散散的射出，亮堂的簡直不像話。

披散在肩上的頭發，亂糟糟的，隨著汗液黏在臉頰旁，莞爾五指穿過發絲，慵懶懶的擡頭。

鏡子裏的人白皙昳麗，皮膚嫩嫩軟軟的，像微甜的小奶糖，忽而彎起嘴角，輕輕的笑。

連續練習了十二個小時，實在是體力不支，可是最後一小段，跳起來依舊沒有感覺。

莞爾挫敗，但只能作罷，起身，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大步進了更衣室。

一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滿滿的是汗水的味道，脫下來一擰，甚至能擰出水來，莞爾拿袋子裝了衣服，扔進包裏，然後換了一身白色打底碎花連衣裙。

收腰的款式。

只是這腰收的，在莞爾身上體現的並不明顯。

就算是常年的跳舞，就算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出汗，但依舊沒辦法讓體重從98的大關上下來，在舞蹈室這一線過去的小細腰中間，莞爾最打眼。

可這並不影響她廣為人所稱讚的美貌。

莞爾走出來，將門關上。

門上留了一道便利貼，莞爾擡頭正好看見，就伸手撕了下來。

“莞爾，回家路上要註意安全，記得鎖好門，麽麽噠！――舒心”

莞爾將便利貼收起來，唇角彎彎，會心一笑。

舒心姐姐果然永遠都是最令人舒心的，雖然如今人不在這，但處處都留下她的影子。

關上舞蹈室的燈，瞬間整棟樓都暗了下來。

只有過道上還亮了一排的燈過去，不是那麽亮堂，有些昏暗，讓人覺著陰森森的，不過莞爾走多了，倒也不怕。

走到過道的盡頭，要轉身下樓的時候，莞爾突然看見了什麽，狐疑著，停下了腳步。

最裏頭的舞蹈室裏，好像有動靜。

以前她都是坐電梯的，不過今天電梯壞了，她才會來這邊走樓梯。

這間舞蹈室她沒來過，也不知道是誰的，但是莞爾很好奇，除了她之外，究竟還有誰，每天都留到這麽晚，甚至比她還晚。

她頓了頓，然後就轉身，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門沒關緊，留了一條小小的縫，有光線從裏面溢出，莞爾湊頭過去，正好在視線裏捕捉了一抹地方。

和她練的是同一支舞。

恰好到了最後一段。

黑色的緊身褲，白色的衛衣，單薄纖細的背影，衛衣的帽子很大幾近將整張臉蓋住，但看得出來，是一名男生。

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踏步，都十分準確的踩在了音律節點上，四肢上下，分外有力。

打了個響指，一個利落的轉身。

漂亮！

莞爾就差拍手叫好了。

男生轉身的瞬間，目光往門外一掃，莞爾一楞，身子馬上往旁邊一閃。

應當沒有看到。

這時候包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莞爾急忙用手捂住，然後轉身下了樓梯，蹭蹭蹭跑的飛快。

陸漉練完最後一首，關了音響。

門邊閃過一抹碎花裙的衣角，翩翩一片，再一眨眼，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可能是幻覺吧。

都這個時候了，公司裏除了他，要還有人在的話，那就是見了鬼了。

不過他也不能待的太晚。

今晚是逃了晚自習過來的，明天周一，可有的忙活，放學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再過來舞蹈室。

陸漉一把提起包，關燈，關門。

過道裏似乎彌漫著淡淡的清香，他用鼻子吸了吸，很好聞，很舒服，還夾雜著奶香的甜味。

陸漉大步走過去，唇角輕揚。

昏暗的燈光映過帽沿，投射下一片陰影，陰影下是少年精致的眉眼，狹長的眼睛勾出魅惑的神態，而在踏出公司大門的一瞬間，他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鏡，戴上。

今天真是不錯呢。

一路下樓來，都是奶香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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