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寧一行人返回海灣。他好些天沒去上班, 舒舒服服地歇了一宿, 套上制服去城管大隊。

老成拎著豆漿到單位, 遠遠見了單寧，楞了一下。《聯邦日報》雖然登了單寧的照片, 但那會兒單寧在災區搜救，臉上和身上肯定不會太幹凈，有些照片又是遠景, 因此倒看不出和平時有太大的不同。

這會兒單寧把臉洗幹凈了，白白凈凈、生生嫩嫩地站在老成面前，可把老成嚇了一跳。怎麽跑去參加了一次災後搜救, 這家夥瞧上去就年輕了幾歲？本來單寧就夠臉嫩了，現在再小個幾歲, 可不就生嫩得像個還沒踏出校園的小年輕嗎？

老成不太確定地說：“你難道是單寧那小子的弟弟？我記得他弟弟不長這樣啊。”

單寧出門前也有點苦惱。他這突然變年輕了, 怎麽唬住這些本來就愛起哄的家夥？後來單寧轉念一想, 他壓住這群家夥又不是靠臉，怕什麽啊！

單寧笑瞇瞇：“怎麽？羨慕我嗎？”

單寧一開口, 老成就確定眼前這家夥確實是本尊。沒哪個混球能笑得像單寧這麽欠揍, 瞧瞧那眉角，瞧瞧那眼梢, 瞧瞧那勾起的唇, 到處都透著股讓人想揍他一頓的氣息。老成說：“我說你難道是因為覺得霍處長長得太好看了, 你怕別人說你配不上他，所以特意去把自己弄成個小白臉？”

單寧呸了一聲，罵道：“你才小白臉, 哪怕小個十歲八歲，我也是個陽剛少年，更何況只是小了幾歲，怎麽就小白臉了！”

兩個人擡著杠往裏走，其他人見了單寧也驚了一下，覺得單寧拉了個弟弟過來給他頂班，自己繼續去休假。直至單寧把他們帶去校場那邊把他們一個個打趴，他們閉上了嘴巴——這確實是他們頭兒沒錯，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同樣的變態。

單寧開著巡邏車在西城區溜達，好些天沒巡邏，他都感覺有點不習慣。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要麽是問他最近去哪了，要麽是拉著他問他怎麽跑到岐州去了。單寧一概回答：“休假，去休假，不是說岐州老中醫特別厲害嗎，我去找他們調養調養。”

“怪不得瞧著精神氣更足了。”大夥都誇道，“還變白了，比以前更俊了。”

單寧特意往陽光明媚的街道上開。老成壓低帽沿，擋住春日暖融融的陽光，轉頭問：“你不是想把自己曬黑吧？”

單寧一本正經：“沒有的事。”

老成說：“我還不知道你？嘴上不承認，你心裏也覺得自己這樣挺小白臉的吧？”

單寧呵呵冷笑：“就你話多。”

老成不吱聲了。

到傍晚快下班了，老成才邀請單寧：“明天有空過來吃頓飯嗎？我和你宋姐定下來了，也沒請誰吃頓飯。隊裏那些家夥太鬧騰了，你不在我可不樂意請他們到家裏去。”

“請個客還得我去鎮場子？”單寧十分鄙夷，“行，我們明天去宋姐那邊聚聚。”

單寧下了班，弄了輛自行車去接霍銘衍下班。兩個人挺久沒騎行回家，順著風吱溜溜地踩著腳踏，感覺心裏踏實得很。單寧和霍銘衍說起老成的事，說到了老成過去的傷心事，又說到了老成終於放下、迎接新的戀情。

“世事挺無常的。”單寧說，“有的人為了想要的愛情放棄了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有的人卻輕而易舉地選擇放棄。”

霍銘衍點頭。

單寧也沒再說話。他想到了自己和霍銘衍。他們之前其實也是這樣，他也曾經退卻和放棄。如果沒有後來的重逢，他比之他父親、比之老成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還好世上沒有如果，他們重逢了，而且因緣際會之下將彼此拴得緊緊的，誰都沒辦法將他們分開。

單寧買好新鮮的食材回到家，幫小紙人把穆迎霆他們邀請過來吃飯。兩個小家夥都是第一次交上朋友，他和穆迎霆都希望它們能夠經常呆在一起玩。池意清對此也沒有意見，甚至答應偶爾讓池修謹留在單寧家和小紙人一起玩。

兩個小家夥吃飯時坐在一起。小紙人熱心地詢問池修謹喜歡吃什麽口味，愛吃甜的還是鹹的，吃不吃辣，喜不喜歡酸。

池修謹家教良好，吃別人的東西肯定不會挑三揀四，不太好意思回應。可小紙人實在太熱情了，池修謹有些招架不住，不由認真地思考起自己喜歡吃什麽來。過了好一會兒，它才回答：“我以前好像不怎麽吃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它雖然修煉出了人的外形，但確實不需要吃東西。

小紙人說：“沒關系！都嘗嘗！”它夾起一個按照它們身體比例做的小蝦餃，餵到了池修謹嘴邊，“這是貓叔叔最喜歡吃的！你看看好不好吃！貓叔叔就是你二爹爹，我剛認識你二爹爹的時候它還是只貓來著！還是很威風的貓！”

池修謹一口吃掉小紙人餵來的蝦餃。

鮮！

好吃！

一向誠實，點頭誇：“很好吃。”池修謹也和小紙人分享起自己知道的東西，“以前二爹爹也經常變成貓。我們在後山修煉，那裏有很大很大的瀑布，坐在底下水聲嘩嘩嘩地響，就算有人在你耳邊說話你可能都聽不到。”

小紙人睜圓了眼睛，遺憾地說：“我沒有看過瀑布！”

池修謹也有點遺憾：“那瀑布可能已經不在了。”

兩個小家夥聊得開心，單寧也問起池隊長調查的進展。池隊長看了旁邊的霍銘衍一眼，開口說：“查是查出來了，但想把這樁事兒辦到底比較難。”

單寧一聽就明白了，這事涉及到比較棘手的東西了，比如某個家族插手。單寧說：“你查到不能動的人身上了？”

池隊長說：“也不是不能動，只是不可能讓對方傷筋動骨而已。那人是首都姚家的人，據說是因為好奇才慫恿靈犀宗那幾個小年輕去萬妖谷尋寶。萬妖谷幾百年來都風平浪靜，很多人都已經松懈了，所以到他們這一代不少人都不太重視祖上傳下來的告誡。事實上萬妖谷當年能成為妖修選定的聚居地，正是因為它有這百倍之效的好處——在萬妖谷用開山裂地一類的陣法完全是找死。”

單寧聽到“姚家”兩個字，眉頭突突直跳。他說：“難道是姚玉澤？”

池隊長沒否認，點了點頭。

單寧想到姚玉澤那德性，忍不住說：“如果是他的話，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霍銘衍開口說：“姚老爺子肯定會護著他。”

池隊長說：“沒有證據表明他直接參與了這件事，所以我們也沒辦法追究到他頭上。”

單寧實在不喜歡那個姚玉澤，但連池隊長都說沒辦法，他也只能暫且壓下心底的反感。他已經在玄清大會上露了臉，又在《聯邦日報》上刷了一把存在感，接下來就看看這次出的風頭有沒有效果了。

池隊長和穆迎霆吃完飯就離開了。

池修謹沒走。池修謹答應了小紙人要教它修煉。

以前單寧和霍銘衍自己也是兩眼一抹黑，唯一的修煉法訣還是芮老先生給的雙修功法，自然沒法指導小紙人，所以小紙人雖然靈力很強，卻沒有辦法好好控制它們。

當然，除了想變強之外，小紙人還想變帥氣一點。它覺得池修謹很好看，它也想變得和池修謹一樣好看，這樣它們站在一起才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池修謹給小紙人裁了一套一樣的衣服。兩個小家夥穿上同款寬袖長袍，跑到鏡子面前一照，小紙人不由擡手去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它不開心地說：“不好看。”

池修謹說：“等你的修為進階之後就可以化形了。”現在小紙人還沒多少修為，雖然也可以以紙片之外的形體存在，但和它這樣的形態還是相差挺遠。

小紙人認真記住池修謹的話，在池修謹的教導之下迫不及待地開始修煉！

單寧借著給小紙人和池修謹送果汁的機會瞧了瞧它們相處得怎麽樣。等發現它們都認認真真地盤腿而坐、來回運行著體內的靈力，單寧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小紙人的房間回了房。

霍銘衍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單寧上前幫霍銘衍吹頭發，莫名又想起了姚玉澤那天的話。姚玉澤說霍銘衍殺過人，還是在失控狀態下殺的人，單寧隱隱知道霍銘衍一直忍著不和他做到最後的原因。

霍銘衍怕自己失控。

這是霍銘衍心裏的一道坎、一個結。

在外面的時候單寧沒法和霍銘衍深談這件事，現在倒是可以好好談談。

單寧坐到霍銘衍腿上，摟著霍銘衍親了上去。霍銘衍牢牢鉗住單寧的腰，手背青筋微顯，僵直的身體將霍銘衍此刻的情緒傳遞給了單寧。

“你藏著的事兒我都知道了，”單寧說，“我們還不能做到底嗎？”

“不能。”霍銘衍認真地說。

“……為什麽？”

“你這個月的休假用完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單哥：總覺得我老婆在開黃腔

霍美人：確實是在開黃腔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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