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可不敢玩午夜狂飆，而是規規矩矩曉行夜宿，一路上把探馬放出去五十裏。

他雖然是個文盲，但他是個職業劊子手，這一輩子就琢磨如何帶著一群強盜殺人，更有效的殺人，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更多更快的殺敵人。

莽古爾泰如果會把這些年的經驗寫出來，其實就是兵書了。他問清楚了覆州之戰的情況，知道明軍是乘戰船而來，如今自己的行軍路線也離大海不遠啊！

那些可惡的明軍說不定膽大包天來打他這個貝勒爺呢！那些明軍也有野戰的能力？五小頭有些大，明軍如果野戰不怕後金軍了，以後我們如何打仗啊？

心事重重的五小帶著騎兵花了五天才來到覆州城，明軍已經退了三天，這裏已經來了幾百建奴，他們都是布防在金州的守軍，每個人都面如土灰，眼睛都哭得紅通通。

七月底啊！覆州城裏太瘆人，三四千具男女老幼光溜溜的無頭屍體爛在了城裏，金州過來的建奴都無法進城。

他們小心翼翼趕來時，大屠殺已經過去五天，屍臭彌漫了這個城池，成堆的綠頭蒼蠅在飛舞，屍水流成了小河。

夏天，被烈日暴曬了五天的屍體，膨脹得收屍人都搬不起來，不知多少被逼著來收屍的漢人阿哈被臭暈死了過去。

明軍還留下了許多圖畫和標語，那些用破衣捂梱著口鼻的漢人讀懂了，許多人偷偷的流淚了，他們有許多親人在覆州住著呢，如今知道親人們都好好的活著，還被救回大明了。

他們也在哀嘆自己運氣不好，當時如果在覆州多好啊！漢人都在偷偷地傳遞和談論宣傳畫上的內容，人人都躲在建奴看不到的地方偷笑。

以前耀武揚威的建奴這時看上去好像都乖巧許多，對待漢民時的兇惡也收斂不少。

脾氣暴躁的莽古爾泰見到了人間地獄，氣得渾身哆嗦，他忽然如野獸般咆哮起來，揮著鞭子瘋狂抽打能夠看到的所有人。

這小子幾十年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虧，這一刻真的受刺激了，他嘶吼著尋找發洩口，奴酋家五小可沒有八小紅歹是的忍耐力，拖過塔喇楞額禮就親自擰下了他的腦袋。

可憐的塔喇楞額禮思考了許多如何再次對陣那一支可怕明軍的戰法，可惜根本沒有獲得跟主子說一句話的機會就身首異處了。

莽古爾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敢擅專，派出能說會道的信使給他的文盲老爸野豬皮匯報覆州被屠城的軍情。

接到主子這個差事的馬甲如喪妣考又不敢不去，灰溜溜帶著幾個騎兵往北尋找老主子的大營。

他們運氣好，老主子沒見著，因為他病了，神情恍惚不能理事，現在所有的軍務都是老八在處理，建奴大軍也在安排回師。

紅歹是見在如此微妙的時刻跟自己不太對付的五哥派來信使給老頭子帶口信，當然不會讓他們見到野豬皮，況且他老子真的病入膏肓，每天無比痛苦，身上都爛了許多。

難得清醒時還無比狂躁，有些跟得了狂犬病差不多。

紅歹是接見了信使，原來真的是有重要軍情稟報，聽完了信使的陳述，八小驚呆了，大明居然打進後金重兵駐防的覆州城，把那裏的族人屠殺一空。

陰險的紅歹是不攔著信使了，讓他們自己去見已近在垂死掙紮的老強盜父親。

野豬皮難得今天有了一些精神，聽說五兒子派來信使，立刻讓進來回話，信使才說了一半，老強盜就開始心跳氣喘，面色潮紅。

他哆哆嗦嗦拿起一個杯子對著信使砸過去咆哮道：“胡扯，放屁，老子不信，老子要砍了你這狗奴才。”

信使運氣好沒有被砍了，因為老強盜急氣攻心，嘎嘣兒，暈了……。這條老瘋狗命不久矣！

建奴大營一時間議論紛紛，他們擔心自己的家小和辛辛苦苦搶掠積攢家底的安全，一個個人心思歸。

特別是從沿海城池調遣的建奴，他們惶惶不可終日，都在談論，覆州能被明軍破了那裏的族人被斬殺殆盡，蓋州有什麽不可以？永寧也難保啊！

就在這時八小挺身而出，代替老奴行使權力，安排大軍徐徐撤退的同時，派出輕騎兵疾馳回師加強沿海城池的布防，要求各位留守主將每天不間斷巡視海岸線。

紅歹是下達了死命令，誰敢玩忽職守被明軍偷襲了，滅族！

大明山海關遼東經略府，高第大人喜笑顏開，他把兒子高智謀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撫須大笑道：“吾兒出息了大有長進啊！哈哈哈……。”

高第老大人答應了鎮守太監劉應坤讓勳貴子弟們建功後全身而退，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叮囑隨著勳貴子弟出發的兒子不要怕麻煩，軍情一天一報。

老大人今天不但收到了書信還收到了戰報和十一級建奴斬獲，他讀完書信發現自己的兒子居然參加指揮了殲滅建奴的戰鬥，當然老懷大慰。

人就是如此，兒子總是自己的好，沒有哪個父親不希望兒子出息。高第發現自己太英明了，讓兒子跟著大才子簡直是高瞻遠矚啊！

高見喜滋滋來報，鎮守太監劉公公求見，高第搖搖頭心裏暗笑，這位公公天天來府邸打聽消息說好話也為難他了。

遼東經略府書房，兩個最高長官相談甚歡，劉應坤擔驚受怕了幾天，今日終於雲開日出熬到頭了。

他道：“督師大人，咱家以為夠了，再加一些旗丁首級，這樣的功勞已經不小了，讓那些小祖宗回來吧。”

鎮守太監見到了實打實十一級建奴首級還有鎧甲兵器和腰牌，喜出望外，如此難辦的任務才過了幾天就完成了。

他此刻只想跟聖上交差，再也不願意節外生枝，竭力要求高第大人調勳貴們回師山海關。

有了這十一個建奴首級打底，高第對黃勝的安排更加有信心了，他繼續裝，一臉的雲淡風輕。

輕描淡寫道：“本官早已布置妥當，這才剛剛開始呢！劉公公靜候佳音吧，功勞到手也不會少了公公！”

上一次高第表態包在他身上，劉應坤還不怎麽相信，今非昔比了，他也希望功勞越大越好啊！

起身施禮道：“如此，咱家謝謝大人了，請督師大人放心，以後咱家不會忘了大人。”

遼東兩位最高長官達成共識，分別寫奏疏上報朝廷，山海關文武已經配合勳貴子弟唾手偶得微功。

對遼東牽腸掛肚的天啟帝聞報龍顏大悅，對這一任遼東經略的滿意度直線提升，傳旨嘉獎。也給了會辦事的家奴大太監劉應坤許多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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