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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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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拎著錢準備回去給阿喵買東西吃,剛走到大廳,忽然聽見角落裏有人竊竊私語。

中年人有些發愁的聲音說:“上排琴,磨頭那念攢子,好些麽?”

江天一楞,她趕緊回憶江湖唇典,在心裏對照。點點頭,自動翻譯黑化部分:哥哥,母親傻了。

她本來是要回家去了,只是聽見這種很久沒聽過的對話實在是覺得耳熟,聽著就舒坦,忍不住想聽聽是什麽事。

另一個聽起來就覺得愁斷腸的聲音說:“拋空杵兒。”

這是說給母親治病花了不少冤枉錢。

“倒他杵。”

意思是讓哥哥往回要錢。

“杵門子硬。”他頓了頓又說:“非是受了腥了,簧點不清,是份腿兒。”

人家貨真價實值高價。不是被騙錢,是自己沒選對方法,對方很受人尊敬有本事。

“榮著?”偷點值錢的東西去繼續努力?

這哀愁的聲音又怒又尷尬:“劈雷子忘課?展杵頭兒吧。”

你忘了咱們起的誓了,找人借錢吧。

江天掐指一算,沒咋算出來,她根本就不會算命。要不然早就算一算彩票號碼,偷兩塊錢買一張,中個幾千塊錢給阿喵買吃的了。只好暗暗感受這兩個人身上的氣息……嗯,是魔修!比較孤僻,還比較拉不下臉來借錢。身上有煞氣,但已經很弱了,看來是改邪歸正的魔修。兄弟倆身上都有靈藥的氣味,是清心、安神的靈藥,臉上的愁思不是裝的。嘖,那我得管管。忠臣孝子的事兒,江府得幫忙。

江天幽幽的飄過去,插話道:“相家攢兒亮。排琴,沒傷攢子別抹盤,不榮忠祥點,響兒。”內行人明白江湖事理。兄弟,沒做虧心事別覺得丟臉,不偷算是好人,叫人佩服。

這兩個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布遮面,肌膚蒼白,三白眼。臉上愁相更深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江天,一拱手,沈聲:“相家排琴,排琴不雁尾子,不化鍋。”內行的兄弟,兄弟我不是騙錢團夥,也不是乞討的。

他身旁同樣蒙著臉的中年人也在打量江天,看她年齡打扮看不出什麽,看氣度卻很大氣驕傲。

江天拎起手提袋,掃了一眼裏面二十捆大票,方才拿出去的兩捆又被卓先生塞了進去。她隨手抽出其中三五張,把包拋過去:“水碼子,枸迷杵給蒼果肘漢壺”我窮,這點銀子給老太太賣藥。

不問這些夠不夠,也不問這些少不少,反正我只有這些。江天素來不把錢看在眼裏,但也不會太費心給人幫忙。她深知升米恩鬥米仇的倒立,幫人幫的太徹底了,反倒容易結怨,不如只是施以援手,不管太多事。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也顧不得手提袋上的仙氣燒的手痛,拉開包鏈一看,都震驚了。對視一眼,跪下:“是份腿兒!劈雷子,展杵頭兒終反杵頭兒。”您受我弟兄尊重!我發誓,借錢肯定還錢。

江天任由他們跪著,也不伸手去扶,這二十萬確實值得一跪,畢竟是其他人一個月的工資。而且看這倆人修行日淺,修煉的時間也不長,大概不過百歲,跪自己一跪也是應該的。她隨便擺擺手:“還我錢的時候直接折價買好酒送來,免得我還得費事。”說罷這話,飄然而去。趕緊去超市買幾斤豆幹、豆卷的素拌菜、五香花生米之類的東西回去餵貓。普通的貓確實不能吃這些,但修仙的貓不一樣。

江天袖著近十斤的食物回家的時候,無語的看到黑貓反覆吐出內丹沖擊自己設下的禁制,想要出去打打獵,弄些血食吃。

黑貓忽然覺得後脖子一冷,回頭一看,趕緊假裝自己什麽都沒幹,諂媚的跑過去用頭蹭她的小腿:“喵喵~主人主人您幹什麽去了?”

江天一甩袖子,抖出二斤豆幹、二斤鹵豆卷、二斤豆腐絲拌菜、二斤五香花生花生米摔在她面前,怒道:“只要你好好修行,我會給你買吃的。以後再敢試著去抓血食(動物類),我就結結實實的餓了你十年!”她只是真不想好了,明明距離修成人形只差一步之遙,只要茹素苦修不過幾年時間就能有人形!還是最最正統的貓仙,不同於那些偽仙真妖!現在沾染了血食,豈不是自甘墮落!

黑貓幾乎沒聽見她說了什麽,看著吃的幸福的眼淚奪眶而出,這些天她除了水和酒之外啥也沒吃,雖然不餓,但貓都是饞貓啊!埋頭苦吃:“主人你真是太好了!”

江天抄著三國演義下酒,她倒是不怎麽喜歡吃這些普通的東西:“嗯哼!”

黑貓一眨眼的功夫把這四五斤的食物都吃光了,訕訕的問道:“主人我明天還有東西吃嘛?”

江天擡眼看了她一眼,黑貓正在大嚼五香花生米。江天逗它道:“那得看你能剩下多少。”

黑貓立刻就僵住了,淚眼汪汪的差點把嘴裏嚼碎的花生米吐出來留著明天再嚼。

江天拍著書哈哈大笑,又有點心疼:“吃吧吃吧,明天我還給你買!除了肉和魚之外都能吃!”

…………

卓先生又跑去江府:“弟子江卓有要事回稟。”

江翰命他進來,心裏卻有種不太妙的感覺,那勝似嬌娥的臉沈了下來:“何事?”

江卓進門來磕了個頭,站起身來道:“義父,三姑她嫌長樂宮中的工作影響道心,要辭職。”

江翰依舊看著《南華經》,臉上淡淡的,依舊是明媚皓齒肌膚勝雪,卻令人心生忐忑。輕聲道:“你給了她多少錢?”

江卓垂手侍立,恭恭敬敬的低著頭:“回義父,一共二十萬。”

“嗯?”江翰淡淡道:“你一天給她那麽多,豈不是惹人懷疑。”

“我也不想,可是三姑她老人家實在是太厲害,太能幹了。別人要做一周的事,她老人家三個小時就做完了。這二十萬我還扣除了獎金,就為了少一些。現在實在是不能更少了。”

江翰微微沈默了一會,沈靜而美艷,冷冷道:“她有了錢,養的起自己,想辭職就辭職吧。”

“是。”江卓趕緊說:“孩兒絕不敢累到三姑,只是三姑她已經答應孩兒再幹三天。”

他看江翰神情微動,也不說自己怎麽苦苦哀求,卻說:“依孩兒看,三姑她整日隱匿行藏,也有幾分憋悶。”

“是嗎?”江翰微微一楞,道:“三妹一向喜歡閉關修煉,這才半年,怎麽會嫌悶?”

江卓卻低頭道:“孩兒不知。義父,還有一件事孩兒必須得稟報您,三姑在大廳裏聽見有人用江湖唇典說話,說起老母親病重吃了許多藥花了許多錢不見功效,他們正有些走投無路,誰料想三姑聽見他們說話卻能聽懂,過去搭上話,二十萬只留了四百,剩下都給他們了。三姑若一直都這樣仗義疏財,孩兒恐怕三姑再工作幾天也沒有積蓄。所以,孩兒認為應該想一個長遠之策,讓三姑天天有收入。”

江翰卻微微一歪頭,眉心的胭脂痣紅潤可愛,一雙明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卻不語。

他看出來這個狡詐的義子心裏頭有打算,有能留住江天的法子,卻不接話,讓他自己往下說。

江卓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反而笑的有點不好意思,道:“孝敬三姑的事,孩兒絕不推諉。”

“哼,說的真好聽。”江翰嘴角含笑,道:“你怎麽不說,三姑奶奶這樣的人才,千金難買?你這些錢,買來的道法價值更高。也罷,三妹願意我就不攔你,三妹若是不願意,你也奈何不了她。只是三妹若像你打聽我的事,你若敢說些令三姑奶奶誤會的話,或是暗暗從中作梗,我絕不輕饒。”

江卓微微躬身,道:“孩兒只願三姑早些回家,絕不敢離間義父與三姑的關系。”

江翰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哈哈大笑:“你雖然略知幾分三妹的道法,卻將她當作無知婦孺了。你若真敢離間我兄妹二人,三妹會拎著你的頭來見我。”

“是!”

…………

卓先生剛回長樂宮,他的秘書立刻湊過來:“卓先生,新來的那個女人,姓江的那個,不僅對您不恭敬,現在剛拿到點錢就用名義上的仗義疏財來收買人心。現在宮裏不少人都誇她豪邁義氣,這消息可壓不下去了,以後像是那個人似的弄的一呼百應可不好辦。咱們是不是應該收拾收拾她?”

卓先生冷冷撇了他一眼,心說:就算江天不是我三姑,這種事也只有嘉獎沒有懲治的道理!不奉行仁義道德,又豈能長治久安,令人信服。他陰郁冷淡的說:“擬文,江天道法高強、行善助人,吾心甚喜,贈好酒十壇以勉其行。黑氏弟兄二人奉母至孝,自古求忠臣於孝子之門,吾心悅之。”

秘書郁悶的擬文去了。

卓先生等他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拿過來一看,寫的不錯,文辭華美引經據典。於是滿意的說:“寫得不錯,從明天開始你不要當我的秘書了,降職去登記客戶。”

這個腦子別留在我身邊給我得罪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卓這才是對於下屬收買人心的正確做法,你一表揚她,這種好事豈不是算你一份~

三姑奶奶她混過江湖,神馬叫黑話說的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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