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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下課。”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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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安旭進來拉著她出來,合上門,“別鬧了,你們家的東西你都學了半吊子,可不是能顯擺的。”

唐柯沒有說話,她還能感覺得到剛剛隨著鼓聲而律動的心跳聲,大腦也是嗡嗡得難受,任由安旭拉著她一直走向南面大路,卻又感覺到有眼睛在看著她,詭異得很。

“搬走?”季曉翻了翻白眼,“開玩笑的吧,前兩天那個誰還來拿了花瓶呢,順帶把我過肩摔了。”

“安旭去了她家,沒有人。”

“還真是真的。”季曉揉了揉後肩,鏡子裏的少年,一身綠色軍裝勾勒得身行修長挺拔,“你想我問問龍老先生,他是監護人,按道理是應該知道。”

“嗯。”

“別太擔心,蘇大,是你的也跑不了,哈哈。”

“搬走了。”老龍的聲音聽出意外,不過他面上倒是淡然,好像習慣了似的,“可能他家裏人回來接了。”這是通用了很久的說法,幾十年前也是這樣的說法,不過是別人對他說的。

“周不二還有家裏人?”

“世間誰沒有家裏人了。”老龍笑著,“正好你小子來了,和我下一盤,龍巖那小子回臺灣了。”

“怎麽找到他呢?”

這個真不知道,老龍看向季曉,這孩子面上倒是有幾分失落的情緒,人和人,果然是不能相處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季曉微垂的肩膀,“該見時候自然就見了。”

當初他便是如此,訂了婚,從莊園趕到巴黎,漂亮的女房東告訴他那對中國兄妹退房了,就在前一天晚上,原因解釋,就是所謂的家裏人來接他們了。再次見到,卻是在意大利的托尼卡小鎮,他們開了一家小餐館,各種各樣的美食。該見到的人,最後總是會見到的,這個世界上,神唯一不能阻止的東西,就是緣分。

就是不知道,等再相見,又是怎樣的意外和光景。

作者有話要說:

☆、蘇皓

距離她走了,已經十年了,我碩士出國讀了金融,專修管理,畢業了就直接進了公司,空降,該讓走的人走,該讓留的人留,下手不太絕,倒也是夠狠,母親對此很滿意,“你是該有自己範圍內的人,權利,金錢,這種東西不是值得分享的。”她說話越來越法國式,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我大學畢業那年她和父親離了婚,那時候我在雲南,麗江,接到電話時候我嗯了聲,心裏卻莫名地輕松起來,看了將近十分鐘玉龍雪山,白雪皚皚,聖潔清貴,就接到父親的電話,他說,“皓子,爸爸離婚了。”

“我媽說了。”

“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父親聲音裏有我沒有聽到過的放松,“男子漢,要開始為你媽擔著半邊天了。”

“你這是忍了多久?”我笑著,他是繼父,不過我們關系一直不錯,半兄半父般,“終於把半邊天放在我的肩膀上了。”

“你找到她了嗎?”

“還沒有。”我頓了頓,“也許我該出去找找她。”

父親笑著,“你媽要是聽到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她明顯是高興的,我說出國,第三天一切就辦好了,大學都是提前申請過的,“錢和地位總是能解決很多問題。”她在視屏裏頭也不擡,“是便利也是特權。”這個每時每刻都在給我灌輸這思想的女人,真不知道她是隨著爺爺還是外公學來的。

大學四年,我去了全國許多地方,一個人,兩個人的,季曉進了部隊,標準的部隊,一輩子那種,整個人調皮的氣質倒是轉成了某種正義的痞氣,他直言看著很像我當年,遠遠一看就知道那是蘇大,“所以,周清她要是想找你,遠遠一看就知道是你了。”換句話說,她就是不想找我。

安旭掛著寫生的名義隨我到處跑跑玩玩,他在躲唐柯。

大學畢業,回學校畢的業,拍了畢業照,同學拿出去曬在微博上,火了一段時間,那個暑假當了一段時間模特,最後飛去了德國。

歐洲風景很美,在英國一家古董店,我看到了一副水墨人物畫,臉盲癥英國老板說這畫上人和我長得像,我看了看日期,折算過來是1910年的,“也許是我的前世。”我笑著,卻不覺得和畫上之人有什麽相像。

“一定是。”老板篤定,篤定的結果就是畫送給了我,然後我花了100磅買了個胸針,“我的爺爺說,這是當初一起當掉的,先生。”

我不顧母親的反對,碩士畢業之後加入聯合國志願者協會去了非洲,我的理由是開拓新市場,母親的解釋是,你就是不想讓媽媽有一個好兒子。

非洲沒有她,我知道,她不是個會讓自己受苦的女子,又不喜歡炎熱吵鬧的環境,雖然非洲不是每個地方都是這樣,但是我去的又偏偏是這樣地方,我有一種感覺,她曾經經歷的太多,而我,對於她而言,那麽不夠滄桑,也許,等我的心變得足夠滄桑那天,我就可以忘了她。

非洲回來之後我專修了一年管理,在美國波士頓,畢業了直接空降到了公司,母親把我帶到了一群董事面前,簡介很簡單,“這是我兒子。”我笑得大方坦然,謙虛溫和,“我是來管你們的。”我說。

之後就是兵荒馬亂時期,各類CEO升職降職,離職入職,我應付了三年,等一切平息了,我回國見了季曉,他告訴他要結婚了,和一個醫生,南大的,“謀財害命,歡迎光臨。”請柬上是這樣寫的,估計就是我一份這樣寫了。

林蕊來了,她還是那樣漂亮,十年了,她越來越漂亮了,我們彼此問候擁抱,我卻發現自己莫名地很想周清,她到底是什麽模樣了。那天的最後一通電話,她說想我,是不是也是這樣無奈酸痛的心情。

婚禮上的兩個新人很歡脫,新娘子敬酒時候給我多倒了一杯,“哥,敬你這麽多年還在等著清姐。”她一飲而盡,對我眨眨眼,我手微頓著,季曉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口不標準的東北話,“咱哥幾個今晚接著喝,多聊嗑聊嗑。”

我沒有找到她,到了新娘子說的地方時候,她已經又搬走了。我靠在門口,撥通了老龍的電話,卻是龍巖接的,“爺爺去世了。”他說,“已經兩年了。”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她離開我的世界,已經是十年了。

也許我不愛她了,只是習慣性地想找出她,問問為什麽,或者,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非人類的女孩。還有,我好想你。

27歲,母親安排了我的相親,是個英國女孩,背景挺長,我沒有聽,總之都不是你喜歡的,不如找一個合適有利的。

那父親呢?我反問。

你的父親是我年少無知的意外,母親笑得優雅貴氣,所以,我的兒子,媽媽不希望你走我的後路,這可真是非常不美好。

媽媽,你的錢和權利,許多現在歸我管,我提醒她,所以,不要管我的事情。

我停止了找她,在巴黎我順便開了家中國餐館,掛著那幅據說和我很像的古畫,只有半月的時候我會在餐館待會兒,點兩份茶點,等著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周清

醒來時候,我以為還活著。

小九和小五在一旁花拳繡腿,鍛煉身體,我揉了揉眼睛,手很冷,下意識地試了試自己的心臟,沒有心跳聲。

小五飄到了我身旁,揮著手在我面前動了動,“醒黴了,都死了這麽久才醒。”

“我沒想過靈魂也會沈睡。”小九蹲下來試了試我的脖頸,“你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麽,說實話,沒有想過會在地獄部見到你,我是說,是以這種方式。”

我的大腦像是慢慢開機了,死了,我,這個想法叫我悲傷起來,“我也沒有想到現在會死。”

“也不算完全。”小五把一本冊子給我,“你看看,你哥還在吊著你的命呢。”

我沈默著,他是想要了我的命的人,又為什麽偏偏又這樣呢,“阿一呢?”我突然想到了他,小九搖了搖頭,小五也搖了搖頭,順帶提醒一句,“你可以自己去找,反正你魂不魂,鬼不鬼的。”

我想我是死了,我可以站在往生殿,看著人間的事情,蘇皓就是我可以看到的事情之一。

他,在找我。我不明白分明只是那麽短時間的相處,為什麽他可以這樣子來找我,分明我對他沒那麽重要,分明在一起時候他還是可以那樣和林蕊上床,和漂亮女孩子去看風景,分明可以說出和我在一起只是想感受一下被所謂普通人喜歡的感覺的蘇皓,卻在找我。

他找了很多年,去了很多地方,中國的大江南北我是有感覺的,最最開始知道自己可以永遠18歲模樣的時候,我和我哥做的就是到處風花雪月,風土人情,直到一切風景變得對我們而言那麽平常,不再有任何的讚嘆。

他大學四年,再到畢業,畢業旅行訂在了西藏,我看著他虔誠地種下希望樹,虔誠地跪著撫胸祈禱,忽然有種相見他的欲望。

我開始在地獄部裏找阿一,他在,但是找不到他,小五和小九不時出去執行任務,大概是因為我非魂非鬼,也就可以帶我出去走走,這樣守門人就不攔我了。

我出去做的事情大概是找我哥,意外的卻見到了周承,我的叔叔,和他在一起的人我覺得熟悉,看到他脖頸上的紅石頭,我突然想起了蘇皓曾經給我的那個,這個人,大概就是蘇皓的父親,只是更多的我沒有什麽興趣,我只想知道怎麽回到我的身體。

見到阿一時候,他在看蘇皓,我在看他,阿一回頭看了看我,“你來了。”

“你在等我麽?”

“在給你時間,讓你想清楚一些事情。”他側著身子,蘇皓正在擺著些pose,拍照片,“在人類世界,到底有沒有依戀的人,事情,除了你哥。”

攝影師說了perfect,蘇皓摘下帽子,化妝師過來給他補妝,濃濃的劍眉一派英俊。細細看,蘇皓其實和阿一並不那麽像,阿一俊雅,蘇皓英朗。

“我可能,喜歡上了他。”

阿一笑了笑,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想通就好。”

“我死了。”

“還沒有。”他靜靜地看著我,“你和你哥之間,有的是血緣。”

我醒過來,在那個老屋子,睜眼,看到的就是葡萄樹,枯萎的一點不剩,側臉,便是在洗手的人,那是我哥,看背影我就知道。

“我活了。”我低語著,手心放在心臟的位置,心裏莫名地高興起來。

我哥輕輕抱起我,“六年過去了,傻阿清。”

“葡萄樹死了。”

“你活了就好。”

“你哭了嗎,哥?”

“可能。”

蘇皓出國去了,我做魂魄時候就知道,那天送他到了機場,看著他和每一個人擁抱告別,他一直是個感性的孩子,眼眶紅紅的。

現在的我,找不到他。

我見了季曉,遠遠地看了看,我哥說季曉那是去南大勾搭小姑娘,醫院院的,去參加老龍葬禮時候看到的。

老龍死了,見證過我們曾經那個時間段的最後一個人,他還是走了。

“我們還是不會老,不會死。”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依舊是18歲的面龐,我哥輕輕地抱著我,“死了不好,上次我很害怕。”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害怕,我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那是活著的意思,現在的我,卻害怕去見到蘇皓。

季曉結婚那天,我哥送了禮物過去,是一對玉,跟了他幾百年的玉,“心疼嗎?”我問。

“祈福而已。”

我笑著,玉抵一命,你這何止是祈福,“我們下次去哪兒?”

“去新加坡吧,國內太吵了。”

“什麽時候走?”

“季曉婚禮結束了,我準備去見他,你要去麽,蘇皓也過來。”

真的見到時候,蘇皓已經一身滄桑的味道,他成熟了很多,那雙眼睛看到滄桑,看不到情緒,他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季曉過來時候,倆人又是年少的模樣。

我哥喚了我一聲,他搖了搖頭,“你不能見他。”

“我知道。”因為曾經太漫長的思念成了種喜歡,莫名地就到了愛的程度,我大概是愛上了這個人。

不見他,他可以慢慢結婚生子,慢慢忘了我,就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愛不會太長久的。

蘇皓還是找到了我的住處,季曉和他的新娘子說的,我哥故意告訴的。我等了兩天,那兩天裏他要是來了,那就是緣分,神是阻止不了緣分的,我們見面是必然。

但是,他沒有來,第三天沒有,那天晚上我突然抱著我哥就哭了起來,我說我想他,真的很想他。

我們搬走了,到新加坡,這是環境很好的地方,人少事少,我們開了個花店,人少事少。

我還是會在半月點兩份茶點,坐在一個雙人座,半發呆地看著前面,有時在有時不在的人。

季曉有了孩子,給我哥發了張照片,安旭那些人都還在,有了男人的成熟味道,十年,他們或多或少有了歲月雕刻的痕跡,蘇皓也是,季曉發過來的下一張就是蘇皓,飛機上偷拍的,他在睡覺,帶著個季曉年少手筆的眼罩,一身西裝革履,眉頭微皺,真是個叫人心疼又無可奈何的孩子。

我哥把聖誕節放在了倫敦,摩天輪下他抱了抱我,放開我,一步步地後退著,彩燈炫目,我聽見他含笑的聲音,“去吧,阿清,十年後來這裏,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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