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出爐的從四品將軍花齊芳帶著主要骨幹面聖去了。

皇帝代表朝廷對花家寨眾人一通通勉勵犒賞，順便痛斥了可惡的匈奴對邊關的與朝廷的危害，這是任何一個漢家血性子弟都不能容忍的！

花齊芳從善如流的自請去匈奴，順便將合理要求提出：

“聖上，我等本是良民出生，若不是前朝昏君當道，民不聊生，何至於落草為寇？招安時花家寨上下共同的心願，只是，寨子裏畢竟還有許多老弱婦孺，我等自是為國爭光，但也不能不顧家園……”

“愛卿不必擔憂，花家寨是爾等家園，亦是朕治下忠勇之鄉！”一句話，花家寨從土匪窩成了忠勇之鄉了！“寨中子民戶籍，自有戶部重新安排。”

好了，後顧之憂沒有了！

“謝吾皇萬歲！臣等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讓胡狗滾出漢家土地！”

唐婉上了戰場。

戰場是什麽樣的呢？在唐婉以前的觀念裏，這裏刀光劍影，充滿激.情與熱血，也充滿英雄美人的傳奇。哪怕她作為王寶釧是曾到過玉門關，在雄偉的邊關感受過那種澎湃與護衛森森，卻絕不會想到，和平時期的邊關，與戰時的它是截然不同的！

刀光劍影下，是各種各樣殘缺不全的屍體，缺胳膊斷腿的，被戰馬踩到血肉模糊的，被滾石投石器砸扁的，花花綠綠的器官流出來後慘死的……那樣慘烈的視覺沖擊，絕不是電視電影的特效與想象能展示出來的，更別說那濃重的血腥味與惡心的屍臭味直往鼻子裏鉆……初上戰場的唐婉根本沒動槍，就直接吐到雙腳發軟休息去了。

從不習慣到習慣，從嘔吐噩夢到習以為常，從手腳發軟到一槍一個不帶眨眼，唐婉終於如同記憶中的花齊芳，成了戰場上人見人怕的女將軍。

殺殺殺，無所謂對於錯，也不需要去想對於錯！戰場之上不需要仁慈，也容不下仁慈，只要想盡辦法將敵人弄死就成了！

黃沙漫漫，鐵騎豪情，長槍所指，勇往直前。

五年征戰，漢軍對匈奴已經從防守轉為進攻，還是大反攻，戰場也一路推進到了匈奴境內。

千裏奔襲，唐婉他們這支兵直接沖進匈奴內地，還恰好遇上主力部隊還在戰場上的匈奴大部落，不必多言，各種本事齊上場，終於將這個部落全殲！

“將軍，那些俘虜怎麽處理？”

瞇了瞇眼睛，唐婉看著那些臉色倉皇的老弱婦孺，壯年男子早已被先行處理了，年輕貌美的女人也被先行挑出來，現在剩下的……

“殺！”

唐婉冷酷下令。

不要和她說人權！真是戰爭！

現實中沒有唯美的戰爭，只有血與淚的殘忍！

漢家與匈奴的仇恨早就不死不休，匈奴兵每次攻下漢城，必然血洗城池，擄掠人口，漢人屍骨如山，更不知有多少女子被糟蹋，多少孩子被殘忍烹食！同樣的，有了反抗能力，漢軍對匈奴也是以牙還牙！

匈奴的孩子無辜麽？那漢人子女難道就該死？若是放過那些孩子，十幾年後，又是一批如狼似虎的匈奴兵！

除非匈奴徹底並入大漢，匈奴人徹底成為漢國人，或者千萬裏遠離，否則，這樣的仇恨與血殺，永遠不可能結束！

“走！”

打掃完戰場，唐婉打了個呼嘯，帶著士兵，帶著剛剛得到的金銀財帛，甚至有不少人還帶著美貌的胡女，便打馬回去。

回了營地，唐婉松了一口氣。士兵們已經放松下來，高聲談笑，仿佛無憂無慮，不少人開始吃著牛羊肉，欣賞起胡女的舞姿——便是剛剛搶回來的那些還擔驚受怕流著眼淚的胡女，也有不少人開始起舞——她們也習慣了戰爭，習慣了被擄掠，無論是從一個部落到另一個部落，還是從胡地到漢營，用身體用舞姿去奉承勝利者，是生活常態。戰爭中，她們不過也是想求一線生機罷了。

“丫丫，戰事要不了多久就能結束了，往後，你有什麽打算？”花齊文如同幼時那樣揉揉義妹的腦袋。

“不知道……不過，不打匈奴了，我會卸甲歸田吧？”唐婉叼著新鮮出爐的烤羊腿，按著花齊芳的記憶，打完匈奴，就輪到平定內亂打其他山賊土匪了——又沒有建功立業的大野心，打匈奴好歹能稱一句“愛國”，漢人打漢人，算什麽事兒？

“卸甲歸田？我以為你喜歡戰場。”花齊文瞇著眼睛，“再者，功名利祿，你舍得？鎮北將軍啊……凱旋之後，怕就是護國將軍了！”

戰爭時期，軍人升職是很快的！五年，唐婉已經爬到了正二品。

“我不喜歡這裏……”唐婉白了他一眼，哪有幾個姑娘家喜歡戰場的？

“卸甲歸田後呢？總不會真去種田吧？”

“我想去醫館當學徒，學醫！”唐婉眼睛亮亮的，孫老太醫那神奇的醫術，為她打開了一扇多麽誘人的大門啊！“還要買個不大不小的房子，坐落在幽靜的小山村裏，沒什麽紛擾，安靜祥和！”

“嗯，志向遠大！”花齊文點頭，不知是真覺得如此，還是諷刺人。

數月之後，匈奴徹底被打殘，分裂成三大勢力，一派歸順了大漢朝廷，一派依舊咬牙想和大漢死磕，還有一派幹脆向更西的地方去了，據說西域之外還有沃土，他們為何不去找個新出路？

班師回朝，極盡殊榮。

等皇家做夠秀之後，唐婉提出要卸甲歸田。

當然，皇帝不怎麽想答應，畢竟唐婉不能生育的事情已經眾所周知，一個不會有自己的後代，也就不會像其他將軍一樣會為了後臺死抓著兵權不放（無論是各位武將真擁兵自重還是純粹皇帝疑心），多讓統治者喜歡啊！優待她還能用她當吉祥物，為皇家代言——我們皇室多好啊！神馬兔死狗烹都是胡說的！我們對功臣優待著呢！

當然，唐婉再三請辭後，皇帝猶豫了，同意了。

外敵不再，朝廷的兵力就轉到內敵上，花家寨當年可同樣是土匪窩，如果他們對那些土匪心軟了什麽的……

罷了罷了，朝廷又不是沒人了，何必苦抓個女人？

唐婉帶著皇帝賞賜的良田房屋與金銀財寶從朝廷脫身了，另有不少弟兄也厭倦戰場，同樣求去，也有人依舊想著封妻蔭子，成就一番功名。

“丫丫，想去哪裏呢？寨子裏原本不想去戰場的弟兄們開了鏢局、飯館、茶寮，生活不錯；花家寨也從山裏搬到山腳，如今是遠近聞名的忠勇之鄉，人來如潮，寨中老幼歡歌笑語的；虎子他們這回便是想回家種田，而大毛小毛想去闖蕩江湖，你呢？”

“你說，什麽醫館比較會教徒弟啊？”

“……”花齊文默了，原來丫丫想學醫是真的啊？

“我們山寨附近有個小村子，王家村的村長是前朝太醫，雖然不敢稱神醫，可一般疑難雜癥絕不在話下，人也慈祥好說話，不如去找他看看？”花齊文揉揉她腦袋，“而且，王家村寧靜祥和，倒是歸隱的好地方。若你想大家了，回花家寨也就幾天路程。”

“那就去王家村！”唐婉一錘定音。

相好後，見時間還很足，兄妹倆開始游覽京城。

因為漢匈之戰大勝而歸，京城到處都張燈結彩，異常熱鬧。

路過茶館，甚至還有說書先生在說他們的故事：“話說那日匈奴賊子場外叫陣，女將軍手持丈二長槍，威風凜凜，杏眼如燈，嬌喝一聲，那胡狗肝膽俱裂，竟墮馬而亡……”

“丫丫，你好出名。”不過，藝術果然好誇張啊！

“……”為什麽在這些人口中，她成了妖化悍婦了？還杏眼如燈……

“什麽女將軍，她就是個土匪！強盜！”一群人聽得如癡如醉，卻有人鬧起事來。

“誰？一個該死的乞丐，也敢褻瀆我們的女將軍？大家打他！”眾人眼睛看過去，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門口蹲了個乞丐，在大出狂言。

“她就是土匪頭子！嗷……別打……別打……”

“奇怪，這個人有點眼熟啊？”唐婉摸著下巴。

“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乞丐而已。”花齊文瞇著眼睛，冷笑，“好了，走吧！”

二人相攜而去，那乞丐似有所覺，擡起頭來：“芳芳……芳芳……娘已經病死了……不會有人拆開我們了……你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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