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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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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西岐城七十裏,便是西岐山。西岐山樹木一年四季皆是蔥綠,山腳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聽四不相說,如果姜子牙既不在丞相府,又不在王宮,那麽他定然來了這個地方——當初文王聘請他的磻溪。

扶緒順著磻溪走了三裏,在河對岸一棵垂楊下發現了姜子牙的身影。

她足尖輕點水面,幾個起落間,便掠到他身旁。

姜子牙拿著一桿釣竿,悠哉悠哉地垂釣,對身旁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意外。

他和藹一笑,對扶緒道:“鳳君殿下,這裏沒有別人,隨意坐吧。”說完便不再理她,自顧自地唱起歌來——

“西風起兮白雲飛,歲已暮兮將焉為?

五鳳鳴兮真主現,垂竿釣兮知我稀。”(註①)

扶緒靜靜聽了片刻,沒聽明白他在唱什麽。

她坐在姜子牙身邊,看著他一動不動的釣竿,問道:“你在唱什麽?”

“哈哈。”姜子牙輕聲笑,卻答非所問道,“四十幾年前,我上昆侖山求道,一心想成仙。可直到七十二歲,還沒悟出大道來。”

扶緒蜷曲著腿,兩只手臂交疊墊在膝蓋上,撐著下巴。她擺了這麽個舒服的姿勢後,歪頭問他:,“悟不出大道,你就下山了?”

“師父找了我,對我道:‘你機緣不足,仙道難成,只可享受人間之福。下山去吧,你代勞封神一事,輔佐明主,待功成之時,自有再上山之日。’我便收拾行囊下了山。”他的瞳孔略有些渙散,對不準焦距,就這麽飄忽地盯著前方的樹木,不知在想什麽。

他沈默許久,直到手中的釣竿以微小的幅度地晃動一下,才回過神。但他只是看著釣竿,並沒有什麽動作。扶緒卻下意識將釣竿提了起來。

可釣竿提起來後,她卻楞了。

“你們凡人,都是這麽釣魚的?”她望著線端筆直筆直的銀針,疑惑道,“凡間的魚都這樣傻麽?沒有誘餌也會上鉤?”

“哈哈哈哈。”姜子牙把線從她手中抽了回來,拋進水裏,搖頭道,“非也。我這並非是為了釣魚。”

說著還開口唱了起來:“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為錦鱗設,只釣王與侯。”(註②)

“凡人說話真是麻煩。咬文嚼字,偏生挑我聽不懂的說。”扶緒直起身,兩手撐在岸邊,將腿放進溪中,一下一下攪動溪水,嘟囔著,“你這又是在唱什麽呢?”今日姜子牙甚是不尋常,扶緒雖然問了,但也沒期望他能回答。

果然,他沒回答,仍是自己說自己的:“我家中無一親眷,只有一老友尚在。下山後,我便去投奔了他。在他的幫忙下,我賣過笊籬,賣過白面,賣過豬、羊,做過酒館掌櫃,也開過命館,但沒有一樣是成功了的。”

“那你也忒沒用了。”她漫不經心地插嘴。小腿全部沒進溪水中,一下一下晃動,思緒卻突然飄遠。

她想起了幾年前,就是在這附近,遇到了楊戩。

“後來有幸得亞相比幹賞識引薦,官拜下大夫,被授予司天監職,隨朝侍用。”他長嘆一聲,道,“那時我一心想輔佐紂王回歸正途,無奈,他受妲己妖孽迷惑至深。而妲己又因我用三昧真火燒了她姊妹,對我心懷怨憤,實在無法,便逃來了西岐。”

原來還有這麽一層。

扶緒想了想,問道:“然後你就在這裏遇到了文王?”

他終於回了個話,點頭道:“文王賢德仁厚,不嫌棄我僅是一鄉野村夫,親自來磻溪以禮相聘。且在薨前,將公子托於我,才有了我今日丞相之位。這些恩情,是我這一輩子都報答不了的。”

扶緒不懂這些恩情究竟是什麽恩情,沒吭聲。

姜子牙繼續道:“文王托孤於我,希望我能助武王治國安民,可我一樣都沒做到。”

“我覺著你這個丞相做得已經很不錯了。”她道,“若說治國,西岐城中民豐物阜,地產豐盈,軍民融洽。若說安民,城中百姓市井安閑,謙讓尊卑。你怎說一樣都沒做到呢?”

“治國安民的前提,便是內外皆無憂患。可如今內裏有妖魔作祟,外有殷商討伐。軍逢惡戰,將累鞍馬,有哪一樣是寧泰之相呢?”

“你知道有妖魔作祟?”

“不知鳳君殿下有沒有看出來,王宮中隱隱散著一股黑氣?”

“今日我來找你,就是要說這個的。”扶緒正了神色,道,“你既然知道有妖魔,何不動手除了?”

姜子牙苦笑道:“鳳君啊鳳君,若我除得去,早便除去了。那妖物是十三殿下新納的妃子,且不說十三殿下對她寵愛有加,一幹閑人皆是不準靠近她的華英殿,就說照妖鏡與縛妖繩,皆是對她起不到作用用。她的身上,好像藏著什麽大寶貝,人能查得出她的妖氣,卻看不出她的原形。”

“會不會,是紂王那邊派來的?你們所說的妲己,不就是個妖物麽?”

“她的身世安排得天衣無縫,我派人調查了許久,什麽也沒查到。”

“既是如此。”扶緒蹙眉沈吟片刻,道,“要不要我潛進宮裏,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

“嗯?不可不可!”姜子牙拒絕道,“直到眼下,這妖物與太後相處甚好,得了宮中許多人賞識。而且既然無法讓她現出真身,便不可冒然除之。”

“我本想親自入宮查探一番,但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不必去查了。不過我現在心情不錯,才願意插手這些事,等我心情不好了,你求我我也不做。”扶緒對著水面,將額前有些淩亂的頭發捋整齊。

姜子牙好奇道:“不知鳳君殿下何事這麽開心啊?”

扶緒“嘿嘿”一笑,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觸景生情罷了。幾年前,我受了重傷,暈在這山中,得一人所救。”

“原來是想起了恩人啊。”姜子牙捋著花白的胡子,看著她,若有所思。

“後來我回了鳳凰臺閉關療傷,出關時,遇到的第一個人居然也是他。”

“有緣,有緣啊。”姜子牙隨口應付著,笑了笑,將釣竿收了起來。

“只是不知他還記不記得我了。”扶緒將腿從水中抽離出來,順手打了個響指。她身上被罩了一層朦朧的火光,濕噠噠的衣褲在觸及到土地時,便以肉眼可見之勢被蒸幹。

她站起身,渾身沒有半點水跡,拍拍衣服上沾的土,道:“三日後便要迎戰了,你擔心麽?”

“若我說不擔心,鳳君殿下約莫也不會信的。”

“你若是不擔心啊,也不至於來這裏悼念文王了。還拿著這麽個勞什子釣竿。”她嗤笑一聲,一把扯住姜子牙的胳膊,道,“這裏離城中那麽遠,我懶得走回去了。你抓緊我,我帶你飛回去。”

她擡手,對著天空中的雲比劃了幾下,嘀咕道:“這個比較厚,坐著舒服。”手指微蜷,向下一抓。那塊雲便直直地朝她二人飄來。

扶緒帶著姜子牙坐上去,升到半空,驅雲飛回西岐城。

交談甚歡,他們二人誰都沒看見,隱在垂楊中的一只黑烏鴉。

它漆黑的眼睛閃了閃,隨後張開翅膀,對著不遠處撲扇幾下。

很快,對面的樹上便傳來幾聲“哇——哇”的嘶鳴,另一只黑烏鴉撲著翅膀,向半山腰飛去。

半山腰的密林深處有一座用幾片木板倉促搭建的簡陋房子,烏鴉飛進去,撲進倚著桌子假寐的男人懷中。

男人從頭到腳裹在黑袍下,只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

但細細看,卻也能發現,他額上似乎露出一點不知是花紋還是咒文的紋路。

他閉著眼睛,伸手接住烏鴉,旋即緩緩睜開眼,將烏鴉托到眼前。烏鴉的喙張開又合,沒有半點聲音。但他卻仿佛聽見了什麽,勾唇笑了。

低沈又渾厚的聲音響起:“辛苦你了。”烏鴉乖巧地蹭了蹭他掌心。

烏鴉正要輕輕啄他一口,忽然感覺他托著它的手猛然收緊。連尖叫都未曾來得及,它便被他突然的動作捏死在掌心。

黑袍下有銀灰色的光若隱若現,他撩起衣袍,將腰間懸著的古劍解下,放在桌子上。死去的烏鴉瞳孔睜得很大,在它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個面容十分俊美的男子模樣。

他擡手輕輕一抹,烏鴉便化作一灘黑血,被古劍慢慢吸進劍身中。

與此同時,他站起來整理一番黑袍,將裏面露出的銀灰色袍角隱好,漫步走出木屋。

“惟有青山流水依然在,

古往今來盡是空。”(註③)

低沈的嗓音將這首歌唱出極致的滄桑感。他大概是用了某種術法,明明聲音很低,回音卻很快便漫遍山林。他負手而站,看著扶緒離去的方向,反覆低低地吟唱著。

古往今來,盡是空……

“恩人。”他輕聲念著,瞇起眼睛。

***

扶緒帶著姜子牙去南門晃了一圈。

期間她見聞太師整兵有序,還真心誠意對著姜子牙誇讚一番,並且死活要留下好好看看。

她旁邊的姜子牙有苦說不出,一邊緊緊抓著扶緒衣擺,以防自己掉下去。一邊勸道:“鳳君,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趕快進城吧。”

“你對他的練兵方式不好奇嗎?好不容易有這麽個光明正大偷學的機會,你就不想多看一會?”

姜子牙道:“聞太師素來以‘好勝’聞名,他的練兵方式,並不適合西岐。何況,三日後,我們未必會敗。”

扶緒好笑地翹起唇角,又很快壓了下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長長地“哦”了一聲:“先前聽哪咤說,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還未開戰,士氣先沒一半’,是這樣嗎?”

姜子牙一窘,道:“胡說!哪有還未開戰,先沒了士氣的!我回去定要好好問問他,是怎麽能打趣師叔的!”

捉弄夠了,扶緒才帶他駕雲回了城。正要落在城樓上,她突然有所感應一樣,猛地回過了頭。

一只黑烏鴉“哇——哇”地叫著,從她身邊飛了過去。

右眼皮狠狠一跳,她心裏無端湧上不詳之感。

***

不覺之間,便過了三日。

姜子牙調遣出日前悉心布下的五方隊伍,分別按震宮、離宮、兌宮、坎宮、戊己宮站。他騎著四不相,身邊兩側站著各位將領,威風颯颯。

而聞太師站在龍鳳幡下,騎著墨麒麟,雙手各提金鞭,左右各站兩個人。

他的臉不怒自威,首先在面容上,氣勢便壓了姜子牙一頭,周身的氣場與姜子牙那被眾人圍出來的威風截然不同。

扶緒站在城樓上,瞥見聞太師手中的金鞭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自己手中的金鞭發出一聲極小的嗡鳴。

納悶地將金鞭拎到眼前瞧了瞧,剛剛的嗡鳴好像錯覺般,再也沒出現。

神思被聞太師的大嗓子一把喊回來,她聽聞仲冷聲道:“姜尚!我聽聞你乃昆侖山名士,卻為何屢屢不谙事體?”

“哦?”姜子牙淡淡道,“我上遵王命,下順軍民,下山近十年,仍是不忘道心,我有何處不谙事體?”

姜子牙長相和藹,慈眉善目,這一番話從他口中慢條斯理地說出來,在殺氣近乎凝成兵刃的戰場上,卻無端多了些挑釁的意味。

聞太師冷笑,隔著十分遙遠的距離,扶緒似乎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怒火味道:“你不知自己何過?哈哈哈哈哈!好,那我便一一道來,讓你死也死得明白!”

扶緒百無聊賴地將胳膊撐在城樓上,墊著臉,聽他們說著“沒用的話”。像她這種說不到三句便要動手的仙,委實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說了這麽久還不開打。

“第一條,欺君之罪!今日紂王在上,你卻不尊君命,自立武王!”

“第二條,叛軍之罪!你收留叛臣黃飛虎,並在西岐為他官覆原職!”

“第三條,大逆之罪!問罪之師前來捉拿叛臣,卻被你三番四次阻止,並殺戮使臣命官!”

“呵,如今你還在這裏與我巧舌雌黃。姜尚,就憑你那些微小的把戲,也敢與我比麽?”

聞太師憤慨激昂地羅列一條條罪狀,本以為姜子牙會羞愧難當,卻見他輕飄飄一笑。

“太師此言差矣。所謂‘君不正,臣投外國’,以紂王的心性不足以撐起天下,那自然要另立新主。”

“你!”聞太師怒火攻心,指著姜子牙的手微微地發抖,還沒想到駁回的話,又聽姜子牙繼續說道,“太師名鎮八方,今日親征西岐,未免輕舉妄動了些。不如您暫請回朝,各守疆界。畢竟……”

姜子牙捋著胡子一笑:“兵家勝負,由天決定。您若逆天行事,今日敗在這裏,實在有損威嚴。”

聞太師被氣得嘴唇發抖,說不出話。扶緒卻笑得前仰後合,合不攏嘴。

沒想到居然還能靠嘴皮子漲威風,她素日可真是小看了姜子牙。

姜子牙這輕飄飄的幾句話,恨得聞太師牙癢癢。

他指向姜子牙身旁站著的黃飛虎,大喝道:“哪一員將官,先把這反臣拿下!”

“末將鄧忠願往!”聞太師身後,一持斧的男子大步走出。

看見這個叫鄧忠的臉後,扶緒楞了一下,遂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視地轉過臉。

昔年她還在媧皇宮之時,少女心性未褪,只喜歡美麗的東西,只願意接觸好看的人。那時女媧娘娘便語重心長地囑咐她:“眼下你喜歡歸喜歡,可日後,絕對不能以貌取人。”

後來她雖收斂了,卻也沒擺脫掉“以貌取人”的習慣,不然她也不會一直惦念楊戩至今了。

持斧的男子,長得可真是……一言難盡。

面如藍靛,發似朱砂,上下長著兩排獠牙。他說話時,她都擔心他的獠牙把嘴唇戳破。

黃飛虎與鄧忠交戰,愈發顯得身形挺拔,豐神俊朗。

兩邊的將領一個個出戰,大將軍南宮適抗住一個用長|槍的,姜子牙的正經徒弟武吉駕馬抵住一個用雙鐧的。

三對將領已然占了小半的戰場,殺得濃煙滾滾,不可開交。

扶緒看了看,心中立刻鑒出他們實力的高下。她並不擔心西岐的三員大將,此刻她的註意力全被聞太師身後那個長翅膀的男人吸引過去。

他長得也極醜,面如紅棗,尖嘴獠牙,十分猙獰。手持雙錘,站在聞太師身後,異常地冷靜。

扶緒下意識覺著,如果此時這三對正在廝殺的將員分不出個勝負來,他下一步便要有動作了。

她手腕捏了個訣,以便隨時應對不測。

果不其然,他看了片刻,煩躁的皺起眉頭,從鼻子中重重地哼出一口氣,肋下肉翅一夾,飛速地朝姜子牙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扶緒的手中訣以比他更快一步的速度朝他打去。他的身形微微一頓,側身避開,一錘撐地起身,另一錘繼續朝姜子牙擲去。

黃天化身形一閃,擋在了姜子牙面前,手腕一翻轉,便祭出了他的銀錘。

“當”得一聲,兩柄錘子相撞,激起刺目的火花,醜男人的錘子被黃天化輕輕一撥,飛向了聞太師的位置。

聞太師未動,醜男人念訣召喚回自己的武器,與黃天化纏鬥起來。

但這一錘仿佛打破了某種無形結界一般,聞仲冷笑,駕著坐騎墨麒麟,朝姜子牙襲去。姜子牙也驅動四不相,迎了上來。

戰勢一旦觸發,便不可收拾。扶緒右眼皮突然跳得厲害,心中慌亂。她記得上一回慌成這般,還是她在北冥海遇到聿潛的時候。

她飛身跳下城樓,在城墻上借力,輕飄飄地落了地。金鞭一甩,伸出無數支節,抽開妄圖對她動手的殷商士兵。

她心急地朝姜子牙的方向趕過去,卻被越來越多的士兵纏住,攔在原地。

聞太師的鞭法出眾,且久慣戰場,姜子牙如何能是他的對手!幾招之內勝負已分,望著露出敗象的姜子牙,扶緒愈發心急。

好容易抽開纏人的士兵,向前進了幾步。她便看到聞仲手中的雙鞭倏然化成兩條蛟龍。蛟龍吐氣,咆哮著向姜子牙沖去,一把將他掀下四不相。

“老頭!”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她手腕凝聚仙力,朝姜子牙擲出自己的金鞭。金鞭在嗡鳴聲中將姜子牙與聞仲的蛟龍鞭隔開。

聞太師面龐染上震驚之色,他淩厲地看著扶緒,正待驅使蛟龍鞭割下姜子牙人頭,忽而察覺到身後襲來的勁風。

卻是哪咤登著風火輪,一槍挑開了他的頭發。

聞太師披頭散發,猶如地獄中來的鬼魅。手指一勾,召回蛟龍鞭,便狠狠地朝哪咤砸去。

趁著這個時候,扶緒趕忙掠到姜子牙身邊,扶他騎上四不相,撤離戰場。

哪咤不敵聞太師,不到十個回合,便被他的蛟龍鞭狠勁打下風火輪,幸而被他二哥木咤及時接住。

金咤提槍攔下了蛟龍鞭,對二弟大喊:“快帶他離開!”

哪咤嘔出一大灘血,肩膀軟塌塌地垂了下來。這回不是懶,是骨節被震得脫了臼。即便被打成這副鳥樣,仍是氣憤著姜子牙被聞仲打傷。他被木咤背在背上,一邊嘔血一邊朝大哥喊:“記得給姜師叔報仇!”

沒聽到金咤回話,他先暈了過去。

可他不暈也聽不見金咤回話了。金咤自顧尚難,無法分神。聞太師先前拿姜子牙與哪咤練手,狀態愈發好了。金咤扛了不到三個回合,便被他一鞭打折長|槍。

迎面而來的蛟龍再躲閃不及,他深深地閉上眼睛。

“砰”地一聲兵器交接響,蛟龍哀嚎著退了回去。金咤睜眼一看,是楊戩擋在了他身前。

“楊師兄!”

“我在,你先退開。”楊戩提著三尖兩刃刀,將金咤擋在身後,目光對上披頭散發的聞太師,道,“聞太師,你這番模樣,實在是有損威嚴。”

楊戩一如既往地不會說話,總是能正好挑到別人不愛聽的地方。

聞太師駕著墨麒麟沖殺過來,兩條金鞭按陰陽分二氣,各有各自的妙法。他或是雙鞭齊發,或是一主一輔,展現了無盡的神通。可無論怎樣,都能被楊戩的刀格住,傷不到楊戩一分一毫。

聞太師看他一招一式間皆是不俗,他的刀法在沈穩中變化無窮,與哪咤略有些花哨的槍法和金咤死板不知變通的槍法有著天壤之別。不禁在心裏又讚又嘆。

讚的是“英雄出少年,有這等奇人,西岐安能不反”?

嘆的是“這等奇人,為何偏生不能為我殷商所用?”

手中雙鞭攻勢加快,他手中雄鞭虛晃一招,趁著楊戩目光微閃,朝他面門刺來。楊戩提刀擋住,正將雄鞭卡在左側刀口上。

二人僵持不下,楊戩試圖抽刀,卻被聞仲死死壓住。看著聞仲另一手的雌鞭,他突然明白過來,這是中了計。

聞仲猙獰著臉,狠狠地將雌鞭刺入他額間那道紋路上。

有血從楊戩額上源源不斷地流出,聞仲笑紅了眼:“哈哈哈哈,雖然你也算是一代英雄,可跟老夫比,你還是嫩了些……”

話音未落,他驚愕地看著楊戩額間的傷:“這是怎麽回事?”

楊戩的額間,正被他雌鞭深深刺進去的傷口,有金光不斷地迸出,金光一點點將雌鞭融化掉。

情急之下,怕雌鞭完全被融掉。他顧不得多想,擡手就要去抽雌鞭。

卡著楊戩刀口的手微微松力,楊戩神色一凝,猛力一掰,將他手中的雄鞭打脫手。

聞仲才將雌鞭拔|出|來,便覺著雄鞭一震,隨即心口一涼。他下意識後退數步,堪堪避過刺向他胸口的刀。

雌鞭完好無損,沒有半點被融化掉。他看著楊戩額間不僅沒受傷,還不知何時睜成一只眼睛的紋路,衷心讚道:“好強的障眼法。”

楊戩輕拭刀尖上的血跡,遺憾道:“可惜了。”

聞太師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有動作,朝不知某處大喝一聲:“陶榮,勿要戀戰,祭聚風幡!”

與武吉交戰的那人一瞬間脫開戰場,從懷中取出一面小旗,連搖數下,戰場上霎時間布滿飛砂走石,天昏地暗。

楊戩臉色變了,率先在狂風中殺出一條血路,喝道:“回城!”

作者有話要說:

正事:

文中的幾個(註),全是摘自《封神演義》原文

註①:這首詩是文王聘請姜子牙時,姜子牙臨場發揮的。(他唱這歌,就是在懷念文王了)

註②:這首詩是武吉嘲笑他釣魚的方式,姜子牙諷刺武吉所作的。(他唱這歌,是表達自己的情操)

註②:這首也是姜子牙作的,背景是他自從逃往西岐後,天天閑著沒事只能釣魚,看見滔滔流水,有感而發。(但蠢作套這兩句,只是用來裝一下屁的=_=)

閑話幾句:

唉 蠢作最近迷上了《櫃中美人》……

蠢作特別喜歡陳瑤,特意為了她看的,然後被韓棟圈了粉=_=

小聲叭叭:雖然都說焦叔叔是二哥的“代言人”,但是一提到楊戩,我腦海裏首先出現的就是韓棟,太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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