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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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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她原先武功練得好,後來法力高強之後雖然懈怠練武,但身體的靈巧和力氣都沒有退化,堪堪抱住樹幹把自己拽回去了。睡到半夜,楞是被渴醒了。

只覺口幹舌燥,舔著幹裂的嘴唇,嘀咕著道:“有吃喝拉撒睡真麻煩。”找了個小河,估摸現在這年頭只要上游沒有煉丹的就沒啥化學汙染,聞了聞水的味道也還新鮮,水流也很快,於是趴在岸邊一通猛喝。爬起來擦擦嘴,跑回樹上繼續睡覺。

早又是竹敲殘月落,雞唱曉雲生。那眾僧起來,收拾茶水早齋。

玄奘齋畢,那二從者整頓了鞍馬,促趲行程。

天光大亮,她也醒了,在跳下樹的時候很高興的發現了一顆黃精,挖出來去河邊洗洗,生吃。黃精是中藥,也是仙家道門辟谷時所服的靈藥。吃了黃精鹹菜火燒,她忽然發現自己缺一把刀。法寶雖然還在體內,卻沒有法力不能用。馬上就要從新修煉出來一點點法力,可以用一點小法術……譬如偷錢不用翻墻的五鬼搬運法啥的。

練了兩套拳法、一套身法,江天憂慮:“那個啥……我到哪兒去偷一把刀呢?還得是好刀才行啊。要能湊夠喚出法寶的法力,還差老遠了。”

三藏出了山門,辭別眾僧。眾僧不忍分別,直送有十裏之遙,噙淚而返,三藏遂直西前進。正是那季秋天氣。但見——

數村木落蘆花碎,幾樹楓楊紅葉墜。路途煙雨故人稀,黃菊麗,山骨細,水寒荷破人憔悴。白灊紅蓼霜天雪,落霞孤鶩長空墜。依稀黯淡野雲飛,玄鳥去,賓鴻至,嘹嘹嚦嚦聲宵碎。

師徒們行了數日,到了鞏州城(江天跟在後面用輕功)。早有鞏州合屬官吏人等,迎接入城中。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一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兩三日,又至河州衛。此乃是大唐的山河邊界。早有鎮邊的總兵與本處僧道,聞得是欽差禦弟法師上西方見佛,無不恭敬,接至裏面供給了,著僧綱請往福原寺安歇。本寺僧人,一一參見,安排晚齋。齋畢,吩咐二從者飽餵馬匹,天明便行。

三藏法師暗中思量,一路尾隨自己的那名少年到底是何用意?難道也是為了‘吃唐三藏能長生不老’而來?可那分明是個修道之人。若說是暗中保護……她的神通也太弱了,就連辟谷都不會,只會些拳腳功夫,談何保護貧僧。及雞鳴三遍,隨喚從者,卻又驚動寺僧,整治茶湯齋供。

江天也溜進河州衛了,準備在此花錢補充了一下火燒儲備,但這裏只有饢。於是甜的饢和鹹酥的油饢各來一摞,就著滾燙的奶茶一頓大吃。到了晚間夜風很冷,江天尋了個避風的地方打坐,努力修煉。她這幾日除了暗中追著三藏法師和吃飯睡覺之外,所有的休息的時間都用來修煉了。簡直就像把這幾百年的懈怠掉的功課拼命補課,不補課會死的好不好!

江天心知前方就是無數的妖魔鬼怪,以她全盛時的修行也……大部分都打不過。

別笑!齊天大聖都能數次吃癟被迫去搬救兵,江天只是個修真者又不是仙人,能如何?她瞧瞧自己現在的肉身……媽蛋連用美貌暫緩被殺的機會都沒有,再瞧瞧丹田裏明明很強大就是用不了的金丹……老子現在也算是個小號唐僧了!摔!打吃唐僧長生不老主意的妖精肯定拿我當餐前開胃小菜。

義母您為了逼我上進也太狠了OTZ……現在已經能用一點五鬼搬運法、障眼法之類的小法術了但是這沒啥用啊!

江天嘆氣,心說:我跟著唐僧,好歹不用再偷錢,雖然跟著和尚化緣沒多有面子……說不定齊天大聖還能有什麽辦法幫我解開封印,最起碼被抓走要被吃的時候能有個人來救我!這樣過些年我還能自己破開對內丹的封印,沖回去問問義母到底為啥下這狠手。大唐境內也有妖精了TVT我聞到他的味道了,要是留在本土保準被吃,不是清蒸就是紅燒。

“嗯……總兵府庫中有寶刀的味道,俺去借一把。”做賊這種丟臉事,一回生二回熟。

三藏法師齋畢,出離邊界。一行三人,連馬四口,迎著清霜,看著明月,行有數十裏遠近,見一山嶺,只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又恐怕錯了路徑。正疑思之間,忽然失足,三人連馬都跌落坑坎之中。三藏卻不心慌,從者膽戰心驚。卻才悚懼,又聞得裏面哮吼高呼,叫:“拿將來,拿將來!”只見狂風滾滾,擁出五六十個妖邪,將三藏、從者揪了上去。從者戰戰兢兢的,偷眼觀看,上面坐的那魔王,十分兇惡,真個是——

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電目飛光艷,雷聲振四方。

鋸牙舒口外,鑿齒露腮旁。錦繡圍身體,文斑裹脊梁。

鋼須稀見肉,鉤爪利如霜。東海黃公懼,南山白額王。

唬得二從者魂飛魄散骨軟筋麻。魔王喝令綁了,眾妖一齊將三人用繩索綁縛。

江天遠遠看見了,十分心急,下意識的把金蟬子轉世的江流兒當成原著裏那個軟軟弱弱的胖和尚了。她照舊暗中跟著被捆成粽子的唐長老,準備見機行事,好歹唐僧不能死。

妖精正要安排吞食,只聽得外面喧嘩,有人來報:“熊山君與特處士二位來也。”

前走的是一條黑漢,那後邊來的是一條胖漢,這兩個搖搖擺擺走入裏面,慌得那魔王奔出迎接。熊山君道:“寅將軍,一向得意,可賀,可賀!”

特處士道:“寅將軍豐姿勝常,真可喜,真可喜!”魔王道:“二公連日如何?”山君道:“惟守素耳。”處士道:“惟隨時耳。”三個敘罷,各坐談笑。

只見那從者綁得痛切悲啼,那黑漢道:“此三者何來?”魔王道:“自送上門來者。”處士笑雲:“可能待客否?”魔王道:“奉承,奉承!”山君道:“不可盡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

魔王領諾,即呼左右,要將二從者剖腹剜心。

三藏法師卻突然朗聲道:“且慢!勿傷他二人,貧僧一人足以果腹。”

給自己身上施了個障眼法變作小妖的江天差點一頭撞在身旁小妖身上,心說:“你還真是個和尚……你學佛祖割肉飼鷹幹毛啊!你的任務是去取經啊!把我引薦給齊天大聖啊!”拔刀準備殺妖怪。

金蟬子瞥了他(江天的肉體變成男人了)一眼,卻把江天定住了。

魔王哈哈大笑:“好個呆頭木魚,不知其滋味如何,吃罷你,再吃他二人。左右,置辦起來。”眾妖上前剖腹剜心,剁碎其屍,將首級與心肝奉獻二客,將四肢自食,其餘骨肉,分給各妖。

黑漢又道:“未足也。”

丟在地上的白骨忽然又活活長出來一個唐三藏來,法師笑道:“施主,貧僧尚在,但請食之。”

這仨妖精差點喊出來:有妖怪!

被三藏法師定住的偽小妖怪、偽單蠢少年、真嚇暈頭少女江天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她這才知道這地方不是真正的西游之旅啊……

是鬼子母神和迦樓羅神打賭,自己幫忙弄出來的有慧眼法眼有神通的帶著金蟬子記憶的江流兒所在的西游之旅啊!

魔王哇呀呀爆叫:“好賊子,竟敢在吾面前賣弄。小的們,將他好生剁碎,擺布整齊再端上來!”

江天翻白眼:死蠢的妖怪。人家用了幻術你看不出來就說明人家道行比你高,傻13。

三藏法師任由小妖怪把自己切好裝盤,對江天傳音道:“看施主修行正派,敢情施主相助。”

江天大喜過望,用那一點法力傳音:“單憑聖僧吩咐,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三藏法師傳音道:“煩請施主將二從人領出去,他二人受驚過度,不可久留。此處貧僧足可料理。”

江天剛一同意,忽然身上一松,又能動彈了。她定睛一看,自己身上和兩名從人身上都用了障眼法,叫人瞧不見,就上前一揮刀砍斷困住二從人的繩子,雙手拎著在禦弟哥哥第一次被剁碎就嚇到失禁昏厥的二人,大步走了出去。

拎著二人走出十餘裏去,才把他倆丟在樹下,江天蹲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沾口水在二人額頭畫了個清心符,又念了幾遍定神咒,二人漸漸安穩下來,卻還沒醒。江天轉身要去找點水啥的,一回頭就看見三藏法師悠然自得的牽著白馬,信步在荊棘叢中走來,那輕松愉快的樣子真好像吃飽了遛彎,誰能想到他剛讓幾個妖魔吃飽……

給跪了!金蟬子風範果然令人神往!不愧是能讓鎮元大仙念念不忘的高僧!

江天趕上前去,深深一禮(這倒沒什麽,她去大雷音寺見菩薩羅漢的時候總是要施禮的,更何況……金蟬子這種戲耍妖魔的手法實在有趣,神通的確高強。),恭恭敬敬的說:“小人江田,自幼在屏山修道,奉母命下山游歷,一時好奇便偷偷跟隨聖僧。近見聖僧遇妖魔,本欲降妖除魔,不了聖僧神通廣大,親自點化妖魔。小人敬佩聖僧風度,願牽馬墜鐙,追隨聖僧西行取經。”

金蟬子笑呵呵的聽他說完,微微收斂了笑意,說:“五戒乃是殺盜淫妄酒,施主勿以惡小而為之。”

江天臉都紅了,垂首:“是,小人再不敢犯。”媽蛋別的都沒事就是偷錢被發現了。

金蟬子很高興的點點頭,道:“好,那貧僧便在此謝過施主。”他雙手合十,對江天一禮。

江天慌忙還禮,又道:“這二人只是凡人,此去西天甚多險難,恐他二人姓名不保。”

金蟬子道:“貧僧亦如此思量。”於是他去喚醒了二人,安撫了痛哭的二從人,開包裹拿出來二人的官憑路引,又各自付與白銀十兩,分別寫下一封書信給這二人護身,遣回大唐去了。

見二人走遠,金蟬子又道:“江施主,你這刀若多留一日,恐要害一孝子性命,可否割愛,貧僧施神通將它送回原處?施主不必擔憂,熊山君已皈依我佛,再不造殺業,他手中那柄寶刀到可贈與施主,做防身之用。”他有神通,知道她偷了這刀,看守府庫的人就要被治罪了。

江天更覺不好意思:“單憑聖僧吩咐,小人莫敢不從。”

作者有話要說: 帶有原先的記憶又有神通的三藏法師就被稱之為金蟬子了~因為他本來就是~

雖然我非常非常不喜歡西游記裏那個老冤枉猴子的白胖和尚……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很勇敢,真的,西行之路能堅持到底真不容易,九九八十一難要擱我身上,我早就慫了。

順便說,玄奘法師本人有大智大勇,很有智慧又文采斐然,體力還很棒,學習能力超強,口才好,看完大唐西域記我就是他的腦殘粉,不是那個和尚都敢為了學習正法就敢冒著生命危險偷渡邊境,再學會印度語然後再冒著被治罪的危險回來傳法。白胖和尚和玄奘法師在我心裏是兩個不同的人。我覺得真正的玄奘法師更像孫悟空。

☆、第 38 章

江天替二從人抗了行李,跟著金蟬子往前走,行不多遠前面有兩只猛虎咆哮,後邊有幾條長蛇盤繞。左有毒蟲,右有怪獸,金蟬子倒是渾然無懼,無奈那馬腰軟蹄彎,即便跪下,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牽又牽不動。

江天放下行李抽出金蟬子從熊山君哪兒給她要來的寶刀,就要上前將那猛虎一刀剁為兩半。

金蟬子高喝一聲:“勿範殺戒!”

江天頓覺煩躁——是很尊敬金蟬子啦,但是最討厭別人管我!

不過還是把刀一收,聚渾身內力於掌,估摸著這力度活活打死個人也沒問題,於是一巴掌揍下去,這老虎骨斷筋折,痛的連聲大吼。

她把另一只老虎一腳踢開,方覺這些日子的郁悶之氣順了些。

隨後遇見了山中的獵戶,姓劉名伯欽,綽號鎮山太保的家裏,劉母請唐長老為劉父周年祭做些法事,她混了頓黃粱粟米飯、幹菜的素齋。江天跟著唐長老在劉伯欽的帶領下參觀了他的糧食儲備——十來只肥鹿,一大群黃獐。伯欽道:“似你那長安城中人家,有錢的集財寶,有莊的集聚稻糧。我們這打獵的,只得聚養些野獸,備天陰耳。”他兩個說話閑行,又與江天談論武功,不覺黃昏,覆轉前宅安歇。

江天躺在床上,真懷念哥哥在自己二百一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送的生日禮物,一盒口味不同的酒石。只要丟在水裏,水就會變成酒,而含在嘴裏的時候更是爽爆了!可惜這東西沒隨身帶著。

次早,那合家老小都起來,就整素齋,管待長老,請開啟念經。這長老凈了手,同太保家堂前拈了香,拜了家堂。三藏方敲響木魚,先念了凈口業的真言,又念了凈身心的神咒,然後開《度亡經》一卷。誦畢,伯欽又請寫薦亡疏一道,再開念《金剛經》、《觀音經》,一一朗音高誦。

誦畢,吃了午齋,又念《法華經》、《彌陀經》。各誦幾卷,又念一卷《孔雀經》,及談洗業的故事,早又天晚。獻過了種種香火,化了眾神紙馬,燒了薦亡文疏。

江天端端正正的聽了一天,以金蟬子之修心修佛的水準,讀出經來是十分好聽的。如果是凡夫俗子滿心的雜念來讀,那就不堪入耳了。

佛事已畢,又各安寢。唐三藏打坐念佛,江天打坐運功修煉。

當夜晚間劉母及劉伯欽夫妻都夢見了劉父回來托夢,言說被超度去富貴人家投胎之事。闔家大喜,要謝長老,長老分文不取,又把銀錢付於‘江田’代管,她瞧了眼金蟬子的臉色,沒要。背著自己的小包裹,拎著自己的大刀,又替遣送兩名從人的唐僧扛了行李,就上路了。

劉伯欽送唐長老並江兄弟到了兩界山之上,就要灑淚分別了。正在那叮嚀拜別之際,只聽得山腳下叫喊如雷道:“我師父來也,我師父來也!”

江天眼睛一亮,劉伯欽介紹道:“這山舊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國,改名兩界山。先年間曾聞得老人家說:‘王莽篡漢之時,天降此山,下壓著一個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飲食,自有土神監押,教他饑餐鐵丸,渴飲銅汁。自昔到今,凍餓不死。’這叫必定是他。長老莫怕,我們下山去看來。”

眾人又下去看,行不數裏,只見那石匣之間,果有一猴,露著頭,伸著手,亂招手道:“師父,你怎麽此時才來?來得好,來得好!救我出來,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唐長老笑著點頭道:“好。”雙方都認識。

孫大聖在金蟬子誕生之後這十數年間,沒少被揪著耳朵塞了一嘴的桃兒被逼聽他講經。

原先他是不信這有點神通的小和尚能救自己出來,只覺得他來的時候只知道講經十分煩人,不來的時候又寂寞的很,前些日子聽了觀音菩薩一番話,才知道這小禿頭原先說的什麽‘跟貧僧去西天取經就能逃出此處’‘你當我徒弟陪我去西天取經吧~我會對你好的。’是真話。

江天倒是完全不怕,走上前來,與他拔去了鬢邊草,頷下莎,低聲道:“大聖爺,久違啊。”

孫大聖這幾百年都沒見過幾個活人,對於十幾年前命婢女給他送過果子的道人自然記的清楚,壓在石頭下還呲牙:“承蒙你送果子吃。只是你變個男人要騙我師父甚麽?”

江天幹笑兩聲,壓低聲音道:“貪杯好酒懶怠修行,被義母封住法力趕下山。”

孫大聖這才轉怒為喜:“原來如此,我還當你要誆騙我師父。我要保他取經,做個徒弟,你若敢騙我師傅,金箍棒下可不留情。”

江天接著給他拔草,低聲商量道:“我敬佩聖僧向佛之心堅定,想盡微薄之力。”

那邊唐長老仰頭往上看了看,道:“這山頂上有我佛如來的金字壓帖。貧僧上山去將帖兒揭起。”

劉伯欽還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再三勸阻之後,只得呼喚家僮,牽了馬匹。他卻扶著三藏,覆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極巔之處,果然見金光萬道,瑞氣千條,有塊四方大石,石上貼著一封皮,卻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個金字。

金蟬子摘了金字壓帖,又領著劉伯欽一行人回東下山,走了十來裏左右,劉伯欽卻摸不清頭腦,也不好多言什麽。江天從後頭踏在半人高的蓬松草浪上,飛也似的追上來,剛一落地就笑著對金蟬子拱手道:“恭喜聖僧,賀喜聖僧,今日收下這位高徒,西行之路無憂也。”

金蟬子笑而不語。看來這位江施主……知道也不少呵。

忽聽一聲響亮,真個是地裂山崩。眾人盡皆悚懼,只見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馬前,赤淋淋跪下,道聲:“師父,我出來也!”對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與伯欽唱個大喏道:“有勞大哥送我師父。”對江天道:“承兄弟替我臉上薅草。”

謝畢,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馬匹。那馬見了他,腰軟蹄矬,戰兢兢的立站不住。蓋因那猴原是弼馬溫,在天上看養龍馬的,有些法則,故此凡馬見他害怕。

在場三人都覺得劉伯欽在場說話甚是不便,金蟬子送別了他。孫大聖牽著馬,馬上坐著唐三藏,江天實在懶得走路,把好容易弄出來的那點法力給自己使了個輕身訣,在荒草尖上飄著。

孫大聖忍不住一臉喜色,道:“師父,這位小娘子的身家來路,您可清楚?”

金蟬子一楞:“小娘子?”他現在的神通壓制江天完全沒問題,可看不透方依土那一層一層的禁制和幻術。也就是孫大聖的火眼金睛叫人討厭。

孫大聖看師父不清楚這事兒,就一手擔著行李,一手抽出棒子對著在一旁輕飄飄的離地半米高飄著的江天晃了晃,喝道:“下來走路!我都在走路,你飄什麽!”

江天淚目……打不過!郁悶的下來走路。她真不喜歡持續不斷的邁動腿腳。

孫大聖又左右看看,叫道:“此處怎沒個虎豹之類,來送衣服與我!”又掩著身子,指江天:“你這小娘子,當年與降龍羅漢一處吃酒,竟不去與我師父見禮。今日俺老孫赤淋淋的,也不知回避!”

江天丟給他一個白眼,氣呼呼的道:“大聖不必靦腆。江某活了許多年歲,何物沒見過?”有往他毛茸茸的□□瞥了一眼,道:“我義母把我變成的男人的時候沒偷工減料,啥都全活。”

孫悟空頓覺沒那麽需要回避了,哦,你也有啊,那就好了。他雖然是個猴子,可在菩提老祖哪兒學道數年,也知道些男女之別,不穿褲子真有點不好意思。

金蟬子正在翻包裹,忍不住笑著擺手:“乖徒兒,不必計較這些閑禮,見與不見有何關系。”他還沒翻出來一件稍微短點的衣服,就見一只猛虎,咆哮剪尾而來。

孫悟空放下行李和江天一起往上撲。孫悟空歡喜道:“你莫插手,他是送衣服與我的。”

江天便退回去,趁金蟬子不註意,一腳碾死一條蜈蚣。

孫悟空耳朵裏拔出一個針兒,迎著風,幌一幌,原來是個碗來粗細一條鐵棒。他拿在手中,笑道:“這寶貝,五百餘年不曾用著他,今日拿出來掙件衣服兒穿穿。”你看他拽開步,迎著猛虎,道聲:“業畜,那裏去!”那只虎蹲著身,伏在塵埃,動也不敢動動。卻被他照頭一棒,就打的腦漿迸萬點桃紅,牙齒噴幾珠玉塊。

行者拖將虎來道:“師父略坐一坐,等我脫下他的衣服來,穿了走路。”

江天忍不住道:“大聖你會扒皮嗎?你不是吃素嗎?”

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氣,叫:“變!”變作一把牛耳尖刀,從那虎腹上挑開皮,往下一剝,剝下個囫圇皮來,剁去了爪甲,割下頭來,割個四四方方一塊虎皮,對著江天抖了抖:“這皮如何?”

江天不得不誇:“完好無損,薄厚均勻,沒帶血肉,大聖好手藝。”然後開始翻包,她包裏只有一套衣服、一包饢、半吊銅錢還有三根絲絳。挑了根棕色的遞過去:“不是我做的。”她這可是實話,雖然三根編出來的絲絳都……很醜。但是江天才沒時間弄這費心的玩意,而且她不會。

是她撿的……在去偷銅錢的時候順便從那家小姐房外的地上撿的。

孫悟空得意洋洋,量了一量道:“闊了些兒,一幅可作兩幅。”拿過刀來,又裁為兩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圍在腰間,接過絲絳,緊緊束定,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裸奔的猴子,男身女心的女主,騎白馬的唐僧。

☆、第 39 章

當夜晚間宿在一戶人家裏,接機沐浴,行者又有眼色,見師父洗浴,脫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過來披在身上,卻將那虎皮脫下,聯接一處,打一個馬面樣的折子。

孫悟空在燈下自去把虎皮裙縫出來,江天湊過去誇:“針腳細密整齊,大聖好手藝。”她真有點郁悶了,打不過孫悟空這可以理解,人家天生石猴師出名門,能大鬧天宮那必定不是尋常猴子。可這是為啥啊!為啥自己也學過女紅刺繡,可縫東西的手法卻不如一只猴子!!!幸好他沒說‘你是女人,你來給我縫’,要不然就夠丟臉了。

等孫悟空縫完了虎皮裙,圍在腰間,勒了絲絳,走到師父面前道:“老孫今日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這等樣,才象個行者。”三藏笑道:“你不嫌殘舊,那件直裰兒,你就穿了罷。”悟空唱個喏道:“承賜,承賜!”

江天把針借過來,在燈上燒了燒,脫下鞋襪,上炕把腿扳起來,腳心朝上對著眼前,一臉陰沈的挑腳上的水泡。

孫悟空嘲笑道:“小娘子,你也太細皮嫩肉了!”

江天沈著臉發怒——但以她這種坐在榻上,一腿折疊屈膝,另一只腳放在那高高的膝蓋上,形成一個詭異的倒4字形狀的姿勢,真沒威懾力,雖然她本來就沒有威懾力。“江某數百年不曾走路,嬌嫩點又能咋滴!真討厭,被你逼的親自走了這幾十裏路,明天你再晃棒子我也要禦風。”

禦風,比駕雲的檔次低很多很多也慢很多很多,屬於入門小妖怪也會的行動方式,但省力。

孫悟空樂了半天。金蟬子在一旁打坐念佛,根本沒聽他們在這裏唧唧歪歪。

江天陰沈著臉挑完兩只腳上的六七個水泡,把裏面的清水擠出來,往上吐了口唾沫揉了揉,穿上襪子也不洗手就開始打坐。疼倒不是很疼,修道之人那個沒點耐力,只是很不爽啦。

她丹田裏的金丹一如既往的堅挺,又大又圓又實在,只可惜金丹外面被下了層層疊疊的封印,江天現在是看得見摸不著。雖然知道金丹在自己肚子裏,可除了返觀內視的時候,其他時候根本感覺不到,也用不了金丹的力量。氣的她恨不得額抓心撓肝,可惜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修行運功。

孫悟空躺著睡不著——他左邊看看,一個和尚在哪兒打坐。

右邊看看,一個實際上是女人但肉身是男人的女人在哪兒打坐。這場景好眼熟,當年在靈臺方寸山,斜月三心洞修煉的時候,仿佛是其他人在哪兒睡覺,俺老孫跑出去練功來著。唔……這個師父雖然不錯,可還是那個師父更好。

次日清晨,用罷素齋,趕路登程。金蟬子騎著白馬,孫悟空擔著行李,江天扛著她自己的小行李包拎著八寶駝龍刀——是的她那把能變成各種兵器的法寶拂塵還在體內,就是用不了。

江天掏了半天袖子才想起來……媽蛋!金丹被封印之後袖裏乾坤裏的東西也拿不出來了!這都好多天了,還沒習慣呢!她淚眼汪汪的往袖子裏看,自己袖裏乾坤裏放了不少好東西呢!吃喝穿戴用,都有。我的酒啊!我的衣服啊!我的肉啊!

她忽然道:“聖僧,大聖,江某去練趟刀法,一會就追上來。”出門的時候因為在別人家門口練刀法不方便,而她現在的身體沒有了法力滋養,如果不每天堅持練武,就會漸漸退化。

隨處都是深山老林,找個稍微開闊點的地方,抽出熊山君的刀仔細了看:這口刀,刀尖兒刀背兒刀盤兒刀刃兒刀光閃閃耀眼迷人。飄飄如瑞雪,滾滾賽烏雲。

江天看到好刀的時候,心情好一點了。使出一套義母親傳刀法,有讚:

一口單刀把腰攔,崩砍劈剁護兩肩。泰山壓頂摟頭剁,進步撩陰取連環。

劈面刀分心就刺,反背刀撲奔脖前,抽刀式令人發驚,追命刀神鬼難纏。

然後禦風追上師徒二人,繼續前行。三藏騎馬,行者引路,不覺饑餐渴飲,夜宿曉行,又值初冬時候。但見那——

霜雕紅葉千林瘦,嶺上幾株松柏秀。未開梅蕊散香幽,暖短晝,小春候,菊殘荷盡山茶茂。 寒橋古樹爭枝鬥,曲澗涓涓泉水溜。淡雲欲雪滿天浮,朔風驟,牽衣袖,向晚寒威人怎受?

師徒們正走多時,忽見路旁唿哨一聲,闖出六個人來,各執長槍短劍,利刃強弓,大咤一聲道:“那和尚,那裏走!趕早留下馬匹,放下行李,饒你性命過去!”

孫悟空上前去調侃戲耍了兩句,金蟬子十分放心的閉目念佛,孫悟空還沒動手,那山賊一眼瞧見江天懷裏抱著的八寶駝龍刀,純金刀鞘,上鑲八寶,頓時口水橫流,要過來搶。

江天身影一閃,掠過六賊之間,再看時六山賊人頭落地。她甩了甩刀上的血,有點氣急敗壞:“就算虎落平陽被犬欺,老子用不了法術,特麽武功還在!真真氣煞我也!”

孫悟空忍不住抓耳撓腮的樂:“我要殺他們,卻被你搶先了,罰你做東道請吃桃子!”

江天心頭怒火稍平,又覺得後悔,偷眼看唐僧的臉色如何。

金蟬子滾鞍下馬,一臉凝重的給六賊做了超拔法事,誦了幾遍《往生咒》《度亡經》一卷。誦畢,寫了一道薦亡疏燒化。才很和氣的對江天說:“江施主,待到西天,朝見我佛如來,定能為你破除封印,重歸仙類,切莫心急。殺人越多,與你道門修行亦不利。”

江天嘆服,低頭稱是。

(這段本來應該出現金箍和緊箍咒的,但是現在完全不需要~)

行經數日,正是那臘月寒天,朔風凜凜,滑凍淩淩,去的是些懸崖峭壁崎嶇路,疊嶺層巒險峻山。三藏在馬上,遙聞唿喇喇水聲聒耳,回頭叫:“悟空,是那裏水響?”行者道:“我記得此處叫做蛇盤山鷹愁澗,想必是澗裏水響。”說不了,馬到澗邊,三藏勒韁觀看,但見——

涓涓寒脈穿雲過,湛湛清波映日紅。聲搖夜雨聞幽谷,彩發朝霞眩太空。

千仞浪飛噴碎玉,一泓水響吼清風。流歸萬頃煙波去,鷗鷺相忘沒釣逢。

江天抽抽鼻子,聞見魚味兒了!她就愛喝一口熬魚熬到的肉都散進肉湯裏的奶白魚湯,雖然吃點燒餅還有粗面饢也不算難以入口,可還是忍不住想起莫愁湖裏那尺長大鯉魚,熬出來的香湯。

對,用蔥油炸魚,炸完之後再煮,多加佐料,煮的稀碎軟爛,咕嘟咕嘟一大碗喝下去呦……

可惜這地方不僅是江天饞魚湯饞的要瘋,還有一只饞走獸饞的要瘋的龍。

師徒兩個正然看處,只見那澗當中響一聲,鉆出一條龍來,推波掀浪,攛出崖山,就搶長老。

慌得個行者丟了行李,把師父抱下馬來,回頭便走。江天自然乖覺,按早就禦風飄回山上去。那條龍就趕不上,把他的白馬連鞍轡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潛蹤。

金蟬子站在高處凝視良久,嘆了口氣:“惜哉,貧僧未有降龍之力。”

對,他打不過一條龍。

行者把師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卻來牽馬挑擔,止存得一擔行李,不見了馬匹。他將行李擔送到師父面前道:“師父,那孽龍也不見蹤影,只是驚走我的馬了。”

三藏道:“我們的馬是那龍吃了。”

行者那忍得住暴燥,發聲喊道:“師父你坐著,坐著!等老孫去尋著那廝,教他還我馬匹便了。”

三藏坐在石崖之上,吩咐行者仔細,行者道:“只管寬心。”

好猴王,束一束綿布直裰,撩起虎皮裙子,揝著金箍鐵棒,抖擻精神,徑臨澗壑,半雲半霧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潑泥鰍,還我馬來,還我馬來!”

那龍被罵了兩句,按不住心中火發,急縱身躍浪翻波,跳將上來道:“是那個敢在這裏海口傷吾?”行者見了他,大咤一聲“休走!還我馬來!”輪著棍,劈頭就打。那條龍張牙舞爪來抓。他兩個在澗邊前這一場賭鬥,果是驍雄。但見那——

龍舒利爪,猴舉金箍。那個須垂白玉線,這個眼幌赤金燈。那個須下明珠噴彩霧,這個手中鐵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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