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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暗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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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死抱住的大腿根癢得要命,那股酥麻似千蟲萬蟻順沿著經絡,一路向上,蔓過胸口,把傅少禦的喉嚨一起麻痹了。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先起來。”

小啞巴不肯松手,睜著滿含期待的大眼睛,用臉頰蹭了蹭救命稻草的大腿。

傅少禦的臉唰地紅了。

他連忙答應,不甚溫柔地揪著小啞巴的後頸把人提起來,頗有幾分狼狽地看向傘外的漫天雨幕。

“那先約法三章,”他聲音不大自然地說,“一,不準讓任何人知道是我在教你;二,練劍時間、地點我來定,該睡覺時必須睡;第三……”

小啞巴連連點頭,乖巧地等待下文。

傅少禦瞟他一眼,又快速移開視線,兇巴巴地說:“第三,不準再隨便抱我大腿。”

眼角餘光裏,小啞巴似乎揚起了嘴角,待他正眼瞧過去,那抹笑容又只是個錯覺般快速消失不見了。

“雨太大了,你先隨我回去。”

傅少禦把傘塞進少年手中,率先轉身往回走,小啞巴怕淋到剛拜的小師父,趕緊跟上,給他撐傘。

山路坑坑窪窪的,兩人並肩而行,身體偶爾會擦過彼此。

撐傘的那截手腕又瘦又白,單薄又透著少年人特有的力量感,因為要努力高舉著,微微搖晃。

晃得傅少禦心猿意馬。

“那個,”他沒話找話,“你多大了?崔玉書不給你吃的嗎?怎得這樣瘦?”

小啞巴小聲回答:“快十五了。”

傅少禦“啊”了一聲,原來只比自己小兩歲。

“怎麽來了踏仙閣這種地方?”

半晌沒等來回應,傅少禦偏頭一看,小啞巴垂著腦袋咬著嘴唇,又不說話了。

傅少禦自察失言,一時語塞。

那麽多話題可以說,為何偏偏挑了一個戳人傷口的?若非走投無路,有誰會願意淪落至此,做個前途未蔔的殺人工具。

“我殺了娘親。”小啞巴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傅少禦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聽他繼續說,“我把她埋在亂葬崗,就被帶到了這裏。”

話說到最後,小啞巴的腦袋已垂到了胸前。

傅少禦幾次欲言又止,伸手揉了揉那顆毛糙的腦袋,又一把握住那只細瘦的腕子,說:“你這樣瘦,怪不得劍都拿不穩。以後多吃些,晚上不準再溜出來。”

十四五歲還正在長身體,每天熬夜,怎吃得消?

被他包裹的那只手稍稍微用力,腕骨凸起來,硌得掌心微痛。

傅少禦說:“習武之人,勤奮固然重要,但也講究勞逸結合,知道嗎?你現在瘦的就像顆豆芽菜,再不好生調養休息,以後你估計也就這樣了。”

他收緊掌心,把小啞巴捏的吃痛得擡起頭來。

“瘦瘦小小的,跟姑娘家一樣。”傅少禦調侃地笑。

小啞巴立刻扭頭看向一邊,試圖甩開那只溫熱有力的手,傅少禦卻不肯松開。兩人一直維持著這樣別扭又微妙的姿勢,同撐一把傘回了住處。

這晚小啞巴躺在床上舉著自己的手腕看了半天,才閉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吃飯時,他悶聲吃了三大碗米飯,看得唐筠默默咽了下口水,把盛米飯的竹筒往他這邊推了推。

長身體的小孩,胃口真的太恐怖了。

“這招刺出去要快,讓對方措手不及,否則你就是給了敵人偷襲的機會。”傅少禦把自己的佩劍扔給小啞巴用,他折了根樹枝做示範,回眸見少年認真的模樣,很是欣慰。

他繞到人身邊,手把手地糾正:“肘再沈下去些,揮劍時手腕要靈,善用巧勁。”

小啞巴點點頭,按照傅少禦的教導,重新練了一遍劍法。

彼時山中百日紅開得正艷,颯颯劍鋒橫掃而過,少年舞劍的身影隨著紛紛揚揚的落花一起,飄落在傅少禦眼中,沾了七月淡淡的香氣。

有那麽一刻,傅少禦當真動了把人帶回塞北的心思。

但也僅僅是轉瞬即逝的一個念頭罷了。

“這招燕子投林,你做的很好了,”傅少禦扔掉樹枝,走到小啞巴面前,問:“你可知美中不足的是什麽?”

小啞巴收了劍招,搖搖頭。

傅少禦說:“你內力修為幾乎為零,運不起輕功,讓這招威勢大減。”

長長的睫毛垂下去,掩住了眸色裏的失落。

傅少禦又趕緊開慰道:“這個也屬正常,你才剛習武嘛,我也是練了許久才會運功提氣的。”

這話沒起到多大的安慰作用,小啞巴仍是盯著自己腳尖不說話。

傅少禦想了想,突然湊過去問:“想不想知道用輕功飛起來,是什麽感覺?”

小啞巴倏然擡起眼皮,傅少禦猝不及防,再次掉入了那片幽深的藍色海洋,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小啞巴咬咬嘴唇,問得也很小心:“可以嗎?”

“……可以,”傅少禦直起身子,目光控制不住地亂飛,“當然可以啦。”

他偷瞄到那雙異色眼瞳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趕緊收回視線,長臂一攬,把瘦瘦的人拽入懷中,頗為冷酷地說句“抱緊我”,縱身提氣,帶人躍上樹梢。

“啊……”

風從頰邊掠過,穿過發間,呼啦啦向後跑遠。

突然來的失重感,讓小啞巴沒防備地驚呼一聲,卻如夏日林間裏的蟬鳴蟲叫,輕輕的,沾著風裏的花香,撞在傅少禦的耳膜上。

十七歲的人,再怎麽故作老成、不動聲色,也沒辦法把所有悸動完美壓住。

若是小啞巴此刻擡頭,定能看到這個小師父的耳廓在陽光下紅得透亮。

不過他眼下全部心思都被風吹了起來,他緊緊摟著那人勁瘦有力的腰身,揚著嘴角請求他“再飛遠些”。

傅少禦心思微動,低聲說:“那你求我。”

小啞巴沒有片刻的猶豫,聲音裏不掩興奮地說:“求求你,再飛遠些,飛高些!”

傅少禦便帶著他掠過樹梢,踏過竹林,往更高更遠處飛去。

“啊……!”

驚呼變成了讚嘆,又轉而變成驚呼,只聽“撲通”“撲通”兩聲,兩人急墜而下,從一處斷崖邊摔進了數丈之下的山泉中。

小啞巴被嗆了兩口水,浮上來時拼命地咳嗽了好一陣,環視四下,水面上只有他一人,他心慌了,想大叫著尋人,卻不知對方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潛回水下找人,腳踝忽然被拽住。

想回頭看時,他就被拽出了水面。

水花濺進了眼裏,他揉揉眼睛要去看傅少禦是否安好時,就聽傅少禦厲聲道:“別睜眼!”

小啞巴一怔,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地閉著眼沒動。

傅少禦松了口氣,又紮入水中尋了一番,還是沒找到方才松脫掉落的面具。

小啞巴略顯不安地問:“怎麽了?”

傅少禦如實說:“面具不見了。”

小啞巴本能地想睜眼看看他的真實面容,結果眼皮剛動,一只溫熱的手掌就覆了上來。

他眨眨眼,睫毛擦過掌心,撩得傅少禦癢癢的。

喉結難耐地滾動了一下。

“別動。”

小啞巴乖乖不動了,等了片刻見他也沒有撤手的意思,輕聲問:“為什麽不讓我看?”

傅少禦沒回答。

這只是個習慣,出於近乎本能的戒備心。

他身份特殊,從小外公就對他千叮嚀萬囑咐,在旁人面前千萬不能透露半點身份信息。甚至外界都不知他的存在,只曉得赤月教的老教主斷了香火,無人為繼。

他不能和赤月教扯上關系,也不能與踏仙閣有所糾葛,這十幾年,他甚至從未走出過外公給他畫的圈子。

傅少禦明白,事關淩氏一門的血海深仇,若是出現一絲紕漏,那麽辛苦隱忍十多年的心血,都可能毀於一旦。

因而在以富賈之子的身份闖蕩江湖前,決不能讓任何外人看到他的臉。

小啞巴也不能例外。

“沒什麽,”傅少禦捂緊他的臉,扯謊道:“我太醜了,會嚇到你。”

掌心下的眼睫又顫了兩下,撲簌簌的,像柔軟的羽毛。

“我不怕,”小啞巴兩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推拒,“真的。”

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滑下,滴在傅少禦的手背上,又滑落到了他的鼻尖和唇瓣,傅少禦眼色沈了沈,盯著那兩片單薄的唇,啞聲說:“不可以。”

薄唇抿了下,水珠悄然融開,陽光下泛起誘人的光澤。

傅少禦把視線挪向少年光潔的臉頰,又不受控地重新看回他的嘴唇。他湊近了些,視線來回掃動幾下,終究是沒忍住。

歪頭靠過去,試探性地啄了下那兩片唇,軟軟的,還有點涼。

小啞巴怔住了,剛被碰過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還在驚訝中沒回過神來,又或許根本沒搞懂傅少禦剛剛對他做了什麽。

傅少禦又親了上去,熱度從被太陽燒得通紅的耳朵上快速蔓延到了全身,他竭力遏制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含住了小啞巴柔軟的下唇。

淺嘗輒止的一個吻,唯有顫抖灼熱的呼吸,透露了少年人的心思。

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突然撤開了,隨即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小啞巴睜開眼,偷吻的人已經扔下他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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