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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表哥景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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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入懷中,深嗅一口清雅的蓮花香,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將懷中的身軀環得更緊。

夙瑯自幻境中清醒,立刻便感覺到腰間壓迫的疼痛,一睜眼,看到的是藍色鑲邊的衣領,訝然擡眸,立刻被那雙暗紅的眸中吸引了註意力。

“師弟?你……你怎麽了?”此刻的玄霄竟和兩年前在清風澗那日一般模樣,滿頭青絲披散,周身羲和陽炎隱隱湧動,面色雖是平靜,卻掩不住隱隱透出的狂暴壓迫氣息,夙瑯心中立刻有些懼意,察覺此刻兩人親密的姿態,聯想到當日情景,左肩處仿佛隱隱作痛,面色也有些發白起來。

怎麽辦?師弟這個樣子和被陽炎反噬的時候好相似,若是他還要吃她,師兄不在,她該怎麽辦?

玄霄俯首看她,好似沒見到她眸中的懼意,一手仍是攬著她的腰,一手輕擡至她臉側,輕撫摩挲,感受指下溫軟細膩的觸感,眉頭微蹙,“玄霄方才竟深陷幻境之中,師姐你可好?方才可有遇險?”

眼前的玄霄離得極近,兩人四目相對,竟是不到一手掌的距離,夙瑯能清楚的看到他面色平靜,不似當日清風澗之時的邪肆模樣,蹙眉擔憂的樣子不似作假,稍稍放下了心,但撫在臉上的手掌過於熱燙,她不由閃躲了一下,雙手抵住近在咫尺的胸膛輕輕掙紮,“我亦是陷入幻境,幸而無甚危險,擊敗幻影後便清醒過來。”說著,想起幻境中追著自己跑的桂花糕臉的師弟的幻影,夙瑯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玄霄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不悅,無視她的掙紮,撫在臉側的手稍稍上移,撫平她微皺的眉間,嘴角微微上揚,“師姐無事便好。”

聽到他關心的話語,回想起自己方才的防備與懼意,夙瑯不由的有些羞愧,“師弟你呢?你在幻境中可有遇上什麽危險?”

“僅是跳梁小醜,不足以言道,師姐無需在意。”玄霄眉目飛揚,帶起幾分張揚狂肆,環住夙瑯腰間是手臂卻沒有放松半分。

“師弟,你可否先放開我?這樣,好奇怪。”夙瑯稍稍掙紮了下,除了師父璧師兄和玄霖師兄以外,她從未與哪個男子有過這般近距離的接觸,玄霄師弟身上的氣息和如春日和風般溫煦的璧師兄和玄霖師兄截然不同,包裹在衣下的是對她而言過於熱燙的溫度,好似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火,隨時能將她焚燒殆盡,令她覺得有些不適。

環在腰間的手臂未曾放開,撫在臉上的手卻緩緩下移,握住她的肩頭,玄霄暗紅的眸中緊緊鎖住她,眼底暗藏洶湧,“師姐,對於兩年前清風澗之事……你心中,仍對玄霄存有芥蒂嗎?”

夙瑯立刻搖頭,“不,我自是知曉當日師弟為陽炎所控,心中從未有一刻怪過師弟。”她只怪那柄害得師弟失控發狂的羲和劍而已。

“全是謊言。”玄霄眸中閃過一抹紅芒,抓著她肩頭的手緊了緊,眼簾低垂,掩下眸中神色,聲音低沈,“師姐心中若是未曾怪責玄霄,又為何兩年來不曾主動來往探望?”

“那……那是因為……”夙瑯眉頭微皺,吞吞吐吐了一番仍是說不出一個好理由。雖然有答應過姐姐和師兄的原因,但其實她自己心中也是懼怕的,她總不能告訴玄霄師弟她是害怕他再想吃她,玄霄師弟會傷心的。

玄霄眸光暗沈,握住她肩頭的手繞到她背後,輕撫她的黑發,“師姐無法言說原因,想是心中對玄霄懷有責怨。”

“不、並非如此!”夙瑯急切的道,稍稍推開玄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微微低頭,不看他的表情,輕聲道:“我、我只是懼怕玄霄師弟!”

環在腰間的手變得僵硬,四周的空氣也似乎凝滯下來,耳邊一片安靜,只能聽到近在咫尺的心腔越發急促有力的跳動聲,隱隱而來的壓迫感令夙瑯心中除了原本的自責外多加了幾分忐忑。

炙熱的手抓住她的下巴輕柔的擡起,玄霄面色平靜無波,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緒,宛如一汪深潭,令人無法看出其內深淺,更無法探知其內暗流,“師姐,懼怕我?”

夙瑯面上帶了幾分羞愧,微微轉頭,眸光閃躲的不看他。

捏在下巴處的手加了幾分力道,逼她看向他,薄唇輕啟,字語中已帶上了冷意,“說。”

不得不面向玄霄,夙瑯眼瞼低垂,心虛的不敢看他,濃密的長睫如蝶翼般微顫,在眼下落下兩房陰影,不自覺的帶起幾分惹人憐惜的撩人意味,天生清冷的嗓音帶了幾分愧疚的柔軟,囁嚅道:“對,對不起,師弟。”

玄霄有片刻的失神,狂躁的心情稍稍緩和,心中的怒意卻仍未消散,落寂與愧悔伴隨而生,只因她口中的懼怕,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狂亂躁動,輕柔的放開緊緊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緩緩退後兩步,話語中帶著滯澀,“玄霄當日冒犯師姐,師姐懼怕玄霄也是應當,一切終是玄霄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沒有,”見到他眼裏帶著的失落,夙瑯眉頭微皺,抿抿唇,上前一步,“一切皆是因陽炎真氣反制其主,控其心智,師弟是身不由己,錯不在師弟。”

“縱是為陽炎所控又如何?師姐不是仍對玄霄生有畏懼?”玄霄冷冷道,看著眼前這張略顯著急卻仍是淡漠的臉孔,雙目赤紅,周身氣息如暗潮湧動。

“師弟,你、你怎麽了?”才從幻境清醒時因為緊張而未曾註意,此刻明白玄霄不會傷害自己,心神稍定,夙瑯這才感覺到他身上的異動,心下緊了緊,師弟身上怎麽會有煞氣?

玄霄閉目,默念真訣,暗暗平覆體內湧動的陽炎真氣,極力壓制心中想要破壞毀滅的暴虐沖動,擡頭看向夙瑯,靜靜凝視了片刻,開口道:“師姐,你可否……不要懼怕我?”

“師弟……”現在的玄霄臉上明明是無甚表情,目光也平靜無瀾,可是不知為何,夙瑯卻無法拒絕他的要求,點點頭,認真道:“好。只要師弟不吃我,我便不會懼怕師弟。”說到最後,她還不忘加了個但書。

“吃……師姐?”玄霄楞了楞,縱使他平日再如何嚴謹自持,此刻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淡紅,腦海中閃過無數次夢中的旖旎畫面。

“嗯,師弟,其實我不好吃的。”夙瑯微微搖頭,猶豫了少頃,補充道:“師弟以後若是腹中饑餓,我將糕點分與師弟便可,師弟若是不喜甜食,也可自行下山用食飽腹,修仙之人雖講究辟谷,但瓊華對於此項規定並不嚴苛,天青師弟不是時常下山買酒喝嗎?”

☆、40飄渺幻境

“腹中饑餓……”玄霄眼神覆雜,沈靜片刻,輕聲開口:“師姐為何如此認為?”

“師弟當日若不是腹中饑餓難忍又為何想吃我呢?”夙瑯迷惑的看著他,隨即有些委屈的低下頭,聲音裏帶了一絲控訴:“你當時咬得我好疼。”

“師姐……”心跳驀然加速跳動,腦海中閃過旖旎的一幕,一種莫名的沖動伴隨著濃烈的情感在心頭鼓噪叫囂著,玄霄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心中混雜著滿足,無措,歡喜,內疚,懊悔等激烈心緒,暗紅色的眼眸之中只倒映出眼前人的身影,“師姐放心,玄霄再不敢冒犯師姐。”

“玄霄在此立誓,此生定牢牢守在師姐身側,絕不再令師姐傷心難過,不容任何人傷師姐一分一毫,不離不棄,永生相隨,如違此誓,便讓我玄霄一生孤寂,永受陽炎噬心之苦,剜心刻骨之痛!”

“師弟……”夙瑯訝然的看著他,如水雙眸仿若帶著瀲灩水光,暈染出一片迷蒙,“師弟待我如此赤忱,我必也不負師弟一番情誼,師弟你放心,我亦會好好護著你,不讓任何人欺你半分。”

聽到她牛頭不對馬嘴般的回應,玄霄知她仍未明白,只當他的誓言是因師姐弟之情而起,心中雖有些失落,卻也在意料之中,面對那雙一如往昔淡漠清亮而又懵懂純然的星眸,心中一片柔軟溫情。

“對了,師弟。”夙瑯拉過玄霄的衣袖上下細細打量他,看著他暗紅色的雙眸,眉頭微皺,“我總覺得你此刻的狀況有些不妥,氣息也有些混亂,師弟你可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玄霄微斂眼眸,反握住她的手在手心細細摩挲,“方才在幻境之中被幻影引動心緒,導致真氣有些混亂,卻也因此沖開了原本阻塞的筋脈,也算是因禍得福,師姐勿要擔憂,現下我們已耽誤了不少時辰,還是快些上山吧。”

“嗯。”夙瑯點點頭,就著玄霄握住的手跟著他往前走。其實她心中有些好奇師弟在幻境之中究竟看到了什麽,但這牽涉師弟*秘密,她也不好探問,正如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所懼怕的幻影竟是桂花糕妖怪一樣。既然師弟沒有主動告知,她哪怕再好奇,也只好強自忍耐了。

午後的陽光照不散隱香山的濃濃白霧,袖長白皙的手指拈住一片碧葉輕輕捏揉,沾上些許樹汁,細長淩厲的丹鳳眼望著濃霧之中攜手的兩道身影,淺淺一笑。原來竟是你,這回好玩了,瓊華夙瑯……

夙瑯驀地轉頭,背後迷霧沈沈,幾步外的草木早已無法明晰,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蟲鳴鳥叫竟帶著一種詭異淒清的神秘意境。

“師姐,”玄霄順著她的目光向後看,眉頭微皺,“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再次掃視了一圈,無奈迷霧重重遮擋視線,夙瑯困惑的搖搖頭,“沒有,只是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人在看我們。”

抓著她的手緊了緊,玄霄眉目冷峻,暗紅色的眼眸在四周陰暗幻境下襯出一片深沈黝黑暗色,“此處濃霧經久不散,方才我用火驅散,不到片刻便又再次籠罩聚集,我倆一路走來,雖是時而聽到蟲鳥鳴叫,卻是未見半只獸類飛禽,這般不尋常,必是有人暗中操縱,且有濃霧遮蔽視線,縱是有人藏於暗處也是無法辨清其位置。師姐,無論如何,請務必小心謹慎,保全自身。”

“我會小心的,玄霄師弟你也是。”夙瑯點點頭,跟著他繼續往前走,一邊暗中戒備,“迷霧一向是施展幻境的最佳途徑,既能讓這一座山都濃霧遍布,這人定是一個幻術高手,我們一定要小心,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被人施下了幻術,我們只要稍一碰觸,便會……”迷失幻境之中。

夙瑯看著方才還被握在玄霄手裏的左手,楞了楞,望向前方迥然不同的景色,面色立即一片冷肅,一手警戒的握住腰間鳴歌劍劍柄,緩緩前行。

“小染兒,你在這裏做什麽?”白衣男子衣袂翩翩,衣擺繡著幾許青竹,手持玉簫,款款而來,風采絕塵,翩然若仙。

夙瑯眼眸微睜,訝然而欣喜,“師……師兄?”微轉頭,前方雲霧繚繞之處,不正是縹緲峰嗎?

“又想偷偷跑下山了嗎?”青碧玉簫輕敲少女額頭,男子無奈一笑,“看你平日分明對什麽都不在意,卻為何對甜食與下山這兩樣如此執著?難道山下的美味竟如此吸引你,竟比不上我為你做的竹葉蒸紅豆糕?”

“師兄獨創的紅豆糕自然是最美味的,可是師兄你誤會了,我這回下山並非為了山下的甜食,而是有任務。”夙瑯眉頭輕皺,有些不滿於璧頌雅的誤解。

“哦?任務?是何任務?”璧頌雅兩指輕撫玉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好整以暇的詢問。

“是……”夙瑯正要開口,卻忽然記不起自己究竟有何任務需要下山,難道是她記錯了,並沒有什麽任務?可是沒有任務她又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皺眉苦思了一眼,夙瑯抿抿唇,眉頭緊皺,“我……我忘記了……究竟是何任務……”

璧頌雅無奈一嘆,替她將耳畔一縷黑發撩到耳後,“罷了,我們回去吧,晚了的話,師父知道你私自偷跑下山,一定會罰你不準吃甜食的,到時可不要苦著臉好像一只乞食的貓兒那樣可憐兮兮的。”

“我才沒有。”見他明顯不相信自己的話,夙瑯心中有些慍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師兄,我真的有任務……”腦中一閃,驀地出現一個地名,“即墨,是去即墨的任務,是師尊讓我去的。”

“即墨?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再者,我方才一直與師父在一起,他並未交與你什麽任務,方才還向我問起你了呢。”璧頌雅好脾氣的看著她,寵溺的摸摸她的額頭,從袖子取出一方絹絲布包,“這是我方才給你做的竹葉蒸紅豆糕,你若想吃便在師父發現前與我回去,或許還趕得上小火苗給你帶回來的那個什麽……蛋糕。如若不然,師父發現你私逃下山,到時你被罰我可不會給你求情。”

“師兄才不會呢。”夙瑯欣喜的接過糕點,幾下輕輕打開,深嗅一口鮮甜中帶著清雅竹香的味道。這味道……真是久違了。

久違?她為什麽要這麽形容?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事。

“小染兒,”璧頌雅無奈的輕捏她的臉頰,溫潤眼眸仿若倒映了一池春水,“怎麽又發呆了?是不是太累了?”

“唔,沒有。師兄我們回去吧,師姐一定在等我呢。”夙瑯雙眸明亮若夜空星辰,忘了什麽都不能忘了她的蛋糕,香香的,甜甜的蛋糕……

“是蛋糕在等你吧。”璧頌雅無奈一嘆,這便是他與師父還有小火苗甚少讓小染兒下山的根本原因,這般單純的性子,他們實在憂心她會不會有朝一日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用一塊糕點給誘了去。

“師兄你既然知道,那就快點嘛。”夙瑯無辜的看著他,滿面純然。

璧頌雅無奈的搖搖頭,廣袖輕揮,一片青碧竹葉自袖口飛出,綠芒微閃,化為小舟般大小,漂浮於兩人身前。

夙瑯率先躍上碧竹玉葉舟,向站在原地的璧頌雅伸出手,“師兄,快上來啊。”師兄的碧竹玉葉舟雖然防禦比不上她的清心蓮,也沒有清心蓮那般的輔助修煉靜心功效,可是速度可比她的清心蓮快多了,只是清心蓮和碧竹玉葉舟都是伴生法器,只有主人才能驅使。

璧頌雅淡然一笑,翩然一躍,落至她身旁,“紅豆糕還沒吃完呢,怎的這般著急?”

夙瑯望向前方的飄渺雲峰,抓緊了手中的紅豆糕,“紅豆糕我要,蛋糕我也要,全都是我的。”

“好,好,全都是你的。”璧頌雅無奈的苦笑,春水般溫潤的眸中卻滿是寵溺縱容。

乘坐碧竹玉葉舟,不到半刻兩人便穿過重重雲障回到了縹緲峰,一抹艷麗的紅影早已在下方的石亭中等待多時。

“小染兒你跑到哪裏去了?”焰姬慵懶的靠著亭欄,細長桃花眼微瞇,一身艷麗廣袖紅衣迤邐地面,勾畫出別樣妖嬈,一手支頜,素手輕擡,指向桌上的大紙盒,“蛋糕也不要了嗎?”

“當然要。”夙瑯目光繞繞鎖住散發出淡淡甜香的大盒子,幾步走過去,還未來得及打開,一道介於男女之間的清亮聲線驀地傳來,“你們都在啊。”

“誒,師父?”擡眼看到來人,夙瑯不由得有些心虛,若沒有弄錯的話,她方才可是私自下山被師兄給找回來的,不知道師父知道了沒有,萬一要是知道了,她可是才剛回來連蛋糕的樣子都沒看到,師父可千萬不要讓她禁食啊。

☆、41幕後之人

夕霞半染,清風拂面。碧水潺潺,綠蔭環繞,竹屋屹立,炊煙裊裊。

玄霄一手深入湖中,水波輕柔冰涼的觸感並無不妥,一切皆是那般熟悉而平常。

原本正一邊靜心戒備一邊凝神聽師姐說話,不料一轉眼卻置身在這片寧靜而陌生的山谷中。

一路走來都未見師姐蹤跡,他必定再次陷入幻境之中,不知師姐此時可安好?那幕後之人若敢傷師姐分毫,他必會讓他後悔生在這世上!

玄霄眉目冷峻,下頜緊繃,眼底暗藏殺意。

“夫君,你在這裏做什麽?”熟悉的清冷聲音帶著軟柔,在這一片無人的靜寂中,清晰的傳入他耳中。

反射性的回頭,一眼望去,從那竹屋裏走出來的女子,雙眸如水,青絲秀挽,白衣不沾塵,宛若一株出水白蓮。此時正眉頭微蹙,略帶困惑的看著他。

“師姐?”玄霄怔忪的站起身,短暫的欣喜過後,疾步向前,“師姐,方才我不在你身邊,你可安好?”

“我有何不好的?”夙瑯淡淡一笑,星眸期待的看著他,“你說出谷給我買八寶飯,八寶飯呢?買回來了嗎?”

玄霄沈浸在她難得一現的笑容中,怔楞了片刻,聞得她的問話,伸手探了探懷中,眉宇間帶了幾分困惑,“八寶飯?玄霄……玄霄未去買過八寶飯。”奇怪,他的記憶竟是有些混沌,竟忘記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

“你竟是忘了嗎?”夙瑯眉頭緊皺,轉過身不看他,聲音裏帶了幾分委屈,“我聽你的話,與你結為夫妻後便留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隱居,可是這裏沒有外面那麽好吃的甜食,你之前明明答應只要我留在這裏不離開你就每天去給我買甜食的,現如今你竟是將自己的承諾忘在腦後了嗎?”

“結為夫妻?”玄霄怔怔的看著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茫然。與師姐皆為夫妻,這是他藏於心底最深處一度不敢想的奢望,此刻想望成真,竟是這般不真實。他與夙瑯師姐,已是夫妻了嗎?

“是啊,你說修仙之路清苦艱難,太過飄渺難尋,勸我與你成親後隱居於此地,我都聽你的話了,你反而說話不算話。”夙瑯皺眉看著他,有些不滿又傷心。

“對不起,師姐,一切皆是玄霄的過失,竟是將此事忘記了。”玄霄一向見不得她這樣委屈傷心的模樣,心中立刻便有些急躁,三兩步轉到她面前,“許是修煉出了岔子,玄霄,玄霄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出了些錯失。”

夙瑯擡頭細細打量他,少頃,肯定的點點頭,“看來確實如此,你之前就說過再不要喚我作師姐的,這回又這麽喚我,定是記憶出了差錯了。”

這樣一想,她又擔心起來,緊張的抓過他的手,“你現在覺得如何?可還有哪裏覺得不適?”

“無礙,只是腦中混沌,有些記不清事罷了,師姐……”頓了頓,他心中一動,喚出心底深處徘徊了無數次的稱呼:“瑯兒,瑯兒莫要為我擔心。”

夙瑯猶豫了片刻,認真的看著他,“若發現身上有哪裏不妥,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我必不隱瞞你。”玄霄點點頭,唇角微揚,目光柔和,專註的凝視她關心自己的模樣。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夙瑯臉紅了紅,轉身拉了他的手進屋,“你先好好休息,今天便由我來做飯吧,雖然我做得沒有你做得好吃,但也比第一次下廚時好多了,終歸也是可以下口的。”

玄霄在窗邊坐下,靜靜凝視她忙碌的模樣,心中柔軟一片,這在腦海中想象了無數次的情景,此刻一一在眼前實現,竟比那夢境還要不真實,宛如水中月,鏡中花,輕易便可被打破,最終一切轉成空,徒留心中悵惘。

“瑯兒,你……”他垂下眼簾,探手入懷中取出一方白蓮玉佩,手指輕輕摩挲,輕聲問道:“在這谷中住了這許久,你想見玄霖嗎?還有夙瑤,你必定是極想念他們的吧?”

“玄霖?夙瑤?”夙瑯疑惑的看他一眼,“他們是誰?”

玄霄眸光閃動,將玉佩放入懷中,轉而看向窗外碧波蕩漾的小湖,嘴角微微上揚,“他們……只是兩個不相幹的人,瑯兒忘了也好。”

“我明白,你說過,讓我記住你一個人便好,其他的旁人無需費心去記憶。”夙瑯走過來,眼眸之中倒映著他的影子,握住他放於窗欄上的手,“你現下即使記憶出了差錯也要牢牢記住我,可不許將我忘了。”

玄霄低眸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輕聲低喃:“師姐為玄霄此生摯愛,又豈會輕易忘卻?”

話落,羲和陽炎驀然迸發而出,猛然襲向夙瑯,嘴角含笑的女子還未反應過來,已在陽炎烈火之中煙消雲散,伴隨著一聲驚叫,“為什麽……”

“她從來不會躲不過我的陽炎,她也從來……不會忘記玄霖。”玄霄眼簾低垂,嘴角冷冷上揚,帶著些許不甘與苦澀,“僅僅是一抹幻影,竟也敢褻瀆她?!”

眼前畫面一轉,已置身在另一處天地。

四周濃霧已經散盡,幾步遠的樹下,身著瓊華派藍邊白衣的少女倚靠著樹幹坐在地上,微低著頭,雙眸緊閉,嘴角微微上揚起一抹弧度,甜蜜而安詳,好似正沈睡在美好的夢境之中。

“又是幻術。”玄霄目光狠厲,胸中怒意勃發,羲和劍祭出。

“看清楚,這真的是幻術嗎?”

手上動作一頓,玄霄未及轉身,一道羲和陽炎已直擊聲源之處,“終於不再藏頭露尾了嗎?”

他緩緩轉身,看向快速避過陽炎火焰的紫衣男子,目光宛如終年不化的寒冰,又仿佛帶著洶湧燃燒的火焰,額心一點朱砂殷紅似血,“你就是那幕後操持幻境之人?”竟敢如此戲耍於他?!

“確是我。”紫衣男子玩味一笑,“方才那幻境美嗎?你所想要的一切都已在那幻境之中實現,可惜你竟會狠心將它摧毀。”

羲和陽炎沖天而起,熱燙炎氣導致周身草木發黃焦枯,羲和斬直擊眼前人而去,“一切皆為虛假,又何必留戀?”

紫衣男子及時側身躲避,看向閉目依靠在樹下的少女,淡笑自若,“你最好控制一□上的火焰,不要像爆竹一樣一點就爆四處噴火,那可是真的夙瑯,萬一燒著了她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玄霄怒不可遏的看了他一眼,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與強烈的暴戾沖動,轉而走向樹下的夙瑯。

“唉,本以為這丫頭一向單純,心無旁騖,又早已對各種幻術知之甚詳,這點小小的幻術必定是難不倒她。沒想到不過六七年未見,她心中竟生出了這許多牽掛,早已不覆以往的單純無瑕,竟會被困進這簡簡單單的迷夢幻境之中。”紫衣男子上前兩步,看了眼夙瑯,搖頭輕嘆,臉上的笑容卻是十足的幸災樂禍。

玄霄腳步猛然一頓,轉頭緊緊盯著他,“你認識夙瑯?”

紫衣男子仿佛沒察覺到他的防備,隨意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名風琊,六年多前與她相識,我師父曾傳授她少許幻術,她也算的上是我的半個師妹了。”

“你是玉英派弟子。”玄霄冷冷的看著他,輕蔑一笑,“未想,玉英派竟教出了這般心術不正的弟子,竟做出以*術誘抓女子的卑劣行徑來。”

風琊對玄霄話中的嘲諷譏誚只是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自三月前開始,我便已經不是玉英派的弟子了。”

玄霄瞥了眼他眉心一點黑色,立即恍悟,眉宇間更添了幾分不屑,“堂堂修仙門派弟子竟墮入魔道,被逐出師門也在情理之中了。”

“何為正道,何為魔道,非由一人述說。”風琊嗤笑一聲,目光邪肆,“只要能夠達成我的目標,那便是屬於我的正道。”

“邪魔之謬論。”玄霄不屑的冷哼一聲,轉身抓過夙瑯的手把脈,一手輕拍她的臉,“師姐,師姐?”

“師兄……”夙瑯雙眸緊閉,口中喃語輕喚,嘴角越發上揚。

玄霄呼吸一滯,心頭頓生起兇暴的毀滅沖動,目光陰鷙,眉間升起幾分戾氣,為她探脈的手緊了緊,惹來她一聲不滿的痛呼嚶嚀。

“呵!”風琊輕笑一聲,嘲弄的看著他,“看來,她幻境中見到的可不是你啊。這聲師兄,喚得如此柔情又眷戀,不知道喚的是瓊華派的哪位師兄呢?”

玄霄猛地轉頭,兇戾的目光緊緊鎖住他,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意圖將眼前挑釁自己的人撕碎,化為齏粉。

“別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是她呼喚的師兄。”風琊為他狠厲兇暴的目光心驚,面上卻是不以為意,譏諷道:“看看你此刻的樣子,說我墮入魔道,你又何嘗不是心魔深種?”

☆、42誘發心魔

“一派胡言!”玄霄冷嗤一聲,羲和劍直指風琊,殺意凜然,“快將你施於師姐身上的幻術解開,否則,我必讓你葬身劍下,身魂俱隕!”

“哦?你確定要我解開施在她身上的幻術?”風琊玩味一笑,聲音驀地低沈下來,眼眸一片黝黑暗沈,好似一個無底漩渦般急欲將人吞噬其中,“你仔細看看,她此刻深陷幻境之中,那幻境中有她夢寐以求的一切,她已將現實中的人事盡皆忘卻。且她於幻境中見到的人並不是你,即使清醒著,她目光駐足之處也不在你身上,任憑你煞費苦心費盡心機她也不曾多看你一眼……”

玄霄看著夙瑯安靜的睡顏,青絲懸垂如瀑,雪膚花貌,柳眉如畫,眼睫如蝶翼輕顫,唇若桃花秀色,縱是絕色傾城,打動他的,卻是她那雙如星也如水的眸子和那顆一如往昔不變純摯的心,但她那顆心,是否早已有人進駐?腦海中浮現起自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幕幕,他一見難忘,短短的時間裏便將她銘刻於心,直至這兩年來的思之若狂,她的眼中卻從未有過他的身影,在與他相遇之前,她已將她滿心的依賴與眷戀交予了另一個人……

暗紅眸子瞬間轉為赤紅,心頭交雜的不甘,妒忌,怨懟,憎恨化為滿心的怒火,將一顆心炙烤的疼痛無比又激奮不已,體內真氣急速游走,急進而暢快,羲和陽炎環繞周身,湧動不息。

耳畔的低喃卻仍未停止,更帶了幾許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蠱惑:“看看現在,她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裏,深陷在自己心中的美夢之中不可自拔,外面發生了什麽她全都不知道。無論你對她做什麽,她無從知曉,更不會反抗,為什麽不趁此機會將她據為己有呢?讓她變成你一個人的,只屬於你一個人,水□融,合為一體,你將是最為親近她的人,任何人也無法將她從你身邊搶走……”

腦中再一次閃過兩年前清風澗中的畫面,指尖仿佛記憶下了那溫軟的觸感,當日在自己懷中顫抖的嬌軟身軀此刻就在身旁。雙手緩緩緊握,心跳擂鼓般跳動,體內奔騰的血液與真氣而越加急促,隨著耳畔誘惑般的話語,渾身的肌肉激動的顫抖,帶著隱忍的疼痛,閉上眼極力緩和心頭急湧而上的強烈沖動,卻是無用功,鼻尖清晰的聞到熟悉的蓮花香,那是早已銘記於心的氣味,此刻卻使得他的呼吸更為急促起來。

陽炎真氣更為混亂的沖刷全身筋脈,帶著不顧一切的氣勢流轉全身,與心間洶湧燃燒的火焰一切,仿佛正在極力叫囂著,讓他迫不及待的去做些什麽。

見他呼吸急促,雙目赤紅,仿佛走火入魔的模樣,雙眸卻僅僅鎖住夙瑯,眼中好似燃燒著灼灼火光,風琊自得一笑,鍥而不舍的繼續誘引:“你還在猶豫什麽呢?這樣的機會可是極為少有的呢?若不及時抓住這個時機,一旦她從幻境之中清醒,你可再沒有機會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日後投入別人懷中?想想看,她此刻在幻境中是與誰在一起呢?他們又在做什麽?她是不是正笑語嫣然,面目深情的看著別人?你真的不想得到她嗎?不想讓她只屬於你一個人?”

“滾!”伴隨著一聲冷厲的叱喝,陽炎火焰倏然而發,直擊向風琊。

急速襲來的陽炎火焰雖迅猛,卻更似一個警號,風琊敏捷的閃過,看了一眼已經轉過身去的玄霄,志得意滿的一笑,袍袖輕揮,伴隨著一陣飄然霧氣,空氣中泛起一陣水波似的輕漾,將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與隱香山分隔開來。

緩緩掃了一眼與四周別無二致的景象,風琊轉身,消失在濃濃白霧中。

待那礙眼之人離開,四周一片寧靜只剩自己與夙瑯兩人,玄霄在夙瑯身邊坐下,雙眸熾烈如火,緊緊鎖住眼前的清麗容顏,目光自她的眉,眼,鼻,往下細細梭巡,至紅潤唇畔處便停下來,目光定定的膠著在那一片軟嫩櫻色再無法移動分毫。

靜默片刻,他呼吸越發急促,一手擡起那光滑小巧的下巴,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輔一接觸那柔軟櫻唇,心中立時便一片火熱,舌尖滑過皎白皓齒,迫不及待的探入,一把纏住那濕軟小舌,狠狠絞纏吮吸起來。

片刻後,心中熱意化成一股躁動不安的沖動與不滿足,他急喘一口氣,一手環著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一手抓住她無力垂下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唇舌下移至她的頸項,閉上眼細細感受唇下的脈動,再次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她在自己懷中的美好充實感受。

全身激動的微顫,肌肉因興奮而隱隱顫動,他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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