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我知道即使沒有我，你還是會很堅強，在光芒裏幸福地活下去。可是我還是想要保護你，為你做好多好多以前沒能做到的事情。這是我現在能留在你身邊，唯一理直氣壯的理由了。

——2003·立夏

有法官跟馮曉翼私下密切聯系的視頻，還有收到大筆匯款的賬單為證，洪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董陸仁被革職調查。

在法庭外立夏見到他。

董陸仁的臉色難看，偏生還被不少攝像頭給“盯著”，再生氣也不能對立夏怎麽樣。在經過立夏身邊的時候，他低下頭，用只有立夏能夠聽見的聲音說：“拿人生來說事嗎？你丫最好小心點——要是動搖了我的人生？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挺好的，”看著正往臺階上湧的記者，立夏扯了扯嘴角：“辛苦您了。”

“你……”董路仁指著立夏，一張臉由紅轉綠又從綠轉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吐出來。

調查人員在董路仁的家裏翻出了大量錢款。一時激起千層浪，董路仁受|賄的事情引發熱議，二審結果也被人們密切關註，相關部門不得不重視起來。董路仁想要蒙混過關的想法變成幻影，關於法官資格的認定也更加嚴格。

結果可以期待，總是想要靠誣陷傅小司上位，不懷好意的馮曉翼再也沒有了卷土重來的機會。因為參與賄賂，也被依法查處。

“跟立夏約好的差不多都做到了，感覺松了口氣呢。”

“嗯。”

天色變得晴朗，路上的積雪消融了不少。邢文京把手揣在寧次的口袋裏，還時不時往寧次的方向擠一擠。寧次忍了幾次之後索性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右邊帶：“那邊都是車，拜托走路的時候有點安全意識吧。”

“我跟你開玩笑的嘛，”邢文京不厚道地笑：“跟你一起散步覺得很開心。”

寧次彎了彎嘴角，馬上又裝出來嚴肅的表情：“有關安全的事情不能用來開玩笑。”

邢文京忙不疊地點頭，一臉誠懇。跟寧次靠得太近心跳總是很急，怕對方看出來而不好意思，所以才做些惡作劇來轉移註意力的。不過，寧次，像我們這樣的，就是愛情嗎？她在心裏問。

寧次很大方地原諒了她，“跟你也去過一些地方了……京京，你對下一個時空有了解嗎？”

“哈？”邢文京狐疑地看著寧次，瞬間想起來他們馬上就要出發去下一個時空了，狐疑變成心虛：“這個嘛……”

“就是這樣才讓人沒法放心的。”寧次有些無奈。

邢文京完全忽略了男生語氣裏的包容，有一瞬間感到非常委屈。她雖然能力不強總是闖禍，但是，一直是靠著自己保護自己的。現在寧次是在嫌棄她了嗎？

“覺得討厭就不要管我啊——”話到嘴邊卻咽下去，換了無賴的語氣吐出來：“我倒是很感謝這樣的情況呢。”

把手從寧次口袋裏抽|出來，邢文京跑到前面去，對著寧次吐舌頭：“就是這樣你才會惦記我嘛。”

——寧次，無論如何，我一點也不想跟你吵架啊。

寧次沒有立刻追上去，把手伸回口袋裏，很溫柔地註視著邢文京。五個時空，收集完她需要的情緒之後呢？如果是能制造出時光機器的地方，是不是也會有讓他回去忍者世界的辦法？

邢文京撇著嘴往後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腳下踩到碎冰，一下子摔了個人仰馬翻。本來可以避免卷入災難的女生也被她蹭得滑倒在地。

眨眼間，面前出現了兩只手。除了寧次之外，另一個像是大學生的人也是一片氣質舒朗的模樣。邢文京一頓，對方已經把被她撞到的女生拉起來了。寧次的眉眼間有生氣的跡象。

遇見拍了拍手掌，在段橋擔心的聲音裏笑著說沒事。隱約聽到女孩子在說對不起……為什麽是隱約？遇見猛地扭頭，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天橋上遠遠地有人在行走，可是，撞了她的人不知所蹤了。

真奇怪啊。

遇見從書包裏掏出紙巾來把衣服褲子擦了擦，還好路面比較幹，處理起來並不困難。擡起頭來的時候，對上段橋欲言又止的表情。這才想起來正事。

“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也是。”

變成了異口同聲的狀況。遇見笑了笑，拉著段橋的手，說：“你先好了，今天不是你約我出來的嗎？”

“遇見，”段橋像是攢了很久的勇氣似的，“我，學校給了我一張邀請函，劍橋的。”

“哇，”遇見驚嘆，“這是好消息啊。”說完之後看到段橋那不怎麽欣喜的眼睛，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建築系碩士的話，要念多久呢？”

“……八年。”

“八年啊，”遇見拉長了聲調，心情變得格外傷感：“八年之後，我都三十歲了吧。”

“遇見，你說，我要去嗎？”

“去啊。可以去劍橋念自己最喜歡的建築，這不是你以前一直期待的麽？”

那是因為以前覺得肯定不會實現，所以才會每天都在你的面前嘮叨的……

呵，還不一樣。現在實現了，應該高興的。

那……你會等我麽？

你需要我等你麽？……八年……是長，還是短呢？

……還是不用等了吧。那個時候，遇見應該有喜歡的人了吧。

你是這麽覺得的？

嗯，遇見是這麽優秀的孩子，肯定會被無數的男生追求吧。

嗯，也許是吧。可能還會回到淺川找青田呢。

……是麽。

也許。又或者不。我也不知道。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空曠而遼遠，像是老收音機裏播放的跟自己不相關的故事。機械地說著違背自己心意的話，遇見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了。好像是真實的自己，被人封印在玻璃瓶裏，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也可以觸碰到憂傷和失落，但就是有什麽句子在心裏哽咽，說不出來。

留下來吧。

不要走。

我喜歡你。我只是不能自私地挽留你。

鼻子發酸，遇見捂住嘴向天橋下面沖。冬天幹枯的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風裏的她的背影遙遠而悲傷。

段橋怔了一下，然後發瘋似的跟過去，仿佛整個世界裏只剩下遇見難過的背影。

什麽劍橋，什麽前途，都見鬼去吧。

遇見，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吧！

汽車急剎車的聲音……

少年把男生丟到馬路邊的安全地帶，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坐在大樟樹上等人的少女瞇著眼睛笑起來。

——立夏，答應你的最後一件事，我們也完成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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