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兒子要去海外，莫小魚的母親頓時臉色大變了起來：“不行！你不能去！小魚兒，你哪也不能去！你怎麽這麽糊塗啊！你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要為娘的怎麽活？”

“娘！當兵的，哪有不上戰場的道理？我總不能一輩子就當一個下等兵吧！”

娘親這麽激動，莫小魚頓時有些無奈了起來，說道。

“下等兵就下等兵！只要你沒事，當一輩子下等兵娘都無所謂！”

莫小魚想要跟母親講道理，但他卻是不懂得母愛的偉大，也跟不知道這個時候什麽道理其實都沒有用。

作為一個母親，兒子的性命肯定是要大過天的。

“一輩子下等兵倒也不至於，今次我既然認了他，你們以後也就不用再留在這裏生活了。我會安排他去後勤部當一個閑官，做得好的話，或許能夠升遷統戰部，也是一種出路。”

深深的吸了口氣，莫浪補了最後一刀。

而他這麽一說，莫小魚的母親也是連連的點了點頭：“對對對！就讓他去後勤部！不要讓他去前線！千萬不要讓他去前線！”

“娘——”

莫小魚突然之間感到非常的無力。他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在他心裏，也是重於泰山。他有勇氣去接下如此兇險的任務，但他卻實在是沒有勇氣違背母親的意願。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去，母親肯定會以死相逼，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好了！不用多說了，來人，給我將這小子帶走。這幾個月你就給我呆在水牢裏，哪也不準去，我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你！至於說龍隱那邊，我也會讓人接替你的位置。”

就在莫小魚還要進行最後掙紮的時候，莫浪直接開了口，然後便讓自己的護衛將莫小魚給抓了起來。

如果是以前，得知自己的兒子要去蹲大牢，莫小魚的母親肯定會非常的不情願，不過現在，她卻是一萬個心甘情願。

她很了解莫小魚的性子，她知道他若真的想去，自己肯定是攔不住他的，除非將他軟禁起來。這樣雖然有些粗暴，但卻是對付他的最好辦法。

而事實上，莫小魚也確實是有偷跑的打算，所以聽說莫浪要將自己關起來，莫小魚頓時驚恐的大叫了起來：“叔叔！您不能這麽做，我沒犯法，您不能關我，而且您這是違抗軍令，枉顧軍情，是大罪！”

“誰說你沒犯法？這是我莫家的家法，難道老子關自己的侄子幾個月禁閉，高等法院還要制裁老子不成？至於說軍情？你以為老子怎麽知道今天的事情的？老子是東波海海軍大元帥，攻打暗影島自然也需要老子去開路，不要說你，趙剛以下，都要受老子節度！老子現在覺得你不能勝任此職，要罷免你，有理有據，誰敢說三道四？”

莫浪冷冷一笑的說道。

他可沒說謊，事實上在安排著龍隱挑選得力的水鬼之後，秦政便直接發金令，調動起了兵力，準備開向皂海。

雖然說現在他們還不知道皂海的具體位置，但是早作兵力部署，卻是有所必要的。

“你……你這是以權謀私！我要去軍事法庭告你……”

被一群大漢給拖了下去，莫小魚大聲的呼喊了起來。

只不過，他叫的越大聲，莫浪也是笑得越發的得意了起來：“三個月之後，你想怎麽告我都成，看看那些吏部還有禮部的那些老家夥願不願意受理這一宗家庭糾紛案？老子這麽些年苦讀詩書，你當我是白讀的麽？”

說完，莫浪又轉向了嫂嫂：“嫂子，我已經讓忠賢給你們準備了一幢宅子，靠山靠水，離市場也方便，回頭您就搬過去吧。我這些天要出海，準備龍王與扶伶女王的婚事，可能就顧不上你了，你多保重。”

所謂忠賢，正事莫浪的大兒子，莫忠賢。此子並不是莫浪嫡子，只能算庶出，因為他的母親乃是一個歌姬，而哪怕是在東波海，歌姬也並不是一份受人尊重的職業，所以莫浪不能給他正室名位。

“無妨！正事要緊，我這邊有忠賢幫襯著就行了。”

點了點頭，知道莫浪是做大事的人，嫂嫂輕輕一笑道，不過最後卻還是叮囑了莫浪一句，讓他千萬看好莫小魚，不能讓他逃出去了。

對此，莫浪自然是滿口的應承，而之後，便帶著部下們離開了莫小魚的家中，一路來到了北岸水牢。

因為這一忙活，暮色已經降臨，莫浪知道莫小魚肯定會鬧脾氣，所以便親自端著飯菜走了進去。

看著他果然賭氣一樣的背對著門口，盤坐在單間之內，莫浪不由得輕笑了起來，一邊將酒菜擺在桌上，一邊輕笑著問道：“怎樣？我們海軍的水牢還不錯吧？你可是這裏修建以來的第一位‘住客’，不談一下自己的感想？”

“……”

莫小魚只不說話，連轉身的意思都沒有，就更不用說起身行禮了。

“唉！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沒辦法啊！我答應過大哥，要照顧好你跟嫂嫂，之前已經爽約了一回了，這次若讓你出了事，我將來如何下去見大哥？”

深深一嘆，莫浪拿起自己的筷子，夾了一粒花生扔進了嘴裏倒。

“我不恨您！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其實，該抱歉的是我，我不知道您為我考慮了那麽多，還那樣說您，對不起……”

聽見莫浪深深的嘆息，莫小魚終於是心軟了，不過卻依舊沒有轉身，只是語氣平和的道。

“沒事！也是我自己蠢，沒有直接跟你說明，只以為你會懂得……呵呵！你可比我家那幾個小子強多了，當初我問他們長大了想要做什麽，他們居然告訴我什麽都不想做，就想要吃喝玩樂，差點沒把我氣死……”

望著莫小魚的背影，莫浪有些自嘲跟蕭索的說道。

這也是他們這一代人最大的悲哀——後繼無人。其實莫浪對莫小魚如此嚴苛，也未嘗沒有磨練他的意思。因為他對他抱有著相當大的希望。特別是他那一股幹勁，以及能吃苦的脾性。

“忠賢堂弟還太小，等長大了，他們肯定不會這麽紈絝的……”

聽出莫浪話語中的悲涼，莫浪安慰似得道。

其實他還是很羨慕莫忠賢的，從小到大，都錦衣玉食，這樣的人生，有誰不想要？雖然說堂而皇之的說自己很想混吃等死很是無恥，但人生在世，哪個又不是為了這樣一個可恥的目標在奮鬥著？

像秦政這樣以匡扶天下、流芳百世為最終目標的傑出者，這世上又能有幾個？

“或許吧……轉過身子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點了點頭，莫浪再次一嘆，然後調整了語調，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

這一次，莫小魚沒有在執拗，緩緩的轉過了身子，然後直視向了莫浪的眼睛：“叔叔！放了我吧！我是大海裏的鯊魚，不是荷花池裏的錦鯉！”

“鯊魚？你最多就是一條金槍魚！不過有一點你也確實沒有說錯，你確實不是一條錦鯉。拿著這個，蔡民進的船今晚就會出發，運著貨物歸航，其他的水鬼都已經附著到了他們的船底，你的目標是東面三號延伸碼頭的那一艘帆船。你的兄弟已經準備好東西在那裏準備了。記住了，如果航行途中附著鏈斷掉，或者觸礁，就立刻打開這個救生艇包，另外，別的東西都可以丟掉，這個羅盤還有伸縮魚竿必須要留著。最後，不要喝海水，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和自己的尿也不要喝海水！”

嗤笑了一下，莫浪將一個精致的羅盤交到了莫小魚的手中，然後又讓人將一個重重的盒子擡到了摸莫小魚的面前，打了開來，露出了一個折疊好的自動充氣船以及一根手臂長短的伸縮魚竿。

羅盤跟魚竿不用說，這些都是水鬼的標配，不過卻肯定沒有莫浪拿出來的這一套精準好用。而那一件自動充氣船，更是傳承學院最新的做品，用的是天然橡膠跟牛皮，而且因為是通過化學法自動充氣，所以並不像秦政前世那種充氣艇筏好用，但卻絕對是當今世道最尖端的高科技。

這玩意秦政本來是賞給莫浪緊急時候用的，而且因為能力問題，整個東波海都沒有幾件，莫浪能夠毫不猶豫的拿出來送給莫小魚，其心中的愛惜也就可想而知了。

“您……這是算準了我要遇上海難麽？”

瞬間，莫小魚的眼眶便濕潤了，而為了避免落淚，他不由得勉強一笑，開了一個玩笑。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但是莫浪卻輕輕地笑了，只不過他的臉上，卻是又緩緩的露出了一抹緬懷以及恐懼：“孩子！那是大海啊！世人都道我東波海的水鬼都是最強的魚將，但他們不知，幾乎每年，我東波海都有數十到數百不等的水鬼會死在海上！大風，湧浪，鯨魚，甚至是旋渦！就連龍王，也不敢聲稱自己征服了大海，我們這群蝦兵蟹將，又哪裏能夠忘記它的強大？小魚兒，你不是最強的水鬼，而大海，它卻是至高的神，不要挑戰他，記住，順風順浪，隨波往返。”

所謂“順風順浪，隨波往返”乃是東波海海軍專用的祝福語，表達的是一種祝願，但同時，也是東波海海軍一向的行事作風。哪怕再強大，莫浪也從來不會像秦政那樣開著大船在海上橫沖直撞，他的海戰，永遠都是順風順浪，飄逸自然，已絕對優勢，去磨死敵人最後的一條戰船。

這也是秦政為什麽將海軍全權交給莫浪的原因，他喜歡他的認真還有謹慎。秦政本人可以不懼神明，藐視大海，但他不會讓自己的屬下也學著自己的樣子。

頂著風浪蠻幹那是他的專利，其他人必須要中規中矩。

“知道了！順風順浪，隨波往返！”

重重的點了點頭，莫小魚直接一斂感動的將那個羅盤掛在了脖子上，然後站了起來要走。

只不過，就在此時，莫浪卻是再次叫住了他：“急什麽？離開航還早，蔡民進為了走私一批糖，要到半夜才會離開。先陪我吃完這頓飯，不然咱們叔侄怕是就再也吃不上一頓團圓飯了。”

“……叔叔！您可不可以說點好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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