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單寧被孔利民喊去下館子, 老成也去了。三個人一坐下, 老板都認得他們了, 熟練地報了幾個菜名：“還是這幾個不，單隊長？”

“對, 謝了老板。”單寧笑瞇瞇地應完，灌了杯水，轉頭問孔利民, “怎麽想起找我們吃飯？老劇院的事兒都忙完了？”

“忙完了，麻煩的事都被處理掉了，剩下的手尾能費多少事。”孔利民說, “我就是想找你說這個的。隊長臨走前讓我們把那個叫思雪的小姑娘也找去問話，沒想到還真問出點東西來了。前面有幾個小孩想逃走, 都是她給通風報信的, 那個負責人的兒子一直不信, 到我們搜出證據來他才頹然地回去了。”

是不是因為她的通風報信導致邱明被殺，她才不敢去送魂？

“莫寒大概才是最天真的吧。”老成說。雖然被母親閹割了, 但到底是那負責人的兒子, 沒受多少苛待，所以才想著讓每一個人都好好的。事實上在那種地方如果不拿出最大的決心來, 怎麽可能好好的？

單寧聽著挺不是滋味：“都是十來歲的孩子,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孔利民說：“不是有個監獄實驗嗎？把不同的人放進模擬監獄裏, 有的人扮演囚犯，有的人扮演獄警，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獄警開始迷失在自己的身份上, 樂在其中地按照指示折磨囚犯。被帶到那樣的環境裏面，想不扭曲也不容易。”

單寧沈默。

老成叼著根煙，口齒卻很清晰：“事情都結束了，也別太放在心上。”

孔利民說：“可對那些孩子來說人生才剛剛開始。”

老成不再說話，邊說話邊瞅著單寧。

單寧說：“我看娜娜他們的面相非常平順，以後一定會活得挺好。”

孔利民：“……”

老成奇了：“你什麽時候開始搞封建迷信的？”

單寧說：“早搞了。”他有模有樣地屈指一算，“我看你紅鸞星動，今年年底就要結婚了。要不要我給你做個鉆戒什麽的，免手工費，價錢便宜很多，保準又大氣又漂亮。”

“滾。”老成罵道。

“別啊，你看我這戒指就是我自己做的，多好看對不？”單寧樂滋滋地給老成看自己手上戴著的乾坤戒。

對於單寧這種可恥的秀恩愛行徑，老成只加大音量回了一個字：“滾！！！”

單寧見好就收，沒再刺激老成。三個人把飯吃完了，又回到工作崗位上，老成一上車又叼著根煙在抽。

單寧扭頭問：“你怎麽沒去見見你們隊長？孔哥可都去了。”

“有什麽好見的？”老成咬著嘴裏的煙，“也算不上是熟人，指不定隊長都不記得我是誰了。我現在覺得吧，就這樣也挺好的，我都這歲數了，還想那麽多有的沒有的做什麽？”

“四十來歲就老了？”單寧說，“你還有大半輩子得過呢，喪氣什麽。”

老成沒再說話。

單寧也不多勸他。

傍晚單寧去給貓老大辦電話卡，期間想起小紙人站在手機面前劈裏啪啦打字的模樣，順便給小紙人也弄了個手機。比起平板的鍵盤，還是手機對小紙人比較友好，至少它不用跑來跑去戳字母。

單寧弄了兩臺新機，又琢磨著給他們整個號碼。想到池意清那天把那頭黑色水龍給殺了，還把龍筋抽走，單寧已經確定池意清確實是修行者。他考慮了一下，找出池意清留的電話打了過去，詢問貓老大它們應該怎麽辦卡。

池隊長應該有經驗才對！

池意清聽完單寧的話，點頭說：“你先等一下，我來辦。”

池意清說的等一下真的是等一下。單寧只在購物中心等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給他送電話卡，對方還神神秘秘地問：“你幫誰辦的啊，老大特意叮囑我要親自來送。對了，這兩張卡你可別換錯了，老大特意交代過的，黑色這張給老大認識的，白色這張給你那朋友。”

“兩個都是我朋友。”單寧隨口糊弄過去。

“很少見老大辦私人的事。”對方臉色更神秘了，明顯有著壓抑不住的八卦欲望，“我跟你說，我偷偷看了看黑卡的號碼，感覺和老大的是情侶號！”

“兄弟你以前職位挺高的吧？”

“對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以前我可是離老大最近的人！”對方一臉自豪。

“然後因為話多被踢出來當跑腿的。”

“……”

“我沒猜對？”

“不，你猜對了。”對方咬牙切齒，“你這小子，我給你送卡過來你還埋汰我，太不厚道了吧你？”

“謝了。”單寧笑瞇瞇。

單寧覺得送卡來的年輕人挺合眼緣的，兩個人交換了聯系方式，表示有空一起認識認識。那年輕人送完卡就走了。入夜之後單寧帶著手機和卡去找貓老大，為了能和貓老大溝通他是變成黑貓去的，還帶上了小紙人，準備一次性教兩新手。

貓老大一臉嚴肅地接過手機，在單寧的指示下把手機卡裝上。單寧教貓老大和小紙人怎麽刷臉解鎖，貓老大和小紙人很快設定完畢，拿起手機對著鏡頭試著把手機打開。不錯！貓老大在心裏給了挺高的評價。

小紙人已經玩得不亦樂乎。小紙人爪子比貓老大小，比貓老大靈活多了。它抱起手機哢嚓哢嚓地對著周圍的大貓小貓拍了一圈，最後對準單寧說：“爸爸，我給你拍照！”

單寧朝小紙人笑了起來。

小紙人爬上大石頭哢嚓一下，把單寧給拍進了手機裏。它興奮地讓單寧看手機：“爸爸，我拍得很好看。”

單寧湊過去一看，說：“是我長得帥！”

小紙人說：“爸爸長得帥！”它誇完單寧又堅持自己的意見，“我拍得好看！”

單寧笑了：“對，我長得帥，你拍得也好看。”

小紙人開心地笑著：“爸爸，這樣你就一直在我身邊了對不對？如果見不到爸爸的話，我就打開手機看爸爸。等回到家裏我還要拍壞爸爸！”

單寧點頭說：“都拍！”

小紙人掰著手指數：“拍貓叔叔！拍隔壁的哈巴狗！拍隔壁的隔壁的鷯哥！”

貓老大：“……”

個頭小小，想得倒多。

單寧見貓老大一個人擺弄手機，不由建議貓老大召集所有大貓小貓拍個集體照，這麽多貓要是蹲一起拍照多壯觀！

貓老大想了想，把貓兒們都召喚出來。單寧拿過貓老大的手機，讓貓老大過去中間蹲著。一群貓自然不可能像人那麽整齊，有的蹲地上，有的窩貓媽媽腳邊，有的趴在灌木上，有的從灌木底下鉆出個腦袋。貓老大則蹲在大石頭上，表情嚴肅地看向單寧手裏的手機。

單寧瞧見貓老大威風凜凜的模樣，頓時來了精神，稍微調整了一下貓兒們的位置讓它們可以全部同框，哢嚓哢嚓地拍了許多張。小紙人也學著單寧的樣子給貓老大它們拍了很多照片，這樣兩臺手機都有貓群的集體照了！

小紙人湊過去看了看單寧拍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拍的，覺得有點沮喪：“爸爸拍的好看。”

單寧被小紙人逗樂了。他說：“回頭等你小叔來了，我讓他教你怎麽拍好看。”別看單朗年紀小，他的拍攝技術已經磨練得很不錯，教一下零基礎的小紙人完全不成問題。

小紙人高興地說：“謝謝爸爸！”

單寧把手機遞回給貓老大。

貓老大打開單寧剛才拍的照片看了看，覺得照片裏的貓很陌生，一點都不像它。可是它應該長什麽樣呢？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貓老大又覺得腦袋有些混亂。自從與池意清見過面，它的記憶和思維就時不時出現這樣的混亂，而在重新奪回丹靈之後這種混亂變得更為明顯。

所謂的丹靈其實是修行者的內丹變化而成，遇到危險的時候許多修行者能把靈魄和修為註入內丹之中。

若是一個內丹得了內丹主人的靈魄，就會出現丹靈，丹靈之中封印者修行者的記憶和靈力，得到丹靈的人與它契合度越高就能繼承越多記憶和靈力——要是完全契合的話，對於內丹主人來說無異於是一次涅槃重生！

貓老大卻沒有繼承到半點記憶。

它能感覺到自己靈力大增，但它還是它，沒有任何變化。

貓老大送單寧和小紙人回家，蹲在路燈下圍墻上好一會兒，按照單寧教的那樣連上wifi密碼。它戳開聯絡軟件，很快收到了幾個好友申請，無視掉陌生的申請，貓老大通過了單寧和小紙人發來的那兩個。它剛戳完，手機屏幕就被來電顯示給占了。

那邊傳來一把悅耳的嗓音：“為什麽拒絕我的好友申請？”

貓老大：“……”

他回想了一下，想起剛才看過的幾個陌生名字，其中一個好友驗證裏寫的好像是“你主人”。

貓老大說：“你不是我主人，我沒有主人。”

那邊的人笑了起來：“真是一本正經。好了我再給你發一個，你別再拒絕我。”

貓老大掛斷電話，點開聯絡軟件，那邊過來又發來一個新申請。

那好友驗證裏寫著三個字：你爸爸。

貓老大：“……”

貓老大面無表情地戳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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