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可和古皓二人的寒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古皓是沒臉再提當年，李可可是知道了當年的情況卻又怕舊事重提讓人傷心，這二人一磨嘰，舊情就一直沒有提起來。

一個刻意回避，一個迂回前行，到後來還真如多年沒聯系的老同學一樣，交換了電話號碼，並客氣地說有機會一定要開個小型同學會聚一聚。李可可暗自感嘆自己的演技是不是又進了一層，古皓暗自盤算自己的下步行動方案。

本想拒絕古皓的盛情相送，可轉念一想，李可可還是答應了。那人既然說三分鐘內能趕到，必然就在這附近，說不定也就在這哪兒看著呢？把自己送到別人面前就躲開了，那就不如讓他看看可能會怎樣吧。

在將李可可送回家的路上，仍舊是沈默充斥了絕大部分的時間。

為了消除沈悶，古皓打開了收音機，廣播裏傳來了近年來很有市場的雌雄難分的聲音：“青春是一首難忘的詩，青春的愛情是一首難忘的旋律。屬於你的旋律，是涓涓細流，還是洶湧澎湃；是甜蜜的果汁，還是苦澀的咖啡；是上天的眷顧，還是命運的無奈？下面，一首《愚人國度》送給你，希望你的劇情，是笑，不是哭。”

孫燕姿很有穿透力的聲音漸漸響起，讓二人不約而同想到那年春運的列車。

古皓按照古媽媽的要求，為了在除夕前將李可可安全送回家，同時又不誤了與自己母親一起守歲，不得不高價從黃牛手中購了兩張站票。

春運的列車箱裏人氣之旺，不是親身體會是很難了解其中滋味的。不過為了回家，車上的人也顧不得形象，哪裏有地兒就往哪鉆，最誇張的還有在硬座底下打地鋪的。

古皓和李可可在車廂的連接處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好。這對於在戀愛中的二人而言，算是一等站位了，沒那麽多擁擠，沒那麽多喧嘩，沒那麽多異味。

當時，車廂裏也是放著這一首歌，李可可就跟著調子慢慢地哼，輕輕地唱。

間奏時，李可可還不忘給古皓介紹，要模仿孫燕姿的聲音很難，但動作很簡單，孫燕姿的愛翹著嘴唱歌。李可可邊說就邊把嘴翹了起來，正準備接著唱下去，卻一下被古皓用唇封住，聲音戛然而止。

二人自從那次在課桌下初次親吻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那樣親密的動作，李可可還想過辦法企圖引誘，均以失敗告終。

本來頭天晚上兩人吃完飯後坐在火爐邊談談心戀戀愛，正是被碳火映得面紅耳赤你儂我儂時機成熟之時，卻被古媽媽以時間不早為由，早早將古皓趕出了門兒，硬是斷了二人的那一分剛剛點燃的欲念。

李可可沒想到在喧囂的春運列車上，古皓這樣規矩的模範生會做出這樣驚人之舉，一下瞪大了眼睛，羞紅了耳朵。古皓在情不自禁觸碰心中那一直牽盼著的柔軟之後，又輕輕退回，看到李可可那害羞的模樣更是不忍遠離，再度靠近。

古皓本就長得高大，冬日的一身厚厚的穿著已把他變成了一堵墻，他將李可可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容他人窺去半點，然後繼續低頭，從淺啄到深吻，認真地做著他一直來想做的事。

而李可可早已在古皓的纏綿裏化作了一潭弱水，無力地倚在了古皓的懷裏。

在那一刻裏，二人的心裏都只有永恒的相伴，哪裏會想到之後的變故，完全沒想到自以為會恒久的愛就那樣輕易地終止了。

此刻再聽到這首歌時，雖仍然是在送李可可回家的路上，雖高檔的轎車坐著舒適，卻不如當時站得兩腿發麻時來得幸福，兩人的心境也已大不一樣，物是人非也不過如此。

終於到了李可可家樓下，李可可平靜地與古皓道別。

這份平靜讓李可可都懷疑其真實性，這份一直藏在心底裏不想去觸碰的感情，活生生的人就這樣重新擺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沒有一絲呼吸困難心跳加速的情況出現。

看著李可可的平靜，古皓這邊是難以平靜了，終於放棄了要慢慢來，不能過急的想法，邁開大步上前，狠狠將李可可擁進了懷裏，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將懷裏的人再度融進自己的生命裏。

感受到古皓帶著體溫的力度，李可可不由得緩緩擡起手，輕輕放在他的腰間。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古皓終於等到自己的眼眶不再發紅時才將李可可輕輕放開，卻仍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要求重新來過。

看到眼前人壓抑的情感，李可可不敢再停留，匆匆與古皓再次道別之後，立刻轉身離開。

只是轉身之時，卻有一滴淚水奔出了眼眶。原來，自己在離開之時，還是會為這個男人流淚。而此刻留給古皓的背影，也如當年一樣，不想回頭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也不想看到驕傲的他一臉無助的模樣。

而古皓也如當年一樣，終是沒有勇氣再追上去，生怕自己帶給對方的只有痛苦。

或許，正是這樣的小心翼翼，才造成了二人的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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